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貂婵看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迈步而出,来到曹静寝室。见贾仁禄立于门前,仰天大叫:“老天!不是世人一有冤情你便要下雨下雪的么。你怎么还不下啊!你倒是下啊!”头顶上的满天星斗冲着他不住眨着眼睛,好似在说他的请求玉皇已受理了,因每日玉皇所理之事过多,现正在排队中,请耐心等待。
貂婵走上前来,道:“仁禄,消消气,气大伤身,这样不好。”
贾仁禄似是听而不闻,怔怔地看着她,却好似没看见她一般。过了良久,侧过头去,无意间瞥见那把挂于西首墙上的曹静心爱佩剑。点了点头,缓缓走到墙边,抽出长剑,低下头去,双眼失神地看着亮光闪闪的剑身,怔了半晌,回过长剑,便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貂婵见他对着剑身发呆,便知不妥,悄悄走至近前。甫见他有异动,便趁其失魂落魄之际,夹手将长剑夺过。但剑尖还是在他项颈上一带,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贾仁禄此时有如行尸走肉一般,竟未查觉自己已然受伤,仍是怔怔地呆看前方。
貂婵见状大惊,心念一转,回剑划破自己手指,一冽嘴,道:“啊,好疼!”当的一声,掷剑于地,伸过手去,撒娇道:“相公,我受伤了,给我包扎!”
贾仁禄闻言如梦初醒,回过神来,见貂婵左手食指之上划出了一道小口,入肉甚深,忙柔声问道:“怎么这么不小心,疼吗?”说着取出锦帕为其包扎。然后转身,便于屋中左翻右找,四下寻觅。
貂婵莫明其妙,道:“仁禄你在找什么啊。”
贾仁禄依旧到处乱翻,曹静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屋子,瞬息之间,便被翻得个乱七八糟。闻言随口应道:“我那日买的一包创可贴,不知放哪了……”
貂婵格格娇笑,道:“呵呵,这是什么时代,如何会有什么创可贴?”
贾仁禄一拍脑门,哑然失笑,道:“呵呵,你瞧瞧,我都给气糊涂了。”
貂婵走上前来,拉他转过身来,双手按住他的肩头,充满柔情的看着他,柔声问道:“我受伤了,你会心疼吗?”
贾仁禄毫不犹豫地道:“当然,我来这里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
貂婵嫣然一笑,道:“我受伤了,你会心疼。那你自尽了,难道我还能独活吗?”
贾仁禄迟疑道:“这……”
貂婵深情地看着他,垂泪道:“下次不可再这样了。”说完取出金创药,为其上药。
贾仁禄点了点头,道:“嗯!”顿了顿,又道:“呵呵,给你这么一逗,我好多了。也不再生气了,头脑也冷静不少,走陪我到园子里好好走走,冷静冷静。”
貂婵点了点头,道:“好的。”
这边厢,莫邪被两位五大三粗的大汉一路暴打,直到曹静赶上前去假传圣旨,这才免受皮肉之苦。曹静唯恐自己走后,众家丁又对莫邪行凶,便亲自送她出府。二女立于府门之前,曹静道:“莫邪,你在长安可有住的地方?”
莫邪摇了摇头,曹静急道:“那可如何是好?”
莫邪道:“谢谢你,我自己会去找住的地方,你就别为我担心了。”
曹静从怀中掏出五吊铜钱来,道:“呵呵,我刚才去帐房偷偷拿的。你先拿去用吧,找个地方先住下。我会好好劝劝仁禄,让他回心转意,再将你接回来养伤。”
莫邪伸手接过钱,道:“谢谢你,那我先走了。”
曹静道:“我陪你去找住宿之处吧,长安我比你熟。”
莫邪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自己找就成了。都是我不好,惹得仁禄这么生气,你赶快去看看他吧。”
曹静也很是担心,闻言点了点头,道:“那好,我去看看他。”
莫邪点了点头,告辞之后,转身便走。曹静看着她走远,这才关好大门,回到自己屋中。只见地上一片狼籍,浆洗干净的衣袍被丢地满地皆是。她呕心沥血的杰作,那条鸳鸯戏水锦帕,本来藏在一个十分隐蔽角落,不知怎的也被贾仁禄翻了出来,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上。帕上那只鸳鸯不像不鸳鸯,水鸭不似水鸭的小动物,瞪着大大眼睛,一脸得色,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似示在说不该将它束之高阁,使之不见天日。曹静见状,不由勃然大怒,一跺脚,嗔道:“要杀人了!”拾起地上长剑,冲了出去。
第133章 … 勇者无敌
转过天来,贾仁禄带着这精挑出来的一千二百勇士登程上路,首途前往西域,一路之上马不停蹄,人不卸甲,急奔了半个来月,终于赶到了蒲昌海边上的西域长史府。离长史府约于十来里地之时,正行进间,前方探马来报:“报!前方有大队兵马正在猛攻长史府!还请军师速去救援!”
贾仁禄骂道:“他妈的,哪路土匪这么嚣张,连长史府都敢打。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你个老土匪不知道头轻蛋重!现在老子我来了,略施小计先让你手忙脚乱,到明天我操你祖宗!”
赵云听他出口成“脏”,长眉一轩,道:“军师有何良策?”
贾仁禄思索片刻,道:“德达先引四百军马当前冲阵以试虚实。伯济包抄右后方,我同子龙包抄左后方!记得看准时机再出击!”
郭淮等人齐声应道:“是!”
分派已毕,众人赶到城下,果见约有二三千人,打着弯弯曲曲不知哪路鬼文的旗帜,大声呼喝,围着长史府城猛攻。城上防守之人稀稀疏疏,苦不甚多,抵抗起来颇为吃力。显是大部分将士都被郝昭带去于寘,半路中伏,没能回转。
贾仁禄眼见城上将士支持不住,便欲下令照原计划行事。便在此时,城门开处,一团灰影闪电冲出,投入敌阵中去。铮铮两响,那人左右手已各执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弯刀。贾仁禄定盯一看,那团灰影竟是已过耄耋之年的老驿卒班骞,不由一愣。
就在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班骞已老腰一扭,全身如陀螺一般急速旋转起来,双手弯刀上下飞舞,快若闪电。弯刀划过之处,皮肉随之而开,头颅随之而落,手足随之而断,威势诚不可当,当者则死,手下竟无一合之将。如此一个灰袍飘飘、弓腰曲背的老者,冲入二三千异域悍匪所组成的虎狼之阵中,竟如入羊群一般,无人拦阻的住。
不片时,敌阵之中惨叫连连,头颅乱滚,断肢乱飞,鲜血四溅。地上已躺着不少无知无觉的尸骸,有的身首异处,有膛破肢断,死状恐怖,惨不忍睹。
班骞从未如此开过杀戒,如今眼见异族匪类,竟敢纠集乌合,直攻西域长史府,杀戮汉家儿郎,他生平从所未见,不由义愤填膺。冲入阵中,奋起生平绝技,努力杀敌,使西域之人不敢小觑中原人物。
这初时因久不临阵,刀法生疏,手下略慢,招式转换之处,难免有些许空隙破绽。但如此神功已非这群西域流氓所能梦见,别说要找到刀招中的破绽,便是想从众多灰影之中分清哪个是班骞的真身也是十分的困难。过了片时,班骞功夫越使越顺,眼睛也越来越红,手法越来越诡异。中招之人往往连惨叫都来不及,便已到阎王那去报道去了。地上的尸体也就越来越多,渐渐地堆成了一座小山。
这两三千人马实是且末兵马,莫邪所说之事也是确有其事。如今且末王太后大败郝昭军之后,便自立为且末女王。趁着鄯善王兵败奔窜,下落不明之际,里应外合,攻下了鄯善。如此轻易的便夺到两个国家,她那颗七窍玲珑心竟然还不知足,妄图一统西域,挥师东进,与中原群豪一较短长。夺下鄯善之后,稍适休整,她便趁着郝昭下落不明,长史府空虚之际挥师北上,直指长史府。因此才有这么一出班骞独战西域大军的好戏。
且末虽是小国,但这些将士毕竟也是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在场诸人十之八九都杀过人,就算没杀过人,这杀人放火的血腥惨案见也见多了。但眼前的情景确实是生平所未见,敌人只有一个,而且还是一个弓腰驼背的老头,可是他如疯虎似鬼魅,忽东忽西,乱斫乱杀,狂冲猛击。这上前之人,不管手段多高,招数多精,力气多大,人数多多,竟都挡不住他的一招。他每一刀都从他人难以想象的角度切入,且快得异乎寻常,根本无法抵抗,也根本无法对其产生合围之势。且末兵将眼见这个老者如痴如狂,好似中邪着魔一般,有使不完的力气。都白发苍苍了,竟如鬼魅一般,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刀使出时人在面前,使完之时竟已转到了数丈之外。如此吓人的武功,他们从所未见,也不敢相信世上还有如此神妙的刀法。纷纷认定他是魔王转世,渐渐地没有人敢在上前以之交战。且末军之中已有一大半人心生寒意,想着拔腿跑路,这且末女王成王也好,成寇也罢,都不关他们屁事,保住老命有得妞泡才是王道啊。
城上守军以及贾仁禄所领的千余远征军眼见的班骞英雄无敌,一人独战数千匪军,竟都看得呆了,一时间竟忘了要上前助战。便在此时,贾仁禄手下之中也不知哪个不听约束的家伙,看到了一幕极其精彩的镜头,不由自主的喊了一声“好”来。在这一声好的带动下,喝彩之声此起彼伏,一浪高似一浪。城上城下的汉军忘了自己的身份,扯着嗓子不停的乱吼乱叫,为班骞加油鼓劲。
赵云担心班骞有失,忙纵马上前,道:“军师,这班老前辈年岁大了,再耗下去,怕会吃不消的。我们上前助战吧。”
贾仁禄点了点头,道:“有道理,德达,你领四百兵先去冲杀一阵!”
孙礼应道:“是!”身先士卒,带着四百敢死之士冲入敌阵。
且末大军慑于班骞的威势,本就无心恋战。孙礼大军又如从天而降一般,大呼酣斗,冲入阵中,胡砍乱杀,顷刻之间便又有数百人倒扑于地,身首异处。且末大军见得如此威势,吓得毫无血色,斗志全无,纷纷溃散。这败军就是这样,一粒老鼠屎能害一锅粥,只要有一人开跑,其他人便有样学样,跑得比那人更快,再多军马不片时也能散个干净。这战场之上诸般武艺不会倒也无甚所谓,事到临头,也可装装样子,滥竽充数。但这神形抹油肯定是必精之技,此技不精,则跑路必无法成功。跑路无法成功,则项上人头必被他人割去矣,这可事关生死存亡的大计,那是万万马虎不得的。
贾仁禄眼见着敌军兵败如山倒,心中大喜。他早已命赵云、郭淮各领一军包抄到敌阵之后。此时遂下令夹击,鼓声一响,赵云、郭淮分从左、右杀出,表里奋击,汉军人人奋勇,节节争胜,喊声动天,呼声震地。这一千军本就是报着必死之念而来的,这一夫拼命尚且万夫莫当,何况这千夫同时拼命,那当真摧枯拉朽,无坚不催,无敌不破。不片时且末军再也支持不住,丢下近二千具尸体,狼狈逃窜。
贾仁禄见敌军败散,也不穷追,下令鸣金,收兵一处,来见班骞。班骞见到贾仁禄乐得合不拢嘴,喜道:“仁禄,终于把你盼来了。”说完高举双手,仰天长笑,笑了一会,大声喝道:“老天开眼,西域有救了!”说完双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贾仁禄笑道:“班爷爷,我哪有什么本事,只不过是个骗饭吃的。我还年轻,不懂事,还得靠你多提点。”心道:“嘿嘿,你估计又得装聋作哑,不知怎得我就喜欢看你这个样子,哈哈!”
怎知过了良久,也不见班骞回答。贾仁禄见他久久不动,暗叫不好,大失惊色,大声叫道:“班爷爷!班爷爷!”班骞仍然未应,双眼直愣愣地看着蔚蓝的天空,脸上蕴含着笑意。估计是一时耳背了,没听见贾仁禄的呼唤。
贾仁禄伸手一拉班骞手臂,一拉便倒,竟已死去。他仍不敢相信眼前一切,不停的探他的鼻息,把他的脉象,却无丝毫反应,已是没了气息了。
贾仁禄看着死后犹带笑容的班骞,热泪盈眶,跪伏于地,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道:“班爷爷,你才是真正的勇士,西域的救星!”便在这时,城上城下的汉军眼见着这位英勇无畏的老者力战而死,十分哀痛,无不跪倒,冲着班骞的尸身恭敬行礼。
贾仁禄站起身来,道:“将班爷爷厚葬于南门,我要让他亲眼看着我荡平且末,凯旋而归!”
三军将士人人心情激动,高举手中兵器,大声呼喝道:“荡平且末!”呼喊之声响彻云宵,天空之中似又响起班骞最后说的那句:“老天开眼,西域有救了!”
安葬班骞之后,贾仁禄面色阴沉,命赵云等人将兵马领进城中休整。自己则又来到那所小小驿站之中,走进班骞生前所住土屋,关上大门,坐于案前,静静沉思,似在同班骞的魂魄进行无声的交流。
过了良久,赵云来见,贾仁禄打开大门,让他进屋,问道:“查得怎么样了?”
赵云点了点头,道:“我亲自问的降卒,一切都清楚了。确是且末女王之母依娜所为,如今她已自立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