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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任冷然道:“这些刁民包庇贾福死有余辜,给我杀!”
张任军闻言知道有东西可以抢了,群情激愤,发了一声喊,冲进村中。四散开来,搜寻贾福只不过是个幌子,找寻有何值钱东西可抢才是主要目的。
怎知甫出数步,便听啊啊啊地惨叫声不断传来,却是十数位兵士只顾赶路,走路不看地,不慎落入了道中央的陷坑之中,被竹签戳出数十个透明窟窿,流着口水,往见阎王去了。张任铁青着脸,道:“些许机关,能耐我何!”
张任军这才知道厉害,看着那些兵士恐怖的死状,听着他们临死前的惨号,虽是大热天也不由自主抖了起来。但害怕之感在心中只是一闪即过,霎时之间,贪念便又战胜了寒意,便不在理由那些已死的弟兄了,自顾自的冲进各家屋中找寻值钱物事。
张任可没有他手下的那些兵士那么乐观,见村口有陷坑,便凝神戒备。下得马来,将马往树上一拴,手按剑柄,警觉地看了看四周,见无异状,这才跟着三五个兵卒走入第一户人家查察。
便在这时,一名小卒见第一户人家房门虚掩,推门便入。噗地一声,一柄剪刀从天而降,插在了那人的头顶上,登时鲜血长流。疼得那人“哎哟”“哎哟”直叫,踉跄退出,转身逃命,甫出数步,右足踏上了一捕兽夹。那人觉得脚上的疼痛之感更甚,忙双手抱起右脚,疼得单脚直跳,蓦地里一脚踏空,砰地一声,掉到了陷坑之中摔死了。
那人身后的一名兵卒见此情景,吐了吐舌头,拍了拍心口。双眼一闭,想着满室的钱财等着他去抢,胆气登壮,啊地大叫了一声,双手乱挥,护住了头脸,冲进屋去。
到得屋中,四下乱瞧一阵,发现并无危险,自己也还活着,放心不少。复又仔细的看了看四周,见案上摆了一长串铜钱,不禁口水乱流。大喜冲上,伸手一抓,便欲揣进怀里。怎料那串铜钱一头拴着条细线,急切拽之不断,显是屋中主人也防有人来偷,像拴狗一样的将铜钱拴住,这才放心。那小卒心中一怒,使劲一拉。哗啦一声,当头一盆滚烫的热水浇下。烫的那小卒哇哇乱叫,全身起泡,不顾一切的冲出屋去。来到大道正中又叫又跳,蓦地里一脚踏空,房顶上茅草丛中射出一只冷箭,正中那小卒的脑壳,那小卒哼也没哼上一声,便倒地死去了。
张任哪料到村里的机关竟如此的厉害,刚欲招呼兵士聚拢商议,已是不及,已有数百十名兵卒,分别抢进了各个民宅之中,却听得砰嘭,啪啦,呛啷之声不绝于耳,“妈啊!”“哎哟!”“苦也!”“救命!”的惨叫之声此起彼伏,四下不断有人从民宅之中狼狈地冲将出来,跑到大街之上,或掉进陷坑,或被飞来的木刺插中,或被倒吊在了大树之上来回直晃,各种惨状难以尽表。
张任环顾四周,见手下兵卒一个个焦头烂额。有的脑袋上插了朵鲜花到处乱走;有的屁屁上摁了支羽箭四下乱窜;有的鼻青脸肿,全身满是米田共,臭不可闻;有的双目红肿,头上肿了老大的血瘤一个,手上插了几根筷子没命的奔逃;有的手上、脚上夹着几个捕兽夹,痛得躺倒在地,来回直滚,大声怪叫呻吟。
霎时之间那两百来人非死即伤,惨不可言。张任气得暴跳如雷,大声喝道:“贾福,有本事的就出来一斗,躲在暗处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
话音刚落,四下喊声大震,村民们高举木棍、锄头等农具从四面八方冲入村中,遇到张任军便没头没脑的乱打一气。那些倒霉的兵卒们已先尝了一遍稀奇古怪的机关,吓得心胆俱裂,此时哪还有心抵抗,纷纷撇了手中兵器,抱头鼠窜。
张任仗剑于村口弹压,四下里都是逃跑的兵士,他又如何禁此得住。过不多时,回顾左右,只剩下了十数位亲信,手提着钢刀卫护在他的身旁,拿刀的右手却是颤个不停。
便在这时,数百村民如铜墙铁壁一般,四下里围裹上来。张任见势不妙,叹了一口气,招呼着身旁亲信,逃之夭夭了。
村民们见张任败走,大喜若狂,奔走庆贺,欢声如沸,破锣敲得震天直响。刘泽看了看厕身于茅厕之中正在更衣的贾仁禄,喜极而泣,道:“要是早遇到军师就好了,我们就不会受这些东州兵欺负了。”
贾仁禄更衣已毕,一身轻松,转身而出,道:“下次打战前不能喝这么多水了,老更衣……”顿了顿又道:“呵呵,现在知道抱成团的好处了吧,谁说老百姓便赢不了正规军,这不就胜了么。”
刘泽道:“这都是军师的指挥之功。”
贾仁禄摆了摆手道:“这不是我的功劳。”说完拉着张嶷的小手道:“这都是他的功劳,若没有这个小鬼当村,我们如何能胜如此容易。这一会是热水,一会是大粪,一会是筷子,一会是捕兽夹,亏他能想得出来。这些都是平常地不能再平常的东东,却被他利用的恰到好处,看来他还真是个整人天才。”
张嶷第一次面临如此大战,竟全靠他整人得胜,心中激动,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话来,只是不住嘿嘿傻笑。他的母亲从人群之中窜了出来,一把将他搂在怀里,一声儿一声肉的哭个不停。
贾仁禄看了看张嶷,微微一笑,对他父亲说道:“这小鬼将来前程似锦,一定能官至将军,说不定还有望封侯,我先在这里恭喜你了。”
那中年汉子闻言心花怒放,紧握着贾仁禄的大手,语无伦次地说了一长串他听不懂的话。听得他是头大如斗,白沫乱吐,忙闪向一旁,差人前出哨探,看看是否还有敌军前来。
便在这时,一小卒分开人群,挤了进来,道:“报!李异将军已带着冷苞军在附近山中转了一个时辰了,差我前来请问军师何时引他们进村?”
贾仁禄微微一笑,道:“这冷苞军还真听话。哈哈!”顿了顿,又道:“怎么样,李异那是否吃紧?”
那小卒摇了摇头,道:“一点也不,那个冷苞傻里傻气的,李将军骂了他几句,他便不管不顾的追着我们直跑,李将军正东兜西绕带着他在山里转圈呢。”
贾仁禄哈哈一笑道:“那就不急,你去同李异说,让他好好的尽尽地主之谊,带着冷苞好好的逛逛附近风景,等他逛累了,再领到村中来休息,哈哈!”
那小卒一脸坏笑,应道:“是!”转身传令去了。
第192章 … 议取垫江
到得傍晚时分,李异引着累得气喘吁吁,白沫乱吐的冷苞军赶至小山村中。李异军装着疲惫不堪,无力再战,发了一声喊,绕村而走。冷苞正欲下令左右包抄,截住厮杀,忽见贾仁禄领着一队不整不齐军,执着一把破扇,怡然自得的立在村口,贼笑嘻嘻地冲他打招呼,道:“冷太守别来无恙?我看你的兵卒们累得都快趴地上了,不如到此荒村之中喝口水再追如何?”
冷苞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抓不到李异也就算了。这贾福可是主公指名要捉拿的要犯,捉到了功劳胜于李异万倍。再者村中尽有刁民,杀了他们一样有首级报功。如此天大的好事,竟让我撞上了,当真是天助我也,哈哈!”想罢大喝一声:“贾福,这次看你走到哪里去!”
贾仁禄哈哈一笑,道:“我好心好意的请你进村休息,你却要抓我,看来好人做不得……”说完一捂肚子,道:“不好,水灌多了……待我先去更衣再来同你废话。”说完便又转身遁走,觅路更衣去了。
冷苞也没见过大将临阵更衣的,闻言莫明其妙,下意识的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这打战之时还有更衣的啊……不对,这厮想要逃跑,哪有这么便宜!”说完挥舞手中大刀,喝道:“别走了贾福!屠光这个村子,里面的金银女人任你们抢夺,我绝不禁止,只要把首级交上来就可以了!”
冷苞军闻言之后心情激动,哈拉子乱流,大声高呼:“杀!”冲进了小村之中,便欲行劫。他们哪里知道村中已是整顿窝弓射猛虎,安排香饵钓鳌鱼,一切都已布置的妥妥当当,就等着他们上钩了。
冷苞话才说完便见手下兵士像三四天没吃东西的疯狗一样,双眼冒火,奋不顾身,大踏步的向前直冲,当真是勇往值钱,不勇往就不值钱了。冷苞呸地一声,自言自语地道:“龟儿子,平时死气活样,一听到抢钱,个个都像发了狂一样,这么有劲……等等我!”说完策马便追赶自已的部下去了,生恐去得迟了连渣都没有了。
甫到村口,便听噼哩啪啦、翻箱倒柜之声不断的传来,跟着便是他手下的兵士因抢到了钱而兴奋的嗷嗷乱叫的鬼号。冷苞怒道:“不就是抢点钱么,至于高兴成这个样子么。不对……这里面怎么还会有哎哟啊……”说到此挠了挠头,怔了片刻,方道:“有埋伏!”
此时大彻大悟已是迟了,村中已好似修罗地狱一般,树上、陷坑内满是死尸,大街之上尽是疼得哇哇乱叫、来回乱窜的可怜兵士。那些兵士面青目肿,头顶生瘤,脚底起泡,什么惨状都有。有些兵士的头上、手上、脚上兀自还带着各种稀奇古怪的装饰,有鲜花、剪刀、菜刀、钉板,竹签、筷子、石灰、米田共、洗脚水……显是抢钱时村民们心中感激,甘愿附送的,这些兵士所受的非人的折磨当真是难以尽表。
冷苞正莫明其妙间,四下里喊声大震,李异军从村口杀入,村民们从村后杀入,四下里围裹上来,弥山遍野,已将他们围得个严严实实。军中人人耀武,个个扬威,其势好似海啸山崩,天摧地塌,沛然不可复御。
冷苞军个个如久梦乍回,大醉方醒,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哪还知东西南北。正所谓“没心人遇到了有心人”,怎生对敌得过?一时鱼奔鸟散,被李异军和村民们砍瓜切菜,乱杀一回,杀得是四分五裂,七零八碎。
冷苞见不是头,忙掉转马头,率先跑路。行不多时,正遇李异,冷苞不敢恋战,勉强战上三五回合,卖了个破绽,拨马便走,望风而逃。回顾左右只剩十数人而已,不禁喟然长叹。
李异正遇穷追猛打,却听贾仁禄说道:“穷寇莫追,由得他们去吧,我们也帮村民收拾收拾,要不这里乱七八遭的,像个什么样子,哪还能住人啊!”
李异拨转马头,来到贾仁禄近前,飞身下马,跪拜道:“军师用兵如神,古今罕及,当初我们竟以军师为敌,实属不智。如今我们心服口服,愿意一生一世追随军师,永不变心。”
贾仁禄将他扶起,笑道:“我只是一个骗饭吃的,哪有什么本事。这次全是张嶷之功,这小子才十一岁,整起人来就天下无敌,长大了那还了得!”
此时村民们正围着张嶷不住的称赞,把他夸到了天下去了。他们根本没想到这个平素里人见人恨,大感头痛的问题儿童,如今居然解了一村之围,救了他们的性命。感激之余,不禁概叹自己平素里有先见之明,这个曰:“我早就看出此子非同寻常,将来必是人中龙凤。”那个云:“我早就知道这小子是块料,将来一定能成大器。”
总而言之,他们霎时之间便把张嶷平素里的劣行抛诸脑后,为了日后张嶷当官之后自己能骗到点好处,个个都好似星探一般,言称是自己最先发现了这颗未来新星的。村民们都欲争抢这个发现人才的大功,谁也不服谁,便吵了起来,将十来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之事抖了出来,争得个不亦悦乎,继而大打出手。原本平静安宁的小村霎时之间鸡飞狗跳,人声鼎沸,惨叫连连,好不热闹。
贾仁禄眼见村中的百姓一个个如疯子一般,红了眼在那乱打、乱踢、乱扭、乱抓、乱咬。为争一个虚名,人脑子显些打出狗脑子来,不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对那个因年纪老迈而没有上去凑热闹的刘泽说道:“得,老子第一个发现张嶷本事的,老子都还没说话呢,他们倒打起来了。”
边上的村民忙大声喝道:“谁说是你先发现的!明明是我!”“不对,明明是我”“是我!”“是我!”跟着便是一阵噼哩啪啦的殴人声和被殴之人的惨叫声。
贾仁禄见不少村民正蓄势待发,向他靠拢,似欲群起而殴之,好汉不吃眼前亏,忙道:“我才刚来,哪有你们知根知底,当然是你们先发现的了。”此言一出便见村民们散去不少,这才放心,回转刘泽的小屋喝美水去了。
过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刘泽小屋内,确认再无机关之后,这才入内。刘泽面有忧色,道:“如今虽然大胜,但冷苞、张任应该不会就此善罢,若他们带着大军,前来血洗山村。如此弹丸之地,怎能当得大军?”
贾仁禄点头道:“确有可虑,这……”说完便陷入沉思,过了半晌,方对李异说道:“如今赵韪叛乱刚刚平定,蜀人还不完全信任刘璋,刘璋现在完全靠他那三万东州兵在撑着场面。不知这次冷苞带来了多少人?”
李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