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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中虽是拿下了,不过损失却也不小,一万兵士也已剩六七千人能战。余下的不是死了,就是给白布缠得好似木乃伊一般,在那大呼小叫,怪叫呻吟,不能再上前线把敌杀了。由于强攻资中,将士们疲劳已极,不能再战。张任见去牛鞞的哨探迟迟没有消息,心中疑虑,便传下将令,休整一日再做区处。此令一下,资中城中,欢声一片,颂声如潮,三军将士咸声称颂将军英明。小小的庆祝仪式搞完了之后,将士们便不顾旅途疲劳,强睁睡眼,冲入各家各户之中,抢钱抢女人去了。
转天过来,哨探来报,李异大军已攻克牛鞞,县令力战不屈,被射成了马蜂窝,惨死当场。张任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一拂袖便又回到屋中睡大觉做美梦去了。如此又过了一天,次日一早,张任便领着七千军马赶往牛鞞。那七千军马这两天竟顾着抢东西了,根本没有好好睡,依旧睁着两只熊猫眼,跑起路没精打采,有气无力。
一路之上,依旧遇到了不少百姓的袭扰,拖慢了他们的行军速度。到了次日辰时方到了牛鞞,攻城时又遇到了顽强的抵抗,攻了两日不下,冷苞复又率着敢死队当先登城,砍开城门,接应其余军士进城。攻进城后,张任军人人两眼冒火,像要吃人一般,叫叫嚷嚷,四下乱找,欲寻那个近来让他们没好觉可睡的贾仁禄出来大卸八块。这小小牛鞞城霎时便给他们翻了个底朝天,却连贾仁禄的影子也没见到。众将士不明所以,面面相觑,大为纳闷。
张任于县衙之中,听得各路收捕大军流水价似的败报,长眉一轩,自言自语的道:“这牛鞞也给拿下了,各地也再无他的消息了,他跑到哪里去了?”
冷苞挠了挠头,沉思半晌,一拍脑门,道:“不会是给我杀死了吧,刚才我一个劲的乱杀,也分不清谁是谁,搞不好已给我杀死了!哈哈!”说完也不想想这其中实是大有破绽,下令道:“传我将令,速速于各处堆放尸身之中好好的找找,说不定里面便有贾福。”
张任摇头苦笑,不再理他,低头看着地图,过不多时,哨探来报:“报!我们已在城外左近数十里方圆寻察过了,没有发现李异大军的踪迹。”
张任抬起头来,问道:“没有……那成都城那里可有消息?”
那哨探摇头道:“成都附近平静异常,没有大军攻城的消息。”
张任一巴掌拍在了地图之上,喝道:“这哪里都没有,这贾福的大军难道是飞到了天上去了不曾?”
冷苞笑道:“嘿嘿,都说他已经死了,你又不信。”
张任站起身来,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气极败坏地道:“死了,怎么可能。最近打的这两个城全是百姓在守城!都是你干得好事,不然我们至于费这么大的劲打城么!”
冷苞道:“那些刁民哪有那么厉害,一定是贾福他们假扮刁民上城城守,好趁乱混出城去。”
张任闻言颓然坐倒,一捂脑门,道:“头疼……我当初怎么交得你这么一个朋友!”
冷苞老脸一红,尴尬地笑道:“嘿嘿。”
此后两日,张任遣人四下查察,却仍未发现贾仁禄的半丝踪迹,他同李异的大军就好象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从地球上消失了。这日张任依旧坐于县衙,看着地图,想着贾仁禄可能逃跑的方向,拟定截击路线。正沉思间,忽地见一名脸色惨白小卒气喘吁吁的闯将进来,道:“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江州……江州……”说到此两眼一黑晕了过来。
张任忙抢上前去,抱着那小卒的身子不住乱摇,大声喝道:“快说,快说,出什么大事了?”
那小卒缓缓地睁开双眼,有气无力地道:“不好了……江州……垫江都……都被李异……李异大军攻……攻陷了!”
张任失声叫道:“什么!”猛地放脱那小卒,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第196章 … 马陵万弩
冷苞腾地站起身来,道:“这怎么可能,他们怎么跑到我们的后面去了!”
那小卒道:“我也不知道,李异大军从天而降,突然杀到,暗夜袭城。城中百姓竟倒戈助敌,大开城门,放进了李异军。留守江州的副将根本没料到,吃了大亏。小人为了报信这才拼死跑了出来,在来的路上,我听说垫江也遭庞乐的攻击,垫江百姓不附我军,也跟着投降了。”
张任痴痴呆呆地道:“都是你干得好事,都是你干得好事!”
冷苞闻言大怒,道:“这帮刁民竟敢助敌,早晚我要将他们个个杀光!”
张任站起身来,气得浑身乱颤,道:“杀!杀!你就知道杀!现在江州也丢了,我们怎么向主公交待?”
冷苞冷笑,道:“贾福不是攻过了好几座城了么,不是一样被我们夺了回来。我们领军杀将回去,贾福还不束手就擒。”
张任叹了口气,道:“如今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冷苞挠了挠头,道:“这个贾福到底是怎么跑到我们后面去的?”
张任沉吟半晌,恍然大悟,道:“资中有一条小道可直插垫江,十分的隐敝,估计蜀中有人告诉了贾福,他们便是走的这条路。我估计打牛鞞不过是假像,应该不是李异大军所为,一定是贾福煽动了刁民攻城。他们则从间道绕到了我军之后,出奇不意的袭取了垫江和江州。”
冷苞道:“那他这是要干什么?难道他见成都打不下来,便又欲逃往荆襄?”
张任摇了摇头,道:“现在我也不明白了他到底要做什么,这人一定是疯了,一定是疯了!”
冷苞道:“龟儿子,我看他也是疯了。他这样绕来绕去,我都快疯了。”
张任道:“如今江州被夺,事不宜迟,要马上救援。”说完来到了案前,伸手一指地图,道:“如今我们连同牛鞞降军,我们勉强还能凑足一万之数。李异军我看也不过是四五千人,又分做了两地。这样,你领五千沿大路赶赴江州,虚张声势,深沟高垒,勿与之交战。待我从间道取了垫江,再赶来同你会合。”
冷苞的眼光顺着张任的手指在地图上扫来扫去,过了半晌,他总算是明白了这一声东击西的妙计,一拍脑门,道:“好计!”
当下二人分拨军马,冷苞点起城中一半兵马,共计四千余众,亲自率领,出得城来,取路杀奔江州而去。
冷苞一路行来,又遭遇小股百姓的袭扰,气得他是暴跳如雷,下令凡是农舍住宅一概烧毁,男女百姓一律格杀,以泄心头之恨。如此且杀且走,奔了五六日,这日过了江阳,行出五十余里,忽听脚步声响,一支军马冲来。
冷苞军喝令手下列阵以待。只见一队李异军将士迎面奔来,约有五百余人,个个面黄肌瘦,灰土头脸,疲惫不堪,嘴里吐着白沫,在道上有气无力的奔着,不时地呼呼喘着粗气,见到了他们纷纷放箭。
冷苞哈哈大笑道:“这就是贾福的军队!这么近的距离箭都射不到,哈哈!我说嘛,他带着我们绕来绕去,难道自己就不累了?看这样子肯定是几天没吃饭,没命的跑了,如何是我们的对手?”一声令下,乱箭齐发,十余名李异军士中箭倒地。
李异军后金声响起,李异军掉头便奔,迤逦向东败走,嘴里不住大呼小叫:“不好了,在这里遇到蜀军了,江阳取不成了。”“快跑啊,蜀军来了!”“赶紧回转江州报信!”
冷苞冷笑道:“还想取江阳?当真是痴心妄想。”说完便下令追击。
没想到这伙李异军来时有气无力,气喘吁吁。但逃起跑来,倒甚是迅捷,急如奔马,霎时之间便奔出老远。
冷苞军一时之间也追赶不上,追出了二十来里,便又到了那日中伏的小道。冷苞四下一张,发现地行甚熟,仔细一想方才回想起来,老脸吓得血色全无。抬头看了看山崖,吐了吐舌头,道:“小心有埋伏!”跟着冲边上的副将一努嘴,那副将会意,带着数十人攀上了山崖,四下巡察了一番,未发现有何可异之处,便又转了下来,上前禀报道:“没有发现有埋伏。”
冷苞惊魂稍定,拍了拍心口道:“那就好,那就好。我想他也不会再在同一个地方设埋伏了……不过这也说不准,你带几个人上去,在崖上走,一有动静,立即来报!”
那副将应道:“是!”领着几个白沫乱吐的兵士攀崖去了。
冷苞放眼望去,见李异军已奔出了老远,看看追赶不上了,忙道:“追!别让他们赶回去报信!”
又追了一阵,天渐渐地黑了下来,他们追了半日,这李异军反而离得越发的远了,渐渐地看不见了。
冷苞抱怨道:“龟儿子,逃起跑来倒这么快!”说完便催促手下军马不住地赶路。
如此一路追去,愈追愈远,冷苞远远望见李异军从两山间的一条窄道中逃了进去。忙催促三军上前,追到谷口之时,已是日落西山,其时是七月下旬,又无月色,四下里黑漆漆的,一片寂静,间或有几只野鸟在那乱叫,声音听起来有些吓人。
冷苞见来时各处险隘都无伏兵,到得这里麻痹大意之感更增。已将贾仁禄善于行奸使诈,设伏害人之事抛之脑后,不加查察便双腿一夹,纵马沿着窄道进谷,三军将士随后跟进,行不多时,哨探来报:“报!前方……”
冷苞见到哨探面色古怪,便打了一哆嗦,抢先道:“前方有伏兵?”说完抓紧马缰,随时准备拨马闪人。
那哨探摇了摇头,道:“四下里黑漆漆的,不像是有伏兵,只是……只是……”
冷苞不耐烦地道:“只是什么?”
那哨探道:“只是有断木拦路,不便前进。”
冷苞登觉放心道:“那一定是李异军怕我们追他,用断木塞路,好拖延时间。哪有这么便宜,来人啊,上前移开断木。”冷苞军有气无力的应了声是,慢慢吞吞的赶去搬移断木去了。
冷苞纵马来至近前,四下一看,果有数十根大树横七竖八,拦着了去路。长眉一轩,正欲催促三军将士加紧行动,忽见乱木之后,立着一株数丈高的大树,树身上有一段树皮被人用刀砍去。砍白处隐隐写得有字,天太黑了,看不真切,不知道写得些什么。
冷苞大敢疑惑,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这里怎么会写得有字?”说完便传令道:“点起火把!”
边上亲兵依言点起火把,冷苞顺着亮光一看,只见砍白处竖着书着七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冷苞死于此树下!”其上横着写着五个歪七扭八的大字:“贾军师敬告。”
冷苞大吃一惊,大声叫道:“中计!快撤!”
话音未落,道两旁山林之间,喊声大起,箭如骤雨,竟往火光之处射来。在这黑漆漆的暗夜之中,就这么一点亮光,这靶子也是有够明显的。只要不是初学射箭的,一般都不会射不中。这蜀军本就以弓驽之技闻名,这居高临下,射那个在火光之中高踞马上抓耳挠腮,不明所以的冷苞,这么明显的靶子要是再射不中,那就真要去撞墙了。不片时,冷苞身上便被插了数百支劲箭,好似一只刺猬一般,喷了一口鲜血,道:“贾……贾……福……我……我……”说完此便栽于马下,双足一挺,便死翘翘了。
原来贾仁禄早已探得明白,张任果是分兵两路,声东击西。这计本就是贾仁禄玩剩下的,便是睡熟了都会拆解,他又如何能怕。他打听冷苞从大路而来,便差庞乐引着五百军马上前诱敌,引到此谷中来。事先于两侧山间伏了弓箭手五千,只待冷苞举火看字,便乱箭齐发。
这条计其实也不新鲜,战国时孙膑就是用的这条计在马陵道射死了他的死敌庞涓。这冷苞从小到大只会使枪弄棒,见到书就想睡觉,如何能知道这个典故,这条计用在他身上倒正合适,若是用在了张任身上,怕是早就被识破了。
冷苞军哪里料到用火照字,竟能照出箭来。你推我挤,人喧马嘶,登时乱作一团。山谷之中满是被射成了马蜂窝的死尸或是被自已人踩的双眼暴出、肠子都流出来的尸体,堆积如山,当真是惨不忍睹。便在这时,谷口处喊声大震,李异领着一支军马杀来,拦住了冷苞军的去路,大声叫道:“降者免死!降者免死!”
冷苞军见主帅已死,逃跑无路,哪还能不降,只有少数人像狗一样从断木处攀了过去逃生,其余人都抛了兵器,跪伏于地口称愿降,大叫饶命。
便在这时李异阵后鼓乐齐鸣,丝竹悠扬声中,数百弓弩手拥着一马脸大汉骑着一匹癞皮马驰出阵来,这位将军发髻上挽了条破布,身穿粗布衫,眉花眼笑,贼忒兮兮,左手轻摇羽扇,好似诸葛之亮,右手倒拖大刀,俨然关云之长,正乃汉左将军、宜城亭侯、领雍州牧、皇叔刘备帐下军师中郎将兼各路战场总清扫贾福贾仁禄是也。
他纵马出阵,哈哈哈大笑三声,效足了他的死对头曹操的出场造型,看着那一个跪地求饶,狼狈不堪地冷苞军兵士,道:“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