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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仁禄道:“既然来了便进屋坐坐。”
赵云道:“不了,我还赶着回去见我那位呢,哈哈!”拨转马头,拐进一条小巷,向北驰去。
贾仁禄一跃下马,向大门瞧去,只见门口有三个孩童,两男一女,均约摸四五岁年纪。三个娃娃聚在一堆,嘴里大呼小叫,不知在玩什么。三人身后立着两名五大三粗的家丁,显是保镳,不过面孔生疏,想是在他去巴蜀之后新雇来的。他哪里知道,如今他们家也算是长安头一号暴发户,以前追随贾仁禄的那些家丁婢女,如今都有一定职司,班辈甚高,架子甚大,哪里还会冒着寒风,站在大门口当幼儿园阿姨?
贾仁禄向那女孩瞧了两眼,只见她身穿淡黄蜀锦衣袍,颈中挂着一串明珠,脸色白嫩无比,犹如奶油一般,似乎要滴出水来,双目流动,秀眉纤长,当真是一个十足十的美人胚子。不禁心中一喜,跟着又是一酸,心想:“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做老子的居然是第一次看到……不过这小妮子长得像她老妈一点都不像老子,真所谓不肖之极矣,哈哈!”牵着马便向大门走去。
才上台阶,那两名家丁便已瞧见。二人见他衣着朴素,形容丑陋,边上的坐骑竟也与之不相上下,身形瘦削,满身癞皮。二人还道他是落魄江湖的穷书生,皱起眉头,心中不悦。这种人时常以各种理由前来骗钱,贾府每日里总要接待三五起,这两位家丁自然也是见得多了,难免心生厌恶。
贾仁禄哪里知道他那礼贤下士的好名声居然会产生这种负面效果,上了台阶兀自不停,不理那两位家丁,大步向里走去。
其中一位家丁见他也不烦人通报,大大冽冽地就往里闯,更加气恼,走上前来,张开双臂,怒道:“瞪大你的狗眼瞧仔细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这种人随便闯的么!”
贾仁禄一摆手道:“老子在这里闲逛时,你还不知道在哪流窜呢。老子想睡觉了,少在这烦我,还不快滚!”
那家丁双手插腰,哈哈大笑,道:“这人八成是疯了。”伸手一指头顶上的牌匾,道:“瞧清楚了,这可是军师将军府邸,不是你那土得掉渣的狗窝,还不快滚!”说着伸手推了他胸口一把。
贾仁禄猝不及防,蹬蹬蹬地向后退了三步,险些坐到地下,心道:“得,貂大姐怎么雇得下人,人看着没多大,居然会狗仗人势了……”怒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报上名来!乘着老子心情好,自己到赵二那领一百大棍,要不一会老子发起标来,定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家丁怒气上涌,踏上两步,一把揪住他的脖领,抡起醋钵般大小的铁拳,便要捶将下去。另一名家丁年岁大些,较为老成持重,喝道:“孙三弟先别动手!”对贾仁禄说道:“你叫什么名字,来此作甚?”
贾仁禄怒极反笑,道:“老子是谁?你去把貂婵叫出来,就知道老子是谁了!”
先前那家丁怒不可遏,右手一挥,照着贾仁禄的右眼便是一拳下去,喝道:“夫人的名讳也是你这种人说的么。”
那三个孩童正玩得兴高采烈,一见有热闹可瞧,便即停下。其中一名男孩长得颇为壮硕,比其他人高出尽一个头,拍手叫道:“哦,打架了!打架了!孙叔叔打得好!”
贾仁禄右眼挨了拳,立时便肿起老高,心中气苦,心道:“得,到自己狗窝里睡觉,居然还会被打。这小鬼也是,不上前解劝也就罢了,居然还拍手叫好。这叫什么人嘛。他不会就是姜维吧,要真是老子湛泸剑也不给了,女儿也不嫁了,直接将他轰出去门!他妈的,气死我了!”
那姓孙得家丁回头瞧了瞧那男孩,面有得色,道:“怎么样,你孙叔叔厉害吧。”
那男孩叫道:“真得好厉害,再来一拳,再来一拳。”
立于他边上那位眉目清秀的男孩道:“孙叔叔,这位叔叔说不定有急事要见夫人,还是先问清楚。”对那女孩说道:“快进去和你妈妈说说。”
那女孩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转身向内,急急忙忙地向府内跑去,边跑边叫道:“妈妈,外面来了一个叔叔,和以前的那些好像,说不定又是骗饭吃的。”
贾仁禄心中更加郁闷,心道:“得,老子成叔叔了不说,居然还成骗饭吃的了……不过老子在刘备那就是骗饭吃的,倒也没有冤枉老子。老子的女儿还真不是盖的,真聪明,一眼就看出老子是干什么的……”
另一位家丁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出了一会神,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忽听一女子声音说道:“他就是皇叔麾下军师将军,这间屋子的主人,你们的老爷!”说着牵着那女孩的小手缓步走近。
贾仁禄一看,吁了一口气,道:“原来桂花啊,你怎么不早来,害得老子脸上吃了一记。”
桂花见他右眼又红又肿,扑哧一笑,道:“活该!早叫你穿得体面些,你就不听,现在知道苦了吧。”
那两位家丁面面相觑,蓦地里伏地拜倒,道:“老爷,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老爷恕罪!”
贾仁禄道:“你们这两个狗才,如此狗仗人势,本该扫地出门,让你们重新抱着破碗讨饭去。不过老子今天高兴,就不追究了,自己到赵二那里去领棍子去吧!”
那两位家丁一听要开除吓得浑身发抖,不住磕头。心想如今世道混乱,成天都有人饿死,而他们因机缘凑巧进了贾府,不仅衣食无忧,还有工钱领,走在大街上,也是威风八面,高人一等。这样日子要是不让他们过了,比立时要了他们的小命还难受,后来听得贾仁禄不再追究,只是要打他们屁屁,乐得心花怒放,没口子的称谢,屁颠屁颠地跑去领棍子了。
贾仁禄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摇头苦笑道:“还真是奴才坯子。”
那女孩向贾仁禄瞧了两眼,问道:“桂花,这位叔叔是谁啊?居然能打孙叔叔他们的屁股。”
桂花低头向她瞧了一眼,笑道:“呵呵,我不知道,你自己问他去吧。”
便在这时一女子走近,面含薄怒,嗔道:“他就你那臭爹,叫臭爹!”正是曹静。
第305章 … 久别重逢
贾仁禄一脸郁闷,道:“快五年没见了,一见面就给老子耍脸子,反了啊!”
曹静白了他一眼,道:“哼,你也知道快五年了啊?这么长时间了,都不想着回来一趟,一定是在外面勾三搭四,早把我给忘了!”
贾仁禄满脸堆笑道:“哪能呢,哪能呢,这不是屁事太多,身不由已嘛。说实话这些日子我可天天都在想你,连睡觉之前都要想上三遍,这才睡得着。”
曹静嫣然一笑,道:“才不信你的鬼话呢,你这个大骗子,就会骗人!”
贾仁禄道:“貂婵那死妮子呢,老子来了,怎么不出来迎接?”
曹静道:“她一听说你来了,高兴得和什么似的,这会正在化妆呢,还说她现在老了,样子太难看,不打扮打扮不敢出来见你。呸,见你这个丑八怪还用化妆!我就没化,你说说我老了没有?”
贾仁禄笑道:“你自然是年轻貌美,月里的嫦娥都没你漂亮,又哪里会老?不过就是有点胖,以后零食少吃些……啊!”脑袋立时吃了一记暴栗,跟着肿了一个大包。如此暴栗他不吃已久,猛地吃上一记,竟一点也不觉得疼,心里反觉得美滋滋的,当真是天下第一贱骨头。
贾仁禄摸了摸脑门,道:“你呀,脾气一点没变。”
曹静格格直笑,道:“你不也一样不正经。”
贾仁禄回头瞧向那两位男孩,道:“这两个小鬼是?”
曹静道:“那个身材壮实,虎头虎脑的便是赵虎,那个眉目俊秀的则是姜维。”
贾仁禄上前两步,一把将其抱起,摸了摸他的头,道:“挺沉的,哈哈!”将其放下,伸手解下湛泸宝剑,双手捧着,递了上去,又道:“这是你爹爹托我带给你的,好好学会怎么用它,将来为国出力,完成你爹爹的宏愿。”
姜维道:“你见过我爹爹?”
贾仁禄低头端详,见他眉宇间和姜冏依稀有几分相似,不禁又勾起了往昔回忆,泪水盈眶,道:“你爹爹是位英雄,你好好混,将来也一定是一个大英雄。”
姜维伸出双手将剑接过,点头道:“嗯,我将来一定要当一个大英雄。”他的手太小,那剑又颇为沉重,举起来颇为吃力,而他甚是倔强,用力端着,胀得小脸通红。
曹静夹手将剑夺过,道:“这孩子还太小,哪能使得动这剑,别让他累着了。”
贾仁禄道:“得,这会咋不说门不当户不对了,哈哈!”
曹静嗔道:“都是你不好,老是自作主张,不过你既然都答应人家了,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贾仁禄道:“老子的眼光什么时候错过,你放心吧,这小子将来大有作为,前途不可限量。”
曹静低头向姜维瞧去,只见他昂首挺胸,像是听懂贾仁禄的话语一般,微微一笑,缓缓地点了点头,对贾仁禄道:“对了,你的宝贝女儿还没名呢,你给起一个。快点想,想不出来,不许进门!”
贾仁禄皱起眉头,道:“你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这个名字还要老子来起?”
曹静道:“名字一向都是爹爹给起的。”
贾仁禄低头沉吟,头大如斗,只觉起一个名字比指挥一百万人作战还要劳神。过了半晌,方道:“咱那闺女啥时候生的?”
曹静道:“建安八年正月初一”
贾仁禄叫道:“不会吧,这么好的日子。当年秦始皇就是这一天生的,因此他父亲给他取名为‘政’,只可惜贾政明显是个男孩子的名字而且有人用过了。”
曹静道:“贾政这名字是还行,不过是个小子的名字,你再费神想一个女孩子的名字来。”她早知贾仁禄最不会起名字,先前刻意出难题,就是为了让他出丑,好看他那抓耳挠腮的狼狈样。没想到他随口说出的名字竟大有道理,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真心希望他给女儿起一个好听的名字。
贾仁禄沉吟片刻心道:“好象红楼梦里的贾元春就是正月里的生日,因此取名为元春。咱正好也姓贾,这宅子我看也不比大观园小多少,咱凭什么就不能把红楼梦搬到三国来?干脆就叫贾元春得了,日后再生个小子叫贾宝玉,哈哈!”说道:“就叫元春吧。”好在曹雪芹他老人家这时还没出生,不然一定气得七窍生烟。
曹静双眸一亮,道:“正月就是元春,好名字,真是好名字。”摸了摸贾元春的小脑瓜,道:“呵呵,你终于有大名了,还不快谢过爹爹。”
贾元春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瞧了贾仁禄半晌,方问道:“你是我爹爹?”
贾仁禄老脸一沉,两眼一瞪,道:“废话,老子不是你爹爹,谁是你爹爹!”
贾元春其时年方四岁,终日在几位母亲的精心呵护下,如同温室里的花朵,从未经历过风雨,哪见过如此凶神恶煞的人物?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曹静一把将其搂住,不住哄慰,这才逗得她破涕为笑。曹静回头白了贾仁禄一眼,道:“都是你这个臭爹,把孩子都给弄哭了。”
忽听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呵呵,有日子没见,仁禄还是这么没正经。”
贾仁禄猛地回头,只见甄宓俏盈盈地立在他面前,不禁心中激动,泪水在眼眶内转来转去,只觉眼前白茫茫地,一片模糊,喃喃地道:“你怎么不在屋里?”
甄宓抿嘴一笑,道:“呵呵,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当然不住这里。我刚刚照顾生意回来,见你来了,所以过来看看。”
贾仁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道:“委屈你了,主公刚放了我半年大假,现在老子有时间了,咱俩的喜事也该办了。”
甄宓走近一步,手指点在他的额头上,似笑非笑,道:“美的你!”
贾仁禄握着她那粉嫩的小手,二人相视而立,良久不言。
便在这时,貂婵、祝融扶着吴夫人走了出来,吴夫人道:“孩子啊,你总算是回来了。我可都听说了,你居然一连五年没着家,天下间哪有你这么不称职的丈夫?还不滚过来向我这几位好儿媳妇赔礼。”
贾仁禄回头一看,立即跪倒道:“娘,你老人家最近可好?”
吴夫人怒道:“我本来很好,可我这几个好儿媳妇都不好,我也就跟着不好了。”
贾仁禄拜倒道:“娘子大人们在上,小生这厢有礼了,还请娘子大人们别见怪啊!”
貂婵、祝融齐声嗔道:“没正经!”
当晚贾府内大张筵席,庆祝贾仁禄灾消难满,荣归狗窝。席间人人尽欢,笑声不断。贾仁禄受尽苦难,终于享受到室家之乐,不禁眉开眼笑,压抑在心中的苦闷一笑而罢。哪知乐极悲生,他万万也没想到的是一片长久挥之不去的阴影正悄悄地笼罩在他的四周。
酒酣宴罢,唯一还能正常走路的贾仁禄扶着醉得七颠八倒的众位夫人及桂花、红袖等婢返回各房中。贾仁禄累得满头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