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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首那条大汉冷冷地道:“知道你是高二。”右手一挥,一道血箭从高二颈中喷了出来。
高二恍然大悟,不过为时已晚,魂魄已一点点离身而去,右手食指伸出,指着那大汉,道:“你……你……你……”身子仰天便倒,砰地一声,摔在地下。
第550章 … 除夕大火
那大汉目无表情的瞧了高二一眼,举刀将他的衣襟割下一片来,擦拭钢刀上的血渍,跟着将布随手一掷,和另一人互望了一眼,二人将高二的尸体抬入一片长草丛中,丢在一块突起的山石之侧。二人草草处理了尸体,拨开乱草,进了树林,来到埋伏之处。
一名村民对那大汉道:“看到高二这小子了么?”
那大汉摇了摇头,那村民道:“这小子到底上去了,大哥可是让他负责此间,如今他迟迟未到,我们可怎么办?”
那大汉道:“这小子一向贪花好色,这会不知上哪快活去了。好在大哥也防着他一手,曾有言道,若是这小子迟迟未到,便由我代行其职。”
众村民道:“既然如此,那你还等什么?下命令吧。”
三更时分,狂风呼啸,飞沙走石。其时河水早已凝冰,虽然给村民汲水洗衣带来诸多不便,但河冰甚厚,却给村民通行带来莫大便利。河西村民早在初更时分,便于小河上游踏着坚冰过河,欺到河东村附近,隐于林间长草丛中。过了约摸一个时辰,高虿赶到,差手脚轻盈,轻功卓绝的村民欺到河东村哨探。
他年青时候上过几年私塾,孙子他老人家曰过的那句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还是知道的。他知道这次哨探的结果,对此次计划成功以否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当下他将哨探时各种注意事项细细的向哨探们交待了一遍。他虽不是统兵将领,但群架打多了,于实战中学会了兵法,布置起来倒也头头是道,可是百密难免就有一疏,他思前想后,将一切可能发生的疏漏都考虑到了,却偏偏忘了最重要的一条,那就是告戒哨探千万不可去栾祁家附近打探消息。
几名哨探齐道:“是。”行了一礼,转身飞奔,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过不多时,那几名哨探欺到村口,但听得劈哩啪啦之声不绝,河东村家家户户正依惯例燃烧爆竹。这时的爆竹,当然不等于现在的鞭炮,当时没有黑火药,老百姓只是将竹子放在火上烧烤,发出劈哩啪啦的爆裂声,以此来吓走传说中的牛鬼蛇神,以保全家大小来年大吉大利,诸事顺遂。
爆竹里虽然没有装填火药,但点将起来,动静却也甚大。竹竿爆裂声连绵不绝,此起彼伏,相互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几名哨探互望一眼,均觉良机莫失,当下低声耳语几句,各自散去。
一名身形瘦削的青年汉子被分派到村南路哨探,其时爆竹声甚巨,如雷贯耳,那哨探的脚步声完全被竹竿爆裂声淹没。他小心翼翼的缩身阴影之中,但见家家结彩,户户腾欢,家中丁壮站在火盆前,将一根根长竹竿扔到炭火上烧烤。那些竹竿事先就已晾晒干燥,上涂硫磺、焰硝等易燃之物,遇火即燃,紧接着便发出劈啪的一声爆响。山里人生活虽然窘困,但一年就烧这么一次钱,且这钱若是不烧,各路神明定然很不高兴,后果也就十分严重,没了神明庇佑,来年头痛脑热,固是在所难免,搞不好还要一命呜呼,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是以老百姓还是乐意为此下血本的。村里孩童一年也就热闹这么一番,自是兴高采烈,站在父母身后,胆大的欢呼雀悦,拍手叫好;胆小的则以手捂耳,探头张望。
那哨探避过他人耳目,一步步向南挨去,每见有人从屋里出来,就缩身屋后,好在村民们全神贯注各类祭祀活动,根本没有留心有人在旁窥探。他连过了数家,都是太平无事,渐渐的摸到了栾祁的茅草屋旁。
马超见家家户户燃放爆竹,不明所以,挠了挠头,问道:“村里人为何将竹子放在火上烧啊?”
栾祁道:“这……这是……故……故……老相传……传……的规……规……规矩,据……据说……是……是……为了吓走……一……一……种叫年……年的怪兽。”
马超道:“哦,原来如此,咱们也要点么?”
栾祁点了点头,道:“嗯。”
马超不知怎地一见到上下腾吐的火苗便感到恐惧,脑海中那团火光烧得更加旺了。心中思如走马,蓦地里啊地一声叫了出来。栾祁见他额上青筋突起,脸上肌肉抽搐,显是又有发疯的趋势,吓得向后退了一小步,道:“你不想点……点,那咱……咱……就不……不点吧。”
马超问道:“之前过年你有没有像他们那样烧竹子?”
栾祁摇了摇头道:“自……自父……父母去……去世后,就……就再也没……爆……爆过竹……竹了。”
马超道:“怎么,害怕?”
栾祁脸上一红,点点头,嗫嚅道:“这……这里……竹子……少,得上……上外面去……去买,一到……到过……过年……年价……价钱贵……贵得吓人,我根……根本买……买不起。还好你……你……来了,咱……咱家日……日子好……好过多了,也买……买得起……起竹子了。”
马超笑道:“其实也不用点什么爆竹,有我在什么怪兽敢上你这来?不要命了么?哈哈!”
栾祁听了这句,心里甜滋滋的,心想:“得夫如此,此生何求?可我长得这丑样,说话又含糊不清,他能看得上我么?他长得这么好看,身上的衣衫非绸即缎,十分贵重,显是出身大户人家,咋能没有妻儿?只不过他忘了从前的事,没法和他们团聚而已,有朝一日,他记起前事,定要回去和他们厮守,如何还会呆在我身边。栾祁啊栾祁,你就别在痴心妄想了,还是求神保佑他早些想起以前的事,回去和妻儿团聚吧。”
马超见她发怔,哪知她心里在想什么心思,道:“为什么不说话,想什么呢?”
栾祁脸上又是一红,摇了摇头,道:“没……没什么。我……我……给……给你……你拿火盆、爆……爆竿去。”说着转身进屋,马超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小妮子常独自一人怔怔出神,问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有什么难事?她却偏偏不说,忒也古怪。唉,其实我又何常不是如此?我到底是谁呢?难道真是人人切齿痛恨的杀人犯?”
右手两指在脑门上轻轻弹了几下,想要回忆起自己是谁?可脑子里只有一团火,大火,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突然间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夹杂在爆竹声中随风飘来。马超记忆虽失,但耳聪目明,那脚步声虽轻,又夹在有若雷鸣的爆竹声中,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脑子里仿佛出现了一副图画,一个形容猥琐的汉子正竭力屏住呼吸,身子紧紧贴在墙边,一步一步向这里走来。
栾祁左手端着炭盆、右手提着竹竿走到他面前,见他呆呆出神,笑道:“你想……想什……什么呢?快……快放爆……爆竹吧。马超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不可出声。栾祁心中一凛,四下瞧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可疑的物事,悄道:“你看……看什……什……什么了?”
马超侧耳细听,悄声道:“离此约数十步处有一个男的正悄悄向咱们这里走来。”
栾祁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可除了劈啪的竹竿爆裂声之外什么也没有听到,皱起眉头道:“哦,我……我……我怎么没……没……没听到?”
马超道:“嘘,他来了。”左手搂着她的腰,轻轻一跃。栾祁但觉耳畔风响,身子离地飞起,一颗心险些从腔子迸将出来,张嘴便要呼喊。就在嘴将张未张之际,两人已轻轻巧巧的上了屋顶,如叶之堕,悄然无声。既便有些声音,也被轰若春雷的爆竹声所掩盖。
栾祁见马超温暖厚实的大手握在她的腰上,羞得耳根子都红了,不过却说什么也不想将他的手推开,定了定神,低头向下一看,果见一个男子蹑手蹑脚的向这里走来,一颗心吓的怦怦乱跳,不由得侧头向马超看了一眼,见他面色如常,忽觉平安喜乐,这心跳得也就没那么厉害了。
马超压低声音道:“是河西村的。”
栾祁点了点头。马超道:“我下去看看,你在上面呆着,不可乱动。”
栾祁又点点头,伸嘴在他耳边悄声道:“小心。”
说话间,那哨探已欺到栾祁所住的茅屋之后,右手食指凑在嘴边,沾了口唾沫,跟着伸指在窗纸上一戳,捅了一个小孔,然后将右眼凑了上去,透过孔洞朝里张望。孔洞太小,能看到了范围有限,他看来看去,也没看到屋里有人。
正没理会处,忽觉一只大手在他的肩头上拍了一下,只听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你是在找我吧?”
那哨探大惊回头一看,却是马超,吓得魂不附体,当下脚底抹油。拔腿便要跑路。忽觉后腰一痛,跟着两眼一黑,摔倒在地,人事不省。
迷迷糊糊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忽觉手指刺痛,当即清醒,只见自己被五花大绑,结结实实的捆在一株大树上,又见马超站在他面前,笑容可掬,问道:“你上这来做什么?”
那哨探道:“我上这来走亲戚,你管得着么?”
栾祁气塞胸臆,叫道:“胡……胡……胡说!”
马超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嗤的一声,割下一截竹枝,随手劈削,竹屑纷纷而下,顷刻间将竹枝削成一根竹签。那匕首是他用打猎换来的钱买的,不过是寻常兵刃,并不如何锋利,此时却切硬竹如切豆腐,这份功力委实非同小可。那哨探学过几天三脚猫的功夫,知道这手功夫有多厉害,心想一会这匕首要是切到自己身上,后果可大是不妙。
只听马超说道:“你上这来做什么?我的耐心有限,你要再不说实话,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哨探低头向他的匕首瞧了一眼,打了个寒噤,道:“我……我……我……”他原本口齿灵利,这会却也像栾祁一般结巴起来,像是给吓的。
马超冷冷地道:“我什么我,快说!”
那哨探道:“我是……是……是……来走亲戚的。”
栾祁道:“这……这哪……哪有你……你……们的亲戚?”
马超将竹签捏在手里来回把玩,对他说道:“真的么?”
那哨探道:“嗯。”
马超右手一挥,手中竹签倏地向他食指刺到。竹签头经马超削过,甚为锋锐,嗤的一声轻响,已戳将进去。十指连心,痛得那哨探啊的一声惨叫,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那声惨叫虽响,可爆竹声更响,且栾祁被村里人视为怪物,她家附近少有人家,是以村民们都没听到,自顾自的放着爆竹,庆贺新年。
马超让栾祁提来一桶水,倒在那人头上。栾祁虽不信佛,却也慈悲为怀,没想到一根小小竹签竟能让那人发出犹似杀猪一般的怪叫,心中登时不忍,道:“他……他不……不说就算……算了,别在折……折磨他……他了。”说着提水泼醒了他。
桶里的水是马超凿开坚冰,从河里打来的,寒冷彻骨,冻得那人瑟瑟发抖,一张脸立时变成紫色。马超问道:“你上这做什么来了?”说着又在削竹签。
那哨探想了想,道:“走……走……走亲戚……啊!”眨眼间,第二根竹签又已钉在他右手中指上。
那哨探又昏了过去,栾祁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马超提水将他泼醒。
马超道:“今天是除夕之夜,大伙都忙着祭祀,他却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对这种人手软不得。快说!”
那哨探倒也甚是硬气,有气无力的道:“你就是将我十指都钉满竹签,我也不说。”
马超道:“是么,那咱们就试试?”说着又插了两根竹签,那人受刑不过,终于招了:“我奉大哥之命,前来打探动静。”
马超问道:“高虿?”
那哨探点点头,马超道:“大年下的,他放着好好的年不过,却叫你来哨探动静,那是为什么?”
那哨探道:“他想放火烧了村子,恐村里人有准备,故命我等前来探查。”
栾祁啊地一声叫了出来。马超道:“你听到了么,要是他不说,村子里的人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栾祁道:“我赶……赶紧去和里……里魁说……说知此事。”
马超道:“嗯,路上怕不太平,我和你一道去。”
栾祁道:“那这……这……这人呢?”
马超右手一扬,手中竹签呼地飞出,插入那哨探眉心,那哨探哼也没哼,气绝而死。
栾祁见他杀人如杀鸡一般,更认定他是个杀人犯,心中大怮,道:“他……他……他……”
马超道:“事情紧急,就别他他他的了,快随我去栾黡家。”拉着她的手,抬腿便奔。
才奔到半路,忽见东北角上火光冲天而起,跟着西北角上几根火柱冒起,烈焰腾吐,黑烟翻滚,登时烧红了半边天。原来高二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