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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难觅的大才再怎么好也不算过分,区区这点恩惠的确是何足挂齿。当下他也不再千恩万谢,痛哭流涕,荀攸的手还碰到他的手指,他便已迫不及侍的站了起来,脸上颇有得色,好像曹植能捡到他这个宝,是前世翻烂几百本《四十二章 … 经》这才修来的,应该倍感荣幸才对。
荀攸向他瞧了一眼,长眉一轩。不过不悦之意,一闪即逝,眨眼间脸上又挂满了笑容,跟着拉着他的手,来到榻边,两头并头躺在床上,絮絮烦烦的尽聊些时政要闻。像这种没营养的话题,贾仁禄怕是聊不上半柱香的功夫,便要睡着了。可荀攸却和邓艾越聊越起劲,越聊越投机。
荀攸今年虚岁刚好六十,明年便是他的六十整寿。在现代,活到六十岁不算啥稀罕事。可在三国那个缺医少药,连发烧都能要人小命的年代,能活到六十岁可真算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荀攸今年六十虚岁,离花甲只有一步之遥,可是他其实也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本来像他这个年纪,就该老老实实的在家里趴着,颐养天年,哪也别去。可他却拄着根拐棍,到处乱晃,这不是自己找死么?当真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却闯进来。
曹植原也担心他年纪老迈,怕他路上有个闪失,不打算派他出这么远的差,可他之所以这么做,实在是有不得以的苦衷。原来乌桓和东部鲜卑狼狈为奸,乘曹丕全力防守邺城,无暇北顾之际,夺回昌黎故地,兵锋直指辽东。乌桓大人及东部鲜卑大人起初见大汉打败曹丕,夺了邺城,拓地直至辽西,也不禁有些心惊胆裂,不敢轻举妄动,可是等了两年也不见大汉有何动静,又不禁嚣张起来。旬月前,他们乘轲比能步度根在云中大草原上拼个你死我活之际,纠集起三五万铁骑,屯兵辽隧,扬言若是曹植不肯年年纳贡,遣女和亲,他们便要率领铁骑踏破重关,蹂躏辽土,将曹植的脑袋割下来当球踢。
幽州之败后,曹植元气大伤,缩身辽东,依险自保,苟且偷安。原先他手下的那些个大臣当然不愿跟着他在这么一个还没到冬天就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天气极其寒冷之时甚至能把鼻子给冻掉的鬼地方趴上一辈子,纷纷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只有荀攸和少数几个曹氏铁杆粉丝始终追随左右,不离不弃。他不敢再称帝,其实倒也不是真怕刘备来找他麻烦,实在是因为每次在朝堂上见到的都是那几张面孔,山呼之声叫得也不如何响亮。从头到尾只能指挥十来个人的皇上,当起来又有什么意思?就算他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舔着老脸趴在皇帝位子上不下来。可他去了帝号后,声望大不如前,朝中大臣又跑了几个,到汉朝那边升官发财去了。如今他江河日下,日薄西山,朝无良臣,边无良将,通国只有荀攸这么一根栋梁,明显有些大厦将倾,独木难支的味道。眼下数万铁骑逼关为阵,危机迫在眉睫。他胆子本来就不大,这一吓登时尿了裤子。荀攸知道眼前危难只有大汉能解,而这事又非口若悬河之士不能凑功。其时曹植阵营里再没有比自己威望更高,嘴皮子更利索的人了,说不得只有主动请缨。曹植眼见自己的小命转眼不保,也就不再管荀攸这条老命会不会死在半道上,说了几句一路顺风,多加小心之类的屁话,便打发他上路了。不过他还是在心里暗暗祈祷荀攸路上平平安安,诸事顺遂,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否则救兵不来,自己这条小命还是得玩完。不过这些祷告管不管用,那就只有老天知道了。
按理说荀攸的晚年时光,就应该快快乐乐,无忧无虑,这样才能活得更久些。可是他辛辛苦苦的忙活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才将头发熬白了,却没有过上几天好日子。退保辽东之后,曹植一方人才凋零,治理国家的千钧重担完全压在他一个人肩上。他自以为所获已过,便是粉身碎骨也难保曹氏之恩于万一。这么一精神错乱,他便和历史上的诸葛亮一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年事已高,哪经得起如此劳累?曹植退守辽东到现在也不过就短短几年时光,他整个人瘦了一圈,原本挺起的脾洒肚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家里人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劝他要多多休息,他也将这些逆耳忠言当成了耳畔春风,依旧事必躬亲,通宵达旦。
其时他实已到了心力交瘁,油尽灯枯的地步了,身子时常出现这样那样的毛病,虽然不是很严重,也就是感个冒,发个烧,但这其实是身体在向他发出警告,可他偏偏熟视无睹,强撑病体,前往长安献礼修好。他本就恶疾缠身,一路上道路颠簸,风尘困顿,更如雪上加霜,使原本隐伏在他身子深处的痼疾渐渐显现出来。要是他在这当儿静下心来,打打太极,修身养性,倒也没什么事。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发现了邓艾,喜不自胜。这一阵突如其来的狂喜,像一根导火线,将早就堆在他身子里的炸药点燃了。这一场大病当真来得好似怒涛狂澜,势不可挡。
其时他正和邓艾聊得起劲,不知怎的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邓艾见他好端端的突然咳嗽,关切的问道:“大人,怎么了?”
荀攸正要说话,忽感一股浓痰涌到嘴边,呼之欲出,忙从袖中掏出锦帕按在唇上,大声咳了两声,吐了一口痰。低头一看,帕上一片殷红,原来刚才吐出的根本不是痰,而是一口血。常人没事干吐两口血玩,倒也无伤大雅,最多回家吃起好东西补上一补也就是了。可他这么一位老人家要是吐上一口血,那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他瞥眼间见邓艾并没有注意到锦帕上的异状,右腕一转,迅速将手帕揣入袖中。
邓艾见他一张脸白的吓人,心中一凛,说道:“大人,您像是病得不轻,我去请个大夫来看看。”说着便要站起身来。
荀攸知道此次长安之行,关系到曹植一方的生死存亡,刻不容缓,适才在道上搭救邓艾已耽误了不少时间。若是自己再延医治疗,诊脉、开药、服药又不知要耽搁多少时间。他拖得起,辽东数十万军民百姓可拖不起。当下他颤巍巍的抬起手来,道:“老毛病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睡一觉就没事了。”
邓艾道:“我看你咳得厉害,像是病的不轻,还是找个大夫来看看吧。”
荀攸强忍咳嗽之意,笑了笑道:“我精通医理,自己身子的情况如何,怎么可能不清楚?真的没……没事,睡一觉就好。”
邓艾见他如此说,也就放下大半,道:“既然……然如此,我也不打……打扰大人了,大人好……好生休息吧。”他急于离开倒不是怕荀攸将身上的怪病传给自己,而是怕自己睡着的时候打起呼噜,搅了他老人家的美梦。眼下自己能不能住上黄金屋,娶上颜如玉,可就全看他了。万一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已又得卷起铺盖亡命天涯了。他现在一门心思就想着出人头地,怎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荀攸缓缓点了点头,道:“嗯,你去县令为我准备的房间休息吧。唉,不能和你彻夜详谈,诚为可惜。”
邓艾道:“我以后为大人效力,大人想和我详谈还不容易。时候不早了,大人早些歇息吧。”
荀攸道:“嗯,慢走。我就不送了。”
邓艾道:“大人,您……您别起来了,我去的时候自……自会把门带上。”说着起身下床,迈步来到门外,随手带上房门。
荀攸侧着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暗暗叹道:“此子才华横溢,我所见过的年轻一辈中无人能出其右,只可惜他性子孤傲。一旦取得些许功劳必会矜功自伐,最终害人害己。看来这块良材美玉,要想成为大器,还须多多琢磨才是,只可惜……只可惜……”想到这里右手缓缓垂下,两眼慢慢的闭紧。
邓艾浑不知荀攸这一睡再也醒不过来了,喜滋滋的来到新安县令特地为荀攸准备的上房。他躺在床上,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做大官了,满心欢喜,翻来覆去的转了好几圈,又哪里睡得着?就这么着翻翻滚滚的过了一夜,他好容易熬到了东方破晓,雄鸡乱叫。他迫不及待的从床上爬起,穿好衣服,来到荀攸房门前请安问好。
奇怪的是,他在门外叫了两声,屋里没人应。他心中一凛,又叫了两声,还是没人应。他觉得很不对头,伸手一推,吱呀一声,房门应手而开。邓艾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左张右望,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来到床前一看,只见荀攸面带笑容,侧身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若是正常情况下,荀攸脸带笑容,倒也没什么,可在这种情况下,总让人觉得说不出的诡异。邓艾只感头皮发麻,伸手往他的鼻底探去,一颗心渐渐的沉了下去,叫道:“完了,完了。好端端的,他怎么就死了!他怎么就死了……”
只听得隔壁屋内有人大声叫道:“一大清早是谁在大人的门口大呼小叫?好像有些不对头,走看看去。”
邓艾暗叫不好:“若是给他们见了,我便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楚。”拿眼一瞥,见床后有一扇窗户,当下也不及细想,一跃***,掀开窗户,便钻了出去。他甫一落地,还来不及转身将窗户关好,就听见身后有人叫道:“大人,大人。”“噫,里面怎么没有人答应,大人去哪了?”
邓艾吓了一跳,提气疾奔。此时他一心想离此是非之地,当真饥不择食,慌不择路。他也不再想什么方向了,凭着感觉乱走瞎闯,不知不觉间来到一带高墙跟前,去路就此断了。正在这时,远远听得原先自己养伤的房里传来一阵喧哗:“大人,你怎么了?”“大人!”“大人!”“他妈的,一定是那小子干得,我刚才还听见他的声音来着,他一定没有跑远……你们别在这里鬼号了,还不赶紧追去,抓住了他,定要剜出他的心来,祭奠大人的在天之灵!”
邓艾暗暗叫苦,瞥眼见忽见右手边上有小小狗洞一个。他心中一喜,也不管这狗洞通向哪里,洞那头是否有一头恶了三天没吃饭的野狗在等着他,一猫腰钻了过去。值得庆幸的是,洞那头是一条小巷,甚是僻静,而且也没有恶狗呲着牙在那等着他。其时城门已开,他混在人群之中十分轻易的便出城。
荀攸出使大汉薨于道路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去。县令闻讯之自,只吓得六神无主,七扭八歪,心想荀攸虽非大汉高官,却为出使大汉而来,他死在自己治下,自己肯定难辞其疚。当下他手忙脚乱的纠集差役杵作来到驿馆,查察现场。杵作仔细检查了荀攸的尸体,既察不出任何伤痕,又没发现人为下毒的迹象,不禁大为纳闷。他也知道自己这个鱼木脑袋肯定是想不明白的,要不然自己早就当县令了,又何必整天和死人打交道。当下他将自己观察所得原原本本的告诉县令,县令见荀攸死因不明,不禁大为头疼,将那半桶水的杵作臭骂了一顿,骂得那杵作一佛出世,二佛生天,抱头鼠窜。跟着他请来县中最有名的几个大夫详细查察,几个大夫认真检查了一番,忙着满头是忙,终于得出了一个正确结论:荀攸原就积劳成疾,在道上又颇历风霜,到此已油尽灯枯,昨夜将尽四更时分,潜伏在他身上的恶疾突然发作,他因此猝然而亡,以世长辞。
县令也认为大夫说的有道理,可随从亲兵却一口咬定是邓艾下得毒手,责令县令迅速差精干差役前去捕拿,说什么也不能让他逍遥法外。县令听众亲随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心中好生为难。无奈之下,只得以荀攸身染重病,离奇猝死上报朝廷,并在奏折上详细写上事情始末,到底荀攸死因为何,让朝廷里的有识之士自己去推敲。
邓艾出了县城,在荒郊野外漫无目地的奔了一天,到了晚间,他来到这片小树林,正准备上吊,却奔到了一个多管闲事的老乞丐,硬生生的坏了他的好事。此时他躺在长草丛中满脑子想得都是这些天上发生的屁事,越想越是烦闷。
想着想着,他突然发现自己学会了乾坤大挪移,明明刚才还躺在长草丛里喂蚊子,转眼之间,竟坐在由四匹高头大马拉着的豪华马车之中。更奇怪的是,杨瑛竟做坐在他边上。自己伸手揽着她的腰。她非但没有推开,反而笑靥如花。两人并肩细语,情话绵绵。不知不觉中也不知行了多久,自己掀开车帷,放眼望将出去,官道上旌旗招展,长长的队伍行列,一直展到天际,不见尽头,前后左右,尽是卫士部属。以前他想也不敢想的事情,蓦地里竟变成了现实,怎能不叫他大喜若狂?当下他打从心眼里乐了出来,回头对杨瑛说道:“我这不是在做梦么?”
只见杨瑛红着脸,用她那比黄莺的声音说道:“你不是在做梦,你考中了状元。现在带着彩礼前往太行山上向我爹爹求……求,太羞人了,我不说了。”
邓艾长眉一轩,道:“我身上的官司还没洗清,怎能参加考试,还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