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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终若附骨之蛆一般贴着他!
后退出数十步后,宝玉霍然回身,竟与他面对面而紧密相贴!也不知他在这一刻究竟做了些什么,太监如中雷击,全身一阵筛糠也似的颤抖,然后软软的瘫了下去。
宝玉掸了掸衣服,从容回身对目瞪口呆的弘历一笑,他眉心中那点红痣,哪怕在这黑暗中也鲜活得夺目。
宝玉微笑道:
“今日我若不杀他,你我二人方才的对话,便会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你的母后。”
弘历的背上遽然冷汗涔涔而下,身为皇家中人,他自然知道先前自己这个极不得宠的儿子的话若入皇上皇后耳朵中有什么下场。而宝玉自那还在惊恐喘息着的太监身上寻觅到的一张写满字迹的白纸验证了他的判断。
弘历看着地上喘息挣命的太监,痛心道:
“吴公公!弘历自问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那太监在地上喘息翻滚,面上筋肉不住抽搐,显然身受极大的苦痛。他怨毒的望着宝玉断断续续的答非所问道:
“贾妃……的兄弟,怎么能会你这样阴毒……的武功!你……你究竟是何人?”
宝玉掏出一张雪白手绢轻轻的搽了搽手,淡淡道:
“这些事情你并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明白数刻后你便会死掉——以一种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方式。”
吴太监还欲说话,然而那一口气竟然堵在了喉咙中接不上来。他指甲破裂的苍白手指痉挛的抓着地上的泥土,若一条死狗一般发出“格格”的响声。
宝玉微笑着对弘历道:
“大哥,我们走把。等会儿自会有人来给他收尸。”
宝玉平静的语气仿佛在诉说一件最为平常的事情,然而这只言片言中却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弘历有些不忍的看了看躺在地上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的吴太监——这个宦人毕竟已经服侍了他十余年。但被人背叛的感觉旋即代替了这种恻隐之心,生长在黑暗血腥的宫廷中,仁慈与软弱意味着的无疑就是死亡。不明白这一点的大多数都成为了死人。
两人并肩而行,宝玉忽然发觉弘历的手有些发冷,抬眼一看,他面色很是苍白。显然还未从身旁近侍的惨死中回过神来。宝玉在心中叹息了一声,又拉他上了一所酒楼,给他灌下了数杯酒这才略好了些。
良久,弘历终于喘出一口长气,毕竟这还是他首次目睹一个人那般痛苦的死亡。对于生长在深宫中的他而言,是颇为震撼的。宝玉伸手去拍着他的背,淡淡安慰道:
“大哥生长于禁宫之中,有万人拱卫,而小弟的志向却是承先祖遗志,在塞外沙场之上,逐马边疆。所以在暗地里偷偷学习一些防身之术,想年余前我首次杀人之时候,足足呕吐了一个时辰。”
自此,两人均望着窗外渐褪的灯色默不作声。在这样安静而融洽的气氛里,声音似乎都是多余的。
惟独在那漠远的黑暗中,似是有风——
吟啸袭过!
第一部 金陵风云 第十八章 葬花
一个时辰后,吴太监的尸体被发现了。经过数十名紧急调集的仵作验视。一致认为乃是突发暴病而亡(古时医疗水平低下,如现代的心机梗塞,中风等促死疾病统称为暴病)。故也就这样草草了结。皇后等人固然心有疑忌,但是在这份验格乃是三司秘密会堂后所报,杜绝了舞弊的可能,也只得不了了之。
……
在风里的竹仿佛在叹息,叹息到深浓的时候,便蜕变成了轻泣。
竹的叹息是因为风在玩味着它的枝干,
而竹的轻泣是由于雨洒落于它的叶面。
有风,
微雨。
一盏灯火在因雨而早至的暮色的包绕下安静的吞吐着。
宝玉也在叹息。
他却是在为吴三桂所叹息。
叹息他的运气。
叹息上天为何要将他的地盘置于刘备之侧!
怡红院的书斋几上放着当月的邸报:
“……刘贼趁元宵节之期,遣新委裨将魏延遽然南下,连克两县,吴贼守将马宝身受重伤,所部溃败逃散……”
“看来刘备终究还是不甘寂寞啊?”
宝玉以细长洁白的手指捏着茶杯似是无限惆怅的叹息道。他的叹息并不仅仅是为了吴三桂的无能——事实上,刘备对三藩的开刀不过是时间问题——同时也是为了那个名字。
魏延!
在宝玉的记忆里,这是一个实力智谋野心均出色非常的人!
宿命中的安排,渐渐让那些刘备身边的人聚合到了一起。
宝玉凝望着窗外的渐黑的灰暗,
“也许,我也该积极一点了吧?”
他用连自己都难以听清的声音低声说道。
他忽然觉得有些烦闷,挥灭灯火,信步行出。
雨点小而轻,带着冷寒的快意扬在脸庞上,有一种微冷的麻痒,暮晚在天边撑持着一角灰暗,徒劳的抗拒着夜晚的到来。宝玉信步在雨里的园中漫步,雪白的衣袂不时在黑暗里扫出一痕他色。
前方忽然有轻泣安慰的声音,宝玉心下有些好奇,觅着那点黄错的灯笼火光行去。原来竟是黛玉持了一柄小巧花锄,容色凄楚的在此掩土葬梅花。她长发有点乱,眼色也有点乱,可是就美在那一点乱奇Qisuu。сom书,她眼中流露出的那种凄然偏偏温柔得不可思议,但所蕴藏绝大的吸力足以令他的视线失陷入了去。她雪玉似的双颊上,因为使力而染上了些须令人惊心动魄的红晕——深深深深的吸附住他的目光,像那一口井,井里的影,影里的返照出来的却是他自己。
原来黛玉昨日晚间好容易等得宝玉在家,黛玉前来寻他,斯时也有些晚,开门的丫头不知是何人,语言间又有些冒犯,忍着气还未进门,就听见宝钗的笑声——这一气端的非同小可,气得黛玉回身就走,那小丫头还只道是自己惹的祸事,不敢张扬。
因心里堵了这件事,黛玉今日便整整闷了一天,偏生闲观几上所陈寒梅,一时心中伤怀念吟道: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又自伤身世孤苦,凄伤非常,珠泪盈盈,也不顾身子羸弱,细雨纷纷,索性瞒了人出来,将那插在瓶中的梅花落葬。
宝玉见她衣着单薄,弱不胜风,娇怯瘦削的衣衫略湿,紧贴在身上,曲线婀娜,眼眶微红,配上那倾国倾城的花容月貌,夹杂着凄楚,分外惹人怜惜。一张俏脸上晶莹的水痕宛然,也不知道究竟是雨水还是伊人的泪水。
黛玉正忙碌自伤中,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微妙的欣喜感觉,那仿佛是什么已丢失的宝贵东西失而复得的快慰,慌然抬起头来,只见身前小坡上,一人白衣如雪,长身玉立在雨中,正怔怔的看着自己,不是宝玉却是谁?
一阵莫名的慌乱过后,这少女心中升起的更多还是委屈,酸楚,伤心,独立在梅下,咬着下唇悲悲戚戚的呜咽起来。见宝玉行了过来,背转身子呸了一口,哭得越发厉害。
宝玉见她不走,心中便明白了些,行到她身旁温言道:
“好妹子,怎的哭得这般厉害,是谁欺负你了?”
黛玉心道:
“还不是你这狠心短命的冤家!”
口中也不答话,只是低声饮泣。
宝玉见她这般情景,知道女儿家小气,黛玉更是个中翘楚,或许是自己无意中将她得罪了也未可知,忙宽慰道:
“好妹子,想来是我不好,但只凭着什么不对之处,万不敢在妹妹跟前有错,便有意无心冒犯,你倒或是教导我,打我两下,那都是无关紧要的,谁知你总不理我,叫我摸不着头脑,就便死了也是个屈死鬼呀。”
黛玉听得他温言相就,心内一股盛气不觉灰了半分,呜咽道:
“你且去寻你的宝姐姐去,只管理我做什么?”
宝玉听她开口,这才知道原来是醋海兴波,左思右想下却摸不着头脑何时将这个气量狭小的林妹妹开罪了,眉头一转,忽然搓着手道:
“今日这天,怎的这般冷法,冻得我手都僵了。”
黛玉心中还是有他的,果然中计,恨恨的白了他一眼道:
“你这人,明明知外面有雨,天气又这般冷法,偏生穿得这般单薄,冻死都是应该的。”
说话间却将手上的银鼠皮袖笼子取了下来递给他,宝玉要的正是这个机会,借势就握住她的手,笑嘻嘻的道:
“好妹子,袖笼子还是你戴,要是冻着了你我可要心疼的,我就握着你的手便好了。”
黛玉又羞又急——只觉得自己的小手被捏在宝玉的手里,一股暖烘烘的感觉直传了过来。面前这家伙哪里有半点被冻的模样?情知自己又上了他的当,欲待抽手,一来挣挫不开,二来又隐隐怕他恼了,也就任其拉住,眼里却又流下泪来:
“你这该死的,就知道来骗我,欺负我,我告诉舅舅舅母去!”
宝玉却也不恼,还是笑嘻嘻的道:
“正好,我也想去给娘说,把你讨来做老婆。不如咱们一道去?”
黛玉听到了这等无赖的言语,顿时羞红了脸将头别了过去,心中暗叹怎么遇到了这等无赖。又听他话语粗俗,怒道:
“你整日在外胡混,什么不学,就学会了这些粗鄙言语。”
此时她心中虽然还有些恼怒,与先前那种无声饮泣,抽噎的心境却又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了。
此时忽有风吹过,身旁那盏挂在树上的灯笼被吹落在地,打了两个滚,顿时灭了,四周顿时被包围在黑暗中,幸得宝玉记得周围环境,旁边便是一个三面临水,夏日用来赏荷纳凉的精致小榭,现在虽然不用,里面还是有人日常打扫,未曾荒废,自己前日里就在此读书歇息,便强携了黛玉的手进去坐了。
第一部 金陵风云 第十八章 情缘(上)
水榭中日日都有人来打扫,甚是洁净,因外间风大,婢仆昼里收拾后便将四面窗户俱紧闭了,两人踏了进来,便有感觉到一股油然的暖意。黛玉心神恍惚,精神俱集中在两人双手相握之处,不觉间便由着宝玉的意思坐到了正中榻上。
黑暗里,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虽然两人身上俱带了点火的器具,却均没有将灯火燃着的意思。伸手不见五指的水榭里,有一种温煦的柔情在酝酿着甜蜜。
黛玉轻轻道:
“你且出去逛逛,我方才使错了力,现下浑身酸疼。想暂时歇歇。”
宝玉关切道:
“莫不要错伤了筋骨,你且躺下卧一会儿,我替你解闷儿。”
见黛玉略有迟疑,知她秉性高傲爱洁,笑道:
“你放心睡下便是,我前日里便在此读了一夜的书,被褥陈设,都是自怡红院中拿来的。”
又想起一事道:
“我先出去,你把外衣除了,方才沾湿了对身子不好。”
黛玉的脸顿时红了,喜得黑暗里也瞧不见,宝玉听得悉索连声,心中却也兀自神魂颠倒的一跳,在脑海中描摹着只着小衣的黛玉的动人模样。
黛玉拉了被盖在身上——宝玉却是不用香料的——她嗅着上面隐约而熟悉的男子气息,也是一阵脸热心跳。宝玉坐回到榻边,黛玉女儿家心性,终觉两人孤男寡女,这般相处一室终是不好,推着他羞涩道:
“我不困,只略歇歇,你且别处去闹会儿。”
岂知宝玉忽然“啊”了一声,黛玉听他言语里带了惶急,忙问他是何事。宝玉因道:
“宝姐姐说傍晚有事来寻我,现在已入了夜,眼见得已是践约了。”
黛玉心中顿时一股无名火冒了出来,冷笑道:
“是了人家寻你,你自是要巴巴的赶着去,我也不敢耽搁你的正事,快些去把。”
宝玉暗笑得计,将手伸入被中去握住了她的手,黛玉顿时又惊又羞,却听身前这个冤家说道:
“你在这里,我往哪里去呢?”
听了这等甜蜜露骨的话,黛玉又是一阵脸热心跳,又想起昨晚自已所受的尴尬,佯怒道:
“那我昨夜里来,你推推脱脱半日才叫人开门,我进来就听见你和你的宝姐姐聊得那样开心。真真是说的比唱得还好听。”
宝玉茫然道:
“妹妹你这是说哪里话,昨天晚间用过饭后,我自在此读书,何时回过怡红院,你还能看到我与宝姐姐说笑,那真要亢旱十年,六月飞雪了。”
黛玉细细一回想,自已只是听到了宝钗与袭人等的说笑声,确实未闻宝玉的声音,一时间心结尽解,口里却不肯服输,“扑哧”一声笑道:
“什么六月飞雪,还亢旱十年。你当你是谁?”
宝玉笑道:
“我这冤屈非同小可,亢旱十年还算轻的了。”
此时黛玉听说宝钗寻他,此时自然不愿他赶回怡红院去,又道:
“你既要在这里,那边椅子上去老老实实呆着,咱们安生说话。”
宝玉却也耍起了无赖:
“不去,我也浑身酸疼要靠着,何况坐那么远我的手又要冻着。”
黛玉拿他没奈何,只得道:
“那你就歪着把。”
宝玉奇道:
“没有靠枕,你叫我怎生歪?”
黛玉佯怒道:
“胡说,你旁边不是,自个起身去拿。”
宝玉握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