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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得好，千里为官只为吃喝，就算革命成功了，你能保证革命党中人和你一样，革命一成功立刻退隐江湖吗？”
“这个腐朽的朝廷被你们推翻了，你们也掌握了国家的政权，你能保证遽然得到以前想都不敢奢想的巨大权力，成为了新当权者的革命党不会出现如今朝廷一样的问题？”
“现今中国接受过中高等教育的人才和正在上学的学生有多少，革命成功以后国家还要不要建设，现在就把你们这样的学生当炮灰使，以后国家哪来的人才建设？”
尽管他很不情愿，但不得不承认王进说的都很有道理，他就算想反驳都找不到理由。想来想去不得其门而入，他不由得头痛欲裂，双眼茫然不知前路在何方？
……
“青帮，嘿嘿”回西城区的路上，想起青帮分子的肆无忌惮，王进眼中悄然闪过一抹冷芒，心中说不出的厌恶烦闷。
自从来到安庆之后，眼中所见耳中所听青帮简直无孔不入，已经渗透到了安庆各行各业，尤其在娱乐第三产业的势力更为惊人。鸦片馆，赌场，青楼，还有勾连安庆命脉的长江码头货运差不多被其垄断。
头上有官府欺压，下面又有横行无忌的青帮盘剥，安庆城内最底层百姓的生活可想而知。他本人也是‘穷人’出身，对这点尤为有感触。特别可恨的是，安庆长江段的沿岸税丁，全部都是青帮分子，包括出自王村的那位王三，他心中对青帮着实恼恨不已。
徐锡麟家
“你是说他是我们的人？”徐锡麟坐了起来，眉头微微皱起：“思量我很想相信你，也非常希望王进这厮是我们的人，但是巡长是起义的关键时刻，不能不谨慎啊。你今天才第一次和这厮往来，不要被这狡猾的家伙给骗了，你有证据确定此事吗？”
“就是，这样的人直接杀了就是，省得咱们闹心！”性格火暴的吴风范在一旁添着油。
“风范兄，你就不要在添乱了。”王思量无奈的摆了摆手，对自己这个同学真是无语到了极点。转头看向老师，郑重的点了点头：“我可以肯定，今天那个死去的家伙不是李育田。今天我见到他了，已经被王进安排二单护送到芜湖去了。”
“什么，你见到李育田了，确定吗？”徐锡麟再次被惊到，怎么也想不同王进这厮是什么意思，挥了挥手示意：“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听你这话的意思，其中还有什么奥妙不成？越来越看不懂那家伙了，头痛啊！”
伸手阻止了想要开口的吴风范，小着道：“王进肯定知道我们的身份，对学生一点也不加隐瞒，不仅指点了学生一些业务上的经验，办私事送李育田走时也不忌讳学生，把学生带到身边。学生就是从这一点上感受到了他的诚意，不然他不会把这么大一破绽暴露给咱们，老师你毕竟是巡警营会办，有了这个把柄就可以办了这厮！”
徐锡麟听得连连点头，急不可耐的催促道：“快，快把你今天的经历说出来，咱们一起分析分析。”
这回，就连一贯看王进不顺眼的吴风范也来了精神，竖起耳朵认真的倾听。
王思量微微一笑，将今天一天的经历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说，王进虽然不赞同我们的一些做法，但还是有意偏向我们？”徐锡麟自言自语的说道，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然抬头，脸色难看的沉声问道：“按照你说的意思透露，他知道安徽公学的事情？”
王思量心头一跳，意思到自己透露了不该透露的信息，老师一向与孙文的理念不合，最反感有人提到安徽公学。可是现在说出的话有如泼出去的水，想收回来不可能拉，他只得硬着头皮答道：“也没这么说，其实，安徽公学不是什么秘密！”
吴风范这时忍不住插嘴：“哼哼，就知道耍嘴皮子，行动的时候就没见他们出过力！”也许是受到了老师的影响，或许是真的看不惯安徽公学那帮人的行事作风，更可能是对外界把同盟会置于光复会之上感到不满，谁知道呢？
像是受到了学生的感染，徐锡麟也一脸忧郁地说道：“思量你说的事情确实非常重要，可是这也不能说明他是我们的人啊？”
王思量无语，不过老师说得确实也对，在王进没有真正表明态度之前，这厮的一切做派都值得推敲。以后还有时间，也不用急在这一时，他连忙转换话题，脸带忧色的问道：“老师，咱们真的要和那帮会党合作吗？”
书房顿时陷入沉默当中，听了刚才王思量的所见所闻，徐锡麟和吴风范受到了极大的震动。徐锡麟还好说一点，他是安庆巡警事实上的第一人，巡抚恩铭大人跟前的大红人，能够查阅一些各地往来公文和消息。自然明白会党中人江湖气息浓郁，其中也是良莠不齐鱼龙混杂，不是可以倚靠的中坚力量，能造一造声势吸引清廷的目光就不错拉。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党成员在下面行事是如此的不堪，几乎可以说是很不得民心，谁跟着他们绞和在一起谁的名声得跟着发臭。桌上油灯火苗摇曳间，衬映着那一张满是忧愁的脸色变幻不定。
吴风范更为不堪，他家条件不错，自是没有吃过什么苦头。等进了安徽巡警学堂，又得到学堂总办徐锡麟的青睐，一直待在学堂中活动，毕业后更是成了巡警学堂的助理，整天和一帮热血青年打教导，哪里知道外会党分子的肆无忌惮？
果然，还是他率先沉不住起，猛然站起身来慷慨呈词。为了加强语气，还不时的舞动着手臂：“正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咱们不能光看到会党的不足，也要……”
第七十二章 王进很棘手（新年快乐）
中国几千年传统如此，胜者王侯败者寇，也不怪吴风范会有这样的想法。
王思量也没办法，只得默默点头。
徐锡麟无奈的长叹一声，道：“没办法，也只能这样了，会党的力量我们不得不借重，不然革命想要成功更加苦难！”
王思量不愿意再讨论这样沉重又毫无意义的问题，岔开了话题脸色凝重的说道：“老师，这些都是以后咱们要注意的事情。实际学生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个！”
“哦，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王思量点了点头：“是的，学生很担心咱们那批藏在李家米铺的货。下午王进授意让叛变的吴原泽将李育田刺杀曹如方和恩铭大怒，即将要全城大搜查的事情密告李富贵。当时可把学生吓坏了，学生就怕李富贵爱子深切乱来。”
徐锡麟闻言神色大变，急切问道：“那李富贵有什么不妥当的做派吗？”
王思量欣慰一笑：“还好，也不知出于什么缘故，李富贵得到消息后并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反映，只是很焦急的到处托人到巡警营打探消息，这样的反应很正常，让监视的人看不出任何破绽！”说着脸上露出赞叹的神情。
徐锡麟松了口气，随口问道：“谁在负责监视？”
王思量笑道摇了摇头，一脸的不以为然：“老邵，下午王进让老邵对李家米铺进行大搜查。这家伙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也不想想真有这样的好事，哪还轮得到他来享用，大单二单还有出自王村的那帮巡警，哪个不比他老邵用着放心？“
徐锡麟摇头轻笑：“老邵这家伙，就是不长心眼，难怪在巡长位置一坐就是三四年。”回头，他又有些担心的问道：“货物怎么样了，没问题吧？”
在他心中，他最关心的还是那批‘货’。
那是他通过外地的同志从两江分别购进了一批‘货’，分别寄存在李富贵等一些隐藏得很深的革命党处，因为起义时间一拖再拖，这些‘货’就一直放在那里。
如果王进在这里，听了这话一定会恍然大悟，弄了半天李富贵竟然是光复会的人，真真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话说回来，光复会在富商和有抱负的官绅家庭还颇有市场。李富贵不用多说，李大米铺规模虽然不大，但却是安庆城中的百年老字号。就连徐锡麟这样出身官宦世家的公子哥儿都义无返顾的扑了上来。
不像同盟会，等到清廷覆灭，各地投机官商才纷纷举旗易帜。差距，这就是国内扎根和在海外飘荡的！
王思量安慰道：“老师请放心，‘货物’依旧安然无漾。老邵在米铺的大搜捕，除了米什么都没有发现。不过却是有一桩奇事……”
“什么奇事？”
王思量解释道：“根据学生的观察，李富贵一点都不惊慌。好象在学生派人给他报信之前，早就已经料到了会有这么一遭！不仅如此，学生从他的神情中也完全看不到丧子之痛的痕迹，就好象他早已知道李育田没死一样！”
徐锡麟恍然：“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早就宽过李富贵的心吗？”
“是的，老师也应该猜出这个人是谁了。”王思量微笑着点了点头。”嘿嘿，没想到王进这厮倒还挺讲感情的！”坐在一旁的吴风范突然插了进来，说起王进时脸上的神情缓和许多，不在那么厌恶。他拍了拍巴掌，没好气道：“就是这厮太过狡猾，表现得如此露骨有诚意，但却偏偏死不松口，这又是为何，难道他不看好我们？”
“这个确实有可能！”王思量沉思片刻，不无遗憾的承认：“就今天我的感受，这家伙在西城分局的威望很高，听说手头还掌握着一支以王村青年所组成的巡警队，战斗力不可小视。而咱们在没有正式其事之前，手上所掌握的势力确实还不如他。”说到后面，不由得沮丧的叹了口气，满心都是无奈。
这个话题很尴尬，三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还是徐锡麟打破了这种尴尬，看了学生一眼他试探着问道：“思量，有没有办法掌握住那支巡警队？”
王思量闻言大惊，急忙摆手阻止：“老师千万不要乱来，这支巡警队可是王进的心头肉，谁敢动他就要和谁拼命。”摇摇头轻叹口气：“根据学生打探得来的消息，那帮王村巡警都是王进的徒弟，想挖墙角都难！”
这个时代的师徒关系可不比后世约束力不强，程朱理学深入人们的骨子里头。听说过父子反目，却很少听到过师徒反目滴。当然，康有为和梁启超是个特例，老康做人太失败，权利**太强烈，在现今上层社会极不招人待见，就连最得力的弟子梁启超也看不过去，和他分道扬镳，这次却没招多少人反感。
特别是在江湖上，欺师灭租是要招致天下围攻滴。所以徐锡麟一听这话，也就熄灭了脑海中不切实际的念头，揉了揉眉心长叹口气吩咐道：“思量，你帮我一下，我要和他见个面，有些事情不当面问清楚，我心难安呐！”
“是，学生明白！”王思量尴尬的低头应承下来，本来今晚老师邀请王进赴宴开诚布公的谈一些事情，可没想到自己一时冲动惹恼了这厮，结果答应下来的酒宴就此不了了之，这让他心中说不出的委屈和郁闷。
不要这样玩人吧！
“年轻人，有些脾气是可以理解滴，不要放在心上。”见学生一脸的郁闷，徐锡麟笑着拍了拍学生的肩膀以示宽慰，逗得一旁的吴风范轻笑不已，向来自傲不凡的思量兄也会有吃瘪的一天，当真让处处落于下风的他开怀不已。
“学生会安排好一切的！”狠狠瞪了一眼偷笑的风范兄，王思量一脸正色的保证道。
世事就是如此奇妙，王进先前努力的暗示都不能得到徐锡麟师徒三人的认可。如今只不过做了一件他认为该做的事情，竟然就此得到了初步的认同……
第七十三章 互相摸底的饭局（新年快乐）
之后几天王思量正常上班，努力的学习着各种课本上没有过的知识，和王进的关系也恢复正常。他主动找到王进道歉，王进也没有刁难他的意思，顺水推舟放下了心头的不快，在业务上也毫不吝啬的给予指点。
看起来一切都回归正常，但细心敏感的王思量却知道不是如此。他刚来时王进明显在向他和他身后的组织示好，不管什么事情都不瞒着他。可现在，除了公事之外俩人几乎句没啥交集，这让他好不郁闷，急切的想打破这种沉默的尴尬。
很快，趁着一天俩人巡查时在路上遇到，随便聊了点公务上头的事情，他一看王进心情不错心中一喜，随便就找了一个借口请他吃饭。
王进其实心头也很着急，很想和光复会高层接头，探一探他们的真实想法。可是自从他上次爽约之后，王思量这混蛋一直没有提出邀请。如今机会来了自然不会放过，装摸做样的摆出一副不情愿，看在这小子眼巴巴一脸忐忑的份上免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王思量乐得屁颠屁颠的离去准备。
这家伙还是社会经验太少，哪知道王进心头早乐开了花。说实话，先前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