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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张锋一下,道:“些许小事,休要再提,恩公更不敢当,只是请问这位张公子……”
张锋含笑,又是一礼:“某乃是太尉之子张锋也,见仲业兄至孝之人,又精明干练,故收之。还未请教徐兄名讳?”
那人道:“某贱名晃,不值一提。只道是贵人,原来却是太尉之子,失礼之处,万望勿怪。”说罢,将两条油腻腻的袖子卷下来,然后再恭恭敬敬的还礼。
这古人就是麻烦,礼来礼去,还口口声声贵人贵人的,其实我一点都不贵,价格便宜的很,随便给个美女,比如西施这类就马马虎虎买下了,还有点贱的。
张锋听到徐晃的大名,这才明白了为什么后来弥衡会在见曹操说徐晃“可屠猪杀狗”,原来他跟张飞居然是同行!
既然见到,怎么能轻易放过如此良将!张锋当下也不顾自己的衣服是价值几何几何,亲热的拉着徐晃,要去喝酒。急得徐晃连连摇手退却,文聘也劝,徐晃才没了法子,收了肉铺,从案下摸出一柄短柄大斧来,却有马车车轮那么宽,张锋见了暗自咋舌不已。
三人便回北街,在一酒楼下立着。文聘说道:“这里却是这宛城最好信誉的一家,酒里从不兑水,却是最实在。”
进得堂内,早有小二迎上来,一眼就认出张锋才是买单的老板,点头哈腰道:“三位大爷,要二楼雅座么?小店地处这宛城北街中心,二楼视野开阔,可鸟瞰远眺,三位还可点些清倌人,听听小曲,岂不快哉?”
怎么这三国里随便一个人拉出来也有如此眼力?张锋却将这三国人物想得忒简单单纯了些,什么人在酒楼这种人蛇混杂的地方呆久了,自然有一股子眼力劲儿,一眼就看得出谁是人,谁是鬼,倒不是张锋一个人才有这样的本事。
三人跟着小二迈步二楼,果然是更上一层楼,风景便不同,此时几可一眼远眺至西门城墙,眼望着袅袅炊烟,树绿屋青,倒也比一楼熙熙攘攘的喧闹惬意得多。
张锋也不罗嗦,只道:“将你这店中最好的酒水上几坛来,再来几个拿手的菜。”小二听得嘴角喇啦子快流出,点头不已。张锋又听得有清倌人,又道:“再命一个清倌人上来便是。”
这时候可没有白酒,跟米酒差不多,连张锋原本只有二两的酒量,到了这里也成了海量。
徐晃听得,道:“未曾想张公子年幼,酒量却大,徐某最是喜这般直爽之人,那小家子气小口小口的却不够豪爽。”
张锋也顺着他的口气说道:“是极是极,张某便是这般直的,徐兄正对张某胃口。”徐晃只道张锋便天生没有官宦子弟那般看不起人的纨绔作风,谁想到一个十岁之人竟有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察言观色的本事?
两人把酒言欢,倒把文聘看得呆了,觉得张锋好相处,倒是放下心来,日后日子应该好混了。
这时便有一个抱着琴的二十多岁的女子和一个老头子上来,对着三人施礼道:“三位小……三位大爷却想听甚曲?”
文、徐二人却不做声,看着张锋。张锋道:“只拣些拿手的唱便是。”却象是后代的咖啡厅,有吃有喝,还有人表演。
三人吃喝无羁,喝多几碗后,便胡天胡地开始兄长弟短起来,那女子咿咿呀呀唱什么却听不太懂,好象是山西口音。
这时却有另一拨人上得楼来,打量了他们这一桌后,便径直坐下,不待菜上,便听那桌声音传来。
“忠荷蒙贵使谬爱,本不该推辞,奈何犬子重疾在床,贱内一人料里,实是脱不开身,待犬子病稍好,必立当致仕。何如?”
另一人说道:“姓黄的,我家主公是看得起你,才让我来好生劝你,要不是你那三脚猫功夫,你以为我会跑到这鸟地方客客气气的找你?若是识相的,便收拾收拾乖乖跟随走,日的少不了你一个校尉什么的,如若不从,便叫人捆了你带走,你自己选吧。”
忠?黄?莫不是黄忠?张锋一听竖起耳朵,留意起那桌人来。
那背对着自己的那个极有可能是黄忠的汉子,一听此言,武人那不屈的气节立时显现,周身一股杀气如冰锋刺骨,让人觉得如身置寒窖之中,有若数把小刀刮骨一般,滋滋作响,张文徐三人皆是练武之人,却不免周身为之一澥,以文聘为最,竟有些股慄。
徐晃低声说道:“好气势!”张锋也点头。
那黄忠傲然说道:“某虽一介武夫,却也知威武不能屈,贵使这就请回吧,黄某日后定当上门谢罪。”
对面那人还当真的参吓得了黄忠,知道他武艺,却奈何他不得。一腔怒火尽数发泄在那可怜的清倌人身上:“大爷在此谈要事,你等却咿咿呀呀吵个不停!好生扰人!还不与我闭了嘴滚去!”
那清倌人本就是无根浮萍,哪日不受人欺凌?又不能更不敢得罪人,听得此言,忙吓得双双跪下。
却听张锋说道:“且慢!”
第十二节 黄忠
那人见居然自己说话还有人敢打岔,顿时一双怒眼看着张锋,就要把气撒到他身上来,虽然看出来张锋应该有点来头,而且年纪尚小,但已经习惯在这南阳郡一亩三分地横惯了的他,又怎么会随随便便把个人放在眼里?
当上一拍桌子,大声喝骂道:“哪来的小畜生,敢多嘴多舌?”
旁边的店小二一见不妙,马上“噔噔噔”跑下楼避风头了。
张锋也不生气,只是笑嘻嘻的说:“小畜生多嘴多舌?这里话最多,管得最多的就是阁下了,人家愿不愿跟你走你要管,人家听曲你也要管。看阁下也是个习武之人,我还道是条汉子,哪知原来只是个畜生,还是个小的,专门替人跑腿的。唉,真叫人失望。”
说罢,蹙着眉,背着手,配合着那一声长叹,装模作样的让文,徐二人不禁大声笑起来。就连黄忠也不禁为他犀利的辞锋微微一笑,但旋即又替这冒冒然出头的小少年一般的年轻人担心起来。
张锋不怕,不说有黄忠,徐晃这样的高手,楼下还有一干带着家伙的家仆,就算自己的身手还不纯熟,至少也不会吃了亏。
那汉子带来的两人也站了起来,应该是这“小畜生”的跟班,小小畜生,此刻也站起来,一起盯着张锋,只要那汉子一句话,马上上来动手了。
黄忠怕张锋不懂事惹祸,忙道:“大人又何必跟孩子一般见识!”又把桌上的酒给双方斟满,举起一樽说道:“无论如何相谢大人与太守大人的抬爱,黄忠敬各位一杯。”说罢,一饮而尽,然后把空樽对着对方。
那汉子想想动手也不好,黄忠又给了个台阶,冷哼一声又坐下了。
没想到张锋似乎想在这小小的酒楼上出个名,居然不依不饶的挥手让那清倌人起身来,说道:“你们继续唱,文大哥,徐大哥,我们继续喝!”
徐晃本就不怕事,大不了摊一收,换个位置再摆卖卖猪肉,那文聘知道张锋的身份,心想,要是动起手,还真不知道是哪边吃亏呢。
那汉子脸色阴得要下雨,右眉不住的跳了又跳。谁不知道南阳郡除了太守和太守夫人,他就是第三号人物,居然今天跳出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敢跟自己叫板!
黄忠一看这人脸色,心道:要糟,可是如果在这里动了手,那颇得自己好感的小子三人肯定要吃亏,说不动也只好伸手暗地帮一把了。
那汉子嘿嘿冷笑着:“本来我还准备放你们一马,没想到你居然接二连三的寻衅于老子,如果今天你能竖着下楼,我张北就跟你姓!”说着,一步步逼进张锋这桌。
张锋一听,站起来双手乱摇:“使不得,使不得!”
那张北还以为他怕了,“哼,想求饶吗?”伸出一个拳头在张锋面前显摆,捏得咯吱吱直响。
张锋笑嘻嘻的说道:“倒不是怕,只不过我也姓张,我等下好生生的走出去,你并没吃什么亏啊,不如这样好了,你认我当干爹,我勉勉强强吃点小亏,认你这个……呃,不行,你是小畜生,我可不想当老畜生!”
张北大怒,一拳直直朝张锋脸上打将过来,恨不得把他的脸打得比自己的脸还丑才解气。徐晃虽然一直在笑,余光却早就停在张北身上,一见他动手,手里的酒朝他脸上一泼,然后操起硕大的斧头,睁圆了眼睛看着那张北:“找死么?”
张北一直被张锋气得找不着北,根本没留意这三人中还有一个这么一个强壮的汉子,看看他手里的斧刃,似乎比自己腰还粗,那脸上的胡子根根如钢针一般竖起,就连鼻孔好象都大得可以放下自己一个拳头,心下一怕,不由得退了两步。
张锋似乎根本就是故意恐天下不乱,对着叉着腰清倌人说:“唱啊,继续,有什么事本公子给你们作主。”
那清倌人为难的左右看看了,才不情不愿的又低声唱将起来。楼下吃酒的一干家仆听得楼上的动静,都铿铿把刀拨了跑上楼来,把那三人一围,只等小少爷发话就动手砍人。
张北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张锋有恃无恐,这台阶下的,又只好把气撒在黄忠身上,朝他怒目横了一眼,多的话都不敢说,带着两只小小畜生勿勿走了。
张锋这才收起吊儿啷当的样子,“大家继续吃着喝着,没事了没事了啊。”大大咧咧坐下来,然后朝着黄忠一抱拳:“这位老哥,害得你也没吃上东西,不如小弟作东,以些浊酒陪罪如何?”
黄忠正奇怪这小公子年纪小小,说话举止却老气横秋,只道是哪家商户之子,加上刚刚也间接解了自己围,于是也回了一礼道:“小哥,你可惹上麻烦了,刚才那人可是这南阳太守张咨的妻弟,为人甚是霸道,刚才你拂了他的面子确是大快人心,可是此人睚眦必报,等下肯定会带兵来捉拿于你,不如速速离去,以免大祸。”
什么南阳太守张锋才不怕,那张咨好象后来被孙坚给砍了。不过这毕竟是人家地盘,加上张安在旁说道:“少爷,老爷吩咐过,在外不可招惹是非,不如……”
张锋也不是好勇斗狠之人,当下点头道:“也罢,给了饭资,我们走罢。”
一行人下得楼来,加那黄忠一桌的饭资也结了。张锋朝黄忠拱手道:“这位黄老哥,听闻令郎染有重疾,不知是何症?”
黄忠正准备告辞,一听这话眉目间老了十岁:“不瞒小哥,犬子这症,咳嗽连连,有时连血都咳了出来,黄某这南阳城都寻遍了名医,皆曰:此症无法治。可黄某半生就这一子,为了他,家里已经快徒见四壁了。”
张锋一听:“哦?在下却有一朋友,医术之高,世所罕见,正要去拜访于他,不如黄老哥带上令郎,与在下同去,治愈之望不敢说一定,至少也是九成九。”
黄忠一听大喜,忙弯腰作揖打拱道:“如若能治好小儿之病,黄忠这一身倒有几分蛮力,倒可卖于公子家,奉公子为主!”
张锋一听,果然是黄忠,脸上都笑出了玫瑰花,谦虚道:“不急不急,先治好令郎为要。”
黄忠心疼儿子,于是撺啜着张锋早点上路,无奈,张锋只得回到客栈,将正在睡梦中口水横淌似小溪,不知梦中做到几品官的王越喊起来,一行人休整了半日即上路。
王越在马上晕晕乎乎,心里咒骂不已,为了个乡里汉子,害得我腰酸背疼的没休息好又要上路。
一行人出得南门,黄忠为了儿子的病却是把家产都变卖了,全家搬到宛城外结庐而居。环境倒不借,一片茂盛的树林里,把草屋修在一条曲径旁边,以一棵参天大树为墙,芦苇为顶,绿荫郁郁,鸟语草长,倒有几分隐世高人的味道。连夏日炎炎的暑气也似乎退避三舍,张锋一行人大呼清爽,有几个家仆甚至把曲裾禅衣的右衽解开来,敞着衣襟,风吹胸肌凉。
黄忠在门口立住,羞愧的说;“敝舍简陋,但怕污了公子的尊体。不如公子门外稍候,我与我家那婆娘收拾下便走。”张锋连连说不妨,想到,终于有一个没说到“贵”字的。
门内早有一人听得外面声响,道:“可是相公回了?”黄忠应了一声,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来应门,黄忠指着张锋介绍道:“这位公子有一友,堪称妙手,可治叙儿之病也,恐日久生变,这便带叙儿走。”
那妇人也大喜一衽道:“如此便好,多谢这位公子。”把张锋引起内,把一个旧得破了好几个的蒲团拍了好几下,溅起灰一层,赧色说道:“蜗居实陋,不入公子尊眼。”
张锋又是连连“不妨”,想起这古人也是好骗,怪不得老是听说跟某某名人随便说几句,便引得对方赌咒发誓的投效。这黄忠,连这医生是谁都没问。
一张灰色带黑的床单上铺着些稻草,上面躺着一个脸色惨白的小孩子,虽然是夏天,他身上却还盖着一层薄薄的被子,上面有几处星星点点的血迹,估计就是他吐的血。
黄忠拿起一把剑,那妇人勿勿收拾了几件衣服与他打了个包袱,就是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