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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我大宋雄兵投鞭断流,名将如满天繁星!剪除女真蛮夷,只在朝夕之间!只要摄政王军令一下,百万王师直扑金国,就如同风卷残云一般,降?贵使确定你没有喝醉么?”一人愤然叫道。
众人
去,都笑了起来,你当此人是谁?保和殿大学士!
“哎,不得无礼,坐下。”王钰轻笑道,挥手让大学士落坐。继而又问道:“那本王倒想请教贵使,蒙古有几条出路?”
虎尔华黎伸出右手的一根手指,掷地有声的说道:“只有一条,死战到底!”
王钰的神情,不如先前那般自在了:“那蒙古为何不降?”
“蒙古人生来不会屈膝,只要战死的蒙古人,没有投降的蒙古 人!”真的要怀疑一下了,这虎尔华黎到底是来游说的,还是来搞破坏的?他这明里暗里都在讽刺打击大宋!这是来称臣的么?怎么感觉大宋欠了他们银子?
“一派胡言!竟然藐视我大宋国威!”
“岂有此理!是可忍,敦不可忍!此公以我大宋君臣为屈膝投降之鼠辈!”
王钰紧握酒杯,也是忍耐不住,欺人太甚!我以礼相待,你却处处为难,给脸不要脸!众臣只有,吴用神色不变,嘴角一抹冷笑从来没有消失过。但当他发现摄政王有些不耐之后,轻咳了两声。
正是这两声咳嗽,突然一下提醒了王钰,让他猛然醒悟。不对,这人是在用激将法刺激本王!他从进保和殿开始,先后用了“混淆是非”“偷换概念”“激将法”等等手段。其目的,无非是想激起自己的好胜之心,以达到他自己想要的目的。几乎让人忘记了,他代表的是一个刚刚打了败仗的蒙古!
好厉害的一张嘴!经常听到影视里面说什么一条如簧之舌,胜似雄兵百万。当时以为是夸张的说法,可现在看来,眼前这个蒙古人的嘴,就真抵得上百万雄师。我王钰自认为道行高深,不也险此中他的道儿 么?
想通了这一点,王钰脸上又有了笑容,安抚愤怒的众臣道:“诸卿不必恼怒,贵使不过一句戏言,何必介杯,莫让客人笑话。”幸好今天这场合里,没有那几个带兵的将军,如若不然,听他如此讽刺大宋,还不立即拔刀相向?
“贵使,本王听你汉语流畅,口音纯正,学了很久吧?”王钰问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还想着大宋文明远播蒙古。可当虎尔华黎回答之后,王钰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臣本是汉人,乡音难改。”他居然还知道乡音难改!你他妈的连祖宗姓名都改了,留着一口流利的汉语有什么用?
这可真是一个绝妙的讽刺,比刚才的任何一句话打击力度都大!一群汉人冠冕堂皇的坐在大宋这个国家最庄严的地方,却是为了两个利益在唇枪舌剑的争斗!
王钰不由得想起当年自己出使辽国的时候,也有一帮子道貌岸然,任职于辽国朝廷的汉臣跟自己来了一场舌战。可那是在外邦的地盘上,而现在,汉奸居然杀回来了,而且是堂而皇之的坐在自己跟前,言辞犀利的替外族人说话!不知道,这算不算我们这个民族的悲哀?
大臣们默然无语,因为他们知道,无论怎么争辩,这脸最终丢的还是自己的。民间俗语,一样米养百样人,可为什么不少养一样这种人 呢?
王钰是真想把他拉出去砍了,可他不能这样做,那人现在代表蒙 古。吴用发现了王钰脸色不对头,他担心王钰意气用事,不停的咳嗽来提醒着。
“哈哈……”王钰突然大笑,笑得众人莫名其妙,“本王向来认 为,汉民族生存能力极强,如今看来,果然是不假。”
大臣们面面相觑,王上还真是会苦中作乐,自找台阶。
“贵使,直接说明你的来意吧,那些拐弯抹角的话,能免则免。”王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这上好的沱酒,喝起来也没什么滋味了。
虎尔华黎,这个取着蒙古名字的汉人,似乎不觉得有任何羞愧的地方,大大方方的说道:“我此次奉王汗之命,出使大宋,是为贵我两国的共同利益而来。女真人残暴不仁,贻害无穷,迟早必为大祸。我蒙古王汗忽图刺,为一雪前耻,愿与大宋重新结成联盟,共同抗金。大宋乃天朝上国,为杜绝天下悠悠众口,我蒙古愿拜大宋为宗主国。”
听到了么?“为杜绝天下悠悠众口”,说白了,就是为了顾全大宋的脸面,因为你们好面子,所以我们拜你们为宗主国,让你们脸上觉得好过一些。
王钰觉得很郁闷,这样一个人才,论口才,论胆略,都过人一筹的人才,居然为蒙古所有。他好像是算准了自己急于破金,才这样“有侍无恐”。明明是向自己求援,偏偏搞得好像是他们向大宋旗加恩惠一 样。
更为可怕的是,他不但算准了大宋的决策,还了解自己的脾气。知道自己不会因为他的无礼,而来一个“小不忍则乱大谋”,这叫有备而来。他都有这样的本事,那他背后的主子,忽图刺,将会是一个怎样的人物?
群雄并起,真的是群雄并起!金国出了一个完颜亮,让王钰眼前一亮,现在蒙古又出了一个忽图刺。自己到大宋十几年,好戏似乎现在才登场。
第六桶 第一百九十碗 王钰的秘密
受了蒙古的称臣么?没有,不但没有,他甚至把虎尔来了,自从那日保和殿赐宴之后,王钰就再也没有接见过他。反倒是让礼部的陈东作为陪同,带着蒙古使臣浏览汴京城。因为大宋的确急于破 金,可更急的是蒙古,大宋毕竟与女真人没有什么刻骨的仇恨,要扫灭金国,晚几年比早几年,对大宋来说,前者更有利。
而在这个时候,枢密院总算干了一件漂亮的事情。他们派出的探 子,从金国捎回来一个重要的消息。完颜亮被擢升了,金国皇太后代表皇帝下诏,擢升完颜亮为都元帅。都元帅?这个官衔,让王钰和他的大臣们研究了半天,没有得出结论。
女真人的政治体制和官衔设置,大多习自宋朝。可大宋的官职中,并没有都元帅一职,那么这个官衔的职权到底是什么呢?按字面的意思分析,元帅这是军职,凡是能加上元帅头衔的是,都是统兵作战的将 领。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完颜亮开始统兵了?要知道,他还不到二十 岁!比王钰当年拜右仆射时还要年轻!
据吴用猜测,如果按照正常的程序,完颜亮不可能升得这么快,哪怕他有盖世奇功,也不可能突然一下子升到这个位置。可最近几个月,也没有听说金国有什么大动作,他的功绩从何而来?
陆续从金国传来的情报,渐渐揭开了谜团。大宋绥靖三年末,金国原右仆射完颜触因“谋逆”罪,被满门抄斩,诛尽三族。此案牵连甚 广,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被处置者达二十四人之多。而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年纪都超过了四十五岁以上,都是当年跟随完颜阿骨打和完颜 打天下的旧臣,老臣。
而与完颜亮同时被擢升的,还有一个王钰非常熟悉的人,兀术,汉名完颜宗弼,他被封为沈王,领太保。如果说完颜亮被擢升还在王钰意料之中的话,那兀术就完全在意料之外了。按表面现象看,这绝对不会是一件正常的案件。一定是金国朝廷内的权力斗争分出了胜负,就如同当年王钰发动的政变一样。不同的地方在于,王钰发动的政变几乎是兵不血刃,而完颜亮则是大开杀戒。
凭他完颜亮年纪轻轻,不可能完成这样的事情。只有一个可能,兀术在支持他,回为兀术是金国名将,手中握有重兵,向来被金国朝廷倚若长城。这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兀术是什么人?他是金国开国皇帝完颜阿骨打的第四子,身份何等崇高?完颜亮只是他的侄子,叔叔支持侄子,完颜亮有这么厉害?
金国国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得而知,但不管怎么说,完颜亮起来了。在这片广阔的土地上,大宋,女真,蒙古三分天下的格局似乎已经初见雏形。而巧合的是,三者的领袖,都是年轻人。最年长的不到四十,最年轻的,不满二十。正应了那句话,自古英雄出少年。
王钰越看越有趣,这十几年来,自己虽然东征西讨,罕逢敌手。可也失去了许多的乐趣,能打败一个强大的对手,那种成就感,不是言语所能形容的。很遗憾,赵构,蔡京,李乾顺,柴桂都算不上顶级高手。至于什么高丽王,日本王就更不足道了。现在,出了完颜亮,忽图刺这两位,好戏就要开始了。
绥靖三年,女真宗氏完颜亮联合他的叔父兀术,发动军事政变,以“尊王”为号召,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京城。大肆逮捕诛杀把持朝政的一帮老臣,上京城里,刀光剑影,鬼哭狼嚎。一大批当初跟随完颜阿骨打起事的元老被杀,完颜亮打着还政于皇帝的旗号,铲除异己,成功之后,不但没有还权于皇帝,反而变本加厉,集权于以自己为代表的“鹰派”。
皇太后的本意,要让皇帝亲政,她也对一帮老臣把持朝政深为不 满,所以当完颜亮献密谋时,她满口答应。可当老臣们被杀得干干净净之后,完颜亮与兀术两叔侄领着兵进宫了,逼迫太后下诏书,册封他 们。这孤儿寡母能有什么主张?
得势之后,完颜亮加紧军事准备,他已经察觉到了危险,大宋的北伐,只在朝夕之间。眼下当务之急,是加强宋金边境的军事部署,要御敌于国门之外。国内,要实行新政,发展生产。可以看得出来,完颜亮走的道路,几乎与王钰一模一样,通过政变取得权力,然后开始新 政,企图富国强兵。
是年年末,兀术被授以全权,负责宋金边境的防务,节制所有文武官员,包括完颜宗翰在内,这无疑让大宋的北伐增加了许多未知变数。
在安排好宋金边境之后,完颜亮把目光放到了蒙古身上。要对付大宋,首先就要处理好蒙古的关系。要不然,你在前方打仗,后院却起了火,得不偿失。但蒙古新大汗忽图刺已经公然独立,他们的首领死在上京,这血海深仇,是化解不开了。
而就在此时,一件事情震惊天下。蒙古
离女真人之后,新找了一个靠山,南方那个汉人帝国 帝,册封忽图刺为呼伦贝尔郡王,并赐“大宋呼伦贝尔郡王”金印一 方,正式成为蒙古的宗主国,或者说得更明白一些,是保护国。
完颜亮闻讯后,虽然震怒,倒也坦然了。为什么呢?因为蒙古这一举动,谁都看得出来,找一颗大树靠着,女真人就会有顾忌,他们就能在自己家园子里闹腾了。好,你关起门来闹内讧,我就在外边与大宋拼个你死我活,正好不用顾忌你从后面插一刀。
飘香阁
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有王钰和李师师这两这块金字招牌,飘香阁永远不会担心生意不好作,现在它已经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岁月场。上到王孙公子,下到贩走卒,谁有钱了都会想到这里来乐一乐。
华灯初上,金环巷里星星点点,一片太平盛世的模样。成群结队的寻欢客们在飘香阁里进进出出,醉生梦死。国家经济的空前发展,给大宋造成了许多家资丰实的中产阶级,尤其以商人居多。这些人靠着朝廷扶持工商业的政策,富裕起来,有钱了,可他们在政治上仍旧没有言语权,能作的,也就是到这些风花雪月的地方来寻找乐趣了。
二楼的栏杆处,两个浓妆艳裹的女人靠着栏杆,目光呆滞的望着下面。她们的年纪,都在四十岁左右了,这个年纪的妓女,已经没有人肯要了。
“抚琴,看那处。”一个女人碰了碰身边的姐妹,指向楼下一个地方。另一个向下看去,神情突然激动起来,可这种激动转瞬即逝,马上回复了黯然。他现在是摄政王,朝廷的领袖,咱们是什么身份?早把我们忘了。
王钰抬阶而上,不时转动脑袋瞧着四周,毕竟摄政王逛妓院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好像看到了什么,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右边转去,但他马上改了回来。看着二楼那两个女子,突然想起很多往事来。当年来到京城,住进飘香阁,这两人对自己照顾不少。
“王欢,你去找一下这里的老鸨杨妈妈,我有话问她。”王钰召过王欢,低声说道。王欢应了一声,不动声色的离开了。王钰站在原 处,又向抚琴追月两人看去,发现她们也正盯着自己,左思右想,王钰还是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这一天大的“殊荣”,让两个红颜不再的粉头受宠若惊,赶紧站直身子,就要福下去。王钰挥手制止,示意她们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不多时,一脸皱纹怎么用粉也遮不住的杨妈妈来了。小跑着奔到王钰跟前,满脸赔笑。
“妈妈,抚琴追月现在怎么……”王钰本想说“怎么成了那副模 样”,但话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
“嗨,您说她们俩啊?白吃干饭不挣银钱的扔货,老身正寻思着让她们去厨房帮忙,没办法,得养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