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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她说完之后,却发现王钰拿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一种前所未有的目光。但立马,他又恢复了常态,轻笑一声道:“皇帝,皇帝,嗯,听着是挺威风的啊?”
“怎么?王上的意思是……”耶律南仙突然露出欣喜的笑容,她从王钰这句话里听出来一些意思。
“我倒没什么意思,怎么说呢,操之过急。”王钰重新端回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耶律南仙品味着这句话,操之过急?难道说还有什么妨碍?不会 吧,早在先帝赵桓去世之后,王钰就已经完成了集权。前些日子,赵家更是从法理上赋予他以合法性,此时登基,完全是顺章成章,十拿十稳才对。
哦,对了,还有一个人。这人可是赵氏皇族在朝中的代表,赵家最后一面旗帜,只要他一倒,赵家也就完了。
“我明白了,王上是指……”耶律南仙恍然大悟。
王钰笑而不答,目视耶律南仙道:“我一直都说,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言毕,站起身来,抖了抖衣袍,继而丢下一句话,“还有些事情进宫一趟,晚上到你这里来。”
耶律南仙送他出门,望着他远去之后,方才回屋。细细体会着王钰刚才的话,以他刚才的态度,应该对称帝不持反对意见。只要搞掉赵 ,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而要搞掉赵颉,太容易了,他正好有把柄在握在我们手里。把他批倒搞臭了,赵家也就臭了,到时候天下人巴不得王上出来作皇帝呢。
绥靖四年十一月,大宋中央朝廷已经把建立第一个行省的准备工作完成。王钰向皇帝请旨,正式任命吏部尚书李纲为辽东行省第一任督察使。划定大定府至辽阳府一线为辽东省的管辖范围。下辖来州,锦 州,辰州,开州,沈州,通州等数十个州县,与高丽国隔鸭绿江相望。
王钰从中央和地方挑选得力官员,组成辽东行省的第一届班底,准备在来年年初之际,入辽东行省司仪行政。
就在这一年年底,王钰预料的一件事情实现了。辽帝耶律大石果然在占据几个城池之后,向大宋朝廷派出了使节,商讨平分土地一事。
王钰故意把辽国使节扔在驿馆足足半月,不予接见,就在辽使耐性快要丧失之际,他才派出以参知政事尚同良为大宋代表,与辽国使团展开谈判。
辽国使臣一开始还装模作样,煞有架势的提出要平分金国土地,一开口就要长白山地区以及兴安岭以东的大片领土。尚同良将情况报告王钰,后者断定,这是辽国欲擒故纵之计,先狮子大开口,然后坐地起 价。
遂指示尚同良,与辽国使臣力争,大宋同意把金国旧西京道,以及靠近幽云十六州的部分领土转让给辽国,以酬谢他们发兵援助,共同灭金。
尚同良把把这个方案提交给辽国使臣之后,辽使错愕不已。要知道大宋提出这片领土,完全是靠近大宋军事重镇幽云十六州,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要是辽国得了这片领土,就时时刻刻处在大宋军队的威胁之下,这怎么能要?
如果这个方案实施,那么辽国这片领土,南,北,东三面都被大宋包围,西面又是蒙古。人家随时都可以吞下这块肥肉。因此,辽使断然拒绝了这个方案,一再坚持讨要辽国所提出方案中的领土。
谈判也因此陷入僵局,可大宋方面似乎并不着急。也难怪,辽国十几万兵马,现在处在大宋的军事包围中,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反而大宋对件事情,毫不在意,因为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就在年末之时,辽国使臣终于呆不下去了,提出了另一个解决方 案。
“大宋拿出白银五百万两,黄金一百万两,丝绸四十万匹,瓷器一百五十万件,作为大辽出兵的军费。同时,大宋必提供火炮两百门,弹药若干,神臂弓一千张。最后,大宋须与辽国签定盟约,从今往后,由大宋境内输入西域的所有物品,辽国要征收两成的税收……”
王钰终于听不下去了,打断了尚同良的话:“他直说想要火炮和硬弩的制造技术不就完了?还有黄金白银,丝绸瓷器,这几样折算下来,总价绝对超过两千万两白银,干什么?吃大户,当我是冤大头?还有,征收两成关税?契丹人还真不脸红,光是这一项,只怕都能撑起他们的全国税收。哼
说梦!”
“王上,辽国方面还提出……”合着尚相还没有说完,辽国还有条件。
“不听了,不听了!你告诉辽国使臣,想都别想。他们爱呆多久呆多久,那几个城本王不要了,让他们占着吧!本王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契丹人还有作奸商的潜力。”王钰冷笑道。
尚同良见状,把册子一合,笑道:“臣也认为,辽国条件太过苛 刻,早就超过我国可以接受的底线。”
“岂止是超过底线,他们这个方案,怎么看都像是战败国在赔款。当我们是傻子,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辽军出国门以来,打过几个像样的仗?大漠一战,南府军与金军已经打得两败俱伤,他们来干捡一个便宜,根本没有多少损失。围攻黄龙府,也是顺水人情,北伐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干什么去了?这时候就想来分好处,门都没有!”
王钰有些不明白,耶律大石一代枭雄,何等样人?明知这不可能为大宋所接受,还提出如此苛刻的条件?他凭什么?说句不中听的话,那十多万辽军,大宋如果想一口吃掉他们都有可能,还敢坐地起价。
答案马上就出来了。
兵部张浚匆匆进入政事堂,施礼完毕,将一道奏折递到王钰案前。王钰瞥了一眼,是幽云卫萧充上的折子。难不成契丹人又玩什么花样 了?
“……十一月二十五,蒙古人兵出呼伦贝尔,沿兴安岭直扑上京。我上京守军,浴血奋战,终因兵力悬殊,城池告破,我军阵亡殆尽。腊月初八,仪坤,龙化陷落。臣于初九率兵救援,与敌战于横河,臣部岳飞,击破蒙古大军,斩首五千余级……”
王钰看罢,怒火冲天,那公案上一个上好汝窑出产的茶杯,被他砸得粉碎!政事堂内多位大臣,被这突发的一幕所震惊。
“这头养不家的恶狼,借我庇护,才有今天,反过头来就咬我一 口!不灭蒙古,孤誓不为人!”王钰雷霆一怒,惊得政事堂内大臣们战战兢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的怒火还没有平复,又一个人行色匆匆的奔入政事堂。这回来 的,是枢密院都承旨郑僮。枢密院自权力还给兵部之后,成为大宋最高情报机关,自成立以来,极力刺探金国情报,在国门之外,广有耳目。
郑僮刚一进来,就发现气氛不对,又看地上摔得粉碎的茶杯,知道王上心情不好。但此事十万火急,必须马上奏报。他到底跟王钰是同窗好友,又是当年一起在京城厮混的玩伴,左思右想,硬着头皮上前报道。
“王上,枢密院刚刚收到消息,七天之前,一支蒙古大军从草原出发,正奔向甘宁卫戍区。探子在上报之前,已经提前知会了甘宁卫范大人。”
这个消息,不啻于晴天霹雳,在王钰滔天的怒火之上,浇上了一桶油。蒙古人居然兵分两路,一齐向大宋发难。七天以前的消息,那么现在,蒙古人应该与西北军打起来了。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王上一定会雷霆大怒之时,王钰反倒冷静下 来。听完郑僮的奏报之后,他缓缓的坐了下去。好大一阵的沉默,他的神色渐渐恢复平常。
“甘宁卫戍区是操练的新军吧?”良久,他开口问道。
“回王上,自董平出事之后,西北军损失巨大,目前正在操练新 军。恐怕战斗力……”张浚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这还用说吗?西北军自董平折了一阵之后,十万大军损失一大半。西夏王李乾顺造反,围攻原宁夏都护府,又折了一部分,现在能战之 兵,不过两三万而已。蒙古人既是有备而来,那范道远恐怕……
甘宁地区接壤内地,一旦失守,黄河以北大片地区将直接受到威 胁,汴京也不能幸免。
王钰神色如常,伸手去拿毛笔,郑僮一见,赶紧上前挽起袖子替他磨墨。王钰沾上墨汁,笔走龙蛇,一挥而就。而后,取过大印,重重的盖了上去。
“马上命令太原方面,兰州方面,各自调集三万兵力,增援范道 远。同时命令萧充,只能进不能退,在朝廷下一道命令到达之前,给我往死里打,不要一个俘虏。还有,这个消息,严格保密,不许对外透 露。”王钰亲自书写了命令,交给了张浚。
马上就要过年了,这个消息如果泄露,后果严重。
“马上召集相关大臣,进宫议事。还有,请吴大人和大司马韩毅也一并出席。”王钰神色严峻,现在总算明白契丹人为什么敢猴子大开口了。这用汉人的话来说,叫趁火打劫。
虽然一早就料到,蒙古人是不会臣服于大宋的,一旦羽翼丰满,造反是迟早的事情。前些日子,大臣们还在讨论,要不要出兵惩罚蒙古,现在倒好,人家主动打上门来了。
“本王当初说过,十年之内,剿灭蒙古,不把这个问题留给子孙后代。列位臣工,现在,恐怕要提前了。”
第九桶 第两百六十三碗 王钰严令 往死里打
打吧,早晚是要打的,长痛不如短痛。”韩毅第一I这一次规格最高,几乎与“御前会议”没有区别的议事上,大司马旗帜鲜明的站在了主战派一方。他如今虽然只顶着一个郡王的爵位和一个大司马的空衔,但这并不表明他的话没有分量。要知道,他可是大宋唯一一个跟蒙古人对峙过的将领。
“王爷,打是肯定要打的。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还不打那叫懦 弱,有失国体,有损国威。可怎么打?什么时候打?打到什么程度?朝廷必须要有一个明确的态度啊。”兵部尚书韩世忠提醒道。
王钰自会议开始之后,一直没有表态,他虽然早就预料到与蒙古之战不可避免,但实在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金国刚刚平定,蒙古人就着急着动手了,而且分路出击,看来其志不小。他们是看准了,大宋刚刚发动了一场大战,需要休养生息。而他们自己,则在宋金大战中,按兵不动,积蓄力量,所谓 蚌相争,渔翁得利,就是这个道理。
“王上,臣有一句话,或许不中听,请您先恕臣之罪。”吴用此时开口了。听他这开场白,恐怕会有一番惊人的言论。在场众臣,无不洗耳恭听,大家都知道,吴大人是王上股胘之臣,素来被王上所偏重,他的意见很大程度上能左右王上的决策。
“孤恕你无罪,先生请进。”王钰一招手,大度的说道。
“是,臣认为,战争不是目的,只是手段。不到逼不得已之时,最好用政治方法处理,不可轻言动武。这二十年以来,我大宋时时刻刻受到军事威胁,先是辽国,后是金国,这两个国家的国策,都不肯放弃南下侵宋,所以我们砸锅卖铁,不得不打。”
“而现在,辽金威胁不复存在。大宋已经进入勤修内政,发展经济的时期。这十几年以来,在王上的领导之下,大宋国力日渐强盛,百业兴旺,四海升平。但我们同时要注意到,强盛起来的国力,都消耗在了军事上。老百姓并没有得到多少好处,他们的生活跟十几年前,没有太大的区别。这不是正常的现象,朝廷一定要引起重视。而且,国家的发展不均衡,沿海和江浙一带,极为富庶,中原地区因为地处政治,文化,经济中心,也沾到了光。但大西南,大西北,东北地区,百姓生活仍旧维持在温饱水平。甚至极个别地区,连温饱都解决不了。这难道不应该让朝廷想想办法么?”
吴用一席话,颇有道理,等于是间接表明了自己反对开战的立场。况且,说实在话,大宋刚刚经历一场大战,如果再发动一次规模庞大的战役,的确是力不从心。国力再强盛,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王钰听罢,沉思半晌。他在反省自己,是不是有穷兵黩武的苗头出现了?如果这次对蒙古全面开战,他还是有办法的,甚至再打上十几年他都能办到。但那样的话,全国一切力量,都要围绕着军事转,这就成了日后的“军国主义”,迟早完蛋,无异于饮鸩止渴。不让老百姓吃饱穿暖,人家凭什么拥挤你?真以为自己是真龙天子,受命于天?
中国的老百姓,忍耐力是惊人的,有口饭吃他们就会安安分分。但一旦你让他们连饭都吃不饱,他们的爆发力更惊人。历史上哪一次改朝换代,不是因为老百姓活不下去?
今天大宋的兴盛局面,来之不易,那是多少代人苦心经营的结果。如果贸然再开战端,国力的发展势必受到影响。
“王上,臣附议吴大人的意见。国家眼下没有力量再发动一场大 战,且容蒙古人猖狂一时,待我积蓄力量,再发动雷霆一击,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户部许柱国尚书声援吴用。
王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