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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司业李林甫,印象中有这么一个人,白净微胖小眼睛,整天笑眯眯的,让人一见就生出亲近的感觉。
永穆公主还吟诵了李岩的几首诗词,吟到“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后面竟然害羞吟不下去,还是玉真公主帮了她。
李岩会不会是永穆公主的情郎?读他的诗词,才气十足,想来也是个少年才子,会不会跟他父亲一样,生着一对小眼睛?
武惠妃下了楼,叫宫娥们搬来几只精美的月牙凳,在底楼的大殿设了座,闻听宫娥禀报,起身迎了出去。
玉真公主头戴玉叶冠,还是那身裁云剪月的月白道袍,看起来翩翩欲仙,转过头去,武惠妃眼前不禁一亮,暗自称奇,永穆公主这身白绸连衣裙裁剪独特,衬出她窈窕身姿,优雅修长,还有那一头乌黑幽亮的青丝披下,素颜冰肌,整个人儿显得那么清纯稚美。
站在兴庆门外等候召见,李岩也不着急,玉真公主与永穆公主因为地位尊崇,直接就进了宫,载着百坛山中仙酿的马车也被太监带进了宫去,只留下李岩孤单一人在宫门外,他倒是个自来熟,朝值卫的几个监门卫微笑着一一施礼,监门卫看他的眼神也柔和了一些,脸上多了几分笑容。
一个小中官急急忙忙赶到宫门,举起一块腰牌,扯着尖细的嗓子喊道:“惠妃娘娘传旨,宣宗室子弟李岩进见。”
小中官在前面引路,李岩在后面跟着,一道红褐色的东西横墙将兴庆宫隔为南北两部分,向北望去,一片重檐叠架的宫殿,殿顶的琉璃瓦在阳光下一片灿烂金黄。往南走去,回廊外有岁寒不凋的苍松翠柏,虬枝夭矫,林木森森,穿林过院,一片碧波浩淼的湖水逼入眼来,在阳光下溶溶耀金,微风徐徐,带来莲的清香。
走到花萼相辉楼下,李岩瞧了一眼那对威严狰狞的石麒麟,暗暗提醒自己这不是来游园赏景,而是进见一位貌美如花,实则心狠手辣的后宫娘娘。
进了大殿,丝丝缕缕的檀香从鼻尖飘过,李岩眼观鼻,鼻观心,一付恭谨模样,走到武惠妃近前。
后退一步,李岩叉手为礼,礼毕,视线一直落在地面,玉真公主一见,吃吃发笑,只有永穆公主暗暗高兴,岩哥儿真听自己的话,进了宫规矩懂事多了。
“既是宗室子弟,不用那么拘束,听说岩哥儿的诗词歌赋传遍长安,让奴家也瞧一瞧少年才子的模样。”一个娇媚动听的声音在李岩耳边响起。
瞧就瞧,前世我还天天在电视里跟国家领导人见面,李岩挺胸抬头,腰背笔直,脸上泛起微笑,向坐在胡床上的武惠妃,一左一右侧坐在月牙凳上的玉真公主,永穆公主分别点头示意。
惠妃娘娘生得貌美,又有气质,一张芙蓉颜面,浅笑微颦,雪肌裹红装,堆雪般隆起的胸部,丰华照人,难怪能在后宫中得到皇帝的恩宠。
武惠妃也打量着白衣胜雪的少年,濯濯如春月柳,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气,果然是陌上那位风流少年,自己在豆蔻年华,不也憧憬着有这样一位少年才子的情郎么?武惠妃微微有些走神。
大大方方地,李岩拱手禀道:“惠妃娘娘,天长节到了,李岩得一位云游道长传授酿酒之法,借永穆公主之力,在惠妃娘娘和玉真公主的关心下,酿出美酒,又遍寻佳肴美味,想要为皇上的生日奉上李岩的一番心意。”
恐怕奉上心意是假,为搭救其父才是真的,武惠妃瞬间就清醒过来,不过他献上的美酒佳肴确实不错,这少年不知从哪儿弄来这些酿酒炒菜的法子,也难为他了,武惠妃柔声问道:“你父亲还关在大理寺监狱吧?”
一听武惠妃这样温柔地问自己,李岩眼圈儿微红,诚恳地点了点头,玉真公主在旁边叹道:“岩哥儿为搭救其父,半年来四处奔走求告,每日午时必定亲自到大理寺监狱,给其父送去饭食,风雨无阻,宫外的宗室子弟中难得有这样纯孝的少年!”
永穆公主想起许多场景,岩哥儿被自己的辇车撞伤,昏倒在公主府正堂,想起他在国子监被人欺辱,浑身青一块紫一块地还安慰自己,想起他冒着炎炎烈日前去送餐,一身尘土回来……眸子中泪光隐隐。
“惠妃娘娘,李岩以太学第一名的成绩参加今年九月的制科秋试,可他还是犯官之子,求惠妃娘娘帮帮他。”永穆公主垂下头去,声音带着低低的哭泣。
岩哥儿的父亲李林甫也未犯大错,让玉真公主和永穆公主在皇上面前为李林甫求情,也可办成这事,为何他要求到我这儿来?武惠妃冷眼瞧着李岩,见他不卑不亢地站在那儿,清俊的脸上露出的微笑着实让人迷恋。
见武惠妃芙蓉般的俏脸上露出狐疑神色,李岩粲然一笑,拱手禀道:“惠妃娘娘,李岩从西域胡商处学得一种舞蹈华尔兹,愿为娘娘跳上一曲,娘娘觉得满意,可以由公主府这几位侍女教授娘娘,日后娘娘与皇上在宫中跳一曲华尔兹,可以缓解皇上勤于政务的疲劳,也可增加娘娘与皇上的恩爱之情。”
这清俊少年知情识趣,多才多艺,难怪永穆公主对他痴心一片,也明白我在宫中的心事,武惠妃心念及此,绽颜轻轻一笑,百般风情都在这浅笑微颦之中:“岩哥儿,且请舞来。”
第二卷 长安新贵 34。皇宫跳起了华尔兹(上)
兴庆宫,花萼相辉楼的底楼大殿,平日妃嫔们宴饮歌舞的地方。
永穆公主带来几名侍女换了舞裙,柳枝、康雪儿换了及膝的白色团衫,反串男子。
李岩牵着永穆公主的手儿走到场中,两人那一瞬静态的舞姿如一朵盛开的百合花。永穆公主心中浅浅吟道,只有把手交给自己的情郎,才能够舞出最美的回旋。
公主府带来的几名乐师奏起了优美舒缓的华尔兹舞曲:“雪绒花,雪绒花,每天清晨欢迎我。小而白,纯又美,总很高兴遇见我。雪似的花朵盛情开放……”曲调悠扬婉转,不似琵琶胡琴嘈嘈切切,叮咚作响。其间,还有银铃声深深浅浅地打着拍子,甚为好听,不知是什么乐器。武惠妃疑惑地朝乐工那儿瞧了一眼,却又被旋转的舞步吸引住了。
三对舞伴跳起了华尔兹舞步,在优美舒缓的雪绒花舞曲中流畅地运行,升降起伏犹如连绵不断的波涛,李岩舞步娴熟,带着永穆公主轻柔灵巧地倾斜、摆荡、反身和旋转……
不止是武惠妃看得入迷,就连玉真公主眼睛也瞪得溜圆,要是有这样俊雅多情的男子厮守,谁还愿意披上道袍入观修道。
永穆公主飘逸欲仙的丝裙在李岩深情凝视的眼眸中翩舞,圆舞的回旋终绕成爱恋缠绵的藤蔓,一个缓缓的,优美的下腰结束了这一曲圆舞。
瞧着那一对才貌相当的璧人儿,武惠妃眼里闪过一丝嫉妒,如果我能与岩哥儿跳起这翩然回旋的圆舞,不,与皇帝……武惠妃还是念着皇后之位,念着太子之位,头脑立刻清醒过来。
“玉真公主,你想不想学习这华尔兹舞步?”武惠妃口是心非,故意这样一问。
“好啊,我也爱这华尔兹舞的庄重典雅,流畅多姿,岩哥儿的舞姿最好,就让他来教授我们。”玉真公主拍手赞道。
“可惜一时间做不出永穆公主那种裁剪别致的衫裙!”武惠妃眼巴巴地望着永穆公主,暗想我的身材与她大致差不多,要不然问她有没有多的长裙
还是岩哥儿想得周到,永穆公主盈盈道了个万福:“惠妃娘娘,请恕永穆与岩哥儿大胆,提前为娘娘做了几条舞裙,各种颜色都有,你喜欢那条挑那条。”
岩哥儿把救他父亲当做头等大事,自然费尽心思讨好武惠妃,就不在意我这个出家修道的公主,玉真公主脸上有些失落的表情。
李岩朗声道:“玉真公主,也给你备了几条舞裙,一块进去换吧。”
玉真公主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永穆公主拉着她耳语几句,这才喜孜孜像个小女孩一般进去梳妆换衣。
从古至今,哪个女人能逃脱穿衣打扮的嗜好?借着这个机会,能得到武惠妃的赏识,以后我的前程岂不是光明得一塌糊涂?让柳枝她们谁留在宫中,为惠妃娘娘教授华尔兹呢?柳枝柳叶儿是我的枕边人,自然对我忠心,李岩嘴角浮出微笑,走向了永穆公主的三位侍女。
左手握住柳枝的柔荑,李岩右手却滑下去勾住了她的细腰:“柳枝,你的摆荡还有一点紧,身体还有些僵,上身虽然不动,但肢体是自由的,舞伴之间的配合与协调不能受到束缚……”
“呃!”被情郎拥在怀中,听他讲解舞蹈要领,娇俏动人的柳枝心花绽放。
给柳枝讲完后,李岩又拉住康雪儿道:“雪儿,你的舞姿最好,如果留你在宫中教授惠妃娘娘舞蹈,你要谨遵宫中的规矩,多听少说……”李岩凑近了一些,贴在活泼可爱的康雪儿耳边,细细叮咛。
康雪儿纵体入怀,肌肤相触,甚是刺激:“入了宫,我岂不是见不着岩哥儿了?”
小妮子就是这样,你不理她的时候她就热情似火,你巴巴地想跟她上床,她就冷得似冰,这可是在皇宫,李岩吓得赶紧推开她,安慰道:“不会,最多三个月,你们就说需出宫学习探戈,我们又见面了。”
三个月,康雪儿深邃的眼睛起了一层薄雾,为自己的任性感到深深的后悔。
转身瞧见静静侍立在一旁的柳叶儿,李岩走上前去:“柳叶儿,三人中你最温柔明理,为了李府以后的兴旺发达,让你暂时受些委屈……”
李岩的眼睛里溢满了温柔,带着歉意轻轻道。柳叶儿芳心浸在相拥的幸福里,柔声道:“岩哥儿,奴家为了你,可以长留宫中,只要你记得来探望我。”
长安西市,胭脂马胡姬酒肆。
当李岩指使波斯胡商高墨达,收购了这间酒肆六成的股份的时候,就将隔壁的一间胡姬酒肆买了下来,胭脂马出了事,这一片的胡姬酒肆也跟着倒霉,生意萧条。
王准、裴元庆等一帮子权贵子弟被邀来这儿,一进门就大声嚷嚷:“岩哥儿邀我们来,他人在哪儿?”
高墨达满面笑容,迎了上去:“岩哥儿为了八月初五的天长节,进了兴庆宫,下午就回来陪各位哥儿。”
几乎扩大了一倍的胭脂马酒肆门窗全开,屋顶也换了不少琉璃瓦,阳光透射下来,过滤成了橙红青绿紫蓝的光柱,落在酒肆大堂,顿觉流光溢彩。原来隔断两间酒肆的横墙开了门,高墨达掀开厚重华丽的蜀锦帷幄,将王准、裴元庆等一帮子权贵子弟带到了改建后的舞池,舞台从中间被移到了一侧,乐师歌伎在台上献艺,四壁墙面上画满了飞天的彩绘。
胭脂马酒肆那种带帷幄的格子间胡床被统统拆除,靠墙的地方设成了卡座,椅面是染成猩红色的猪皮革面,长方形的青瓷食案换成了直径三尺的圆几和靠背雕花椅,一群丽质天生,身材高挑的胡姬正端正坐在那儿,巧笑嫣然,美目盼兮,等待舞伴的邀请。
岩哥儿也太够哥们了,不枉大伙儿出头帮他,裴元庆立刻心猿意马,就要上前挑一位胡姬,被高墨达伸手拦住了:“今后的胭脂马,大堂只能喝酒听曲观舞跳舞,客人若有需要,后面备有上等客房,木桶沐浴……”
裴元庆性子急躁,有些不耐烦,一把推开高墨达:“哪来那么多的臭规矩,小爷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一脸横肉的吉温从子弟中闪了出来,牢牢拽住了他:“元庆,听岩哥儿的没错,他两个多月前就断定废后的事,眼下又进了皇宫。”
岩哥儿微笑的样子在裴元庆脑海里浮了出来,他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平素骄横的王准这时也没吭声,他知道,这伙权贵子弟心中的老大现在已换成了岩哥儿。
高墨达举手拍掌三次,笑吟吟地道:“乐队奏起欢快的曲子,姑娘们,陪哥儿们跳上一曲。”
在舒缓优美的华尔兹舞曲中,高墨达对看得目不转睛的权贵子弟们道:“岩哥儿说了,你们每人去挑一位舞伴,教你们跳舞不收钱。”
兴庆宫,花萼相辉楼,华尔兹舞曲连绵不绝。
李岩瞧着武惠妃、玉真公主换了舞裙,与永穆公主一道姗姗出来,视线一刻也没离开过她们。
高挽的发髻披散下来,武惠妃、玉真公主浑身散发出美人儿新浴后,眉目如画肌肤胜雪的清爽,那舞裙将身姿婀娜的曲线勾勒得让人心惊动魄。
她们走到李岩近前,李岩脸上堆满了疑惑,故意大声问道:“永穆公主,这两位是你的妹妹?”
第二卷 长安新贵 35。皇宫跳起了华尔兹(下)
兴庆宫花萼相辉楼,底层大殿上。
李岩的话音一落,武惠妃已是柳摇花笑润初妍的模样,玉真公主却板起俏脸儿嗔道:“岩哥儿,你嘴里今儿个是抹了蜜似的,拿你姑姑寻开心是不是?”
永穆公主心眼好,没有吃味儿,还拉着玉真公主的手诚恳地说:“姑姑模样儿娇俏动人,动作神态比永穆都还年青。”
李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