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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意取这功劳的,留下守营!”郭子仪扬声喝道。
我真他妈蠢?他李昭武也不是个傻子,能把自己往死路上推?那员监门卫校尉痛骂自己蠢,吃尽千般苦,生死关头也走了一遭,为的是立功受赏升迁,当下振臂呼道:“愿随李昭武杀敌!”
羽林骑求战的情绪被激发起来,眼看群情激昂,就要呼声如雷,这可是埋伏偷袭,慌得李岩连连挥手下压:“兄弟们,安静!安静!”
“郭大哥,我们商议一下如何分兵突袭的事,我与霜儿……”李岩拉着郭子仪躲到一边商议起来。
少室山东距太室山约二十里。据说,夏禹王的第二个妻子,涂山氏之妹栖于此,人民在山下建少姨庙敬之,故山名少室。
少室山有三十六峰,诸峰姿态各异,簇拥起伏,峰峦参差,峡谷纵横,颇为壮观。山北五乳峰下就是声威赫赫的少林寺。
下午申时,少林寺山门前来了几骑,为首的是一对少年夫妇,男的俊朗,女的妩媚中带着一股英气,俱着狐裘,几个身形精悍的随从,身着紧身窄袖胡服,背弓携刀,左顾右盼,显得异常警惕。
为首那少年抬头一望,山门的正门面阔三间,为单檐歇山顶建筑,左右配以硬山式侧门和八字墙,整体配置高低相衬,十分气派。
少林寺的知客僧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
知客僧迎来送往,见过的人不少,看那对少年夫妇轻裘名马,非富即贵,可他们一脸的风霜疲惫之色,身形还挺得笔直,眼神犀利,又有几分边将老卒的味道,他们的随从,举手投足,俱是大唐的军校的样儿。
这是哪家的将门子弟?大雪满途,还风尘仆仆地赶来烧香还愿,少林寺这几日香火也不旺,被山南的玄黄观抢了不少信徒,而且他们勾结官府,实力庞大,知客僧笑脸相迎,陪着他们拾阶而上。
一进山门,便见一尊弥勒佛供于佛龛之中,大腹便便,笑口常开,人称皆大欢喜佛。神龛后面立有韦驮的木雕像,神棒在握,是少林寺的护院神。俊朗少年带着随从只是匆匆浏览,并不驻足,过了山门,便是甬道,两旁碑石如林。
经甬道过碑林,穿过天王殿,来到大雄宝殿。殿内供奉着释迦牟尼、阿弥陀佛、药师佛的神像,那对少年夫妇虔诚地上了香,走到知客僧面前,递了张飞钱过去。
眼睛瞪得溜圆,知客僧呼吸一滞,足足三千贯!点头哈腰更甚,将少年夫妇带到后面的西禅房,那是负责接待贵宾的堂室,点心热茶流水般的奉送上来。
那俊朗少年喝了口热茶,微微笑道:“小可喜佛,可否请无名方丈一见。”
看这少年的排头,身边那几个随从,就是吃斋念佛的方丈也得赶过来结交一番,知客僧赶紧往方丈室跑去
这段时间大雪封山,山门清静,今日有贵客登门,少林的无名方丈闻知客僧讲述那对少年夫妇行貌,猜测他们的身份,沉吟片刻,点头应允。
远远看见西禅堂下,几个身姿笔挺的侍卫携弓挎刀,无名方丈心中隐隐起了不安。
听见一个少年清朗的声音吟道:“心依六禅静,寺据万山深。树古风留籁,地灵夕作阴。”
无名方丈年不过四十,生得宝相庄严,举手投足都有一股禅宗大师的味道,刚刚一坐下来。
那俊朗少年劈头问道:“盛极而衰,祸福相依,千古之常理,未知无名方丈意下如何?”
合手见礼,无名方丈微微意动:“自守一颗枯禅心,哪管世间荣辱起。”
轻轻笑了笑,那俊朗少年朗朗而言:“隋朝大兴佛教,敕令复少林之名,赐柏谷坞良田百顷,少林成为北方一大禅寺,我朝太宗皇帝消灭王世充割据势力时,曾得寺僧援助,许设僧兵五百,少林武僧遂名闻遐迩。高宗皇帝及与则天皇后亦常驾临该寺,封赏优厚,可是极盛。”
那俊朗少年并未停止他刀子一般的词锋:“天下寺院建置庄园,蓄养奴婢,逃避纳税,已出现法难的因,方丈以为,何时会结下法难的果?”
因果轮回,法难,无名方丈就是心静无波,此刻也是心澜起伏,失声问道:“敢问小郎姓名。”
“我姓甚名谁并不重要,像少林这样的禅寺,不能为国效力,修身自醒,法难的灾劫早晚也躲不过。”少年呷了口茶,幽幽叹道,神情带着无尽的惋惜。
沉默良久,无名方丈合十道:“小郎之言如醍醐灌顶,无名顿悟,恳请小郎指点一二。”
这么容易,我满肚子的话都白准备了,那少年不敢相信,与那小娘子四目相交,会心一笑。
我还想借这次围剿邪教的机会,借机挑些少林武僧,进入羽林武学,作为自己的羽翼,将来好出塞击胡,李岩心中已有了好算计。
像李岩那样的心机深沉之徒,少林寺遇上他,还能讨得了好?
俊朗少年从包袱内取出一道圣旨,霍地站起,威严喝令:“无名方丈接旨,羽林武学博士,昭武校尉李岩调少林僧兵五百,围剿玄黄观邪教道首刘定高,遵旨而行,不得延误!”
竟然是奉旨收拾玄黄观,被他们欺压久了,少林终于熬出头了,无名方丈眼睛里射出疯狂的神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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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长安新贵 96。夜袭巢穴
。围剿
少林寺,西禅堂内,无名方丈脸色瞬间变得肃然,颔首躬背,恭恭敬敬地接过圣旨,道:“少林寺僧谨遵法旨!
“无名方丈,此刻少林寺内,山门紧闭,许进不许出,严防走漏消息。”昭武校尉李岩也不客气,一连串的命令流水般发出。
“李重义,带几人召集武僧,整装待发!”
“无名方丈,是否能召集几位熟悉玄黄观附近地形的寺僧,合计一下围剿的办法。”李岩转过身来,朝无名微笑拱手道。
约摸一刻后,少林方丈室内,李岩在桌上铺开从刘五常那儿审问来的情报,向几位少林寺僧问计。
少林寺僧脸上的神色都很兴奋,清剿玄黄观,那是打鬼子不用动员,少林寺都快被他们逼得没法立足了。他们都是少林寺采买的,打柴的,采药的,常年在山谷中练武。一问起他们,玄黄观倒是熟悉,可那处山谷里的邪教巢穴大伙儿却是不太清楚。
少室山中三十六峰,峡谷纵横,哪能每处山谷都弄得清清楚楚。
看来这处山谷隐秘,定然是邪教太平道的总坛,外面的玄黄观不过是个幌子。
“好好想想,在这附近采药打柴,遇到什么可疑人等,有没有警戒的地方。”李岩有些着急,刘五常来过一次山谷,是被蒙着眼进去的,走了一段水路,只听得流水潺潺,摇桨划橹,他也没说清楚山庄的位置。
“贫僧无花。”一名眉眼粗大的武僧似乎回忆起什么,“有一次,我在虎蹲峰下采药迷了路,转到下面的山谷,被几个劲装汉子截住,动了手,他们见我武功不弱,占不了便宜,给我指了条小路回去。
“虎蹲峰,位置在哪儿?”李岩眼前一亮。
“离玄黄观东有两三里的地儿,峰下谷口狭窄,有一处小湖。”
“绕着小湖边进去,那座山谷狭窄,不像能住人?”一位火头僧道。
“邪教的巢穴就是在那儿没错,天寒地冻,小湖也积了冰,无花,我们挑两百武僧,即刻动身,从后山小路摸进山庄,羽林骑和三百武僧堵住谷口,凌晨动手,火筒为号,里外呼应,一举破了邪教巢穴。”李岩一拳头砸在桌上。
岩哥儿就这么肯定,那处山谷就有刘五常所说的山庄?冷霜儿瞧着李岩疲累中带着兴奋的面容,心中柔情款款,带兵打仗也太苦了些:“李昭武,你身为前军主将,就在少林寺好好休息半宿,我与无花师傅率武僧摸庄。”
摇了摇头,李岩坚持道:“我初次领军就闹了不少笑话,不经一事,不长一智,这次从后山小路袭庄,我要亲自冒刃陷坚。”
见劝不住他,冷霜儿急了:“说不得那小路机关遍地,处处凶险。”
“带几条猎犬上。”李岩沉思片刻,做了决定。
走到冷霜儿身边,李岩静静地凝视着她起了雾的星眸,柔声道:“你单独去袭庄,我一个人留下也会担心,与其心神不宁,还不如我们一块儿去,彼此有个照料。”
“嗯!”冷霜儿浑不觉这是在佛寺禅房,与李岩四目相对,情意绵绵。
周围响起一片“阿弥陀佛!”的声音,少林寺僧人人低头合十,诚心礼佛。
待李岩出了方丈室,无花稽首道:“方丈,玄黄观香火鼎盛,依附的农户百姓也多,凌晨突袭会不会伤及无辜?”
佛道之争从来就是鲜血淋漓,无名方丈袍袖一甩:“力士手执金刚杵,摧毁魔敌,霹雳手段方显出菩萨心肠,你们尽管听李昭武的吩咐,诛除邪教必须除恶务尽,下手不留一个活口。”
少林寺与太平道结下冤仇不少,玄黄观抢了少林寺的香火,他们可是要信徒全部捐献身家财物,少林寺不是靠着点寺庙的田产,这日子没法过了,少林寺此番翻过身来,扬眉吐气,就要把太平道掀翻,再狠狠地踏上几脚,让太平道永世不得翻身。
既是邪教恶魔,下手就不留活口,无花稽首道:“我佛慈悲,明白!”
连续几日都是天气晴朗,夜晚也是月明星稀。一行人腰系麻绳,首尾相连,深一脚浅一脚在林间的猎人小路穿行。
正逢残雪初融,雪水滴滴答答落下,汇聚成浅溪,彷似有隐士在明月松间操琴,月光透过树枝,落在雪地,反射出一片白光,道路可辨,不时有人滑倒,都被拉起。
有惊无险地翻过一处山峰,眼前豁然开阔,山谷中灯火星星点点,众人心头一喜。
“无花,带着猎犬去探明道路,看看有无机关陷阱,将它拆除。”李岩沉声下令。
李岩与达摩堂首座无相和几个武僧教头商议起行动方案的细节。
也不见外,无相脸上带着几分忧色:“这山庄看规模少说也有数千之众,玄黄观武力可不弱,我们两百武僧进去,除非杀人放火,制造混乱,否则难以成事。”
几个武僧教头纷纷表示赞同。
难道少林寺僧,也干这杀人放火的勾当,眉头也不皱一下,李岩颇有些吃惊。
多好的一片基业,就这么一把火烧了,那多可惜!李岩摇了摇头:“这座山庄地形隐秘,设施齐全,正好可作为羽林武学的一处校舍,也好招少林弟子进入武学。”
少林弟子加入军中,他们做了将军校尉,日后少林寺岂不是拥有军中人脉。无相想想就有些激动,合十道:“谨遵李昭武军令。”
“武僧分为两队,每队各百人,一队由我率领,直取邪教道首刘定高,谓之斩首,另一队由——”李岩的声音被一声凄惨的犬吠打断。
功亏一篑,就这样被山庄发现了,众人心里一紧。
等了好一会儿,山庄并无火把喧哗的动静,李岩才放下心来,山庄肯定认为是野狗,接着探讨袭庄战术的细节。
半个时辰后,无花回来,悲声禀道:“小道机关重重,折了三条猎犬,两名弟子重伤,现在已把道路清理干净了。”
“等会儿有的是机会报仇。”无相低声喝道,手上青筋暴绽。
“三更天了,行动吧,先摸进山庄,抓几个邪教分子问问。”李岩手一挥,率领身着灰袍的武僧像月夜下的狼群一般,扑向酣睡中的邪教山庄。
趴在雪窝子里浑身僵硬,李岩抿了口酒,心中有些暖意,双眼却一瞬不转,紧盯着冷霜儿,她轻盈的身形高蹿低伏,灵活敏捷得像只猫。
快跑几步,冷霜儿姐借力蹬上山庄后的城墙几步,眼看身体要落下,一刀插进城墙,身子借力一荡,已翻身踩在刀身上,手中丝绳一抛,挂在垛口上,身体如灵猫般攀上城头。
积雪消融,天气寒冷,山庄守卫都躲在房里烤火睡觉。城头并无守卫,冷霜儿抛下丝绳,武僧们手拉丝绳,蹬着城墙噌噌噌地上去了。
李岩一跃而起,率先冲向了山庄的后大门。
山庄后大门在月光下发出暗哑的嘎嘎声,被轻轻推开了,两百武僧迅速摸进了山庄。
山庄守卫把守后山的多是邪教中的小喽啰,李岩分开审问,逼供的手段高明,很快就与刘五常提供的情况作了对照。确认了山庄道路,房屋,兵力布置。
一网撒下去,拉起一条大鱼,意外之喜的是邪教道首,贤良师刘定高正在庄中。
月色如银,积雪消融,天气寒冷极了,回廊院落的守卫都躲在房中烤火驱寒。
李岩亲自率百名武僧杀向刘定高居住的宅院,另外百名武僧在达摩堂首座无相的带领下悄悄摸向山庄前大门。
横刀从一个守卫身体里抽出,李岩将刀在尸首上一抹,脸上没有一丝儿害怕的神情,杀人如草芥,恐怕这一夜下来,二三十条人命少不了吧?手一挥,带着武僧进了刘定高居住的宅院。
“什么人?有——”房顶上冷霜儿的飞刀掷出,正中那名守卫的咽喉,他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