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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虽然是单人牢房,虽然阳光充沛,这间牢房的气味仍然不是很好闻,依旧和全天下所有的牢房一样,散发着酸味,臭味,腐烂的味道。
辜兆明站在那扇窗子的下面,呆呆地凝望着窗外的天空,他听见了脚步声,知道有人进来了,他依然望着外面,没有回头。
“还好吗?”
许文强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其实,今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忙,自己并没有必要来看守所见辜兆明,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来了,或者,一个人在某些时候是不可能用理智来决定自己的行止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辜兆明没有回头,仍然望着窗外的蓝天,他的声音很低沉,似乎在压抑着什么,里面蕴藏着愤怒。
“你是说,叫人把你关进来来吗?那是为了保护你!”
“别给我说这些,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辜兆明的声音突然提高八度,其中的怒火顿时如同火山一般爆发出来。
许文强不以为意,轻笑一声,慢慢说道。
“我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自保!说得多好听!自保,现在,整个上海都已经在你的掌握中了吧,通过一系列的背叛,刺杀,暴动,这就是你的自保?利用党的资源,寻求自己的利益!”
“你想要我怎么做,缚手就擒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和陈自立来上海是为了什么?不相信我,就不要叫我来,既然叫我来了,一切都应该让我负责,然而,姓陈的一来,就想摘桃子,在我背后做那么多的小动作,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他买通了戴春风,然后,利用一个杀手想置我于死地,若非如此,我又何必做这么多事情呢?至于把你抓进来,还不是怕你夹在中间,两头为难。”
辜兆明的肩膀凝了一凝,随后,转过身来,他脸上的神色非常坦然,并没有进监牢的人那种晦气之色。
“即便是这样,你也不应该这样做啊!你这样做了之后,就无法回头了!我想,现在,卢天佑多半完蛋了吧,第三军也尽在你的掌握之中,可是,你以为就凭手里的这点力量就可以呼风唤雨吗?夹在南北两方之间,而且,盯着上海这个地方的军队不在少数,他们的实力都比你强,没有了南方政府的支持,你又能坚持多久呢?作为一个朋友,我真的不想看到你为了个人的欲望,走上这一条不归路啊!”
“是吗?”
许文强没有回答,神秘地笑了笑。
“我真的很难相信,你和我认识的许文强是一个人!”
辜兆明摇摇头,继续说道。
“也许,陈先生不应该对你有疑心,但是,这不是你背叛民党的理由,在党的至高利益面前,个人的荣辱,个人的得失又算得了什么?”
许文强突然笑了起来,高声地笑了起来,这笑声在幽暗的牢房内传荡,宛如闷雷。
“笑什么?我说错了吗?只有民党才能救唐国,只有在我们唐大总统的英明领导下,在党的努力下,我们才能建造一个崭新的唐国,一个繁荣,民主,富强,屹立在世界的东方的新唐国!”
许文强收住了笑声,深深地瞧了一眼有些恼羞成怒的辜兆明,他缓声说道。
“不好意思,我失态了,我想起了一个笑话!”
“笑话?”
辜兆明的脸更加黑了,许文强侮辱了他心中最神圣的地方。
“为什么党就是绝对正确的?为什么只有党才能救国呢?为什么个人的利益一定要放在集体利益之后呢?为什么上位者总要下位者为所谓的正义事业牺牲呢?这些问题,我找不到答案,不知道青松兄能否告诉我。”
辜兆明沉默了下来,没有说话。
“难道只有走一条道路才能救这个国家,振兴我们民族吗?难道真的只有一条路吗?难道那条路就真的是绝对正确的吗?如果你是个聪明人,就不会这样认为。”
许文强抿了抿嘴唇,继续说道。
“政党这东西,和宗教差不多,只有唯一性,非此即彼,在信仰者的心中,只有唯一的真理,然而,这世界上真有绝对正确的真理吗?”
“我不想和你进行哲学上的讨论,我只知道,唐博士领导的南方政府是一个民主开明的政府,既然,唐博士能推翻腐朽的后金政府,推翻几千年的封建独裁,那么,我相信,在他的领导下,我们同样能建立一个民主的新唐国!”
“这么有信心!”
许文强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让我们来看看现在的唐国吧,和后金统治期间的区别,是的,名义上我们进入了一个民主的社会,大总统代替了皇帝,然而,实际上,比起后金统治期间,人民的生活更加不如,也许,对那些新贵来说,这个世界变得美丽了,对那些贫穷的人来说,这世界却更糟了,因为,现在的唐国实际上处在分裂状态下,军阀横行,内战不断,相比于那个时候,人们的生命更加没有了保障!”
“所以,我们才应该团结在唐博士的身边,打败各地军阀,建设大同社会啊!你更不应该为了追求自己的私利,背叛党啊!你这样做,和那些军阀有什么不同?”
许文强移动步子,慢慢走到辜兆明身边,他同样望着窗外的天空,慢慢说道。
“不是有一个美好的目的,一个伟大的理想,你所做的事情就是绝对正确的!”
“什么意思?”
辜兆明疑惑地望着许文强,许文强的眼神满是忧郁。
“你看看现在的北伐军,他们的组成成分,还不是各地的军阀部队,不过是南方的军队罢了,利用军阀去推翻军阀,不过是笑话而已!所以,对唐总统的人格力量我非常尊敬,但是,并不表示我一定要按照他的道路去走。”
“难道你现在走的道路就正确,那个工党的宗旨就是正确的,你所掌握的军队不是军阀部队?”
“这只是暂时的!”
许文强瞧了辜兆明一眼,坚定地说道。
“请相信我,用不了多久,你所看到的这个部队绝对和一般的军阀部队一样,他们有着严明的纪律,有着奉献和牺牲的精神!”
辜兆明摇摇头,有点难以相信。
“我希望你留下来帮我,我们一直都是最好的搭档,那个时候,你就知道我是不是乱说的!相信我,我从来不胡乱承诺!”
辜兆明陷入了沉思,半晌,抬头说道。
“你有没有把陈先生怎样?”
许文强摇摇头,说道。
“我不会把他怎么样的?不过,就算我想把他怎么样,也把他没有办法,他已经离开上海了!”
辜兆明疑惑地望着许文强,无言中。
“你还不知道吧?”
许文强叹叹气,随后说道。
“陈玉明手下的粤军叛乱了,大举进入广州,连唐博士也被驱逐出了大总统府,躲到了苍山舰上,陈自立在这种情况下,肯定不可能呆在上海,他回广州去了!”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
许文强耸了耸肩。
“我说过,利用军阀的部队去攻打其他的军阀,靠不住的,又有多少人心中把国家民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就算他爱国,也不表示他没有自己的私心杂念。就说陈玉明吧,他把广东治理得生机勃勃,可以说,走在了全国的最前面,这样的一个人,又掌握着十来万广东的子弟兵,他凭什么要听唐博士的话,一个连自己的军队都没有的政客和文人?他没有自己的想法才让人奇怪哩!”
“定言兄,能不能放我出去,我要回广东!”
许文强摇摇头,苦笑道。
“我就知道留不住你,一说这个消息,你一定会心急如焚,要赶回广东去,只是,你回去后又能怎样?陈玉明身处地主之宜,北伐军的内部又不稳,就算反攻广州,也不一定就能成功,就算最后成功了,也不是一两年的事情,我敢打包票,唐博士在苍山舰上呆不了多久,最终会被逐出广州,他离开广州的第一站肯定是上海,你不如在这里等他,那时,你就是想离开,我也不会阻止你的!”
辜兆明叹了叹气,说道。
“既然陈先生回去了,我也要回去,就算做不了什么,也要回去,你知道的,陈先生对我有莫大的功德,我不可能背弃他,同样,我不能背弃我所相信的,所以,定言老弟,你我虽然相交莫逆,但是,请恕我不能和你共同进退,虽然,也许你说的都是对的!”
许文强低下头,想了想,随后,抬头说道。
“青松兄,你我相交这么久,其实,你的回答我早就猜到了,只是,抱着万一的心态来见你,不能说服你留下来,我万分遗憾,一会,我就叫人放你出去,船票我也给你买好了,到时一并交给你,祝你一路顺风。”
许文强朝辜青松伸出手,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恕我多嘴,陈自立先生虽然对你有恩,不过,那个人就算一时得势,他最后还是会失败的,那个人过于刚愎自用,不过是西楚霸王一般的角色。哪天你想通了,我这里永远欢迎你!”
辜兆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许文强放开了他的手,转身离去,他的嘴角挂着笑意,他非常清楚,就算辜兆明回到广州,陈自立也不可能重用他,毕竟,辜兆明和他的关系非浅,而陈自立这人的疑心又不是一般的重。
听见许文强的脚步声远去,辜兆明回过头,继续望着窗外的天空,只是,现在他的心中,不再如湖水般澄静,而是如同大海般波涛起伏。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丁力的故事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丁力的故事 丁力是个孤儿,自懂事以来,他就一直在流浪,做个乞丐,小偷,甚至当个老鼠仔,所谓老鼠仔,就是盗墓团伙中专门负责钻地道的小孩。
很小的时候,他就尝遍了人间的酸甜苦辣!不!准确地说,是除甜以外的所有滋味!直到他十一岁那年,才真正尝到了甜的滋味。
那是麦芽糖的味道。
软软的,粘粘的,那股甜味透过舌苔渗到了他心里,就如同大冬天睡在暖暖的炕上一般。
这么多年过去了,在丁力的心中,仍然无法忘掉那种味道,那是他心中残留的,唯一的温暖。
那时,他刚刚从一个人贩子手里逃脱,逃亡途中,三天三夜没有合过眼,没有吃过一颗米,只是喝水而已。
逃到一个小村庄之后,他终于撑不住了,由于恐惧激发的体力消耗殆尽。
他躲在一户人家的屋檐下,瑟瑟发抖。
这个时候,一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出现在他的面前,她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红色棉袄,那红色在他眼前闪耀着,如同一堆跳跃的火焰奇Qisuu。com书,温暖着他的眼球。
现在的他已经记不清她的样子了,一切都隐藏在一面神秘的面纱后面,无法看清,唯一能记得的只是那火焰般闪耀的红色。
“弟弟!你怎么啦?”
这是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吗?是吗?又或者她根本什么也没有说?
丁力已经记不得了,他能记得的只是那只冻得红红的小手,那只放在自己眼前的小手,那只小手中拿着的吃了一半的麦芽糖。
泪水顺着脸颊不断往下流,流啊流,就像眼眶是一汪永远不会干涸的清泉,嘴里含着的甜味渗入了五脏六府,慢慢融化着他内心的冰冷。
从那一天后,丁力有了一个叫家的地方,从那一天后,丁力学会了笑。
家不大,人也不多,除了那个穿红棉袄的小姐姐外,还有一个总是带着慈祥微笑的妈妈,除此以外,没有别的人了!
准确地说,应该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小姐姐的爸爸,丁力从来没有见过他,因为他在军队里,自从三年前被拉了壮丁,强迫当兵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妈妈和小姐姐没事情可做的时候,总会到村东头的老槐树下去等待,盼望着在那条黄泥土路上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希望是渺茫的,生活是艰难的,但是,日子还是要过的!
丁力非常勤劳,在小姐姐的爸爸没有回来之前,他要扛起整个家,虽然,那时他才十一岁,不过,他做到了,五年过去了,十六岁的他已经成了那个家的顶梁柱,那个他们一直等待的人还是没有回家。
生活的残酷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在这乱世中,善良人的命运如同蝼蚁一般,说起来好象是非常简单的事情,但是,其中的痛苦,只有当事人才能完全体会得到。
在丁力十六岁那年,一群土匪袭击了那个小村庄。
丁力正好到几十里外的市镇赶集去了,当他回来的时候,才发现那个家已经没有了!
妈妈全身赤裸俯卧在里间的炕上,背上被人捅了几刀,血肉模糊,她睁着眼睛,视线没有焦点,凝望着身侧的虚空。
他最爱的小姐姐,准备在他十七岁那年做他新娘的小姐姐,同样赤身裸体的躺在后院的石磨上,当他刚刚瞧见她的时候,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
他的心在那一刻咯噔了一声,有什么破裂了,有什么化做无形的烟雾离他而去,在那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