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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以为许文强害怕得罪冯家,所以拒绝帮助自己,这一点,她以前从未想过,她以为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从来就不会在某种势力下低头,也从来不会惧怕某个人,没想到,他还是和一般的人没有不同。
在那一刻,意冷心灰的冯玉瑶的确是这样认为的,她茫然地站起身,准备告辞。这个时候,许文强拉住了她。
他脸上的微笑依旧是那样温和,他的手还是一如既往地充满力量,他的声音同样娓娓动听。
他告诉她,她用不着离家出走,因为她和姓陈的那个人的订婚仪式办不成,那个姓陈的人在上海呆不了多久,很快,他就会离开上海,没有时间举办什么订婚仪式。
冯玉瑶疑惑地望着许文强,他怎么知道那个姓陈的在上海呆不长呢?
相信我!我不会骗你!
非常简单的一句话,就打消了她心中的疑惑,冯玉瑶无法不相信许文强的话,当他神情专注地凝视着她的时候。
果然,许文强没有说错,在即将举行订婚仪式的前夕,在事情正在筹备期间,一切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之际,那个姓陈的托人送来了一封信,他因为有急事离开了上海,订婚仪式只能拖后再办,对给冯家造成的不便,他万分抱歉。
她的父母被这封信气得整整一天都关在屋里,所谓的订婚仪式自然无疾而终。
他是怎么办到的呢?
她一直想问他这个问题,可是,事后,他们只匆匆见了一面,他把开创交给她,就带着程程很快离开了,现在,他已经成为了上海军政府的主席,变成了大忙人了!
今天,他终于回来了,在这里,他要接见一些秘密的客人。
其实,只是十来天没有看见他,然而,在冯玉瑶的心中,就像和他分开了十多年一样,她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上下起伏,患得患失。
就在冯玉瑶对着外面发呆的时候,冯程程走到了她的身边。
“姐姐!那些客人呢?”
冯玉瑶从自己的心情中挣扎出来,她回过头,笑着对冯程程说道。
“他们在会客室里,对啦,文强的事情办好了!”
那些客人是德意志驻上海领事馆的成员,有领事,参赞,包括武官。一次大战失败之后,德国在远东的利益全部拱手让人,可以这样说,它已经失去了在远东的话事权。
现在,德意志正准备进行全面复兴,它需要矿产,需要能源,这些,远东的唐国能给它提供,当然,为此,它需要在唐国找一个代理人。在那些老式军阀或新派军阀的后面,都有着列强的影子,它无法立足。现在,新成立的上海军政府后面还没有人,它自然不想放弃,自然,最起码的接触是必要的。而,许文强新成立的上海军政府,根基不稳,需要的东西有许多许多,在这些方面,德国政府能帮上不少忙。在这样的局面下,两者的合作当然一拍即合,于是,有了这次秘密会面。
德国人来这之前,许文强正在会见李四清等人,他们完成了鞍山铁矿的勘探之后,又领受了一个艰巨的任务。以新成立的美英合资公司会通公司成员的名义,前往澳大利亚的东北部,澳大利亚盛产铁矿,在梦里的人生里,许文强有这方面的认识,但具体在什么地方,他隐隐知道在东北部,除此之外,就没有多余的信息了。即便如此,他还是让李四清他们出国,联合早就等在澳大利亚的美国方面的人,进行寻宝行动。那些美国人是冯玉堂以这个新成立的公司的名义在美国招募的,都是一些这方面的宝贵人才。
所以,当德国人来的时候,冯玉瑶把他们安排到了会客室等候。
还好,这其中只有很短的时间,不然,对一向守时,严谨的德国人来说,许文强的这种行为对双方的合作没有好处。
冯玉瑶轻轻推开会客室的门,许文强朝她微笑着点点头,虎虎生风地走了进去,冯玉瑶轻轻把门带上,随后,与冯程程一道重新回到走廊的窗前。
她不知道为什么,很想问程程有关许文强的近况。然而,当她正想开口问的时候,却突然不知道该问什么,只好叹了口气,和冯程程一样,呆呆地望着阳光下的庭院。
孙长林非常愤怒,他已经摔坏了两个茶杯,一张木椅了!
这种情况下,最好离大帅远点,不管是孙府的下人,还是他的勤务兵,或者姨太太,都深知这一点。因此,此刻,孙长林的身旁异常寂静。
“卫兵!卫兵!”
发泄过后,孙长林恢复了冷静,高声喊叫。
他的勤务兵在孙长林发泄的时候,仍然没有远离,就躲在门后,竖着耳朵,时刻聆听屋内的动静,当听见孙长林的呼唤之后,知道大帅已经发泄完了,忙应了一声,匆匆走了进来。
“找人把这里收拾一下!”
随后,孙长林走进了里间,静下心来,思考该怎样应对。
孙长林在上海发生兵变的那一刻,就开始动作起来,把原本放在山东那边的兵力调了一部分出来,隐秘南下,与此同时,他命令驻扎在靠近上海边境的第五军一部采取行动,以连级的规模向对面的第三军进发,挑起摩擦,看对方如何应对。
他原以为发生兵变之后,第三军的大量高级指挥官都因此落马,第三军的军心肯定动荡不安,士气多半衰弱不堪,只要稍一接触,多半一溃千里。如果,对方的反应软弱无力,那么,他可以不待北面调来的军队赶到,就可以发起进攻,一举占领上海。
然而,事情并没有如他所料,不知道那个新成立的上海军政府做了什么,兵变过后的第三军的士气不降反升,在沪宁双方的边境摩擦中,一触即溃的反倒是孙长林的军队,要不是第三军的军队在边境线上停止了军事行动,自己这方早就一败涂地了。
在北面的部队还没有赶到新的驻防地点只是,他派人与浙江的卢永锡联系,商量双方合作,南北进攻,驱逐新成立的上海军政府,至于,上海占领之后,由谁接管,到时再商量。
他的计划很简单,只用原来驻扎在南面的部队进攻,等浙江的部队和第三军消耗得差不多的时候,他才调集从北面调来的主力部队,发起攻势,那时候,不仅上海,就连浙江也是自己的囊中物。
然而,等从卢永锡那里赶回来的信使带来了同意合作的好消息时,一个不速之客来到了他的府上,那人是美国驻上海公使萨尔曼先生。
他向孙长林明确表明美国的立场,美国不希望在上海发生战事,那不符合美联邦的利益。前段时间,发生在宁沪边境上的军事冲突,美国一直在深表关注。他这次前来,是希望孙长林表态,不会向上海方面挑恤。
一次大战之后,美国的势力在远东隐隐已有取代英国人的意思,孙长林也没有少和美国人打交道,有许多地方,他还需要美国的帮助。所以,他打落牙齿往独里吞,承诺不会向上海发起进攻。
等萨尔曼一走,孙长林就开始大发脾气,脾气发完之后,他开始思考该如何应付美国人。
上海这块肥肉,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萨尔曼今天这个趾高气扬的态度也激怒了他,他并非只是靠美国人在背后撑腰,只要他稍稍松松口,等着与他合作的外国人大把都是。
再说,美国人也不怎么靠得住了,据他的情报机关传来的消息,那个叫许文强的上海军政府的主席在美国留过学,有着美国背景,如果,要在姓许的和自己这两个人中间挑选的话,那些美国人绝对会选姓许的,将更符合他们的利益。
当务之急是联系列强驻唐国的外交官,和那些吃肉不吐骨头的家伙们打好关系,至于,美国人的威胁,不用放在心上;自己的承诺,呵呵,承诺!承诺如果可以相信,那可真是一个大大的笑话。
孙长林在书房里来回走动,时而冷笑,时而焦躁。
当初都怪自己,听信谗言,把张尔雍的第三军放在上海,不料那家伙羽翼一丰,就翻脸不认人,仗着有日本人在背后撑腰,投靠了直系,弄得自己骑虎难下。还好,那家伙是秋后的蚱蜢,没蹦几下就死翘翘了,被名不见经传的两个家伙干掉了,自己还以为机会来了,不想,居然有这么多阻滞。上海这块肥肉营养丰厚啊!光是上海一地,是不好发展,处于四面围攻之地,但是,如果在已经拥有江苏,安徽的自己手中,它将发挥巨大的作用,有了上海的经济支持,自己想做民国第一人这个梦想并非不能实现。
孙长林停下脚步,高声喊道。
“卫兵!卫兵!”
勤务兵应了一声,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给我把师爷叫来!”
“是!”
勤务兵离开之后,他来到书桌前,拿起桌上的电话。
孙长林对上海志在必得,为此,他准备把自己的王牌部队,嫡系中的嫡系,第七军的一部分从对抗直系的前线调到南面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战事的前奏 (四)
按道理说,现在的许文强应该正是春风得意的光景,然而,实际情况并非他表面所表现的那样,在他的心中,兵变之后,一直有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上面。
战事爆发的时间越来越近,上海至杭州的铁路已经关闭了,上海到南京的铁路虽然仍在运行,那也是孙长林迫于列强的压力不得而为之的,随时也有可能中断。
依许文强对梦中那个时空的了解,那个时候的军阀混战,就像小孩在玩打仗游戏一样。充满了荒诞和滑稽的场面,当然,其中也有极其残酷的那一面,但是,那些残酷的血腥,生命的牺牲,只是由底下的大头兵来负担而已。那个时候,打了败仗的军阀头子很少有掉了脑袋的,一打了败仗,就向全国通电,宣布下野,随后,带着从任上收刮来的民脂民膏,溜进上海租界,做一个平平安安的大富翁。当然,也有倒霉者,如同张尔雍一样,被底下的人推翻,不过,因此掉了脑袋的也不是很多。
记得那个时候,在四川进行的军阀混战,从民国开始,到抗战,各股势力混战在一起,断断续续打了二十多年,真如演戏一般。
在开战的时候,那些大大小小的军阀头子并没有守在自己的军营中,而是聚在了一起,找一个不错的青楼,狎妓喝酒,打牌赌博,任底下的人打个你死我活。要是输了,很简单,给一笔钱就行了,赢的人不以为甚,输的人也满不在乎,各自收兵回营,以待下次再战。
这样的事情一多,底下的人也不是笨蛋,也不会真的拼个你死我活,只不过,站成一起,放放排枪而已,如同过年放鞭炮一样,显得热闹而不失优雅。
当然,在中原的军阀之间的战争没有这样夸张,不过,也很少有拼得鱼死网破的时候,就连直,奉,皖三方为了权柄而展开的战事,也大多雷声大雨点小,在各位长官的心中,就算丢了执政的权力也无所谓,只要地盘和手下的兵还在,什么都不打紧。
要想统一唐国,扫除军阀是当务之急,但是,该怎样来呢?却需要有一定的计划和布局,不能莽撞,不能成为军阀们的眼中钉,一旦那些家伙把力量用在一处,都来针对他,现在,以许文强的势力,绝对扛不住。
再说,现在的他只是外表风光,上海市军政府的主席,然而,他虽然掌握着第三军的军资和粮饷,也派了一定的宣传员下去,给那些兵油子们扫盲,宣传保家卫国的思想。只是,毕竟时日太短,自己在第三军中的影响微乎其微,在第三军,还是东方亮说了算。
要用军阀习气严重的第三军去完成自己的理想,不过是天方夜谭,还好,一开始,许文强也没有把这个理想寄托在上面。他需要开办军校,建立新军,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军队,一个有着精神上的追求,为此不怕牺牲的军队,那才是他实现自己理想的依靠。然而,他需要时间,而第三军,不过是他的工具,为了熬过这一段时间的工具。
然而,对第三军的战斗力,许文强实在是不放心,虽然,在物质奖励的刺激下,底下的官兵没有因为兵变而散了,但是,也没有实质性的提高,真正能拉出去作战的只是少部分,现在由杨凤影担任师长的新一师,是唯一有战斗力的军队,现在,已经全部布防在与浙军相接的前线。
至于那些还没有实际掌握,战力散乱的其他军队,一部分布置在北边,大部分则在军营里整顿,希望,在战事爆发之后,能用得上。
本来,许文强有许多方法整顿那些兵痞,然而,他有所顾忌,毕竟,第三军的军长是东方亮,自己并没有担任任何职务,横插一脚进去,他担心对方有想法,在现在这样情况下,稳定异常重要,内部千万不能有一点摩擦。
要担忧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许文强感觉自己就像在走钢丝一样,下面就是万丈悬崖,一不小心,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在许文强为前景忧心忡忡的时候,位于上海郊区的大王庄则是一派繁忙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