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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
马永贞一拍大腿,蹦了起来,没有例外,他的脑袋又在房梁上撞了一下,只听砰地一声后,灰尘簌簌落下,他摸着自己的脑袋,笑了起来。
“斧头帮徐明死了后,还有两个当家,二当家林中虎赵健华,大当家肥虎袁保,我们只要干掉这两个人,斧头帮自然就完蛋了!”
马永贞激动地说道,许文强笑着点头表示赞同。
“那警察呢?”
马永贞神情平静了下来,警察是一个难题,他不知道怎么办?
“警察的事情先不要理,把那两个人干掉后,对斧头帮你会怎么处理呢?”
“怎么处理?”
马永贞疑惑地瞧了许文强一眼,然后说道。
“还能怎么处理?当然是把那些家伙赶出邓脱路了,把烟馆,赌场和妓院全部关掉。”
许文强摇摇头,手指头在刀刃上轻轻刮着。
“这样的处理方法并不现实,那些被赶出去的家伙,他们除了打打杀杀,并没有谋生的技能,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们未尝不会拼个鱼死网破,这样的话,我们先前做的那些就完全没用了。正确的处理方法是,你做他们的头,把他们处于自己的制约下,这样,至少他们不能再欺负那些穷人了!”
“那烟馆,赌场,妓院怎么办?”
“你关掉烟馆后,那些大烟枪就不抽了吗?不会的,他们会到其他地方去,卖儿卖女也要继续抽,在你的烟馆里,你至少做不出那些缺德事情吧!赌场关了,那些老赌客就不赌了吗?同样不会,道理和烟馆是一样的;再说妓院吧,你关掉了妓院,就不会有嫖客了!恐怕你自己都不会相信!那些妓女都是可怜的人,如果能做别的事情,也不会走上这条路,你要她们去哪里,难道去站电线杆,如果由你管理,至少逼良为娼的事情是不会再有了!你仔细想想吧!”
马永贞沉思着,许文强的话听上去非常有道理,不过,要真这样做,他的心难免有些忐忑。
“现在说到警察了,警察都是些有奶就是娘的家伙,你把那些人赶走了,把赌场,烟馆,妓院关掉了,他们也就少了一条额外的财路,这种情况下,他们能善罢甘休吗?如果,你管理这些地盘,仍然按月缴钱给他们,那些人才不管给钱的人是谁,只要有钱收就行了,这样的话,你那个通缉布告也多半会无疾而终,草草了事!”
话到了这里,马永贞也觉得不可能再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了,他咬咬牙,点了一下头。
许文强继续说道。
“我说过,只要你掌握了金钱和权力,成为那些少数人中的一份子,有了力量,这样,你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在你的规则之下,那些穷朋友也未必过不上好日子!而现在,你即将要做的事情,就是向那个目标迈进的第一步。我会和你一起为这个目标而努力。”
说罢,许文强向马永贞伸出手,马永贞迟疑一下,还是伸出手来,和许文强紧握在一起。
“为什么?许大哥,你其实没必要这样做,这其实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说起来,我已经欠你不少情了!你救过我的命,也救了铁头,你为我们这些穷兄弟做的已经够多了,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很危险,你没有必要介入啊。”
马永贞话语非常诚恳,他到不是怀疑许文强介入这件事的动机,他只是纯粹地觉得不好意思。
“马兄弟,既然你叫我许大哥,就不要说这样见外的话,其实,先前我给你说的那番话,也是我心底的真实想法,靠我一个人去做,或者你一个人去做,都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如果我们两兄弟能联起手来,我相信,那样的目标会很快达到的!”
说到这里,许文强笑了笑,非常诚恳地望着马永贞。
“既然马兄弟叫我许大哥,如果不嫌弃的话,我许文强想和马兄弟结为金兰兄弟,拜个把子,不晓得马兄弟意下如何?”
马永贞先是一愣,然后是欣喜,他本就是个重情尚义的人,许文强的话其实也是他想要说的,只不过觉得自己可能高攀了,故而没有说出来。如今,既然许文强提了出来,他怎么会不情愿呢?
“仪式什么的,就没有必要了,兄弟来往,重在交心,只要说出年岁,排个大小就行了!”
按照许文强所说,两人论了论年龄,许文强二十一岁,马永贞二十岁,许文强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大哥。
“铁头!何先生!”
马永贞往楼下叫着,他希望这两个人能成为见证人。
许文强嘴角依旧保持着微笑,除去功利的一面,对于这结拜,他其实也是挺满意的,毕竟,像马永贞这样讲义气的兄弟,谁不想要呢?
第十三章 刺虎(一)
第十三章 刺虎(一)
林中虎赵健华这几天的心情,可以说是极好。
下山虎徐明的死,对帮中的大多书兄弟来说,都是一件难过的事情,不过,这些人中,不包括他。这一两年,徐明为斧头帮打下了不少地盘,劳苦功高,势头早就盖过了他,他虽然是帮中的二当家,也只是名义上的而已。
他一面吩咐弟兄们四处寻找马永贞,叫嚣着抓住他,一定要剥皮剃骨,切骨扬灰,为自己亲爱的兄弟报仇。实际上,他非常感谢那个二楞子,要是逮住那家伙,看在他帮了二爷我一个大忙的份上,还是给他一个痛快,这样的想法也不是没在他脑里出现过。
他就是怀着这样愉悦的心情步进了张老实理发店。
这时,时间是西历一九二二年元月三号下午三点。
理发店里一片冷清,几张理发椅空荡荡地摆放在一面长镜子前,理发店老板张老实正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后迎接他。
跟随着赵健华的还有两个持枪保镖,在徐明死后,他和大当家肥虎袁保的保镖都扔了斧头,换上了勃壳枪。
其中一个保镖使劲咳了咳,一口浓痰重重地吐在门口的地面上,随即,他一脚把挡住他路的一块木牌踢开,那块牌子原本放在门前,上面写着几个粉笔字,暂停营业。
每个礼拜的这个时间,赵健华都会来到这个理发店,弄弄发型什么的还在其次,主要是刮他那一星期也没有刮过的胡子。一个算命先生给他算过命,说他的胡子是他好运的源头,不能够随便损坏,但那胡子只能保他一个礼拜的运气,一个礼拜后必须刮掉,然后,好运气才会继续在新胡子的保佑下继续。刮胡子也必须要有所讲究,要在准确的时间,准确的方位刮掉才有用。对算命先生的话,赵健华深信不疑,所以,每个礼拜的这个时间,他准会风雨无阻地出现在张老实理发店,坐在最靠里的那张椅子上,让张老实给他刮胡子。
赵健华理发时不喜欢别人在旁边,这才有了摆放在理发店门口的那块牌子,其实,这个时候的张老实理发店,虽然说不上客似云来,一两个理发的客人还是有的。
“这家伙是谁?”
赵健华指着屋里的一个年轻人,问张老实,语气略显粗暴。
“哦!虎爷,那是小老头的远房表侄,才从乡下来,给小老头当学徒,小老头老了,这个店总要找人来看,是不?不然,虎爷您的胡子不是找不到人来刮了吗?”
张老实哈着腰,满脸堆笑地解释,那笑容自从赵健华进来后,就没有停歇过。
“妈的!只是随便问你一句,你这老不死的就这么多话!快点,给虎爷先刮胡子,一会误了时辰,饶不了你!”
赵健华听了张老实的解释后,对店里多了一个陌生人的事情也就不在意了。他紧记着算命先生的吩咐,不能误了时辰,时辰一过,下一个礼拜他都不会有好运了。
“小四,愣在那里干嘛,快给虎爷问安,把椅子给虎爷擦干净!”
“是,表叔!”
那个戴着瓜皮小帽,身着青色棉袄的表侄小四利落地用手中的毛巾擦拭了几下赵健华的固定宝座,然后,轻声说道。
“虎爷,请上座!”
赵健华摇晃着身子坐了上去,瞄了那小伙子一眼。虽然,弯着腰,仍然显得很高,五官端正,眉清目秀,眉宇间透着一股机灵劲。
“张老头,你这表侄不错,跟着你理发太委屈了,不如让他来跟虎爷吧!虎爷包他吃香的喝辣的!”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这话,或许是心情好的缘故吧!看什么都顺眼,就算是一个理发匠的学徒也让他起了,怎么说呢?按说书人的话,应该是爱才之心吧?
张老实放下了理发椅的靠背,赵健华躺了上去,闭上了眼睛,张老实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
“虎爷能看上小侄,是他的造化,不过,希望虎爷宽饶几天,等我再找个学徒后,就让他到虎爷门下效劳!”
“恩!”
赵健华的鼻子里哼出了一个音,表示同意,一张被开水烫过的毛巾盖在了他嘴上。那张毛巾虽然滚热,却不烫人。张老实的水准还是一如既往地高超,他的感觉也还是一如既往地舒服。
那个叫小四的年轻人双眼含笑地注视着张老实的动作,似乎他这个表叔的动作非常值得欣赏。
赵健华的一个保镖正蹲在理发店门外的街沿上,目光在那些大姑娘,小媳妇身上流连,时不时还吹上一两声口哨;另一位不欣赏这样的调调,一个人坐在理发椅上,手里拿着一张报纸在看,报上休闲版上的武侠连载故事明显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刷刷的刮胡子声音在店里响起,锋利的刮胡刀片在张老实灵巧的手中,非常温柔地在赵健华脸上游走。
赵健华闭着双眼,非常写意地享受着,一个礼拜中,这一时刻他最为轻松。
很快,刮胡刀片离开了他的脸,突然间,他不由觉得空虚。
“小四,把热毛巾拿来!”
张老实公鸭似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然后,一小串脚步声响起,由远至近,有小变大,在他身旁停止。
一张温热的毛巾平铺在他脸上,那舒服劲啊!就像小时候,母亲给自己洗脸一样,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随后,一只手搭了上来,要把毛巾拿走吗?等一下,隔会再拿走吧!那只手似乎听见了他的声音,如他所愿,没有把毛巾拿走,只是,稍稍把毛巾往下移了移,盖在他的嘴鼻之间。
然后,脸上的手突然间加重了力道,紧紧捂住了他的嘴,毛巾堵塞着嘴鼻,他无法呼吸。
妈的!混蛋!老子出不了气了,他猛地睁开眼,一张年轻的面容映入眼帘,那人嘴角挂着微笑,眼神却充满怜悯。
你是谁?
这声音在他脑中盘旋,无法形之于外。
然后,一只手在他视线里出现,手中的刮胡刀闪烁着森冷的寒光,如极地的冰山散发着刺骨的冷意。他绝望地看着那把刀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全身发麻,那一瞬间,恐惧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他心上,不仅身体,就连精神似乎也无法动弹了。接下来,他的脑袋被强行扭到一边,一个冰冷的物事贴在脖子上,随后,脖颈一凉,沙沙声中,眼角的余光里,一些红色的雨点在飞溅。
啊!
他在跌入黑暗前,发出了最后一声呼叫,然而,那声音只有他自己一人能听见,这也是他在尘世听见的最后的声音。
化名为小四的许文强目无表情地注视着身下的人,手仍然紧紧地按着他的脸,那张毛巾都有一角陷进了那家伙的嘴里。奇Qisuu。com书血溅了一地,连镜子上也沾上了一些血点,他自己的手臂上也免不了血迹斑斑,不过,现在,那家伙脖子上的伤口的血已经不再如喷泉一样喷出来了,此时,只是如溪水一样在慢慢流淌。终于,椅子上的人不再抽搐了,手臂无力地垂下。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来,这只是一堆穿着衣服的肉而已,和人这生物已然扯不上关系。
正在看报纸的家伙嘴里发出了呵呵的笑声,身子在报纸后不停地抖动着,或许,报上刊登的某个小笑话让他情难自禁吧!
许文强走到了他身后,用染着血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问道。
“很好笑吗?”
“当然!”
他一边说一边抬头,脑袋刚刚抬起,后颈就挨了重重一击,眼前一黑,整个人软了下来,顺着理发椅向下滑去。
任何事情总有例外,就算计划再好也有可能出错!
这道理,许文强早就知道了,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加加深了他对这句话的认识。
理发厅外的那个保镖,可能发现了某个超级美女,忍不住想和同伙分享,正好回过头,准备招呼同伴出来看,他的目光落在许文强染血的身上。
他张开了嘴,大张着,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他举起手,指着许文强,满脸的不可思议。
许文强反应很快,一个箭步,朝那个仍在莫名惊诧的保镖跑去,那家伙望着向自己跑来的许文强,终于清醒过来,怪叫一声,慌忙从腰间摸枪。
许文强离那人其实并不太远,只是,中间隔着一扇玻璃门,当他推开玻璃门时,那人已经把枪摸了出来,颤抖着举起,对准他。
就在他举起手之时,许文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