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哩,你看,我眼还肿着。”月儿笑答,把个脸凑近了些。秋儿推开她,转过了话:“妈妈呢?怎么没见着回来?”“妈妈在那厢跟福妈妈说话。叫我先回来了。”月儿答道,把那绸缎放在桌上,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秋儿抬眼看了看那两匹布,皱了皱眉:“弄那么些鲜艳的料子做甚么?这做的衣服还能穿出去?”
“谁说穿不出去?”月儿正要反驳,听得后面飞歌的声音,闭了口,也不用说话了。秋儿赶紧站起来给飞歌让了座,心里忐忑不安,料想着绸缎八成是飞歌自己挑的,那话分明是瞧低了她,正愁着找不到话圆场,飞歌却笑了:“妈妈知道你喜欢素净,这缎子也不会逼着你穿,还不许妈妈我自己置几件衣裳?”秋儿一时语塞。月儿忙着圆过话:“妈妈平时也是喜欢素净料子的,今儿换过口味了?”“那也是为了你们。总得有人穿个俗衣裳,才显得你们的雅呐。”说罢,拍拍站那儿发愣的秋儿,把个缎子塞到她胳膊弯儿里,道:“别瞎揣摩我心思。回头拿去裁云纱叫胡老板给做件衣裳。”便径自回屋去了。”“姐姐,还想什么呢?不饿吗?早点做了饭,午睡去,我可是困得难受。”月儿推了推她,往厨下去了。
一觉醒来,已近黄昏,月儿慌忙从床上爬起来,开了屋门出去,路过秋儿门口,见门只关了一扇,探头去看,见飞歌正在给秋儿梳头。秋儿着了件新裙,裙摆染了天水碧,衣襟和袖口用深绿的缎子滚了边,还是那般素净。飞歌拿个珠钗把秋儿的头发挽了起来,从镜子里瞥见月儿,唤道:“在门口站着做什么?没看见我搁你桌上的衣服麽?快去换了,过来我给你梳头。”月儿起得匆忙,还真没看见什么衣服。听飞歌一说,赶紧转回房去。桌上果然整齐地叠了一件裙子,和秋儿的样式倒是有七分像,颜色却是淡兰,还是合着自己心意的。怕飞歌催得紧,赶忙换好,往秋儿房中来。
秋儿已经梳好了头,正坐在镜前发呆。月儿走到背后,她也不觉。月儿突然喊了一声:“姐姐!”秋儿一惊,回过神来。“姐姐真好看。”月儿看着她赞道。“你才好看呢。”秋儿板起了脸。“哎呦呦,我可是夸你呢,姐姐,难不成说你好看,还是骂你了?”月儿贫着嘴。秋儿恨了她一眼,不理她。月儿也不计较,问:“妈妈呢?”“福妈妈来找她,兴许在厅里说话罢。”秋儿的答话里有些忿忿,就因着刚才那不请自来的福妈妈,见了她就一阵打量,继而啧啧赞叹,对飞歌道:“飞歌啊,你这姑娘可真是不错,过不了几天,这京城里的公子哥儿还不把她捧上天?”说完了,还自作亲热地摸了摸她脸。秋儿本就瞧不起那福妈妈,当着飞歌也不好发作,只得忍了,这会儿听着月儿赞她好看,自也是没好气儿。月儿见她神情忿然,也摸不着原由,就不去招惹她,转身道:“那我回房等着妈妈罢。”“别了,我给你梳罢。”秋儿叫住她,赔了个笑脸,自己也觉得没来由地把气撒在月儿身上很是没理,就站起来把月儿按到凳子上,拿把乌木梳子慢慢地给她梳头。
“姐姐。”
“嗯?”
“你怕吗?”
“不怕。”
月儿猛地转过头,正扯着一缕青丝。秋儿忙把梳子抽回来,在月儿背上打了一下,骂道:“乱动什么?不怕把你皮扯下来?”月儿抓住她胳膊,道:“真的?你一点不怕?”
“我是不敢怕呀,我要是怕了,你还靠谁去。”这话本是秋儿说着打趣,月儿听来却说不出的安心,转过身去,让秋儿继续梳。夕阳从窗格子里透过来,屋子里蒙着一层暖色,人心里也觉得满是宁和,月儿就盼着这日头永远这般温暖的罩着。等最后一缕金色从镜子上退了去,秋儿把梳子放进妆盒里,道:“我们下去罢。”
刚走下楼,就听得前堂一个男人的声音喊道:“你这儿倒是有没有人做生意啊?”
词文拒纨绔,语怒为犬欺
两个姑娘霎时往后退了去。秋儿退了两步,正撞着梯子,脚脖子一阵疼,忍不住低呼出声。月儿忙扶住了,轻声问道:“怎样?”秋儿苦笑道:“死不了。”月儿撇了撇嘴,这秋儿平日里就总把死不死的挂在嘴边上,说了她好多次也是无用,渐渐地也就习惯了,这会儿又听她提起,却觉得格外的不自在。
那男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有人招呼没有?贵客临门,还不快出来迎着。”
飞歌快步穿过后堂,正要掀帘子出去,瞥见秋儿和月儿站在梯口,把手中的团扇冲着她俩摇了两摇。两个姑娘会过意,等飞歌径直出去了,便走到帘子后面等着。
飞歌转出前堂来,见个年轻的公子哥懒洋洋地坐在雕花椅上,旁边伫着两个小厮。其中一个见飞歌出来,便道:“你们是怎么做的生意?这地界上哪个开着花楼的见了我家少爷不恭恭敬敬地迎进去。你们倒是有本事怠慢。这得罪了我家少爷,你们也别想在京城这块地方待了。”正是刚才喊话的那个。飞歌一听,柳眉倒竖,心中有气:主子还没说话,你这做狗的倒是先咬起人来了。正欲发作,回念一寻思,在京城也没待得多久,有头面的人物还认不大齐全,万一得罪了哪尊神,也是难混下去,说不准还能弄出个牢狱灾,还是谨慎些才是。便不去搭理那小厮,直走到那少爷跟前福了福,赔笑道:“我们也是初来乍到,不识得公子爷尊面,礼数不周,望您海涵才是。”那少爷闻言,抬起头来,打量了飞歌好一阵,忽又转过头,抖开折扇,作势摇了两下,道:“谅你们是新开张,不懂规矩,本少爷也不跟你们计较。快去把你们妈妈找来。”飞歌闻见,愣了片刻,已是忍俊不禁。她十二岁被卖到青楼,在花街柳巷里赚了十三年的营生,这会儿虽做了主儿,却不比那些妈子一脸黄婆像,依旧是娇花照水的模样,只是在风尘里呆得久了,稚气已经尽脱了去;又兼爱着那些风雅的事物,更是没沾着什么俗气。这会儿那少爷许是把她当了姑娘。
那少爷见飞歌掩口而笑,板了脸,气道:“叫你去叫妈妈来,你笑什麽?”飞歌心道:好大的脾气。赶忙答道:“公子爷,您要找我,我就站您跟前,您叫我又寻谁去?”那少爷一愣,直直地盯着飞歌,眼里充满了诧异,竟不自禁地道:“你,那么年轻,怎么会是。。。。。。”蓦地打住了,觉得说错了话,脸上有些窘,正了正颜色,转过身摇了摇折扇,道:“既如此,就把你这儿最好的姑娘找来罢,寻常的货色就罢了罢。”飞歌看在眼里,觉得好笑,又不敢再笑惹恼了他,便道:“公子爷,我这阁子里就只两个姑娘。”那少爷一听,看着飞歌笑了起来:“两个姑娘?你这里也够寒碜的。”飞歌等他笑过了,正色道:“我这两个姑娘,可是千里万里也挑不出来的。”“哦?莫非你这阁子里还藏了倾城国色?”那少爷直起身来,复又懒洋洋地靠了回去,“叫她们出来罢。”
秋儿和月儿在帘后听见,都暗暗叹气。秋儿攥住月儿的手,狠狠地道:“总是躲不过的。”正欲掀帘子出去,飞歌闻得身后帘响,忙背过手把那扇儿又摇了两摇。两个姑娘又退了回去。
那公子哥也没在意帘后的动静,见飞歌还不唤人出来,又动了气:“愣着做什么?叫姑娘出来啊,难道还要本少爷亲自去请?”飞歌忙道:“不敢。只是我这阁里的姑娘接客人有个规矩。”“什么规矩?”
秋儿和月儿在帘后也心下犯嘀咕:我们什么时候立过甚么规矩?
飞歌缓缓地道:“我这两个姑娘,平日里爱写诗填词,也最青眼有才之士。这白丁我家姑娘可是不肯见的。早先出了个对子,要是客人能对上,就出来相见。看公子爷您必定是学富五车,何不对上这对子,然后我再请姑娘们出来,也好让她们见识见识公子爷的才学。”说罢,从袖里取出一张桃红小笺摆在案上。
那少爷取过看了看,皱起了眉,把笺儿放下,正欲说话,一个小厮从外面跑进来,喊道:“少爷,少爷!”那少爷转过头,没好气地问道:“什么事?”那小厮看看飞歌,凑近前去在那少爷耳边嘀咕了几声。那少爷脸上显出诧色,转而又骂道:“你们这群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那小厮忙跪下了,道:“小的们无能。”那少爷还待多骂上两句,看见飞歌正瞅着他,只得忍住了,问道:“现在他人在哪儿?”“还在府上。”小厮答道。那少爷恨恨地道:“别以为什么人都能管我。本少爷现下没工夫见他。你回去,告诉他,他乐意等多久等多久。”那小厮见他动了怒,怕惹恼了他自己受苦,也不多劝,径自退下了。
“公子爷可是家中有客?”飞歌见他犹自忿忿,问了一声。“什么客?尽是些爱管闲事的。”那少爷恨道。飞歌闭了口,多问又怕惹急了他。半晌,那少爷转过身来,把锭金子重重压在桌上,道:“本少爷不去对你那劳什子的对子。叫那两姑娘出来。”飞歌瞟了那金子一眼,淡淡地道:“公子爷,凡事得讲个诚意,我家姑娘出了题,您要是真心,也该一试才是。把金子来打发姑娘们,可不把她们也当了那俗粉。”那少爷一听,立时怒道:“怎么着?你也和着欺负本少爷。叫你叫人,你就去叫,这青楼里还能有钱买不来的姑娘?我告诉你,你今天要不把人给我叫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飞歌闻言,也动了怒,冷冷地道:“公子爷是想砸了我的阁子,把我们撵出京城吗?您要往我这儿撒气也成,不过这要是出了事,惊动了衙门,公子爷自个儿也讨不去什么便宜罢?”那少爷听了,腾地站起,把桌子掀了个个儿,带着个花瓶下来,碎了一地,怒道:“衙门?本少爷能怕衙门?告诉你,就算我把他京兆尹的官衙砸了,那柳永忠还得到我府上来谢赏!”又转过头去,命那两个小厮:“给我全砸了!”两个小厮犹豫了片刻,不敢违拗,便要把那几把雕花椅子砸了。飞歌怒斥道:“慢着!这天下还是皇土,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那少爷怒不可遏,吼道:“王法?我就是王法!给我砸!”
飞歌心下气苦,又拦不住,正难为间,只听得堂外一个冷冷的声音道:“怎么?天下要改姓了?尹公子可是谋划着造反啊?”那两个小厮回过头见了,忙把椅子丢在一边,跪下了。那少爷转过身去,看着来人,道:“翊哥哥,你不要管我。这是我自己的事。”来人悠悠地进到堂里来,走到一把椅子前坐下,跪在一边的小厮,赶忙移到旁处去了。飞歌上下打量那人:好个佳公子。这会儿那张俊朗的脸上凝着一层银霜,也不看那尹公子,依旧冷冷的道:“你道我愿意管你闲事?我也只是受人之托。”尹公子上前两步,问道:“翊哥哥,你是说。。。。。。”来人微微点了点头。尹公子脸上一阵泛白,又堵着气道:“他也管不着我。”“他是管不着你,”来人平静的道“也不该管你。要不是因着你姐姐。。。。。。”“那是他自作自受!”那少爷说罢一甩袖子径直走出去了,地上跪着的两个小厮也匆匆跟了去。
那坐在椅上的公子,望着尹公子出去,出了会儿神,继而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正看见飞歌,道了声:“搅扰。”飞歌福了福。那公子看到地上花瓶的碎片,从袖里取出一张银票递给飞歌,飞歌也不推辞,接了谢过。那公子正往外走,忽瞥见地上的桃红小笺,走过去拾了,看了看,微微一笑,便折了放在袖中。
黄婆嚼长舌,雪笺引秘客
飞歌看那行人去得远了,掩上大门,把堂上的灯也灭了,进到后堂来,迎着两个姑娘,只淡淡地吩咐道:“你俩回房睡去罢。”声音里有些疲惫。两个姑娘可被刚才那阵势吓得不轻,脸上惊恐的神色还没散去,可这会儿飞歌脑子里乱得慌,也没工夫劝慰她俩,径自上楼,掩上了房门。两个姑娘一来受了惊吓,二来站得久了,也都疲了,虽然满心的疑问,但是飞歌不说,也不能问,好在今日到底没有出去应酬那尹公子,也就揣了问,回房歇下了。
飞歌进了屋,也不收拾了睡下,直走到妆台前坐了,以手支颐,秀眉紧蹙,思忖起来。你道她想甚么?她可不是怕得罪了那尹公子,她飞歌穿花插柳地过了那么些年,识人相面是起码的本事。微微跟尹公子搭上几句话,就知道他是个惯着了的公子哥儿,也定不是常来寻花问柳的主,只是谱摆得开,架子拿得大,到底也不是真神,才敢由着那金子得罪他,闹腾起来,也不过是毁损些东西。后面来的那公子可就莫测高深了。看样貌打扮,也是豪门出身,碎个花瓶儿就随手扔下一百两银子的票据,家境阔绰自不必说,可这显贵到底显贵到什么样的地步?那尹公子说砸了京兆尹衙门,柳大人还得去谢赏,自是没把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