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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仕哲本想谦虚一番,却瞧了瞧何安东的眼色,便怔了怔,稍停片刻,才接下说道:“大家一起用心办事,为将军解决登州府。”
“遵令!”陶安峰等人一齐低声答道。
这苏翎治军的效果,此时可见一斑。这不关军职大小,只要被任命主掌一事,那么其余武官都必须执行命令。当然,对于武官们来说,这便是一个暂新的机会,因为任何人,都可能轮上这样的差使。
接下来,何安东便带着赵仕哲去见已分成数个小组的官兵们。听何安东如数家珍般的介绍,赵仕哲见果然都符合苏将军的部署。
那些负责与登州府各县、州的大户们接触的,都是长期在山东行走的商队之人。而要伪装闹事的人手,则是陶安峰等人的专职。苏翎只是粗粗给搭了个架子,每一项是由是几个人,也分成几组。那些由哨探们收集而来的情报,已经出了专报,都摆在船舱之中,一边随时查验。
各组的组长以及官兵们,都是如陶安峰一样,对赵仕哲被派来主管登州府事,没有任何异议,都等待着赵仕哲下令。
这事不宜迟,赵仕哲立即便召集全部人手,就此全盘运作起来。
第一卷 辽东轶事—第四卷 铁骑夺金
第二十章 辽系一派
默无名的山东总督赵仕哲整整忙了一夜,只在天快一个时辰。
那艘船上,正如最初估计的那样,足足有三百多人,全都是为了登州府一事由各地征调而来。这其中,倒有六成的人手,是由胡德昌那一系的商队抽调的。不用说,这些人全都是做生意的好手,且在山东地面上最少也走了十多趟,对山东全境的情况十分熟悉。重要的是,这些人还掌握着山东地界上所有与辽东商队有着密切往来的商人、种粮大户。
这些年,胡德昌等三家的三江联号,已经将大部分的生意,都放在这海路上了,约莫占了全部生意的七成左右。毕竟这海上船运可要比陆路方便得多,作为商人出身,这笔帐当然算得精准,平均一艘船不过用上几十人而已,由镇江堡下海,直到山东登州,就算是逆风行船,也不过几日的功夫,何况那一艘船的载货量,可得二百辆以上大车才能相当。
当然,那海船的修造,是海运的基础。这说起来,倒是这海上商队的货船,要比苏翎选定的战船更早一些下水。如今辽东的海上货船,早已抛弃了大明朝原有的样式,类似平底大帆船的模样,一艘载货,足以相当于五艘四百料的大船。而满载的货船,又能经得住风浪,反倒比空船要安全得多。只是这只能用来载货,若是紧急之时,也倒可以容得下人马,不过那舱里可就不是一般人能忍受得了的。
这些调拨给赵仕哲使用地人手,往常便是在山东地面上收购粮食、棉花,以及桐油、大豆、布匹等等商货,与登州府、莱州府、青州府界内的商家十分熟悉,且都已经形成固定的关联。
这还得另说说所谓山东东三府、西三府的说法。山东的地势,自中部山脉划分,自然便分成东西两部分,即地处东部沿海地青州、莱州、登州三府和地处西部运河沿岸的济南、兖州、东昌三府,也就是当时习惯所称的“东三府”和“西三府”。
那西三府因处于运河区域,交通极为便利,自然便商货往来繁忙,也较为富裕。而东三府,尤其是登州府,处于山东最东端,这陆路交通极为不便。虽然有临海这个优势,可大明朝施行海禁之策,可有多年,稍有松动,这便造成东三府一带,即便有着大量的米粮、豆、油等物产,却苦于运输不便,以至“谷贱伤农”。近些年虽然朝廷开了海禁,可也大多集中在胶州湾一带,与淮安等地交易,只能说稍有变化而已。
而自辽东而来的商队,自苏翎突然崛起开始,便源源不断地在山东各地收购米粮、棉花等物产,此时并无总体统计,但据胡德昌的估算,怕是东三府能交易地物产,有约莫六成之数,都由辽东买了去。按说这往年也有辽东、朝鲜等海上商队往来,但却从未有过这般大的规模,且大多还是一家的商队。这对东三府的商家、种粮大户,可称得上是衣食父母了。这么些年下来,就连积年的陈粮,可也都腾空了仓库。
辽东人的受欢迎程度,可从未有如今日这般高涨。当然,以胡德昌的算计,这并非要花多少银子,尽管购买了大量的粮食、棉花等物产,这交易的,却是辽东的药材、人参、皮毛、山货等物产,这若论其价值,可反倒是胡德昌要有些进账银子。当然胡德昌也没有要现银,而是继续折成米粮等物。而山东商家,则将大量地辽东物产,继续转运至运河一带,或是由海路上直接发往江南变卖。
这种商货流通线路,已经形成了一条河流,这彼此牵扯在一起,无形之中便有了联盟之意。于是,这久而久之,便在山东地界上,形成了辽系商户一派。山东地界上,尤其是在运河一带的西三府一带,接着运河的便利,自有固定的商路派系,而这新出现的辽系商户,则以东三府的为多。这股新崛起的商家势力,隐隐有着挑战原有势力的实力征兆。
这一派辽系商家。有专做米粮地。也有专做棉花地。甚至还有专门由江南一带贩运过来再转手转售辽东地。这算是在山东原有地商家势力中。新开辟出来地一条财路。当然。这商家之间地明争暗斗。也不亚于两军对阵。只是硝烟是看不到地。背地里地阴毒、狠辣。怕是不相上下。
既然辽东地商队里。杂家有赵毅成地哨探人马。这涉及到辽东商队利益时。自然而然地。便要出手。
以苏翎一手带出来地风格。那些年轻地哨探们。可不会去讲究什么法理、声誉。只要是故意为难地。甚至有不知死活故意找茬地。一概出手剪除。当然。这不会牵扯到类似灭门地大案。只是不论对方采取法。或是运用官府地势力。或是买通山匪、青皮
事。哨探们一概横刀立马。当真是砍出一条路来。敛。便是没有去做什么“斩草除根”地后续手段。
这种硬朗地作风。当然是受到辽系商家、大户们地拥戴。更是铁了心要捆在一起发财。这种情形。苏翎只是有些耳闻。却并未多问。大多是由赵毅成地哨探们自己处置。而主将是个什么脾气。这底下地官兵便跟着是什么样做派。是故苏翎虽然没有过问。却依旧是带着其自身地色彩。
这番举止、动静。山东地面上地乡绅、大户、商家们。哪儿曾将见过?若说是娇兵悍将吧。山东卫所、登州营等三营地官兵也曾有过。但却不是一个味儿。那辽东来地人。从不过多嗦。只管做事。凡事只要做得成。便一言九鼎。遇到麻烦便是拔刀相向。毫不留情。在这些人面前。若是想玩什么花样。甚至有一回曾有人诬陷一队商队为“匪”。哄得官府派出巡检司地兵马前来捉拿。却被那商队地人砍得人仰马翻。随后扬长而去。
这胆子不小,但人家辽东来的人也不追究,甚至就像没出过这回事一样,继续走着自己的商路,且也不怕任何人再生事,原路照走不误,倒让那吃了亏的巡检司的人,看着对方的旗号,便借故躲开,也当从未放生过。
当然,那生事的主人,倒是被巡检是借故收拾了一番,舍了不少银子不说,连人也差点被捉去坐牢。
见识到辽东商家的“硬朗”作风,有心人便留心观察了番,见辽东来的人虽然好勇斗狠,却也讲规矩,该纳税的纳税,该打点的打点,所谓规矩是一概不缺。只是别想拦着人家的去路,不管有人是争也好,是斗也好,人家只顾按着自己的目的行事。这些被总结出来之后,便有更多的商家、大户与辽东联系起来。
当然,山东地界上,有心人可是也有不少,更有人在觉察出辽东做派之后,便故意接纳,做了自身的护身符,好在山东地界上便宜行事。但不管这些人是抱着什么心思,辽东来的商队都一概相同对待,只要能为辽东提供商货,便就算是合作之人。这日子长了,其中一些商家、大户,便隐隐与辽东结为一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模样。
在辽东战火最盛之时,尤其是辽阳失陷的消息传出来,别说朝廷上的紧张气氛,就连山东大地上,也不知有多少深宅大院里,也在燃着香火,也不知有多少神灵被祈求“保”辽东一片平安。当然,这一切,都无人察觉。
这回,苏翎征调的人手,便是往常与山东地界上的合作伙伴往来密切之人。这些人有些也是哨探身份,大部分,却都是商队的管事名义。虽然胡德昌等三家原有各自的家人、伙计,除了苏翎尚未出山时是以自家名义打出旗号之外,那后来,可是就连一个小伙计,都知道自己是属于苏翎大将军所部的一员的。只是这一回,还是头一次参与到军事行动之中。
苏翎制定的军工奖励制度,本并为对外广为散布,但那些得到奖励的官兵,那房子、土地以及谁也说不清楚有多少的银子,却实实在在的刺激着人们的眼睛。自然,商队里的人,与军功还靠不上,除了那些哨探之外,其余的管事、伙计,都是领着也算不薄的薪水银子,可比起官兵所得来说,那就羞于出口了。
这谁不想多赚银子呢?这回的军事行动,可算是天降大运,让这些管事们、小伙计们,也都有了一次立功的机会。这些人都整日里在算盘上过活,对于这商路所赚的银子,即便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却也能估摸出那是个无法想象的数字,而苏翎大将军,又是自来对属下极为优待之人。只要立下军功,不仅能享受与苏翎所部官兵一样的待遇,且还另有赏赐。
这一点,苏翎在征调之初便派人宣明,算是对这些管事们涉身置险的补偿。毕竟,这些商队里的人,往常是不会面对危险的,自身安危从不会有担心的时候。这正是蓬莱阁下发生突变之时,那严安途等人没有采取过激行为的原因之一。他们知道,苏大将军,一定会给他们找回公道。即便苏大将军不会亲自到场,却必然有人会出手营救,因为,他们都是辽东之人。
赵仕哲初次掌管如此之大的行动,心内多少有些不安,尤其是这涉及面太广的部分。但实际上,那些管事们都像是久经训练的老兵,一切遵令而行,根本无需多说。至于军事部分,赵仕哲可是驾轻就熟,不在话下。
这一上岸,赵仕哲的总督部属,便在登州府里,正是建立起来。
第一卷 辽东轶事—第四卷 铁骑夺金
第二十一章 水师一部
州府城城外多出几座大营,那进进出出一万多人马自然会让登州府城内城外的百姓们惊疑定。不过,这种情绪,怕是在赵仕哲带兵入城时便就有了,此时不过是多了几分而已。那赵仕哲的镇江水师一部,在登州府城内已待了近一月之久,除了最初那几日封了城内之外,其余的时候,倒是没有任何限制出入的举动。
日子一久,登州府城内的百姓们,便也就习惯了,再加上那捕头王来儿带着一帮捕快们日夜在大街小巷巡视,这登州府城内反倒比往日还平稳了些,至少那些平日没事便要惹麻烦的地痞、浪荡子们,便没了踪影。
不消说,这维持市面消停,自是捕快、衙役们的份内之事,但既然知府李尤德一向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这自上而下的,份内之事反倒是不常见了。
但凡是座城,便有街、市、坊的所在,那些地痞、混混儿,也就聚齐起来弄些生财的手段。这种情形,在大明朝境内到处可见,不过是视城之大小而程度不同罢了。在江南一带,富裕之城、镇林立,那些人的花样也多,在登州府自然也是少不了。这些人可都认识捕头王来儿,虽说要给面子,却也要弄些银子花花吧?这弄出的事情,不过是耍耍无赖,坑蒙拐骗而已,倒不至于弄出什么强抢横夺的“大案”,那样可是要被官府清查的。
不过,这一阵子,捕头王来儿却不知哪儿来的精神,带着一帮捕快们,真真是维持着街面上的市道,一丝情面也不曾留。有那无赖冷嘲热讽的,不过说了几句,却被立时锁拿了去,在牢里关了几日,这才老实了。王来儿的做派,等于是明白告诉一众人等,此时非彼时,都得老实待着。是故,这些日子,那大街小巷里的人家,那隐隐生出几分不一样地感觉之中,还有一分是喜欢的。
至于城外忽然又多出一万多人马的动静,并未引起更大的波动,且随着赵仕哲再次进入登州府城城内,不消三日,那城外的人马便即散去,临走时,连那扎营的栅栏都没留下,当真是走得干干净净。若不是还有些人马践踏的痕迹,怕是犹如做梦一般。当然,痕迹肯定是有的,至少这三日,那一万多、近两万人,仅是吃菜,便在登州府花了不少银子,那城外种菜的农家,可能过得大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