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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又一副画面出现在众人眼前,这远远超出了众人的想像力。但以苏翎的几句话,简单描绘出这最易懂的模式,不就是打仗么?胜了便是,或者说,只要战胜,便拥有一个新世界。
“若是如此,”胡显成的思路开拓了很宽,“那咱们也得有坚船利炮。”
郝老六接口说道:“船,我看胡德昌带来的那艘便就不小,若是装上炮,少说能装三十门,该算得上是坚船利炮吧?”
秦瞎子这时也开口说道:“这打狼不怕一只,若是一群,再好的猎人也不能得手。就那一艘船有什么用?”
“这话说的对;”苏翎说道,“若真是打到南洋去,光一艘是没用的,要有一支船队才行。”
“那就得重新造船了。”胡显成若有所思,说道:“工匠倒是不缺,赵四能找到一些造船的好手。只是眼下咱们这边无法造海船,怕是到镇江一带才可以。”
“还有火炮。眼下咱们的这些炮,怕是只能是这些了,不可能再买到。自己铸炮倒也不太难,只是没有精铁。”
苏翎笑着说道:“这些都要等待时机,反正咱们也不是眼下去就,只是若是遇到机会,要提早筹划。”
这时,一边的许熙说道:“听说南洋那边盛产胡椒等香料?”
苏翎扭头说道:“难得你惦记着这些。南洋那边又号称香料群岛,你说会是什么?”
周青山说道:“那香料可不必丝绸便宜,若是运上一船回来,一样的暴利。”
胡显成又说道:“那么这船去一趟,就不用空着回来了?”
苏翎笑着望着胡显成,说道:“你才知道?那边香料跟草一个价钱,你说会生出多少银子来?”
赵毅成也说话了,不过,他却联想起另一方面。
“若是真这般模样,朝廷若是开海禁,那得多运回多少银子?”
苏翎说道:“还记得咱们的欠饷么?虽说这被当官的克扣一部分,但朝廷从未给足过全饷,不就是缺银子么?现在放着赚银子的路子不走,反而关闭,你们说这是不是愚蠢?”
胡显成又问:“大哥说的意思是以商来养兵?”
“对。农事上只要有足够的粮食吃饱,这饷银上就不能再从田地上出,就拿商养兵。”
若真是军饷足够,辽东便没这么多人逃亡了。虽然这并非唯一原因,但至少长官们克扣起来还能剩的多一些。
“这些你们都去想想,说不定哪天我们便会面临这些问题。”
这虽是闲聊,但却给在座的诸位很大的启发,至少从眼界上便开阔不少,并且由此引发的想象更是难以估算。一个人的目标一但开始拓展,谁也无法清楚这究竟会对将来造成多么大的影响。
雪依然下着,子时就要到了,这辞旧迎新,便在温暖的炉火旁悄然来临。
第一卷 辽东轶事—第四卷 铁骑夺金
第二十八章 新生活
窗外,雪愈发的密了。漆黑的夜空中不时传来细微的风啸,不知谁家的窗棱“吱吱”的摇响,而雪花便也不时地随风飞舞,隔着窗户望去,犹如一匹展开的白绸,让人一看便不由产生丝滑的柔意。这种感觉使得苏翎扭转头,下意识地向陈芷云看去。
陈芷云正斜倚在椅子上,双颊微红,炉火的摇曳偶尔会让几丝光芒在她乌黑的眼中闪现。虽然苏翎说过不必讲究什么,陈芷云还是寻了藉口换了身衣服,是一件狐皮夹袄,领口、袖口以及双肩处,都留出一圈雪白的绒毛,蓬松的白,倒让面上的红晕显得恰到好处。这样的款式,也只有在千山堡才有,上好的毛皮,结实的棉布,就算再简陋的材料,到了女孩子的手里,也能变幻出无数花样来。千山堡分发的布匹并不算富裕,大多是按户分派,即便是陈家姐妹,也没有多得,倒是毛皮不算稀罕,反不如粗燥的棉布金贵。陈家二小姐陈芷月也有一件类似的,这只是苏翎等男人们的看法,至于其中款式的差异完全被忽略的。两姐妹在千山堡中比肩而行,倒真象是雪中莲华,牵动着千山堡中无数人的目光,甚至那些女真女子,会暗暗记下两姐妹穿的式样,想着仿制一件也袅娜一番。不过,这山中岁月,使得陈芷云的肌肤多少受些影响,但这种差别也只有两姐妹心里清楚。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按陈家以往的家世,该是在家中绣楼上,穿着丝绸做的冬衣,拢着手炉,与贴身丫鬟谈笑。但眼下说笑的,却是一干彪悍的男人。这种情形若是在女真族中倒不算特别,男耕女织的日子对于女真人来说还远未达到,而与男人们一样骑马打猎,才是平常。至于到了陈芷云这里,这种异样的感觉即便是已习惯纵马急行,也还是不时地在心头浮起。
苏翎的目光被陈芷云立时察觉到了,她扑闪着眼睛迎上去,旋即又稍稍避开,问道:“大哥,已过了子时了吧?”
苏翎扭头瞧了瞧外面,心里正琢磨着时辰,一旁的郝老六说道:“早过了。刚才就听见李十二的梆子声了。”
“可惜没有爆竹声。”陈芷云略微遗憾。
苏翎有些恍惚,适才的梆子声他并没有听见,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醉了。敲梆子的李十二一向准时,不过,这是否精准,在夜里也无法衡量。李十二是在修筑堡墙时被砸坏了腿,胡显成让其在家养伤,但其没等伤好,便请求再给他安排事做。那时整个千山堡的人,不论是女人孩子,都在忙着,就李十二一人在家闲着,所以尽管是在养伤,却也受不了那种滋味。苏翎听说后,便给了他计时的差事,没想到千山堡的人一下子都习惯于李十二的梆子声,连苏翎都觉得若是没了梆子声,这夜晚便有些不太安宁,所以那李十二变成了千山堡的守夜人。
苏翎稍稍怔了下才想起陈芷云说的话,便顺口说道:“爆竹嘛,只要寻得硫磺,咱们自己便可以做出来。”
“做爆竹?”郝老六一愣,说道:“那还不如做火药算了。用处还大一些,就是听响儿,动静也大得多。”
陈芷云看了郝老六一眼,没有说话。
苏翎笑着说:“真要做得出火药,做爆竹就太浪费了。”
“对,咱们做些能炸人的东西。”郝老六这一说便说道这上面去了,他没注意到陈芷云无可奈何的表情。若是几个女孩子在一起,大可以联想出更多好玩有趣的事情,但跟这般男人们,可没什么好说的。
苏翎看在眼里,觉得有趣,便岔开话题,说:“说起李十二,我倒想起一件事来。据说万历二十八年;从一个叫意大利的国家来了位传教士,叫什么利玛窦。此人是来传教的。他带来两只时钟,会按时自动报出时辰;叫“自鸣钟”。若是咱们这里也有,李十二便不用守夜了,瞧一眼就知道是什么时辰。”
这话果然引起陈芷云的兴趣,她问道:“自鸣钟?会自己报?”
苏翎点点头。陈芷云又问:“没人动它也能自己报?”
胡显成问道:“是不是象弓弦一样,绞着劲儿的?”
苏翎望着胡显成,说道:“你见过?”
“没有;”胡显成摇摇头,“若要自己动的,我猜定是有什么绞着劲儿,到一定时辰便触发机关。”
“道理差不多。”苏翎说道,“这是那些精巧的工匠们打制的。”
“只是想不出这如何做到的。”胡显成歪着脑子想着。
难得今日有闲,可以随意想想,若非如此,胡显成怕是没工夫追究如何做到的。
苏翎一时也说不清楚,他想了想,伸手拿起一只铁签,在地上画了几个圈,又在结合处画上齿轮,说道:“大概就是这般样子。”
胡显成看着地上的图画出神,那边秦瞎子扫了一眼,说道:“这跟那水车不是一样嘛。”
听到这话,胡显成眉毛一扬,笑道:“大哥,我明白了,那弓弦绞着劲儿就与那河水一样,这么推着,然后这边这么转。。。。。。”胡显成连说带比划,倒将钟表的道理说的比苏翎知道的还要明白,连一旁的陈芷云都便听边点头。
其实这钟表并非十分复杂的东西,说起来很简单,只是真的做到精确,不那么容易。
果然,胡显成说道最后,又皱起眉头,说道:“只是这如何才走的准呢?”想了一会儿,又说道:“是不是跟这几个轮子的大小有关系?”
苏翎点头说道:“是有关系。好了,你就别琢磨了。真要想这钟表的事,不如以后跟那些工匠们说说,看看他们有什么好办法。”
胡显成这才从画中移开目光,说道:“这其实咱们自己也可以琢磨出来。这西洋人的东西,也未必就稀奇。”
“说的是,”苏翎说道;“西洋人也是人,只是人家那边有人专门琢磨这些,凡是对过日子有帮助的,都有人去摆弄的,甚至有些地方,若是有人能琢磨出新的东西,还有钱可拿。”
“琢磨这些也有银子拿?”郝老六不信。这类事物,一向被认为是淫巧之物,属于不务正业。
“对,凡是对人有帮助的,能帮人省力气,或是做更多的事的,只要琢磨出来,就有奖励。”
“那岂不是会有人靠琢磨这些新东西吃饭?”郝老六说道。
“那有什么不好?”苏翎反问道。
郝老六也没有什么话可反驳,这都源于平日里的习惯,大家都认为不该去想的,便自己也不去想。
胡显成心思转的快,对苏翎说道:“大哥,那咱们是不是也奖励一下?比如说这钟表,就算是拿出一两银子,想必就会有人去琢磨。”
“好,”苏翎说道,“不仅是这个钟表,咱们多拿出些现银子,也奖励一下。凡是有琢磨出对我们有用的,不管什么人,都给银子赏赐。”
“大哥,那爆竹算不算?”陈芷云笑着问道。
“也算。”苏翎说道。
“那好,明日我就写告示。”胡显成对这个主意很有兴趣,毕竟他在千山堡的日子最长,接触事情也最多,若是真能有节省人力物力的东西琢磨出来,便可以减少人手不足的尴尬境地。
说道告示,许熙提醒道:“写出来,怕还得找人去念一念,这千山堡可没多少人识字。”
“这倒是。”胡显成想着这个问题的确麻烦,还不如不写告示,直接让人用嘴说算了。
苏翎若有所思,说道:“这识字的事。。。。。”便问胡显成,“这堡内有多少孩童?”
“也有百多人吧。”
“都不识字?”
“除了陈家少爷以外,怕是都不识字。”胡显成说道。
苏翎皱皱眉头,说道:“不行,这都不识字,未必以后都用吼的?”
周青山见此事与自己有关,便说道:“要不趁冬日里无事,都教几天?”
“不是几天。”苏翎说道:“干脆再定个规矩,让孩童都跟着读书。这样,以后这些读书识字的事,都由你来办。”
周青山说:“好。”
苏翎似乎尤自不满意,说道:“其实大明朝不缺聪明人,只是没能重用。就说海船,当初三宝太监郑和下西洋的时候,所造的福船就当世无双,可到如今,南洋那边的西洋人所造的海船,就要比朝廷现有的要好。这海上,眼下怕是连艘像样的大船都难找。”
胡显成问道:“大哥所说的重用,便也是学那西洋人那般么?”
苏翎点点头,说道:“这些被那些大儒们不屑一顾的,其实对人都是有好处的,只是要看怎么用。”
周青山似乎不赞同这般武断,说道:“未必都有用吧?”
苏翎看着周青山说道:“所以说要看怎么用。比如那种表,西洋人那边做出来的人,要放在朝廷这里,只能是个工匠身份,且世代不得脱籍。试想这每日里都操心着如何应付差事,如何能琢磨出这等精巧之物?而这种表的好处,可远不止看看时辰这点好处。你们都想想,若是真的有许多种表,还会有什么便利?”
一众人等都在心里细细琢磨,这闲聊的好处便在这里,可以随意去想,有多远,想多远。
“若是都能看准时辰,”郝老六反应最直接,“比如咱们骑队里,只约好同一个时刻,便可不用人传信而全部人马都能同时动起来。”
苏翎点头说道:“战场上胜败往往就在一瞬之间,这抓住时机就非常重要。往来传信的游骑不仅耽误时辰,万一中途遇敌,耽误的说不定便是整队人马的性命。”
胡显成问道:“大哥说的这种表有多大?”
苏翎随手比划了一下。“若真有足够的种表,这带着岂不费事?”
“还有小的,一只手就攥住了。”苏翎又比划了一只小的。
“这般小?”胡显成问道,“那里面的物事,岂不是更精巧?那可怎么做出来的?”
“自然会有人做。”苏翎说道,“这就又要说道适才所说的如何用了。比如咱们出银子,说若能做出更小的,便有赏赐,你们想会不会有人专门去琢磨?”
胡显成若有所悟,说道:“大哥的意思,就是指出一个方向,好让那些喜欢琢磨物事的聪明人都往一个去处使劲儿?”
“这就说到要处了。”苏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