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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联。
“你爱书多一点,还是爱情多一点?”她突然问了一个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
看来,现在不能不想了,想来想去,结论是“都爱。”
天堂也有一双媚眼 44
那天,我们鬼使神差地睡在了一起。具体细节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床头的书噼哩啪啦地掉在地上的时候,我去拾,她说一句,“暂时忘了它们吧。”陆清是个有特点的女人,而这一特点在我接触过的女人身上是没有的,特别是在床上,毫无书卷气,简直是杀气腾腾,彻头彻尾一个女响马。
很快,我就睡着了,我隐约感觉到她有好几次爬起来,在靠我嘴唇很近的脸颊上吻一阵。我没醒,我没想醒,我在忙着做梦,做着我多年都没有做过的梦,我又梦见我打开一本书,径直走了进来,当我想出来的时候,却找不到出口了——小时侯,我经常做这个梦。跟小时侯一样,我一下子被惊醒了,尖叫一声,一骨碌坐起来。她过来抚慰我,温柔地说,“别怕,我在呢,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你。”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环顾四周,天黑了,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我懵懂地问了一句:“你是谁?”
她把台灯打开,骤然射出的白光让我视觉模糊了好一阵。她说:“装什么装,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整个一傻瓜!”她的语气里有了从没有过的亲昵。
我清醒多了,发现自己原来是睡在人家的床上。闹明白了状况,我说道:“是啊,我可能真的是个傻瓜。”
“就是,就是,你就是一个天大的大傻瓜!”陆清轻轻地戳了戳我的鼻子尖。
她的这个动作,我觉得特别熟悉,哦,我想起了,那是铁木儿最喜欢做的一个动作。想起铁木儿,仿佛一只手拨动了我的某一根心弦,让我震颤了一下,唤起了我的惭愧之意。我赶紧穿上衣裳,看都没敢再看陆清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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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出陆清的家,不知道她是不是还需要我的一点安慰,反正我希望得到,哪怕那些安慰听起来虚伪到极点也无所谓。我盼望谁跟我说,刚才的一切的一切只是偶然的一次意外,尽可能把它忘掉。
回到家,我发现彭哥和圣虹姐正等着我,可惜他们不是为安慰我而来的。
“柯本,你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彭哥上来就是劈头盖脸地一通指责,我敢说,他手里要是有一把冲锋枪,非得给我一梭子不可。
“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此时此刻,承认错误是最明智的选择,而且要十二分的诚恳。
“尽早结束你单身汉的生活,是集体讨论的结果,是规定,而不是我一个人擅自做主张。”彭哥说。
“我的私生活,也要集体来规定?”
“是的,因为你是集体中的一员。”
说到规定,我一下子乐了。
“我的话可笑吗?”彭哥问。
我说:“我想起我看过的一条短信,是这么说的——打个谜,请问乌龟的屁股,谜底是什么?答案是:龟腚(规定)。再打一个谜,乌龟倒立的谜底是什么?答案是 :上面有规定。还请问,乌龟翻跟头的谜底是什么?答案是:一个规定接着一个规定。至于老乌龟背着个小乌龟的谜底则是:上面有个新规定。”
我的话,首先把圣虹姐逗乐了,是乐不可支的那种。彭哥大概也想笑,但是他忍住了。
“严肃点。”他说。
“我就是太严肃了,才不肯仓促地接受你们强加给我的一个陌生女人,我现在甚至还没有娶妻生子的心理准备。”我说。
“那么,你跟铁木儿的关系,又该怎么解释呢?”
“我们只是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好,也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坏。”我说。
圣虹姐说:“柯本,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因为你是我们的兄弟。”
“我知道,圣虹姐。”
“你们哥几个当中,就你自己还单身,他们为此感到不安,所以也期望你快点结婚,跟他们一样,尽管结婚未必都如想象中的那么圆满和幸福。”说到这,圣虹姐狠狠地瞪了彭哥一眼。
“原谅我,人各有志。”我说。
“好吧,随便你,以后我们再也不管了。”彭哥气急败坏地说,不知是冲我,还是冲圣虹姐。
“彭哥,”我搂住他的肩膀,“讲究一点绅士风度嘛,生什么气呀。”
彭哥推了我一下,“少来这一套。”
“这样吧,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今天亲自下厨,给各位做一顿真正法兰西口味的阿拉糊。”我用献媚似的口吻说。
彭哥哼了一声,以示不屑。
圣虹姐却来了兴致,一再追问阿拉糊的做法,不过,我从她的表情上看,显然有一种故意的跟彭哥对着干的成分在里边。
我告诉那是一种甜饼,以杏仁粉、胡桃粉为主以面包渣为辅,再调上些香料和蜂蜜,烤制。
“你是打哪学来的?”
“格雷厄姆?格林的一本小说里,那本小说叫《名誉领事》。”
记不清我究竟说了多少好话,才把他们几位请来。没想到我的阿拉糊大获成功,虽然只能用旁注的方式在我们几个的烹饪史上勾勒一笔,但那将是十分浓重的一笔。除了秀大妈,其他人都原谅了我,包括彭哥。
自从马大叔给我们喂马开始,秀大妈就晚上搬回家去了,本来,我提议让马大叔也来我这,可马大叔择席,换地方睡不着。
不管怎么样,能把彭哥他们几位摆平,还是令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至于秀大妈,我想我总有办法哄她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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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大妈,还生我气呢?”
“没那工夫。”
“不就是跟铁木儿闹一点别扭嘛,不过是正当防卫,你跟我马大叔难道没吵过吗?”
“你说,我们为啥吵?”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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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是因为酒,见酒就喝,喝了就醉。”
“我只是偶而借酒浇愁而已。”
“还没结婚呢,就吵个没完没了,多咱是个头啊。我看那个叫铁木儿的闺女不是个省油的灯。”
“谁说的。”
“你的那些朋友都这么说,要不他们干啥另给你介绍别人啊。”
“你不知道,起哄架秧子向来是他们的长项。”
“我看人家哪个都比你强,起码都娶上媳妇了。”
“那还不容易嘛,擎好吧,今年我非得给你骗个媳妇来不可。”我哄她说,“行了,这下子你该消消气了吧。”
秀大妈的脸色真的阴转晴了。
我转身上了阁楼。
“你做啥去?”秀大妈追在我屁股后面问道。
“我把我的那些酒都丢了,以后戒了。”我故意这么说。
“别丢啊,挺贵的,待客时还要使呢。”秀大妈舍不得似的说。
我笑了,压根我就没想真的把酒丢掉,只是虚张声势而已,秀大妈果然中了我的奸计。
我到阁楼去,是想读读书,让心静一静,结果,我发现我连一个字都读不下去,铁木儿和陆清两个女人的面孔交替着在我的眼前晃,晃得我眼晕。我只好心烦意乱地在一本本书中散步,一会儿跟这本书搭讪两句,一会儿又跟那本书搭讪两句,却都是那么心不在焉。
我竟意外地在书中发现了许多小玩意,比如参观故宫的入场券,比如医院的挂号凭据,再比如书展的请柬以及朋友给我留的便条,五花八门。我有往书里夹东西的习惯,因为从来不写日记,所以总把一些物证留在正在读着的书中,每次拿起这本书时,就会勾起形形色色已被遗忘的往事。
这该是一种极为独特的私人日志。
我还特别重视书的封底上的书店的印章,它提醒我哪本书是在保定买的,哪本书又是在郑州买的,这样,就让我记起我去保定的经过和到郑州的由来。
这里还有一张电影票的票据,是五年前的。那是我第一次跟女孩子约会的纪念。
这张配眼镜的发票,则是九年前的,可见我的近视眼历史多么悠久了。
不知什么时候,我竟把铁木儿的一张照片夹在了这本犹太人写的《卢布林的魔术师》当中,照片肯定是彭哥偷拍的,怎么到了我的手里,我却记不起来了。
本来,我是打算关闭所有关于铁木儿记忆的闸门的,可是,稍不小心,就会碰到某个开关,那扇门便悄然打开了。
照片上的铁木儿正在弹琴。彭哥把这幅照片拍得清晰异常,几乎能看清楚铁木儿面目上的每一个汗毛孔,更甭说粉底、腮红、眼影、口红、睫毛膏了,世上恐怕没有一个不骚首弄姿的女人,只是有的看起来娇柔造作,有的看起来赏心悦目,铁木儿无疑是属于后者的。
下次再见到铁木儿,我会如何面对她,尽管她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陆清的存在,但是,我的良心知道我无法坦然。我也许在她跟前很惭愧,也很拘谨,拘谨得就像咖啡勺里的方糖——这是一个法国女人在《闲话读书》中说过的话,给我留下极深的印象,所以,我就拿来搁在我身上。
这时候,来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苏怀打来的。
今天苏怀的声音显得很特别,迟疑,仿佛每个字都是从牙膏里挤出来的,又好像他是绕着活动板房散步,走一圈才吐出一句话,这不是他的一贯风格,他平时说话语速之快,可以达到时速一百二十迈,而且,他们俩的关系一直莫逆,按说,是不可能会有什么语言障碍的。“你究竟想说什么?”我追问道。
“我想说……”苏怀嘟哝道。一股不祥的预感仿佛像一只被稻草人吓跑了的小鸟在我的脑海里张皇飞过。
“想说就说吧,说错了也没谁追究你的法律责任,真是的。”我对着话筒抱怨道,而且还是一脸抱怨的表情,但是,我忘了,苏怀是不能通过电话看到我的表情的。
“我想说的是铃子。”他说了这么一句,就又沉默了,我从一本得过1994年普利策奖的小说里看到过一句话,说动物沉默的方式,也许是一种生存的技巧。那么,人呢,人就该有什么说什么,因为人是惟一有语言表达能力的生命。
“铃子怎么了?”一时间,一连串的灾难景象飞快地从我面前展现出来——火灾、海难、车祸、坠楼、触电以及食物中毒什么的,起码是苏怀的沉重语气,给了我类似的暗示,那是一种宣布噩耗的语气。
“没什么,我不想说了。”就像一个短跑运动员眼看将在最后冲刺的时候,突然放弃了。苏怀就是这样。
“你没发烧吧,怎么变得吞吞吐吐的了?”我有了一种被捉弄了的感觉,不觉得提高了声调。
“真的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无聊。”他说。
“你是说你无聊,还是说铃子无聊?”我问道,是用诱供着的口吻,以撬开他的嘴巴为最终目的。
“我无聊,铃子也无聊,总之都他妈够无聊的!”苏怀突然很有感情Se彩地大骂了一句,却空洞而陌生。
撂下电话以后,我还是无法平静下来,总觉得这个电话有点可疑,要是克里斯蒂在的话,可能会从这一个可疑之处逐步推理下去,演绎出一部引人入胜的推理故事来,我却不行,我承认,有时候,我挺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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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篝火晚会是在半山坡上举行的。劈好的松树拌子搭成宝塔形状,熊熊燃烧,浓浓的烟一缕缕融入夜空,消失不见了。水壶里的俄罗斯茶砖在沸腾,蒸汽袅袅地在头顶盘旋。我们几个围成一遭喝茶、聊天,像过去的爱斯基摩人习惯做的那样。彭哥不时地用一根烧焦的棍撩拨着篝火堆。
铃子唱着“西城男孩”的那首《你的一举一动》。
大家也跟着哼哼。大概是为了追念这支乐队吧,因为他们刚刚散伙。
我注意观察了铃子一下,铃子把黑皮大衣裹在身上,紧紧依偎在苏怀的怀里,依然很亲昵,而苏怀只是面无表情地眺望别处,几乎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现象。
“我可能是庸人自扰。”我心说。
铁木儿就坐在我的对面,寒风蹂躏着她的长发,长发不时地飘起,挡住她的脸。
整整一晚上,我们俩都没说一句话,仿佛陌生人。
还是圣虹姐调侃了一句:“你们怎么都跟没看见对方似的,现在的能见度还没这么低吧,不管怎么样,你们还是个朋友,是朋友就该和平共处。”
“对呀,闹什么别扭啊,”原田旁敲侧击地说,“应该让世界充满爱嘛。”
“谁闹别扭了?我们本来挺好的。”说完,我偷偷瞟了对面的铁木儿一眼。我是笑的,但是笑得挺尴尬。
我以为铁木儿会像贝多芬那样皱个眉头,或是哼上一声表示轻蔑,然而,没有。她跟我眨了眨眼睛,冲圣虹姐说道“我们俩很谈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