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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么赶在这个当儿回来的?我叫宝禄给你送信去,他可送到了么?还有,刚才在烟波致爽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要问的,就是这些?”萧然淡淡一笑,笑容说不出的凄凉。看着皇后的眼神也变得十分陌生。
事情还要从当日宝禄离开行宫说起。出了行宫,一路急急来到萧府,却赫然发现萧府早被抄没一空,并且还有留下巡视的亲兵。差点被发现。亏得他够机灵,藏在假山上一个石洞里,一直伏到天黑才寻了机会溜出来,不敢再回行宫,径去大兴山送信。
肃顺这时已经密布了重重警卫,这一路逃出承德,委实吃尽了苦头。身上又没有盘缠,无奈将一块祖传的玉佩当了,好歹换了身行头,搭商队地马车来到大兴山。可是他又找不到山寨,灵机一动想了个投石问路的法子,扯了条布幡,写上“萧、段、程”这三个字。外人自然是看不懂的,但山寨的伏路眼线却大吃一惊,果然将他弄到了山寨。
萧然听说此事,心急如焚,程通、段兴年更是当即就要拉起弟兄,杀往承德。萧然这时却多了个心眼儿,一则老婆孩子在对方手上,二来承德驻军有近万之众,凭自己这二百多号弟兄,就算能杀开一条血路,肯定也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与其这样,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一番计较,没有立刻取道承德,反而连夜潜入了京城。
大臣扈跸在外,依律是不能携带家眷的。肃顺虽然把两房小妾弄到了承德,但毕竟不敢太过张扬,其余地家眷还是要留在京城的。他妻子早已故世,除了那两个姨奶奶,家里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叫徵善,承继给郑亲王端华为子,另一个叫承善,今年只有八岁。萧然的目的,就是要劫持他的两个儿子,起码有人质在手,就不怕他敢对雪瑶下手。
偷袭、抓人质这种任务对于特种部队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尽管肃府里戒备森严,甚至有专门的火枪手跟武功高手充作护院,但是在这些接受过专业训练的恐怖专家面前,基本相当于学龄前儿童。不出半个时辰,人质顺利弄到。撤退之前,搂草打兔子,捎带着把端华跟载垣的家眷也都劫持了,趁夜色掩护下悄然撤退。巡城校尉一直到天亮了才发现城门打开,守门地戍卒尽
,这才慌忙派出大队人马城内城外的搜查,但这时萧去得远了。
有了王牌在手,萧然率部急行军赶到承德。考虑到肃顺有可能会狗急跳墙、孤注一掷。所以把队伍留在城外埋伏下来,自己凭着皇后赐给雨婷地那件“黄马褂”,单枪匹马的闯入烟波殿。肃顺等人一看到那些熟悉地小饰件,当即明白妻小已然落到了对方手里。这阵子只一门心思的防着恭王,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萧然竟会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不由得方寸大乱。肃顺为官数十载。位高权重,何曾受过这等威胁跟屈辱?一时想不开就要跟萧然PK。
其实以肃顺的为人,心狠手辣,即便是家人都死绝死光了,也断不能为人所左右。但端华跟载却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妻小地,这才令三人大殿上滚成一团。两个王爷、一个辅弼大臣闹到这般地步,古往今来的朝堂上,这也算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了。
萧然说出这一番话。语气异常平静,仿佛跟自己完全没有关系一样。但皇后听在耳朵里,却禁不住心惊肉跳。毕竟这么一来,萧然跟肃顺等人的仇恨,就算是刻骨铭心了。若不是为了自己,他又何必冒了杀头的危险,孤身一人深入虎穴?一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萧然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冷冷一笑,道:“主子不必挂心。萧然只是个奴才而已,这么做。那是在尽一个奴才的本分。”
“你……”皇后怔了好一会,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令人心碎的绝望。
定了下神,把这几天宫里发生地事情大致跟萧然说了一遍。然后道:“明天太子就要即位了,我,我该怎么做?”
太子即位。顾命八大臣也就有了襄赞政务的权利。这个时候凭皇后一个人的力量,势必不足以与之抗衡,最明智的做法莫过于拉拢懿妃。除了过人的心机跟手腕不说,懿妃本人跟恭王奕密。在这一场风暴中,能不能拢住恭王的势力,是肃清肃党的关键所在。
按照清朝家法,母凭子贵。懿妃应该是有太后的封号的。肃顺之所以迟迟不提这一茬,就是怕她会借机参政。这个时候必须由皇后做主提出来,最好的时机就是趁明天地即位仪式,由小皇帝亲口加封。然后昭告天下。
至于那两枚印玺,皇后自认为失策,但是现在看来,倒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只是历史上的懿妃得的是那枚同道堂印,皇后的是御赏印,现在不过是掉了个而已。
细细一想,皇后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但是她自从接触了政务之后,对懿妃便有了新的看法,总归是有些不安。顿了一下,又道:“懿贵太妃这人,心思可不一般呢。封她为太后原是应该的,只是不知久后,会不会生出旁地事端?”
萧然听了,心里一阵感慨,一阵难过。按照皇后的为人,一个多月以前是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看来这段时间里,她真的是改变了许多。包括对自己……可是这样的改变,不也正是自己原先期盼的么?
“太后放心,奴才自有办法,能让懿贵太妃为太后所用。”
皇后见他说的毫不犹豫,心也就放了下来,也不多问。一时两人都没了言语,很是尴尬。萧然跪在地上磕了个头,随即退下。皇后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好容易忍住的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
低眉长叹,坐在妆台前怔怔出神,铜镜上依稀浮现出萧然的身影。恍惚伸手触摸,人影却如云烟般消逝不见。
“林花谢了春红,
太匆匆,
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
相留醉,
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依稀想起萧然最喜欢地这首词来,轻轻吟诵,万千思绪涌上心头,转眼已是泣不成声。
“小三子,对不起。我知道你会恨我,恨我绝情,恨我铁石心肠。可是,我……
“皇上是我害死的,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也断不会匆匆而去。我跟他十年夫妻,到头来却……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爱新觉罗的列祖列宗,更对不起国母这个名号!
“跟你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我永远都不会忘,也永远都不会后悔。如果人生能有来世,我,我真想能跟你一同度过。可是今生,我们却永远都不会再有缘分二字了!
“古来人生多一梦,谁人笑我梦何痴。小三子,你能明白我的心意么?……”
铜镜上的人影又一次浮现出来,皇后忍不住伸手去擦拭,却怎样也擦不掉。泪水更是模糊了视线,“唉,小三子,难道,你真的要这样折磨我一生一世么?……恩?”
这影子……
一双大手搭在皇后的肩上。皇后浑身一颤,猛回过头,就看到萧然那双明亮而深邃的眼睛。
“小三子,你,我……”
“现在,你说什么我都不信了。我只记得一句话:如果我不死,我要用一生来爱你。”
第7卷 绝地反击
→第066章 … 鸿门宴←
晚饭前后,萧然去了芫甠阁。宝禄留给懿妃的白粉这时应该用的差不多了,正好给她送去一些。明天的即位仪式是个大事,这时候正需要她养足精神,不能断粮。
萧然去的巧,正好大阿哥载淳也在,正跟懿妃说着什么。这回瞧见萧然,也没象往常似的吵着要他带着玩儿。反而蔫头耷脑的。瞧这模样十有八九是挨了训斥。萧然找了个机会把一小包白粉交给懿妃,也不多待,出了芫甠阁一路望绮月小筑那边去,想去探探刘德亮那边的情况。正走到宫墙拐角处,一条人影闪了出来,低声道:“萧公公留步!”
萧然早知道会有人来找自己,也不吃惊,道:“什么事??”
檐角摇曳下来的灯光照在那人身上,穿的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太监服,戴着顶凉帽,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着长长的一截下巴。微施一礼,道:“怡亲王、郑亲王两位王爷有请!”
“恩?只有两位王爷,肃中堂还没有想通么?”
“这……您去了就知道了。”
那人转身就走,萧然一路跟着,绕过明武宣德、紫英殿,走西角门出了行宫。门外停着一乘小轿,萧然上了轿子,径往南大街奔来。
原来是去肃顺的府上!萧然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冷笑。
果然不一时,轿子来到肃府,叫开了大门。直接抬了进去。一直绕过内院才歇了轿,一人亲手挑开轿帘,把萧然迎了下来,却是那个国子监祭酒兰轻卓。
“萧老弟,久违了啊!前儿个你走,也不知会一声。没能替你送行,今儿回来了,说什么也要替你接风!”
“兰大哥客气了。这次时间太紧,在京城地时候,还想去府上拜会一下嫂子、公子什么的,可惜这一忙就没顾得上。下次说什么也不能缺了这个礼数!”
兰轻卓脸色一变,忙道:“两位王爷在里头等着呢,快请吧!”
院子异常的安静。假山、木石蛰伏在黑暗中,仿佛一匹匹等待噬人的怪兽。萧然冷笑了一声,跟着兰轻卓进了屋。里面已经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载垣、端华两人正坐东南首两向而坐,一脸的阴骛。
萧然打眼儿一瞧,笑嘻嘻道:“听说今儿个是两位王爷请奴才来地,实在是错爱了,奴才身份卑微?如何担得起?只是不来又怕薄了两位王爷的面子,只好硬着头皮来充一充台面吧。不过……”萧然顿了一顿,撇了撇嘴道:“这请客的规矩。两位王爷似乎不大懂啊!”
载垣眉头一皱,道:“什么规矩?”
“但凡请客,哪有主人不亲自迎接的?便是起个身、打个揖做做样子,也总是要有的。象两位王爷这么拉着个脸的不吭气儿,你说叫我这饭如何吃得下去呢?”
兰轻卓还是头一回听见哪个太监敢这么跟王爷说话的,一时脸儿都白了。端华气得眉毛倒拧。一拍桌子就要开骂。载忙拉着他袖子,微微摇了摇头。兰轻卓陪着笑道:“萧老弟,且给老哥个薄面,请坐,请坐!”
“那可不成!”萧然一本正经的说道,“请客归请客,总得有个规矩不是?说好了王爷请客地,你来请我坐。算哪门子事儿?”
载垣站起身来,冷笑着道:“萧公公好大的排场!好,今儿本王就给你作揖了,也不知你能不能受得起!”说罢起身。抬手做了个揖。
萧然忙道:“受得起,受得起!王爷这么给面子,奴才也不能不识好歹不是!啊,那个怡亲王不必多礼。”笑容可掬的往椅子上一坐,瞧了瞧端华,道:“你不请我,一会甭跟我说话,说我也不理你。”
端华按捺不住,大吼一声:“兔崽子!”操起酒壶就要抡过去。载、兰轻卓两个慌忙抱住胳膊,好歹劝住。萧然笑道:“不妨不妨!王爷要是真气得紧了,骂我两句也是使得的。你那一帮子小妾还在我手上,大不了跟她们骂回去。恩,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花尘香,这名字取得不错么!”
花尘香是端华最宠爱的一房小妾,眼见已经落到他的手里了,端华气得肺都要炸了,却又没有丝毫办法。载垣沉声道:“一朝得志,可也用不着这么得意。有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萧副总管就敢保证自己一辈子不会翻船么?”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嘛!人这一辈子,谁也保不齐哪口饭就噎死了。得过且过,想那么长远干吗哪,是不是王爷?”
载垣哼了一声,道:“废话就不必说了。我且问你:这些家眷现在可是在老六的手上?要是以为用这一套就能要挟咱们,老六也忒小瞧人了!”
萧然斟了杯酒,品了一口咂咂嘴道:“不错,中堂府上,果然都是美酒佳酿!”放下杯,摇头叹道:“可惜六王爷那里,咱就没这个福气了。唉,说来不怕王爷笑话,六爷的府邸,萧然连门儿都还没摸过呢
载垣一愣,正琢磨这话什么意思,兰轻卓在一旁低声道:“你是说,这事跟恭王无关?”
萧然打了个哈哈,自顾自吃菜。载垣皱眉道:“除了老六,我还真想不出有谁能有这般的本事!不过旁的咱也就不说了,本王只问你:如何才肯放人?”
萧然道:“这个嘛,说容易倒也容易,只是怕你做不得主。肃中堂,我都已经来了,你还在里头憋着,总不是待客之道吧?”
身后穿来一阵冷笑:“果然好胆量,看来这没净身地假太监,跟旁的阉人是不一样呢!”
说着话。一个胖胖地老头走到桌前,正是铁帽子中堂肃顺,一张圆脸在灯下煞白煞白的很是吓人。兰轻卓连忙拉过椅子,肃顺哼了一声,在萧然对面坐了下来。
“呃,这个。看来你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