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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情形,觉得胃又抽,头又痛的应廷吉只好站出来发话道:“诸位请静一静。朱议员私人的土地乃是其私人财产,本府不便干涉。具体的情况漕行可与朱议员私下调解,必要时也可诉讼法院。至于漕盐弄的官府属地,本府会加强管理,整顿秩序。但绝不会拆除该地房舍让居民搬迁!”
备注:明朝鼎盛时期的人口据说是在1。5亿左右。在经过半个世纪的饥荒、瘟疫、战乱以及屠杀之后,顺治十七年的统计数字是1千9百万左右(估计有大量的瞒报)。本书中历史已被篡改,清军未能南下。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也没有发生。因此取个折中又吉利的数字,就8000万吧。—_—|||请大家设想:依照现在中国的国土面积,只有现在1/14不到的人口,工业、农业尚未机械化,满世界移民也不用绿卡的情形。
第二部 23 接拜帖知县会好友 品香茗诸人论为官
应廷吉的一番话说得四平八稳,乍一听似乎两边都不得罪。然而对于朱大倌人来说,他的计划已然泡汤。因为他家的那块地正处在漕盐弄的中间地段。若没官府的配合,就算他能收回土地另作它用,也不见得会有太大的价值。不过应廷吉可不管谁得利,谁吃亏。此时的他正想着如何尽快结束这场月会。既然两边他都得罪不起,但总躲得起吧。却见知县大老爷紧接着便向身旁的县议会议长低声客气道:“我说潘议长,这事就这么办吧。合同之类的纠葛本就不是咱们管辖的范围。”
“应知县所言甚是。不是说要依法办事吗。这种事还是交由司法院依禀办是最为妥当的。”潘议长拱手回应道。说实话,他刚才也被杜可明他们的举动给下了一跳了。若是真的闹得三个议员在议政堂大大出手,传出去对谁都不好。况且连县太爷都忙不迭地撇清干系了。那自己还不赶紧把这烫手的山芋丢给司法院去。很快就在心里头理清头绪的潘议长,立刻便冷静了下来,向着其他议员询问道:“那诸位还有别的议案吗?”
“既然应知县说了公道话。那漕行与朱议员之间的私事就不劳烦在座诸位议员劳心了。”杜可明朝着应廷吉一个抱拳道。而一旁似乎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朱大倌人也只好暂时忍下这口气,冷冷地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眼见一场针尖对麦芒的争论,才刚开了一个头,便被知县大老爷的几句话消弥得无影无踪。察言观色着的其他议员见状,在窃窃私语了一番后,便纷纷表示自己没有提案。见众人都没了意义,潘议长在心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便微笑着宣布道:“既然如此,那今天的月会就到此结束吧。应知县公务也很繁忙啊。咱们就不要再多打搅大人了。”
“那里,能来此倾听百姓的心声,也是吾等公仆的职责。”应廷吉谦逊的回应道。于是整场月会也就在知县与议长两人互相的恭维声中平静的结束了。这样的结尾,对于来此旁听的百姓来说似乎太仓促了一些。但对前来找素材的记者们来说,却是收获颇丰。三大议员的针锋相对,知县老爷的讲话,面子与民生的争论等等之类。任何一条素材都够那些记者们写上数章长篇大论了。如若还能挖掘一些内幕之类的猛料,更能达到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境界。
当然,此刻打道回府的应廷吉,可没心思理会那些个记者将如何报道今日的月会。刚才月会上的那段插曲已经让他的胃一阵阵的猛抽了。遥想早些年,县太爷可都是在自个衙门里升堂办事的。那些个平头百姓见到自己,无论贫富都得老老实实地跪在堂下。只要自己在堂上猛一敲惊木堂下的众人还不一个个乖得像绵羊似的。可现在世道变了,自己这个县太爷不但要每月来县议会听取议员们的意见。那些议员还可以动不动,就像刚才那样在自己的面前甩起脸来。最要命的是,那些个议员不是“强龙”,就是“地头蛇”,似乎每一个都不是能轻易得罪的主。这可苦了像自己这般,由朝廷派往地方的“流官”,每每都要小心应付本地各方势力间的矛盾。一个处理不当,非但可能官威受损,搞不好还会因此丢了乌纱。
一想到这些,应廷吉觉得自己头上的那顶乌纱俨然又重了许多。可正当他的官轿抵达府邸时,却见府里的管家匆匆地迎了上来,将一份巴掌大小的拜帖呈了上来道:“老爷,刚才孙大人的家丁送来了这份帖子,想请老爷初十那天一同郊游去。”
“郊游?”应廷吉满腹疑惑的接过了拜帖,上下一扫后,会心笑道:“看来克咸兄他们倒是闲得紧啊。也罢,该是散散心的时候了。”
于是在接到拜帖的两天后,一身便装的应廷吉依照着拜帖上所指的地点欣然赴约了。与普通人想像中的不同,这些个青天大老爷们的聚会场所即不是风花雪月的画舫,也不是富丽堂皇的酒家,而是一家坐落在青山脚下的不起眼的小凉亭。既然地段不起眼,自然往来的游客就也甚是稀少。应廷吉打老远就能望见在凉亭里聚会的友人们,同他一样,这些人也清一色身着便装儒服。觉得心头一热的他将纸扇一合,便上前招呼道:“小弟来晚了,让各位仁兄久等了。”
“那里,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贤奎兄刚刚烹了香茶。坐下来尝尝吧。”为首的嘉定知府孙克咸热情的招呼道。
“克咸兄你可真会选地方。此地山明水秀,颇有山野情趣啊。”应廷吉一边打量着周围的景色,一边随便找了位置盘膝就坐。眼见面前的原木小桌上只摆放了五碟干净的小菜,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却显得极为应境。
“这地方可是贤奎兄找到的,我也是第一次来啊。真没想到商贾云集的松江府境内竟还有如此清静之地。”孙克咸点头附和着。
“云间之地不比扬州繁华,不及苏杭风雅,有的只是山涧野趣。昔日陶公采菊东篱下,今日吾等烹茶野道边,也算是忙里偷闲哩。”身为松江文教局佐治的李贤奎边说边将茶水递给了自己的僚友。
“好个忙里偷闲。贤奎兄,这茶莫不是今年新采摘的雨前龙井吧。”应廷吉轻轻嗅了嗅茶香惊叹道。
“廷吉兄好品味。这确实是在下老家稍来的雨前龙井。廷吉和梦龙兄都是品茶的行家,小弟不拿出压箱宝底怎么行。”李贤奎竖起大拇指道。
“哎?梦龙今天也来吗?怎么没见他人影呢?”应廷吉左顾右盼着询问道。
“廷吉兄,你先别急。梦龙兄现在可是今非昔比了。堂堂的监察使大人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空的哦。”李贤奎摆了摆手道。
“贤奎兄,在别人身后说坏话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啊。”此时从草棚外传来了一个沉稳而又熟悉的声音道。
“哟,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呢。”李贤奎回头一望,立刻就露出灿烂的笑容道。
“刚才是谁说堂堂的监察使大人没空的。我冯梦龙是忘记朋友的人吗。”目前官居苏州监察使的冯梦龙大大咧咧地就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是,是,是。小弟错怪梦龙兄了。来咱们就以茶代酒给梦龙赔罪了。”李贤奎端起茶杯深深地朝冯梦龙作了个揖道。
“好了,看在这茶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冯梦龙接过香茶,同样先嗅了嗅茶香,打趣道。
“不过,司法院前些日子刚向天下文武百官颁布了《廉政令》。梦龙兄官居监察使这些日子应该很忙才是吧。”应廷吉试探着问道。原来就在廉政司建立两个月后,最高司法院便颁布了《廉政令》。该训令不但对各级官员的职责和日常生活做了严格的规定。更要现职的国家官员必须将自己的家产一一列出明细递交朝廷。在场的几人都是朝廷命官,也早已接到了最高司法院下发的《廉政令》。面对如此重大的举动,众人自然是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果然给应廷吉这么一问,刚要品茶的冯梦龙不由放下了杯子,神色凝重的开口道:“诸位仁兄想必也都收到《廉政令》了吧。朝廷此举只是想让诸位对各自目前的财务情况有个详细的交待。”
“其实朝廷让各级官吏自报家财无可厚非。清者自清,我等向来为官坦荡,就算把家中的锅碗瓢盆一一奏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倒是那些个自命清廉又家财万贯的清流要头痛了咯。”李贤奎满不在乎的说道。他本就出身贫寒,家中除了老母、妻子、一双儿女外,仅有两个看家下人。他的一家一当估计用两张纸就能列个清清楚楚。至于那些家境富裕的官吏那就难说了。
“贤奎兄误会了。朝廷这次的意思并不是想追究谁廉洁,或是谁贪污。至于各官员上报的家产,朝廷也不会再追究其来源。不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有了这次上报的存根,日后朝廷便可以此为依据进行彻查。”冯梦龙说到这儿又语重心长的说道:“所以,为兄在这儿可得先提醒各位几句。这次一定要如实的向上头禀报自己的家产,千万别有什么隐瞒。更不要为了讨好上头,或是标榜自己廉洁,故意穿破衣、吃糠菜来装穷。如今可不是讲面子,做戏的时候。若是日后被朝廷查出诸位的财产与自己申报的内容不符,又说不清财产的来源,那可是要以贪污论处的。到那时候,可莫怪法不容情了。”
耳听得冯梦龙最后那句“法不容情”,饶是李贤奎等这般心底坦荡的官员,也不由觉得自己肩膀上的压力重了几分。而应廷吉更是打消了故意瞒报的念头。应廷吉想要瞒报家产可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正如冯梦龙所言,只是想上头表白一下自己生活简朴罢了。毕竟他祖上本就是个大户,留了不少家产给他。毕竟,一个刚刚就任两年的知府家里有一万多银圆,传出去实在太难听了。可依照冯梦龙说法,似乎朝廷以后还是要复查的。当然全部复查是不可能的。但抽查的可能性应该不小。如果不幸正好抽中自己,自己到时候又解释不了家里财产,那不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嘛。
正当应廷吉左思右想之际,偏偏李贤奎不识趣的向他问道:“廷吉兄,我和克咸兄都已经上报了自己的家产。你上报了吗?”
“啊,这个啊。在下这些日子公务忙了些。没时间清点自家的财产。再说各位仁兄也知道,在下家底颇厚,这一时半回儿也不可能列得出清单啊。”应廷吉支支吾吾的说道。
“这还不简单。廷吉兄你可以向廉政司申请,让他们来帮你清查家产。”冯梦龙连忙建议道。
“让廉政司的人来查?”应廷吉觉得自己的胃又开始痛了。这廉政司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天下百官的恶梦啊。自己见了躲还来不及呢。冯梦龙竟然要他凑上去请那帮酷吏来调查,不是找死吗。
“是啊,这《廉政令》上也注明了,官员可申请由廉政司帮助清查。若是日后查出当日上报的财产有缺失的话,也就由廉政司承担责任。廷吉兄你家产颇丰,让廉政司来帮助清查是再稳妥不过的了。这一来是方便,二来也能避嫌啊。”冯梦龙诚恳的说道。
“嗯,我也认为以廷吉兄的情况,还是让廉政司出面清查比较妥当。廷吉兄不必多虑,廉政司的官员都是严正之辈,不会做出偏颇之举的。”孙克咸跟着附和道。由于他的两位好友符晓勤和周子衡双双被选入廉政司。因而孙克咸对廉政司的认识显然比普通官员客观了不少。至少他不会将廉政专员想做锦衣卫。
“这,还是让在下再想想吧。反正离截至的期限还有些时日。”应廷吉低声回应道。
眼见应廷吉颇为尴尬的模样,李贤奎不由出面解围道:“梦龙兄,说了半天咱们几个。那你呢?你这监察使大人的家产报了没有?”
“这还用问。当然是已经如实上报了。”冯梦龙一脸正色的回答道。不过他转而又笑了笑,如实的补充道:“其实是女皇陛下下了圣旨,规定府级以上的司法长官和行政长官,必须由廉政司清查家产。怎么?你们松江府还每轮到吗?”
“怪不得呢!我想你小子怎么突然就这么老实起来了。原来是被人家强行清查了家产啊。老实说你刚才唆使廷吉兄却廉政司申请清查,是不是另有所图啊?”李贤奎把脸一唬故意问道。
“哎,哎,你可别乱说啊。我这可都是为了廷吉兄好。再说廷吉兄为官一向清廉,也不怕人家来查不是吗。”冯梦龙赶忙解释道。
“好了,贤奎兄你就别再捉弄梦龙兄了。他这几日被人收了骨头,已然犹如惊弓之鸟。你再这么吓唬他,小心别真把他给吓跑了。”孙克咸抚着胡须跟着笑道。
“克咸这话说的倒没错。《廉政令》这金箍子虽是司法院亲自打造的。可那廉政司头一个就是对咱们司法院念紧箍咒啊。”冯梦龙苦笑着摇头道。
李贤奎听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而又沉吟了一声道:“就不知此法是否真的能让吏治清明了。历代朝廷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