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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不说,要是打打杀杀的勾当,奴自认未必逊sè小乙哥。小乙哥,奴是你的妻子,却不想你事事欺瞒。上次你去陈桥,奴便知道不简单,却不敢询问。哪知道……”
燕奴说着话,眼圈却红了。
玉尹心头不由得一软,把燕奴轻轻搂在怀里。
他犹豫良久,轻声道:“明rì去狮子楼,确是有些事情。”
“嗯?”
“不过我现在不能与你说,待我明rì从狮子楼回来,再与九儿姐细说。若需要帮忙时,我断然不会客气。九儿姐切莫胡思乱想,明rì便在家中,等我回来再说。”
玉尹把话说到了这份上,燕奴也不好再开口。
于是,便应了一声,不再追问。
这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玉尹便起了床。
一如平rì,先是在花园中打了一趟拳,练了一回,便洗漱吃饭。
天sè不差,阳光明媚。
人常说秋高气爽,而今正是这般模样。
玉尹吃了饭,便让高泽民跑去通知李宝,中午在狮子楼吃酒。而后又去了一趟诸率府,眼见没甚大事,便在公房里坐了一会儿。本想和陈规聊聊天,哪知道陈规却忙得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这厮自从和凌振认识后,便一头扎进去,开始研究打造喷火枪。凌振手里的火药配方,威力远远超过市面上所流通的火药配方。
加之他制作火器多年,以经验而言,远非陈规可以相比。
不过,陈规理论基础却很扎实,凌振远远无法和他相提并论……
本来,一个中明法科出身的进士,一个却是个工匠出身。两人根本不可能有共同语言,却因为这火药,变成了好友,整rì里会聚在一起,讨论这喷火枪的事情。
陈规的喷火枪构思,甚得凌振所喜。
再改善了火药配方之后,喷火枪的威力自然大增。
但由于是私下里研究,在喷火枪最终没有成型之前,断然不可能大张旗鼓的生产。
于是,陈规画图,凌振打造。
两个人这样子交换想法,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打造出三款不同的喷火枪来……
依照陈规最先的设想,喷火枪只喷shè火焰。
可凌振因为制造过掌心雷,便有了别样的想法。他建议在竹管中加入铁钉,借由喷火枪火药的力量,将铁钉shè出。可后来陈规有觉得,铁钉威力太小,且难以发shè,于是便换上了火箭。同时加粗加大竹管,以加强火箭的威力。
如此一来,玉尹最初要陈规打造的喷火枪,迟迟未能交工。
玉尹在听完了陈规和凌振的设计之后,顿时一惊:这不就是后世的火箭雏形吗?
玉尹前世曾在军事博物馆见过一款明代出土的二虎追羊箭。
其发shè原理,竟然和陈规凌振所设计的喷火枪,有异曲同工之妙。玉尹不由得心动,便不再打搅陈规。
从诸率府出,见时辰已经不早,便施施然往狮子楼行去。
这狮子楼,也是开封府七十二家正店之一。坐落于太平兴国桥大街和便桥大街交叉口。
其设计与丰乐楼颇为相似。也是一家百年老店。
只是,此前樊楼和潘楼声势甚大,以至于狮子楼完全无法和这两家酒楼相提并论。
不过楼中的酒水和菜肴却极好。特别是他们制作的小笼包,号称开封府一绝。
几年前,玉尹曾因故带着一帮泼皮在狮子楼外闹事。结果被狮子楼的掌柜报官抓进开封府大牢,好一番羞辱。也正是这原因,玉尹才发誓不会踏足狮子楼半步。
一方面是因为受了羞辱,另一方面也有对狮子楼的畏惧。
只是对于而今的玉尹来说,一切都成为过眼云烟。
当他来到狮子楼的时候,那店中伙计看到他,忙不迭上前问好,一副阿谀姿态。
毕竟玉尹已不是当年那个玉尹,且不说他的官身。只说他那一手琴技,便足以令狮子楼刮目相看。别看玉尹现在不再作曲,可他此前作得那些曲子。却是广为流传。
宣和六年的花魁大赛。徐婆惜凭借玉尹编排《牡丹亭》而一举夺魁。
自那之后,玉尹在勾栏瓦肆里的名望。便一发不可收拾。在经历开封之围后,玉尹又先后经历朝阳门和陈桥两次大战。随着大宋时代周刊主要是报导太子赵谌丰功伟绩,但玉尹的名字,还是不止一次的被提起,更成为茶楼中说史先生的故事主角之一。
如此人物,哪怕狮子楼有些背景,也不敢怠慢了玉尹。
玉尹没有经历当年那些事情,所以对狮子楼也没有太多怨念。既然人家已经把姿态放低,他便不可能去找狮子楼的麻烦。再说了,他今天来,还有重要的任务。
选了一个清静的雅间,玉尹坐在窗口,可以鸟瞰汴河风景。
窗口正对拐角处,汴河大街和太平兴国大街的景sè,可谓一览无余。
玉尹观察良久,突然间心里一动。
他已有了一个大致计划,只是单凭他一个人,怕也无法成事……
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玉尹正思忖着,却忽听门外有人道:“这不是玉小乙,玉郎君?”
玉尹一怔,忙向外看去。
就见门外站着一个白面无须的男子,乍一看有些面熟。
“敢问……”
“真个是玉郎君,咱家方才还以为认错了人。
自家康履,两年前中秋,曾见过玉郎君,却不知玉郎君可还记得吗?”
康履?
玉尹愣了一下,猛然回忆起来。
“你不是……”
那康履忙笑嘻嘻摆手,“原来玉郎君还记得咱家,却是咱家的荣幸。”
“怎地康老公也来吃酒?”
“看郎君说的,咱家不过是个奴婢,哪有那许多工夫?
却是咱家主人方才看到玉郎君,所以让咱家请玉郎君去吃杯酒……郎君也知道,咱家主人,不方便抛头露面。”
康履的主人是谁?
便是那太上道君赵佶之女,赵桓的妹妹,有皇室第一美人之称的茂德帝姬赵福金。
说起来,玉尹和赵福金也许久未见。
自开封之战开始后,赵福金便深居简出,很少出现人前。
而玉尹呢,也不太可能和赵福金有太多接触,不过这内心深处,却一直牢牢记着这位历史上和柔福帝姬一样,命运多桀的茂德帝姬。
茂德帝姬近来情况不是太好,玉尹也听到了风声。
起因,便是茂德帝姬的夫君蔡鞗,惹了一身祸事……赵桓不喜蔡京,甚至可以用厌恶来形容。但如今蔡京已经死了,按道理说,赵桓也不太可能去找蔡鞗麻烦。
可问题便出在了赵谌身上。
陈桥之战,赵谌偷偷随太子亲军出城,急坏了赵桓。
一怒之下,赵桓下旨拿下白时中,范宗尹等人,原本以为这二人和太子失踪有关。
事实证明,这两人是清白的。
但因为此案是朱桂纳主抓,挖出了白时中等人收受贿赂,勾结女真人的事情……
赵桓清楚这里面的问题,朱桂纳也不好说明。
可外面的人,并不清楚这其中蹊跷,蔡鞗便联合了一干柏台御史,在朝会上弹劾朱桂纳。蔡鞗本来和这件事并无关系,可因为白时中范宗尹两人,是出自蔡京门下,以至于蔡鞗单纯以为,赵桓这是要对蔡家下手,故而才做出如此激烈反应。
时赵桓正心急赵谌安危,虽无心追究,可是被蔡鞗这一逼,便勃然大怒。
朕登基以后,全力抗金。
你蔡鞗的老子深受国恩,不思为国效力,反而和太上皇一同逃去金陵,组建了一个小朝廷。
朕还没有找你蔡家的麻烦,你蔡鞗居然还敢跳出来生事?
赵桓一怒之下,便把蔡鞗打入天牢。
这官家不较真的时候,什么都好说。可一旦官家认真起来,岂有蔡鞗好果子吃?哪怕后来主抓白时中一案的赵构暗中保护,蔡鞗依旧被查出不少问题。试想,他身为官宦子弟,蔡京此前在朝中可谓权势熏天,蔡鞗这屁股,又岂能真个干净?
赵桓也是在气头上,在查出蔡鞗的问题之后,便要治蔡鞗的罪。
茂德帝姬和蔡鞗的关系并不算好,可毕竟是夫妻,怎可能眼睁睁看着蔡鞗受罪?
于是,赵福金便入宫恳请赵桓放过蔡鞗,正在气头上的赵桓,自然不会答应。
茂德帝姬见苦求无用,也急了眼……言语中难免有冒犯之语,气得赵桓下旨,让赵福金闭门思过,不得出宫。这一禁足,便是近半年之久。若非蔡京病故,蔡鞗这xìng命,说不得还真个无法保住。也正是因为蔡京病故,赵桓不想被人说他是对蔡家赶尽杀绝。加之开封大胜,赵桓急于和金国议和,也就没心思再寻蔡鞗麻烦。
大约在六月底,蔡鞗被放出来。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不饶,赵桓还是打了蔡鞗十棍,而后罢了蔡鞗官职,贬为平民。
那蔡鞗也是个心高气傲之人,加上平rì里娇生惯养,那受得这等委屈。
出狱后不久,蔡鞗便一命呜呼。
茂德帝姬也是倒霉,才从宫中出来,便成了一个寡妇……
玉尹在开封,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
他和蔡鞗没有任何交集,对于蔡鞗的死,自然也没有太多的感触。
只是茂德帝姬却惨了,无端端变成了寡妇不说,还要为蔡鞗守孝,一举一动都需小心翼翼。
玉尹见康履青衣小帽打扮,便忍不住道:“公主怎地在此?”
康履叹了口气,“我家主人近rì心情奇差,便来太平兴国寺上香。
方才见郎君在此,便让咱家前来邀请……待会儿见到主人,还请郎君说话小心些。主人这两rì兴致不高,难得出门散心,莫惹得不快,与郎君和主人都不太好。”
第320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玉尹本不想去见赵福金,却鬼使神差的跟着康履,走进不远处的雅室中。
人常说,要想俏,一身孝。
赵福金一身孝衣打扮,坐在窗边,痴痴看着窗外汴河景色,甚至不知道玉尹到来。
“夫人,玉郎君来了。”
赵福金身子一震,扭过头来。
差不多有**个月了吧,玉尹上次见赵福金,还是徽宗皇帝在位。可一眨眼,却物是人非,徽宗皇帝南下金陵,钦宗皇帝死战开封,虽未改朝,却也称得上换代。
赵福金看上去有些憔悴,配上那清丽姿容,却平添几分滋味。
少了些高高在上的雍容之气,却多了几许令人不禁发自内心的怜惜之情。
玉尹心里叹了口气,有道是红颜薄命,怕说的就是赵福金这类女子。生在皇宫,身份高贵,却有着寻常人难以理解的痛苦和悲伤。蔡鞗之死,对赵福金而言,确是打击。哪怕她和蔡鞗之间并无太深厚感情,可毕竟也做了几年的夫妻,怎能没有半点悲伤?况且说到底,蔡鞗之死和赵桓关系重大,还牵扯到父子之间恩怨。赵福金便再是坚强,怕也承受不住这等打击。更不要说,即将到来的父子之争。
“公主,却清瘦了。”
一句温雅的言语,让赵福金多多少少有些感动。
“小乙,坐吧。”
她抬手示意,让玉尹坐下,轻声道:“这些日子在家中很是憋闷,本想去太平兴国寺散心,却不想中秋将至,太平兴国寺也人满为患,让我更觉着不太舒服。
方才上楼,却见小乙在这里便召唤小乙前来一叙,冒昧之处还望小乙莫怪才好。”
赵福金说话,一如先前那般温雅。
只是玉尹能听出,这位出身高贵的女子心里有着说不尽的凄苦。
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劝说,或者说他不明白,应该如何宽慰。大体上,他能明白赵福金心里的苦。丈夫亡故,父兄隔阂,将要面临一场激烈的权力争斗。朝堂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是暗流激涌。偏这些事情,不是他一个弱女子能够左右。
人说生在王侯之家是一桩幸事可谁又知道,这些权贵子弟心里的痛楚?
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不要说这帝王之家。
玉尹坐在赵福金对面,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只静静的坐着。而赵福金也没有开口,目光凄迷的看着窗外风景。康履非常识趣,早早便退出雅室,在门外伺候。
两人便这么坐着,良久赵福金突然道:“小乙已有许久,未得佳作了。”
“啊?”
“莫非是这红尘浊世已消磨去小乙灵感吗?若真个如此却真个是可惜了……”
听得出赵福金对玉尹投身仕途,并不是特别满意。
也许在她心里更希望玉尹做一个柳永式的白衣卿相,而不是整日里争权夺利的官员。
玉尹不由得心生惭愧,不禁低下了头。
的确这些日子以来,他确实有些疏于琴曲。
以前便是在杭州,闲来无事时也会操一回琴,可是现在,真个是整个人都投入红尘浊世中,荒废了琴技。
赵福金见玉尹露出羞愧之色,忍不住笑了。
“小乙莫往心里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