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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明明应该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死对头,如今却偏偏坐在一张桌上唇枪舌战,实在是说不出的别扭,小小闷声喝一口茶水,忽然将桌子一拍。
“你们居然给我扯话题。”
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呀。
司然亦的表情如是说,看着步天下的眼神也有些幸灾乐祸:“看见没,你家徒弟跟着我,果然便聪明了许多。”
“你给我闭嘴。”步天下痞痞开骂,“就凭你那个榆木脑子,就算是用你手上那把破刀也不见得能劈开,又怎么可能去点化别人。”
“我和小小是精神交流,你这等凡人又怎么会知道呢。”司然亦抿一口茶啧啧叹息,师父不甘示弱,伸手将小小拽到自己怀里,笑得暧昧:“那这么说,我和我的宝贝徒儿可就是肢体交流了?”
“噗。”小小险些喷出一口血水,双眼虚弱地快要变成两圈蚊香,直溜溜地转着。
“师父……”
“嗯?”
“……我要被你勒死了……”
“一了百了。”司然亦如是说。
……
如此曲折回环,追问了好久,小小都累得精疲力竭,却根本无法从这两个男人口中套出分毫有用的信息。
比如说昨晚救下她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比如,步天下和司然亦到底是什么关系。
小小总是觉得事情从她遇见司然亦的第一天便不对劲。
她身上明明有师父特质的迷香,却似乎对司然亦没有任何作用,更何况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在那样让人想入非非的地方相遇,司然亦却怡然自得地全盘接受,全然没有一点错愕,这一点着实是让人怀疑。
更别提他日后的百般晦暗不明的态度,暧昧的举止,已经欲言又止的话语。
一切的一起到似乎都在昭示,步天下和司然亦之间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是她这个当局者却完全看不清楚,他们之间秘而不宣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实在是让人心焦呵。
从这两个狡猾地和狐狸一般的男人这边转来,小小忽然想起昨晚最先倒下的墨非莲,决定去房间里看看她。
刚才满脑子都是重重心事,可是一到墨非莲这里,就好像能够把一切都放下一般,满身轻松。
“小莲。”
小小轻轻叩门,呼唤着里边的人的名字。
“恩,我没睡。”
墨非莲亦是轻声回应,似乎还带着隐隐笑意。
又没有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有什么好笑的。
小小不解,狐疑地将门推开,便看见墨非莲半靠在床榻之上,似乎是看一本书。
“你来了。”
墨非莲将手中的书放下,好像是料定了小小会来拜访一般,这让小小越发错愕,撅嘴跳到她的床边,拽着她的手问:“你怎么知道我会过来。”
“这还不容易。”墨非莲淡淡一笑,“因为昨晚救下你的那个男人,是你的师父。”
呀,这么说墨非莲是已经见过步天下了。
小小依然不解:“这和步天下有什么关系,莫非是他告诉你,我会来找你?”
“总算他是神也不见得会有这样通天的本事,只是因为……”墨非莲故意停下,看见小小的脸上满是焦急,也不想再同她打趣,道,“只是因为,我从未见过有人会像他昨晚那样心急火燎,满眼杀气,好像要将这个天下都拿来给你陪葬一样。”
……
满眼杀气的步天下,小小实在是难以想象。
这个男人打从她有记忆开始,便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半痞半邪,只是偶尔的时候才会露出那么一些些温柔。
可是这些都是和杀气挂不上边的,小小一直在想,这个世界上恐怕是没有什么能够牵动这个男人的心神了。
可是墨非莲却说,步天下为了她而满身杀气。
实在是教人匪夷所思。
又同着墨非莲说了些有的没的,小小从她房里出现,心情反倒比进去时还要沉重上几分。
就说了,好奇心杀死猫。
司然亦和步天下都极力隐瞒,小小便越发地想知道。
师父到底是因为什么而生气呢?而且还让小莲用上杀气这样严重的词语,如果说是因为自己愚笨而偷不到司然亦的宝刀,顶多惩罚自己多爬几次屋顶捉飞鸟或者多提几桶冷水练爬山就够了,又何必要如此动怒呢。
可是……她又的确是找不到任何能够合理解释这件事情的答案。
所以说……
还是要把司然亦的那把破刀抢到手,师父才会松口吧?
小小在心底默默握拳下了决定,背后似乎燃烧起了熊熊烈火。
我们来洗鸳鸯
要从司然亦手上偷刀,其实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小小总结自己往日和他相处的经验,拿了一只画眉的柳条在宣纸上写写画画。
他似乎整日都会将那把荼蘼当做宝贝一样带在身边,不但同食同寝,似乎就连上茅房时也是刀不离手。
小小托腮开始遐想,司然亦带着荼蘼将茅房的门一掩,噗哩哗啦啪啪的一顿乱响,那他到底在将腰带解下后要将荼蘼放在哪里呢……
呃,似乎不小心联想到了不好的地方,小小单手掩面,垂头敛眸,长吁短叹。
那么吃饭的时候是不能下手的了,睡觉时也不能,上茅房……喂,你为什么总是执念这个问题?!
想来想去,纸上已经不满了小小杂乱的笔迹,她试图从这些零碎的信息中间寻找到有用的信息,忽然灵光一闪,喀地一声将手中的柳条折成两段。
对了!洗澡,她怎么忘记了这岔。
你想想,这水汽氤氲,白雾蒙蒙,正是享受人生一大乐趣的美妙时刻,司然亦这厮总不至于还要抱着那个宝贝来一个浪漫□的鸳鸯浴吧?
除非他是个【哔】!小小捏着断成两截的柳条乐得面目狰狞,大笔一圈,决定了,就等他洗澡的时候下手!看他还能拿她怎么着!
决定了手段,以后的准备便轻松了太多,小小神清气爽地随手将那张企划案和柳条揉成一团,啾地一声扔出去老远……
……
只可惜,事情似乎超出了小小的预料。
晚饭时间,她坐在一楼大厅,双眼好似苍蝇一样围着司然亦打转,真恨不得他此时浑身都臭烘烘地立刻就要去向小二要水洗澡,要一尝她的夙愿。
步天下难得出现,却被她如此无视,心里头颇不是滋味,咬着筷子用单指挑过小小的下巴,看着她道:“我说小丫头,莫非你当真钟情于他而打算弃我这个师父于不顾?”
“哪里的话。”小小心不在焉,说出来的话也显得有些敷衍,司然亦闻言幸灾乐祸地转头,看着步天下揶揄:“养女十年终须一别,我说你这个白痴莫非当真想养她一辈子?”
“有什么不行。”步天下懒懒将筷子一扔,双手支在脑后,“别跟我说你想把我家小小给抢走,除非你有那个想法乖乖叫我一声师父。”
“这有何难。”司然亦浅笑地应声,步天下的下巴几乎砸在脚面上。
“我在做梦么?”他将脸转向小小,小小回给他一个惨兮兮的笑容,“我也希望。”
“他在梦游么?”他又将脸转向一直在一边看好戏的墨非莲,后者扔给他一个白眼:“我觉得我高估了你的智商。”
好吧,虽然他不知道墨非莲口中的智商是什么意思,可是单单看着她那一副臭脸便能猜到一定不是什么好词,步天下单手指天,哼哼唧唧:“你们就欺负我出场比你们晚人气比你们高,怎么招,我这可是欲擒故纵。”
“哦?真是如此么?”司然亦似乎是想拆他的台,见步天下的神色有些慌张,故作淡然地将头侧向小小的方向,压低了声音道:“我可是记得曾经有人答应了我……”
“喂喂!这道菜味道不错,小小你尝尝。”步天下赶忙夹起桌上的一道素炒苦瓜放到小小面前的碗里,成功阻止了司然亦未完的话语,小小难得吃到步天下夹给她的菜,一时之间竟然感动得有些热泪盈眶。
“喂,小小,你怎么了?”步天下发觉小小的表情不对,赶忙将身子凑上来抬高了她的下巴,小小看着这熟悉的容貌熟悉的神态,不觉有些哽噎。
“师父,我这是感动的……”
“他大爷……”步天下忍不住爆了粗口,“你怎么说的我好像一直在虐待你来着,你若是喜欢,以后我天天喂你吃饭都成!”
“别恶心人。”司然亦一掌将步天下推开,对着小小笑得温柔:“别理他这个恋徒癖的变态,我们吃我们的。”
小小看看气急败坏的步天下,又瞅瞅云淡风轻的司然亦,忽然觉得好似看到了从前的自己和司捕快,实在是风水轮流转。
“小小不亏是你的宝贝徒弟。”司然亦如是总结,小小是第一次如此认同他的话语。
好生生的一顿晚饭被搅得乱七八糟,一直等到小二前来收拾碗筷,小小这才想起自己前来和他们一起吃饭的初衷来。
她怯生生地将自己的身子朝着司然亦的方向挪了挪,一脸娇羞地将粉颈低垂,欲说还休地眨巴着眼睛,看着司捕快:“小司,我有问题要问你。”
司然亦端茶的手僵硬在了半空中,就连在一边揉着肚子休息的步天下也愣住,小小无视这两个男人脸上异样的表情,眨着她的杏眼娇滴滴道:“我想知道,你究竟多久没洗澡了。”
“噗。”司然亦没把持住,口中的茶水喷了一桌,好在对面的步天下眼疾手快闪躲及时,不然就要惨遭他的荼毒。
墨非莲也拍着自己的胸口缓气,似笑非笑地看着小小,步天下抓到了司然亦的小辫子乐得忘记自己身份,没大没小地越过桌子揪着司然亦的领子道:“我说白痴捕快,莫非你当真许多天没换衣服,气味就连我徒弟都闻到了?”
司然亦冷冷扫掉他搁在自己胸前的手,看着小小:“你问这个做什么。”
呃,总不能说我想等你洗澡的时候去偷你的刀啊,小小滴溜溜转转眼珠子,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香囊递到司然亦面前:“这是我今天上街时看重的小香包,听说洗澡的时候放在水里能够驱除疲劳,这么些日子你也累了,所以我想用这个来表达我的心意。”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步天下看看小小,又看看司然亦,醋缸子打翻了一地:“我说小小,你怎么就不心疼心疼你师父?”
“心疼你?”司然亦斜眼看见他,“心疼你整日跟踪,白天躲在人家房梁上偷……”
话没说完,步天下已经窜到司然亦面前捂了他的嘴。小小傻乎乎地看着他们两个的互动,转眼看着墨非莲。
墨非莲会意,缓步走到小小身边,将她的眼睛一捂,又将自己的眼睛给遮住,大声地宣告:“你们继续,我们什么都没发现……”【PS,此句的灵感来自‘路飞的小猪’的《斗佛》一文】
……
好在司然亦收下的那香包,小小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
这东西可是她特地研制而成,只要入水便会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香味,反正司然亦睡的房间搁她不远,她只要嗅到这香味,便能够确定是他在洗澡。
也省去不少偷窥的麻烦。
只是步天下一直在她耳边碎碎唠叨,说什么有了捕快忘了师父,听得她哭笑不得,要知道若不是因为当日他的不告而别,她又何苦如此操劳。
虽然现在找到了步天下,可是这江湖之中的人似乎都会错了意思,以为江湖七少是要挑战步天下的徒弟,所以就算此刻将那封挑战信拿到步天下的面前,恐怕也难以挽回他的面子。
小小不由无奈掩面,感叹人生无常。
大家散去,都各自回了房间,小小心里头有事,所以翻来覆去地都睡不着觉。
她将耳朵竖尖了,试图偷听隔壁房间里的声音,又将鼻子耸耸,想要感受空气之中是否存在那若有似无的香气。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等了大半夜,神智都有些迷迷糊糊的时候,终于感应到了那股子花香,精神一震,换了双软底轻便的鞋子,收拾好衣服就打算出门。
你问她做什么?
当然是去偷窥司捕快洗澡了……呸呸呸。
司然亦就连睡觉都不喜欢锁门,这是小小的长期观察所得,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风流成性所以习惯开门迎客还是总是幻想三更半夜会有姑娘前来爬墙,总是这个怪里怪气的癖好此时却是帮了小小大大的忙。
她轻轻地将门推开,惦着脚尖探头朝着里边一望,厚重的屏风之后是男人悠长的呼吸,还有轻轻的水声,空气中飘散的,的确是她送给司然亦的香囊香。
成片的衣裤都被随意地搭在屏风之上,刚换的,要穿的,杂七杂八叠成一堆,小小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反手将门虚掩了,蹑手蹑脚地向屏风的位置移去,试图神不知鬼不觉地捞走司然亦的那把刀。
但愿他没有抱着荼蘼洗鸳鸯的嗜好,小小在心中许愿,大大的眼睛此时眯成了一条细缝,估计里头闪烁的都是贼兮兮的亮光。
外头的天色已晚,月亮又不甚明朗,敞开的窗户有流淌的微风吹入,拂在脸上还带着夏末的凉爽,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