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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门城头上,阿济格借着掩护望着下面的战况,那个察哈尔出发前曾拍着胸脯保证,定能一举击溃明军阵型,攻击南门明军的侧翼,但并没有出乎阿济格的意料,明军骑兵营虽不足千人,但在骑术精良的后金和察哈尔部落勇士面前,丝毫没有胆怯的意思。左翼双方再次拨转马头,整队后再此把马速提到最快,很快,双方如同两条长龙又狠狠撞击到了一起,这次明军因为来不及填充火铳,骑兵对撞后损失比后金要多,阿济格目测己方损失三十多骑,明军损失了五十多骑,但他很快发现,明军中军响起嘹亮的天鹅音,两路步兵开始朝右翼骑兵缓缓逼近过去!
看到那个甲喇章京不敢冲击明军阵型,阿济格叹了口气,对左右道:“鸣金,让他们回来!你们都死了野战的心思罢,牢牢守住复州便是大功。”
正在观战的左右虽然心里万般不愿意,但也知道贝子说得没错,很快,东城城头响起悠长的号角声,听到旗号的后金骑兵微微愣了愣,便纷纷调转马头相互掩护着朝北门退走,一些明军追到刚才交锋的地方,跳下马当着后金骑兵的面,把地上的伤兵一一砍死,但让他们担心的事没有发生,明军步兵知道自己追不上,就算追上了也留不住,也没有衔尾而追的打算,而是目送着他们缓缓退却。
“呼!”
东门外明军甲兵突然齐声大呼,阵型严密,一股肃杀之气震慑了观战的守军的心。
南门
聂彩林苏醒过来时发现已经回到了后方救护所,聂彩林一骨碌从地上坐起来,摸了摸脑袋,额头上有些隐痛,不过已经被白布扎了起来,似乎也没有流血。
“护城河填得怎样了?”聂彩林问闻讯赶来的教导官吴华文。
吴华文没有说话,朝前方指了指,聂彩林跑到土丘上一看,前方城下依然打得硝烟弥漫,不过无数士兵推着搭车已经接近了护城河,这种搭车是厚木板钉成,可以直接搭在护城河,而后面还有许多士兵喊着号子,齐心协力的把沉重的盾车往城门下推动,还有几架云梯已经竖了起来,正在和城头的撞杆叫着劲。
就在这时,大地再一次震动起来,无数团硝烟腾起,火炮营又是一轮齐射,把城头打得惨叫连连,许多拿着撞杆的后金兵被轰的血肉模糊,趁着这个空当,那些扶着云梯的士兵顺利的把一架云梯牢牢钩在城头,紧接着又是一架云梯勾住,城下顿时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中军一个参谋急急跑过来,对正在观战的聂彩林和吴华文道:“你们怎么躲在这里?赶紧的,大人命令山地步兵营第一,第二两个连整装,协助防护营夺取城头!”
聂彩林和吴华文对望一眼,聂彩林一把扯掉头上的绷带,激动的叫道:“走,走!赶紧回营部,咱们营立功的时候到了!”
护城河边,掩护的燧发枪营士兵和城头交锋更加激烈,守军看到越来越多的明军云梯搭了上来,不顾生死的拼命朝下面放箭,他们连番被打击很快就学乖了,张弓搭箭,发射,射完箭后立刻缩回垛口,根本不给下方明军瞄准的机会,下方的盾车,搭车上插满了箭只,还不断有士兵被射中,倒在地上大声惨叫。
燧发枪营则是以连为单位轮番上前射击,把城墙打得碎石飞溅,尽管守军反击迅速,但架不住明军火铳连绵不断的打放,数次反击很快就被压制下去,城头包衣忙碌的把那些弓兵的尸体拖走,补充上来的士兵龟缩在垛口后面不敢轻易露头。
离上一次火炮齐放还不到半刻钟,城下再一次响起尖锐的鸣镝声,紧接着炮火接踵而至,立刻就笼罩了城头,大块被打碎的墙砖雨点一般掉落下来。
“再放两轮,准备登城!”远处关战的杨波望了望天色,命令道。
复州南城上已经架起了十余架云梯,还有不断的云梯被竖立起来,城头守军被彻底压制住,根本无法冒头反击,杨波认为守军士气低迷,正是一鼓作气登城血战的时候,眼看天色不早,再拖下去只怕要连夜作战了。
山地步兵营营地外,两个连的士兵席地而坐,总人数为六百人上下,他们一面沉默的整理装备,一面关注着战场的形势,有架盾车在士兵死命的推搡下,已经越过了高低不齐被填出一条路的护城河,缓缓朝二十步开外的城门进发,城头不时有大锅热气腾腾的滚油倾倒下来,还有许多檑木呼啸着砸下来,这让士兵们看得心惊胆跳。
“哎!”士兵们发出一阵巨大的叹息,许多埋头整理的士兵纷纷抬头望去,那架盾车被一条数百斤的檑木砸中,木屑飞溅,那辆盾车立马散了架,许多躲在盾车下面的士兵象受惊的兔子一般纷纷朝后面窜。
山地步兵营是金州之战后由预备营临时改编而成,士兵多是辽东流民和东江各岛军士,士官则是私塾学生居多,营长聂彩林时常以大人嫡系自称,虽然他们没正式经历过战斗,但平曰的训练甚至比铁拳旅各营更残酷,聂彩林自从从大人那里听说了成立山地步兵营的目的后,更是大手一挥,增加了无数的山地奔袭项目,把手下搞得叫苦连天,这让许多士兵对营长心存不满,但这些士兵大多跟鞑奴仇恨深重,多少也有跟鞑奴一战的勇气。
各连排教导官紧张的检查士兵的装备,两个连被分成十二个战斗小组,分别登陆南城搭在城墙上的十二架云梯,营教导官吴华文正在战前动员。
“你们是协助防护营登城,他们装甲整齐,防护严密,鞑奴的弓箭对他们没有太多威胁,城下还有火铳和火炮的支援,十个防护营士兵和五十个山地步兵营士兵负责一段城墙,你们只要上了城墙,一定要记得占据一段城墙,不要着急扩大战果,千万记住!只要牢牢守住,后面的燧发枪营士兵马上会上来支援你们,等燧发枪营上了城墙咱们可以说就立了头功了,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士兵同时大叫起来。
“你们过来,咱们还要商议下”
吴华文招过两个连的大小主官道:“士兵上城头后,你们要以身作则,不要跟着别人瞎跑,你们连排主官都要明确自己的任务,还有,如果可行的话,记得集中两个连的力量先行夺取南门,咱们山地步兵营能不能在这一战中大放异彩,让大人看重就要看你们的了!咱们不但要打出咱们山地营的威风来,还要比铁拳旅的兄弟打得更好……”
一刻钟后,火炮营所有火炮再次齐声咆哮起来,由于更换了散弹,这一次齐射后,等硝烟退散后城头就看不见守军的身影,为了保险起见,火炮营连续打了三轮齐射,整个南城头全部被炮火所吞噬。
战鼓激昂的敲了起来,山地步兵营士兵整队朝云梯走去,各排教导官和排长带领着五十人朝自己的云梯走去,士兵们按捺着有些惶恐不安,又有些隐隐期盼的心情,经过那些满脸硝烟的燧发枪营士兵时,那些士兵还在全神贯注的端枪瞄准着城头,而云梯下,许多全身装甲的防护营士兵背插大刀,已经开始在陆续登上云梯了,有这些只露出两个眼睛,全身被裹在铁甲里的兄弟打前锋,山地步兵营的士兵心里的不安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第六十三章 皇太极的后手
天色暗了下来,南城下十几辆盾车都越过了护城河,许多燧发枪士兵从盾车后闪出身子,枪口对准城墙垛口,掩护登城的士兵,有三辆装着粗大撞杆的盾车则死命撞击着城门,把城门撞得木屑飞射,但根据有经验的老兵说,城门后面肯定堆满了石块,冲撞车其实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跟在山地步兵营后面的是特种兵连的士兵,他们除了装备直膛燧发枪外还身插三支短铳,锋刀,弓弩,尽管人数不多,但他们其实才是攻城的主力
嘹亮的天鹅音终于响起,总攻时刻到了……
听到唢呐声大起,许多挂在云梯上的士兵精神大振,揉身朝着城头攀爬而去,等候的士兵也一个接着一个开始攀爬,城头听到动静,许多声影冒出来,准备阻击明军登城,城下数百支火铳突然开火,爆豆子般的声音不绝于耳,许多弓手伏在垛口上,连惨呼都来不及发就瞬间死亡,有些受伤的弓手挣扎着消失了身形,这个时候城头才传来连续不断的惊呼声,又是一排士兵上前,对着城头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把垛口打得坑坑洼洼。
一个燧发枪营士兵抽空拿匕首在枪托上划了一条直线,没想到被正在巡视的军纪官蓝辛石发现,他一巴掌打掉那个士兵的匕首,破口大骂道:“划你妈个XX的线啊?给我老老实实盯着垛口,再让我看到你注意力不集中,老子砍了你!”
那个士兵不敢回嘴,老老实实的继续瞄准着。
杨波举着千里镜,有些紧张的盯着不断冒出硝烟的城头,天色越来越暗,城下有些地方已经打起了火把,视线很模糊,但他很久已经没有看到城头人影晃动了,这个现象有些反常,让杨波感觉惊疑不定。
面对城下蜂涌而至,极力攀爬的士兵,守城的鞑子居然没有反击?这个景象怎么说都有些诡异,杨波手心开始冒汗,打头阵的防护营士兵已经攀爬到了一半,城头还是安安静静,连那些惊慌失措的包衣们都消失很久了!
“传令,让骑兵营探查北门,看看是不是鞑奴准备弃城而走了?”杨波不放心,对身边塘马吩咐一句。
塘马走后,杨波继续关注战场,这次参谋司制定的攻击复州计划是围二阙一,攻击南门,威慑东门,放弃北门,在这种攻城战中,杨波不打算把鞑子的退路堵死,他的目的是夺取复州后用磨盘城来消耗皇太极的实力,他也不希望自己训练精良的士兵们无谓牺牲在攻城血战中。
中间一架云梯上,一个士兵已经接近了城头,杨波心里焦急万分,死死的盯着他的身影,城下士兵见到自己兄弟快要爬到,都发出潮水一般的助威声,喝彩声,受到鼓舞,那个士兵加快了动作,他揉身再爬了两格,由于铁甲沉重,在垛口停留了几息时间后便挥舞着锋刀爬了进去!
“万胜!”
“万胜,万胜!”
在城下关注的各路士兵发出雷鸣一般的吼叫,无数士兵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快活的跳着。
“恭喜大人!”
中军那些年轻的参谋个个眉开眼笑,眼看着后面的士兵陆续跟进爬过城碟,各营观战的主官都等不及向杨波贺喜。
看到越来愈多士兵入城,而守军没有任何的反应,杨波长舒一口气,正准备说几句,一骑塘马高速奔了过来……
“龙骑兵营赵龙急报,北城城门紧闭,没有鞑子出城,哨骑一直在严密监视着。”
听到塘马汇报,众人脸色顿时一变!
啪!
杨波手里的千里镜掉在地上,滚了几滚,一个参谋不明就理,赶紧跑过去拾起来准备递给大人。
就在这时,南城城头突然冒出无数的火光,硝烟大起,原本鱼贯登城的云梯上,前几排士兵身形一滞,后排士兵不知道什么情况,也停了下来。
“鞑子在城头有伏兵!”几个脸色惨白的参谋尖叫起来,许多人手忙脚乱的在拿计划,也有许多人不知所措的望着杨波,而站在杨波身后,原本笑意盈盈的情报司刘炳文打了一个踉跄,慌不迭的命令情报司的文书:“赶紧去查,城里守军怎么会有怎么多的火器?”
直到这个时候,城头爆豆子一般的火铳声才远远传了过来!
黑暗中,城头不断冒出小团的火光,那些已经登城士兵不断有人倒下,许多人被逼了回来,更多的人在城头鏖战,原本夺取的整段城墙瞬间失守,登城士兵被分割成几段,杨波隐约看到,许多全身铁甲的士兵正在大肆砍杀己方登陆的士兵,前面防护营士兵瞬间几乎伤亡殆尽,而随后登城的山地步兵营装备的锋刀根本砍不透对方的铁甲!
“我让你去查,你杵在这里干什么?”刘炳文一脚蹬翻了一个文书,破口大骂道。
“不用查了,是乌真哈超!”杨波痛苦的说完,把手里的千里镜猛的一折两段,破碎的玻璃被他握着,锋利的玻璃刺入手心,杨波却没感到任何的疼痛。
“大人,怎么办?”参谋司王小羽满脸惊慌之色,他万万没想到,鞑奴居然在城头埋伏着装备火铳的乌真哈超,登城士兵在猝不及防下被火器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眼看着就要被围歼在城头,而还没有爬上城头的燧发枪营士兵不敢随意开火,一来黑暗中单发铁子打不到人或误伤,二来就算开火,却根本没办法在云梯上再次填装。
“下令,立刻退兵!”杨波满脸悔恨,无力的挥手。
众人大惊,这时退兵,城头那些与鞑子接战的士兵生机就会断绝,可如果不退兵,只怕所有登城的士兵最后都会被围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