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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繁华-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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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桑本已神志不清,这一下被惊动,只以为自己要被水卷走,用力攥着手中事物,只是不肯放手。景云凝神一看,原来是这山间巨木的根茎,足有小孩臂膀粗,想来她被冲走之时,伸手拉住了这树根,才支撑到现在。
  被洪流浸泡至今,她身上肌肤都已虚浮起皱,手指比起往日,竟粗壮了数倍。
  景云手中短刃一挥,将树根砍断,将她抱了出来。
  脱力蜷在他怀中的韩维桑忽然睁开眼睛,勾起唇角,竟笑了:“我,还,活着?”
  “死不了。”景云双手抱着她,一步步踏回水中,他因仰着头,下颌方正而骄傲,“郡主,我想不到你这般想要求生。”
  韩维桑呵呵笑了笑,用力抓着景云的手臂,喃喃的说:“活着虽累,可我,还不能死。”
  韩维桑这一觉约莫是睡足了好几个时辰,迷迷糊糊中,她心中却始终记挂着另一件事,到底还是不安稳,最终强迫自己睁开眼睛。
  “姑娘醒了啊?”陌生的侍女脚步轻快的走过来,扶她坐起来,顺手在她后背塞上一个锦缎腰靠,又递过一杯斟好的茶水。
  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维桑迷迷糊糊道:“怎的不是参茶?”
  侍女怔了怔,手上便是一缓:“这里……没有参茶。”
  倒是维桑反应过来,摇头笑了笑:“什么时候了?”
  “姑娘睡睡醒醒的,好几日过去了。”
  “好几日?”维桑低头一看,自己身上果然已经换上了夏日绮罗衣衫。
  从初春投身上将军府,经历了这长风之战至今,堪堪三个多月过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维桑看着铜镜里的少女,虽不是极美,却也清秀,一笑的时候唇边露着梨涡,望之亲切可亲。
  “姑娘给我取个名字吧。”少女笑着说,“我很小就被卖进将军府,做的是杂事,总是被阿三阿四的乱叫。不过前几日上边说了,以后让我服侍姑娘。”
  维桑一抬头,院中一棵桃树至今未败,深粉淡白缀满枝头,轻轻一笑:“满树繁华开未稀。你叫未稀好么?”
  “谢谢姑娘,这名字听着可真好。”未稀大喜,手中还在替她簪发,笑道,“今日已经是六月六了呢。姑娘还是要男装打扮吗?今儿外边可热闹呢。”
  “六月六了?”维桑一惊,“上将军呢?”
  “将军们总在后院书房议事,这儿可见不到。”未稀笑道,“姑娘先吃点东西吧。”
  维桑来不及喝上一口粥,匆匆赶到后院门口,却见重重士兵把守,连半步都无法迈进。
  “烦请通报,韩维桑求见上将军。”维桑向侍卫行了一礼,候在后院门口。
  片刻之后,侍卫便来回报:“韩公子,上将军说了今日不见客。”
  “景云将军呢?”
  “景将军去城外巡视了。”
  “那我便在此处等吧。”维桑无奈苦笑,静静立在门苑处。
  初夏轻柔的阳光透过了阴霾的天色,也透过榆树茂密的枝叶落下,在黝黑的泥土上落下一颗颗圆圆的光斑。这座城池熬过了那时的杀戮和血腥,如今一片安宁。
  维桑也不知自己站了多久,日头从东挪移到中央,她听到一名侍卫压低声音道:“韩公子,你还是别等了……上将军一早就出府了。”
  维桑只觉得这兵士有些眼熟,才记得原来是当日一道上山挖渠的,想来他也是好意。维桑道了谢,转身欲走,心下又琢磨了片刻,为何……他要瞒着人出府呢?
  “未稀,你可会梳螺髻么?”维桑心急,自己拆下了束发,又解开外袍,“还有,这里有女装么?”
  “姑娘,慢慢来。都备着呢。”未稀拿起篦子,指尖灵巧地卷起维桑长发,从容一卷,“姑娘要出去吗?”
  维桑走出屋外,一时间为这阳光所摄,眯了眯眼睛。她本以为此刻的长风城城墙碎裂,必然满目疮痍,却未想,短短数日过去,战事结束,瞬间便恢复了生机。中轴之道上,城内居民们往来不绝,而远处城墙上兵士们正在修补墙体,两相无扰,很是和谐。
  她沿路走走停停,一直走到穿城之河两岸,却见不少人站着,笑嘻嘻的将怀中家养的猫狗扔进河中。猫狗落了水,匆匆又游回岸上,抖落了一身水珠。
  所谓六月六,猫儿狗儿需得沐浴的习俗,到了此处竟也未断。
  维桑正欲走得近些去看,忽然见到岸边站着的年轻男人。
  穿着深蓝色卷云纹纹重锦长袍,背影肩宽腰窄,长发以玉冠束着,静静立着,气势却仿佛渊渟岳峙。那衣料虽贵重,却无织金,可见地位虽尊崇,却又刻意低调。她沉默着注视半晌,心中挣扎,到底还是决定转身悄悄离开。
  恰巧一只大黄狗游上岸,狠狠抖了抖身上水珠,一大片扫来,那年轻人一时间没有闪避,落了半身的水。一旁狗的主人连忙上前赔不是,年轻人只是摆摆手,侧了身,淡淡道:“既然来了,又打算这么悄悄的走么?”
  维桑脚步顿了顿,折了方向,却见江载初脸上都是水,数滴还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将坠欲坠的时候,折射出正午日头绚烂之极的光芒,而光芒之中,眼神深邃,难以捉摸。
  她并未多看,只递出了一方锦帕。
  江载初接过来,却只握在手中,唇角抿着笑意:“六月六了。”
  “公子的藏书、衣裳都晒了么?”她微微仰起头,下颌处的弧度柔和清丽,笑得双眸弯弯。
  江载初极慢极慢的侧过头,目光中掠过她此刻的模样,窄窄的鹅黄衫袖,葱绿长裤,裤脚处拿红线结住,上边还窜着银色铃铛,踏着软线鞋,走路的时候叮叮咚咚的作响,远远听着,便知道是她来了。他的眼神轻轻恍惚,仿佛见到那时的韩维桑一脸骄傲的跑来,肌肤如雪,额间点着殷红凤尾,高兴的说:“刚才父兄阿嫂都来夸赞我呢,说我家阿维真俏。”
  他从未见过这般喜欢自夸的女孩子,却也觉得这冰雪雕琢的模样实在是很好看,于是故意转过脸不:“哼,比起我晋朝的姑娘,差的远了。”
  只是时光簌簌,无声地从身旁流淌而过。
  现如今,他眯了眼睛,一丝一毫的搜寻,终于,只是在那记忆的彼岸找到那一剑,嗤的一声呻吟,鲜血溅如瞳孔中,变得猩红一片。
  他闭了闭眼睛,无声一笑,向她伸出手:“走吧。”
  
  将军府内寂静无声,维桑是跟着上将军进来的,一路皆畅通无阻,直到后院门口,上将军跨了进去,她却被拦了下来。
  维桑只是停下脚步,看着他渐渐远离的身影,顺从的站下了。糕点已经冷却,她也没了胃口,便攥在手中,呆呆立着。
  “你先走吧,上将军和诸位将军约了喝酒,一时半会的还是不见人。”侍卫劝道。
  她却笑着摇摇头:“那我便在这里等等吧。”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打扮,总以为他还是有那么分毫是会放在心上的,可他如今喜怒无常,要揣测那心思,实在是太难了……
  太阳渐渐要落下去了,举目东望,可以见到那座裂了口子的山峰,狰狞如同巨兽之齿。因是迎着阳光,那锋锐齿镊之处,看得清晰明了。
  那真是她想出来的法子么?
  且不算那沙场上的伤亡,她明知道独秀峰下还有着一个村落的,他们上山时,还曾向其中几户人家要了水喝。可因为担心城内守军起疑,她不能告诉他们,让他们搬走……山裂之时,想必那个村落,也被湮灭在石流之中了。
  韩维桑,你是真的狠。
  心中那声音不知是夸是讽,她勾起了唇角,眼神亦有些恍惚。
  将军府的书房内,景云已经回来,与江载初对座饮酒。
  窗外最后一丝亮光已灭,江载初握着酒杯站起来,微醺之时,脑海中竟是那消之不去的银铃声,叮铃铃的,甚是恼人。
  “她还在么?”他只觉得自己开口时带了淡淡酒气。
  “还在等。”景云也喝得多了,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们,不是一道回来的么?她在等什么?”
  江载初目光沉沉落在酒杯上,“等蜀地的急报。”
  “蜀地的急报最早也要明日才到。”景云摇摇晃晃站起来,“我去把她赶走,太烦人了。”
  江载初并未阻止他,看着景云走到门口,又折过身,“大哥,你见她今日穿的衣裳么?”
  江载初闭了闭眼睛,冷冷一笑。
  “我去让她滚。”景云跨出了半步,却听身后面容平静的年轻男人淡声吩咐自己,“你喝多了,回去休息吧。”顿了顿,才道,“让她进来。”
  清脆的银铃声由远及近,江载初仰头喝下一杯酒,听到身后一声怯怯的“上将军”。
  他本就心下烦躁,重重将酒杯掷下,快步绕到维桑面前,冷笑:“穿成这样跟着我一天,韩维桑,你可真用心呐。”
  维桑怔了怔,脸色倏然一白,她慢慢退了半步跪下,低着头:“维桑不敢。这身衣服将军若是不喜欢,我即刻便去换。”
  江载初由上至下睨着她,不再说什么,却不叫她起来,只是在桌边坐下,背对着她,自斟自饮。
  一室的酒香,熏得人染上几分薄醉。
  维桑膝盖渐渐的麻木了,她却咬着牙,并未挪动身子,小心问道:“将军,蜀侯……可有消息么?”
  “未到。”江载初答得甚是平静。
  维桑低着头,不为人知的蹙了蹙眉,未到的意思是……即刻便到么?
  “何时才能到长风城?”
  “不知。”江载初笑了笑,“许是今晚。”
  “维桑能在此处,和将军一道等么?”她生怕触怒他,声音分外柔缓。
  江载初不置可否,冷冷哼了一声,“起来吧。”
  跪了许久,甫一站起来,膝盖有些难以承受。维桑伸手扶着墙壁,见江载初睨了自己一眼,心下识趣,慢慢走过去,伸手从秘色瓷注碗中拿起了长颈酒壶,稳稳地往空酒盅中倒满。江载初仰头饮尽。她又再斟。
  其实维桑清楚他的酒量,远远及不上千杯不倒。喝到此处,也算极限了。可自始自终,她不曾开口劝酒,只是殷勤的服侍,一言不发。
  江载初见她垂着眸子,视线始终落在青玉案桌上那划刻的棋局上,忽的一笑:“棋艺长进了么?”
  维桑摇摇头,低声道:“王老将军看来也爱下棋。”
  江载初伸手,轻轻抚摸着刻画得平整的棋盘,笑骂了一声:“他也是臭棋篓子——我十三岁便能下赢他。”
  维桑小心的抬眼,看他侧过头,望向窗棂之外。
  此时已是初夏,夏虫开始悄鸣,长长短短的声响中,烘得整个园子愈发安静。
  “那时我母妃刚薨,被遣派到此处,说是协同驻守长风城,可是皇城里被驱赶出的失势皇子是什么地位,可想而知。”
  他的声音低沉温和,脸上亦不见往日的戾气,竟出奇的像是个孩子。
  维桑心尖上轻轻抽动了一下,附应道:“想必王老将军对将军很好。”
  江载初笑了起来,“他哪是对我好啊?第一日便扔我进军营,同士兵们一道操练。那些老油兵子见我是新人,想着法儿欺负我。”
  “最初我心里老想着母妃,每日都浑浑噩噩的,被欺负了也全无反抗。后来忍不了了,一个人同他们打了一架,方才激起了血性。老头这才把我叫回来,命我每日上午随军操练,下午便去他府上学习军法。呵,一开始就让我和他演练沙盘,输了一次,就要罚跪。看到门口那块青石板么?”
  维桑侧过身看了一眼,上边不知是不是踩踏得多了,瓦亮瓦亮的。
  他低低笑了一声:“是我跪的。”
  他手中又执了满满一壶酒,细颈对着嘴,酒水汇成一条晶莹剔透的水流,直直落在口中。他喝得过瘾,黑色发丝落在肩上,微挑的凤眸愈发显得明亮逼人,说话也大声起来:“这个老顽固,救了我一命,却不肯让我救他!”
  他的酒量果然到了极限,随手将酒壶一扔,砰的一声在地上摔得粉碎,喃喃道:“死老头,你说这辈子以老为尊,不论做什么,我都该听你的……可我明明能不让你死,你为何这么固执!”
  江载初发起脾气的时候总是扯着嘴角,真正像个孩子失去了心爱的玩偶。维桑一时间哭笑不得,只能走上前,扶他起来,低声哄着:“是啊,老将军太固执了。将军,你也休息吧?”
  他挣脱开她的手,踉跄着还要去拿酒杯,却终究被维桑制止了。
  好不容易将他哄上了床,维桑已经出了一身汗。她低低喘着气,在床沿坐下,微微俯下身,看着他俊美的睡颜,睫毛一根一根的,历历可数,随着清浅的呼吸声上下微颤。
  她默默的注视良久,终于伸出手去替他解开外袍。脱下外袍的时候,内里的绸衣一道被拉开,那道疤痕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撞进视线里,浅褐色,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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