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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实羞得一脸绯红,但她心中无鬼,便承应下来。
“只是……”云想又好象想到什么。
“什么?”
“万一失手了呢?”
“这不可能!”
“我只是说万一。”
“假如失手,”云实立即表示说,“我将将一切承担下来,决不连累到主母”。云实见过支可天是怎样逼迫主母的,知道主母一定有不可为人道言的苦衷,她决心为主母承担一切。
事情按计划进行,真的到了有一天,美丽居动了怒,狠狠地鞭责了云实一顿。北门看不下去,过来相劝,夫妻二人就为了云实吵了起来,这终使美丽居发了狠,定要将云实逐出家门。云实吓坏了,哭成一团。好在瑞兰她们三个苦苦相求,美丽居才把云实赶到下厨去干粗活了事。
事态平息之后,下人们见主母不再看待云实,也就有了嫌弃之色。留下云实一人,凄凄惨惨,好不羞愧地伤心着。
支可天这几天一直想偷摸美丽居,怎奈美丽居身不离人。现在见云实因葛仆事,累遭美丽居责罚,觉得有机可乘。他想:“只要云实能为自己作内应,就不愁……。”
于是支可天到下厨来找云实,他到下厨时,时荫妈妈正在开导云实。时阴妈妈不知内情,见支可天来,就不说了。支可天装出同情的样子,待时荫妈妈不在时,就来实施自己的打算,他说:“你主母也太狠心了些,你侍候她这么多年,竟也下得了这狠手!”
“有什么下不了手的,今天要不是当着众人的面,就被她撵出去了。你不知道,她这人有多狠,谁敢违拗了她?这事,原本是答应了的,现在不高兴了,就不买账!这叫我们作下人的怎么办?说来真叫人寒心!”
“她真有这么狠?”
“你还不信啊,支大爷,告诉你,她对你可不怀好意呢,就是对我们姑爷,也是恨在心头的。”
“不会吧?”支可天知道美丽居不满意北门晨风,故作不信。
“你不是经常看见,好象是为了什么洗心玉,我也不知道什么洗心玉。当时主母就黑了心,说是惹得她火了,就把姑爷杀了。你听听,这是什么话?是女人说的话?只不过,她现在做不到罢了。对自己的姑爷尚且如此,对我们下人还能怎样?还有你,支大爷,也得小心点,总有一天,她会给你一点颜色看看的……”
“哈,她行吗?”支可天一听就笑了起来,他听到了洗心玉,相信云实这话是真话。但美丽居说要教训他,他觉得简直可笑。不过,也感到意味深长,因为美丽居毕竟没说要杀他。
“有什么不行的,这些天,她有时在后山习剑呢,就是要提高自己的功力,来对付你。我就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将这事告诉我家姑爷去?是不是她有什么把柄在大爷手里?”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是最好,让她得报应。支大爷,假如她真有把柄在你手里,这事就好办了。”
“怎么好办?”
“这还不明白?支大爷,我早就看出你喜欢她,别当我不知道。来,奴婢给你出个主意。不过事成之后,你得答应奴婢一件事。”
“你说说看。”
“那你是同意了?”云实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才开始说下去,“假如她有把柄在支大爷手里,反正她有时在清晨去后山习剑,到时,我来通知你,那你何不就此得了手。她受了屈,又有把柄在你手里,自然不敢告诉姑爷去,到那时,还不让你作了她的主。”
支可天一听此言,怎的不受用,沉吟了一下,心想:“此主意甚好。”
“大爷别忘了,奴婢还有一件事呢。”
“什么?哦,好,好,你说,我答应。”
“我只求大爷事成之后,成全了葛仆和奴婢。”云实说完这句话,“扑嗵”一下跪在支可天面前。正好这时时荫妈妈进来,对此甚感惊讶。支可天这人精明,怕引起时荫妈妈警觉,故作戏谑地说:“时荫妈妈,我和她开了个玩笑,说她在此受苦,不如跟了我?没想到她就当了真,还想着葛管家呢,来求我放了她。可我真的是喜欢她呀,跟了我,怎么样?”
“奴婢那有这个福份!”云实一口回绝道。
当然,这主意支可天也不全信,他虽知人为情困,却不知自己正困于此。可他是宁可信其真,不愿信其假。再说,对于如今的美丽居,他何惧之有!不怕她玩出什么花样来。想到自己终能遂得此愿,便什么也不去想。“云实说得不错,自己得到了美丽居,美丽居是无论如何不敢去告诉北门晨风,她决不敢让北门晨风知道了她所干的坏事。只要自己拿住了美丽居,又有云实相助,就一定能找出法子来对付北门晨风。”支可天想。
这一天,天刚蒙蒙亮,云实一脸警觉地来通知支可天:主母要上山去了。她出来时,遇到了时荫妈妈。时荫妈妈还有些奇怪,云实怎么会和支可天在一起?云实便遮掩过去。她和时荫妈妈去了下厨,支可天则沿着云实指点的路,从前门出去,向右绕过四月春舍。他走这条路,就可以不经过北门晨风习剑的场院。
绕过场院,是一条枝叶婆娑的黄檀掩映的小路,黄檀树正挂着荚果。不远处是一片长满(艹律,上下)草的草石混杂的缓冈,数条山路在这缓冈上蜿蜒。越过这缓冈,是一个不大的冈阜,冈阜荒芜,露出许多巨大的石块。这里就是大白天,也没有人来。支可天看见这些大白石,就会想到自己是怎样的把美丽居强制在这些大石坪上,想到这里,似乎都有点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了。他开始向四下打量,他是先美丽居而到的,这是为了不让美丽居发现他。“她会从哪条路上来呢?”他想,“她只能走自己刚才走过的那条路上来,因为那条路最近……”。当他确定下这条路之后,就耐心地等待,不时地向山下张望。他决定要搞个突然袭击,不让美丽居反应过来,第一次无论如何要得手。只要第一次得了手,以后就不会再有什么麻烦了。
他站在石后,朝四月春舍望去。不一会儿,就看见一个着红装的人影踏着碎步从远处走来,那步态,那身姿要多好看有多好看。“这女人,”支可天想,“一举手,一投足,没有不好看的,简直没有一处不好的。”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哼,千姿花呀千姿花,今天你可要落到老子手里了。”他傲然地想道,感到自己就是一个人物似的。在一个转弯处,美丽居被山石挡住看不见了,支可天感到难以抑制地兴奋,他焦急地等了一会,又等了一会,却总不见美丽居上来。四周静悄悄的,他怀疑美丽居是不是走错了路?或者是她发现了什么?正急得不行。他抬起头来,朝下望去,依然不见美丽居的影子,他似乎有点沉不住气了。正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下面响起了(穴悉,上下)(重复)(穴卒,上下)(重复)的乱草声,支可天的血管都喷张开了,“终于来了,这心肝。”他压抑着自己的激动,闪向一边。这时,那脚步声已转到他藏身的巨石旁。果然,不是美丽居是谁?他再也顾不得什么,一步窜上前去,一手抱住,叫了句:“心肝。”一支手就向“美丽居”的下身插去。真是他的命大,这一手救了他的命。这支插向“美丽居”下身想制住美丽居的手,正好挡住了沈执刺向他腹部的剑,一阵刺骨地疼痛令他跳了起来。一手推开怀中人,才发现不是美丽居,而是近十年不见的仇人沈执。这一吓可真把他吓得个不轻,还没容他反应过来,从他身后又有两人杀来。这迫使他立即跳上崖头,躲过这几剑。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支可天再也不是当年的支可天了。在舍门里时,他遭到美丽居的截杀,就明白,在剑艺上,如再无长进,别说染指美丽居,就是性命也难保。正是有此一变,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苦苦习剑。象他这种层次的人,只要功夫下得下去,剑艺很快就可以得到提升,为了生存,他确实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如今的支可天,虽然离点级剑士还差一截,却也不在沈执之下。
美丽居千计算,万计算,她往往误事就误在心气太傲上了,她太小看了支可天。认为如此卑劣之人有何能耐?事实上,越是卑劣之人,越是有其卑劣的地方。为了达到其目的,他们往往更疯狂,更执著。支可天就是这样一个人,美丽居的气傲,终使其功亏一篑。
支可天跃上岩石,右手早已被沈执刺伤,刺伤后又划了一下,血流如注。这时,另两支剑又到。好在他急切躲过,左胸上又划了一道口子,那刺骨的疼痛真使他感到目眩。但此刻什么也顾不得了,反正他轻功不错,动作敏捷,三跳两跳地就跳出了重围,只是仍无法摆脱。一支剑本就敌不住三支剑,又身负重伤,只得拼命朝四月春舍逃去。沈执三人如何肯放?紧紧追赶。
这一切,美丽居都看在眼里。她是出了庄后,先让支可天看到自己,故意做给支可天看。然后来到转弯处,则去了另一条路。她不会在这里碰上支可天,如果是这样,那麻烦就大了。见到沈执后,为了把事情做得稳妥,她让沈执披了自己的红菱纹罗禅衣。这样,认为已是万无一失,便下了山。那想到,支可天命大,竟逃了出来,一直朝四月春舍那场院奔去。这真由不得她叫了一声:“糟糕!”那里正是北门晨风晨练的地方。此刻,北门晨风正在那里习自己的飘零剑法,突然看见对面山冈上有三个人在追杀一个人,便提了剑迎上去。
这时支可天一身是血地奔来。
“飘零子救我!”支可天叫道。见有了北门晨风,立即回转身来迎敌。北门晨风一剑敌住沈执,也不问青红皂白。这真叫美丽居傻了眼,但她马上认定,这次刺杀是失败了,这样,沈执便不可留。这样一想,知道事不宜迟,飞速直奔场院。当她来到场院时,沈执已中了北门晨风一剑,倒了下去,北门并不想杀他。另两个帮手见北门晨风剑艺了得,自知不敌,早已向小冈阜逃去。美丽居此时已到,正想刺杀沈执,没想到,受了重伤的支可天忍住剧痛,一剑就把沈执给杀死了。这太出乎美丽居意外了,但一想,又是在情理之中。
这一切,对北门晨风来说,也发生得太突然,甚至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事是怎么发生的?又因何而发生的?不仅对北门晨风、支可天是一场梦,就是对美丽居又何尝不是一个恶梦。随后,北门晨风又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得叫葛仆,将这个不知是谁的沈执给埋了。尤其是连支可天也“不知道”此人是谁,这真叫他百思不得其解。
六、秦楚士风之另一面
六、秦楚士风之另一面
美丽居铁青着脸,狠狠地瞪了葛仆一眼。想找云想,却没找到。
北门晨风扶着一身是血,面色苍白似素缣的支可天。支可天此时紧紧捂住右手的伤口,整个脸面痛得扭曲着。他盯了一眼美丽居,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也不呻吟。
“葛仆呢?——葛仆!”北门晨风一边扶着支可天在堂屋躺下,一边叫葛仆。
“这里,这里,老爷有何吩咐?”葛仆慌里慌张地进来,他正安排人去掩埋沈执。
“还不找人去找医匠。”
“是,老爷。”
整个四月春舍全乱了套,大家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除了瑞兰四个和葛仆,也确实没人知道这是主母的安排。在美丽居的示意下,素心端了盆水进来,为支可天略为擦拭了一下身上的血。瑞兰则在吩咐所有下人:“今天的事,谁也不许说出去。谁说出去了,打折了他的腿!”
“这是怎么回事?”北门晨风尚不明白。
“我怎么知道?”美丽居已镇定下来。她知道,不管明眼人如何能一眼看穿的事,只要自己不承认,别人也无可奈何。
“你不要问夫人,这事她怎么知道?”支可天阴笃笃地说出这样一句话。直到这时候,他才从恶梦中醒过来。对今天的事,他有许多忌讳。他虽不明白这事与美丽居有多少牵联,但他都不能将这事挑明,一挑明,不但断了今后的后路,也断了自己今天的生路。只是,他又想弄个明白,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也不想放过云实,这奴婢竟敢这样暗算自己?所以他这样开始。
“正是。”美丽居不明白支可天是何用意,自然接了话头,但紧接着支可天又说出一句话,让她大吃一惊,一下子被搞得措手不及。
“这事,得问云实。”支可天这句话十分恶毒,这句话虽不是他深思熟虑出来的,但他就是这种坏种,做坏事,用不着去想。美丽居的话一出,他就蹦出了这句话,——既然美丽居不知道,她又如何去为云实去辩解?
“这关云实什么事?”北门晨风奇怪了。
“今天清晨,她来叫醒我,”支可天说,“说是有人欲在后山谋害夫人。我一听这话,那有不招急的?未分真假,就上了山。这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