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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可天不来四月春舍,不是他放弃了邪念,也不是良心发现。这一段时日的过去,他岂有不明白的?只要有翁士廉夫妇在,尤其是那李苌楚,他就别想染指美丽居。因此,他必欲除去翁士廉夫妇。这几天,他都在官府中走动,赂遗县乡,欲置翁士廉夫妇于死地。
成都县来令史曾和翁士廉交往甚密,此人本不俗,却爱钱财,显得贪鄙,为李氏所厌恶。李苌楚曾劝过夫婿不要和这样的人来往,翁士廉不听。为此,李氏和他吵过几次。这来令史明知李氏不喜他,却依然常来翁家,吃点,拿点,占点。翁士廉家境富裕,只为图个来令史来说话,不来听从李氏。后来朝廷下了焚书令,这来令史就管着这一档子事。翁士廉想叫他通融,他就以此为由,来讹诈翁鹤林,这就触到了翁士廉为人的痛处——士之气节问题。来令史这人,最痛恨的就是这士之所谓的气节,一怒之下,把翁士廉的书全抄没了,因此两家交恶。
令史虽是斗食,在一个县里,地位却很高。支可天末发迹时,这来令史也是他攀附的对象,后来也是年年打点到的。支可天正是有了这样一批胥吏作背景,又有那一批舞棍弄棒的弟子听使唤,才在成都郡的成都县坐大。现在他为翁士廉事,找遍了县衙里的俗吏,来令史正恼恨着翁士廉夫妇,就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说:“这翁呆,一辈子喜好的就是书。如今焚书是国策,他的书被抄,但我想,象他这样的书呆子,一定会想着法子去弄书。如果,你能抓到他这方面的把柄……。”
支可天一听这主意,知道是个主意,他这人从不读书,自然想不出这种主意。回到家后,把支鸣支为叫来,叫他们一定要查到翁士廉这方面的案底。他也不相信,翁士廉从此就不读书!
人有良莠不齐,衣有五色之分,翁鹤林的人,也不可能都是义仆。有上金贿赂,又有承诺的好处,还可以投靠财大气粗的支大爷,就有人被买通。将翁士廉夫妇私下录书一事说出。
支可天得知这事,便知美丽居是拿住了。开始,他想立即置翁士廉夫妇于死地,把这事通到来令史处。来令史本是刀笔吏,专干些“所爱者挠法活之,所憎者曲法灭之”以人之意意指为狱的勾当,知支可天意在一念,就又讹了他一笔钱财。又给他出了一个主意:“我去知会成都县狱史,钱财由支大爷出。让他先将翁士廉夫妇收押起来,但不上达县公。如美丽居来救翁士廉,你就可以以救出翁士廉为筹码,来逼迫那美娘子。她不堪忍受,自然知道,没了翁士廉,就没了凭持。等她来救翁士廉,你就可以拿住她。假如,她就是不答应,也有办法。就真的将翁士廉这事上达县公,真的将他收押了。这样,那美娘子也没了凭持,我也算是给你除去了两枚钉子。此后之事,那——哈哈,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这主意,支可天认为最好,只要没有了翁士廉夫妇,他就是强占了美丽居,她也是不敢声张的。不过,现在既然有了来令史这主意,他就觉得犯不着再这样,只以翁士廉夫妇来逼迫她。美丽居和北门晨风本来夫妻就不和,现在又没了凭持,她还能怎样?自己以翁士廉夫妇来要挟她,她如就此顺从,就不必把关系搞得太僵,也可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对抗,造成不必要的伤害。退一万步来讲,要是这样她也不从,再用强也不迟。这样一想,又和来令史议定好:如能以此事拿住美丽居,来令史到时就将翁士廉夫妇放了。等他娶了美丽居之后,来令史再将翁士廉夫妇抓起来,这样,双方都不误事。至于钱财,那好说……。
支可天这样处置翁士廉夫妇,自然是有他自己的打算。等到他娶了美丽居之后,美丽居就是他的内人,自然得听他的,不听也得听,由不得她。也算退一万步,再抓翁士廉夫妇,也有得话说,只说是朝廷不肯放过,他一个支可天又能怎样?
正是有了此幕后,所以没几天,成都县狱史就带着狱卒来到四月春舍,破门而入,将翁士廉夫妇抓了起来,说是私自录书,破坏朝廷国策。
到了这时,美丽居才知道这一连几天的平静,是支可天在行恶意陷构的时候。又愤怒又焦急,却没有办法,因为这是事实。翁士廉私自录书被官府知道,且人证物证俱在,自是违反了朝廷国策,犯下大罪。因此翁士廉夫妇的性命就在这批恶吏手里。可要救翁士廉夫妇,她又有什么好法子?平日里自持剑艺超群,何曾将这些刀笔吏放在眼里?那时她只想,谁来惹我,杀了他全家!
她知道支可天陷害翁士廉夫妇,全在为了逼迫自己。如今翁士廉夫妇一入狱,支可天自然会逼上门来。现在真的再也没有任何人来保护她了,到时,她怎么办?首先想到,支可天会不会来强逼?如他来强逼,她怎么办?想来想去,一点办法也没有,她有那么多把柄在支可天手里,那一件说出来,都会使她身败名裂,都会使她不耻于人。想到这里,她真的有点绝望了。因而想到死,对,如果此贼一定要来占人霸产,就和他拼了,拼不了也要一剑自尽了事。因此她带了一把匕首在身上,随时准备去面对最坏的打算。另一方面又寄希望于奇迹,希望北门会突然回来。
第二天,支可天带着众弟子(也不带云想)来到四月春舍。这是双方都明了的摊牌的时刻,美丽居已经做好了拼却一死的准备。而支可天却不想用强,他太喜欢美丽居了。
美丽居端坐在庭堂里,盛揖而坐。支可天却没有一点强势地走了进来。支可天这样走了进来,太出乎美丽居的意外,开始还有点想不通,既而就明白,这是支可天自以为胜券在握,被顺利冲昏了头,想以此来逼迫自己心甘情愿的来嫁给他。他是来和她作交易的。
她真的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事出现,差一点就要举手向天,感激上苍对她的眷顾之恩。她真的感到太幸运了,简直就是给了她一次再生的机会。她知道,这是支可天愚蠢,暗自庆幸这贼不是她自己。她美丽居是从来不从容的,她的行动理念是:得势之时,别忘形,别给对手一点机会。她就从不给对手一点机会,一剑能杀死的,她决不用两剑;能尽早结束的,决不拖延一刹那。
她立即平静了一下自己,迅速理清了自己的思路,那就是:翁士廉夫妇被抓,是这贼做下的,使我失去依靠。在我失去了依靠之后,他没来强逼,这自然是有所持。他持什么?无非是以翁士廉夫妇为筹码,这就是说,翁士廉夫妇还有救。这救,可能是一个骗局,但不管是骗局还不是骟局,我先设定。这也是我力争主动的一个机会,或是在最坏结果出现前,我有救出翁士廉他们的可能。我将付出什么?无非是要我心甘情愿地嫁给他。这一点,他在做梦,幸好他在做梦,这样,我就有了回旋的余地。既然有了回旋的余地,那我为什么不利用?如果我拒绝,翁士廉他们死了,也是白死。还会逼急了这贼,到时,吃亏的就是我自己。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答应了他,先救出翁士廉夫妇再说,然后让他们赶快离开。这样,我不但救出了翁士廉夫妇,也拖延了时间。谁又能说,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北门就不会回来?就算不回来,但我毕竟救出了翁士廉夫妇,也争取了时间,这总比一点也不作为强!要知道,机会,就是在这一点点的顽强抗争中诞生的;机会,也只属于这不懈努力抗争的人们的,这也是我美丽居的人生理念。我做了,我抗争了,真的到了那一天,再放开手来搏命,就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心中想通,放开脸来,但她还是问了一句:
“这事,是你做的?”
“上有青天!”支可天赌咒发誓道,继而解释说,“翁大爷做这事,避着谁来?我也是才听说。”
“那怎么办哪?”美丽居故作惊慌失措状,实则。也真是无可奈何。
“夫人看得起在下吗?”支可天开始了,他深信自己这一次一定拿得住美丽居。
“看得起又如何?看不起又如何?今天你别在这里胡闹,我没这心思……”
“谁胡闹?只要夫人看得起在下,我想,我可以一试……”
“那……”美丽居一下子装着飞红了脸,有点恼怒地看着支可天问,“你待怎样?”
“做个交易?”
“谁和你做交易!”
“那你就看着翁大爷两口子去死吗?“
“这?”
“我想法救出翁大爷,你答应嫁给我。”
“放屁!”
“有屁总得放的,这话就丢这儿了,夫人好好想一想,明天,我来听回话。”
这样,美丽居又装着迟疑了两三天。这天,她沉默了,算是默认。又装着实属无奈,只有牺牲自己的样子,憋了半天,才说:“也不是我美丽居没廉耻,你也是看到的,我和北门,没什么夫妻情份。他既然不在乎我,我又何必为他从一而终。可我不愿意嫁给你,只是……,只是今天,实属无奈。你如真的能救出翁大爷,也算是我报答了他们对我的一片情意,我就答应了。知恩图报,乃人之常情,有人因此尚不惜一命,我又何必拘泥于一礼。”说完,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真的?”支可天一听此言,喜出望外(已无法跳出)。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可口说无凭,如果你今天就从了我,我自会去救他们出来。”
“少来混我,他们不出来,我岂会信你?你若要用强,我今天就死给你看。”说着,美丽居拔出匕首,对准自己腹部。
这一着,把支可天吓坏了,急得直摆手说:“莫,莫,既然你已答应,我自然会救出翁大爷,将来你我就是夫妻,我岂有不疼你的。”
“那你去办来。”
支可天得了这个准信,遂去知会来令史和那狱史,这样,翁士廉夫妇就被放了出来。二人一出来,立即来看美丽居。美丽居并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用了什么样的方法将他们救出。但她心里明白,翁士廉夫妇再也不能在成都呆了。她可不傻,鬼才相信支可天的话,说不定,自己这边一旦和支可天拼个你死我活,那边翁士廉夫妇又将落入虎口。因此,她对翁士廉夫妇说:“总是犯了事,把柄落在官府手里,什么时候想办你,就办你。幸运得一时,幸运不得一世,你们还是赶快走吧,远远地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我们走了,贤妹怎么办?”李苌楚自然明白美丽居处境艰险。
“这个却不妨,我自有办法对付他。”美丽居知道事急,只想让他们赶快走,只要没有了他们,她才好放开手来对付支可天。
李苌楚也明白,也真的是没法子了。即使自己留在这里,也帮不了美丽居多少忙,反倒是离开了,美丽居才会无牵无挂。这样,翁士廉夫妇连夜就离开了成都,去了夏州。夏州是李苌楚的娘家,夫妇二人避难去了。
做完了这件事,美丽居真的要来对付一切了。她仿佛一下子感到轻松了许多,如今真的了无牵挂。自从自己应允了支可天之后,四月春舍就被支鸣带了七八个同门来看守着,这是支可天救翁士廉夫妇的条件之一。美丽居也不把这放在心上,她早已准备好,假如真的到了那一天,她杀不了支可天,就自尽,她也决不会让支可天来玷污了自己。
支可天做到了对美丽居承应下来的事,第二天,来到四月春舍,开始为迎娶美丽居讨个确信。
美丽居一口承应下来,提出了四个条件:一,她为妻,别的女人为妾,包括雪儿。这一条,支可天认为是不用提的,难道还会叫她美丽居为妾?二、自己现在毕竟是北门夫人,哪有有夫之妇再嫁的道理?所以得让所有人知道,她和北门晨风不和,已经决定离开他,不再是北门夫人了。这一点至关紧要,否则不光是她惹人耻笑,也让人误解了支可天,让他背了个夺人妻妾的恶名,这没有必要。对这一条,支可天虽烦恼,却也确实是在情理之中,不得不答应。说是明天,便去周知众乡邻,说北门晨风是罪犯,美丽居已经决定和他分手,从此再不是夫妻。第三条是,美丽居要求支可天要堂常正正的迎娶她,一切都得按礼。自己虽是再嫁之妇,却也是富家女子,不可能这样随随便便地嫁出去,以致让人看轻。堂堂正正地迎娶是要遵循“六礼”的,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经过这些繁复的过程,一般民间最快也要一个月。这支可天也同意,因为这也是堂堂正正的。他也有自己的想法,这“六礼”,他可以十天半月就做完,他才不相信这期间北门晨风会回来。他也不怕北门晨风回来,只要生米做成了熟饭,他怕谁来着?北门晨风在成都,没了美丽居,就孤身一人。孤身一人的北门晨风,纵有天大的本事,又如何敌得住他这要风是风,要雨是雨的地头蛇?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