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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行宫,就真的一病不起,滴水难进了。
皇子胡亥,左丞李斯,中车府令赵高以及赵成(他负责这次皇上巡视的护卫),只有他们四五个重臣,深知皇上这次可能再难以有起色了。幕后的秘密交易顿时频繁起来。面对如此重大的变故,处于朝政中枢的人们,深知此中的厉害,他们想到的是国家和自己,又有几人在紧张的汗颜中去记得皇上?
尽管身边从来不曾缺过人,但始皇帝却能感触到真情实意的缺失。你看这些重臣们,一个个循规蹈矩,只按惯例行事;你看这些宫女侍中,一个个诚惶诚恐。这一切都令他厌烦:没有一个人真情实意地待他,没有一个人把他当成人,而不是神。这一天晚上,在满堂的烛火中,他想起了青城。是啊,青城,这个螟蛉之女,她从来没有怕过自己,这才是一个自己的真正女儿。如果这时,她在这里,她会这样恭恭敬敬的象个木偶吗?不会,青城从来不这样,那发自肺腑的忧愁和只有亲人才有的担心和情意,是任何人都能感受得到的,那是发自内心的天籁,是装也装不出来的。到这时,始皇帝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自己就是喜欢她,被她吸引,其实这才是原因。人间只要那里有真情,那里就有愉悦。卸去人生的一切浮华,他才发现青城的可爱。由此又想起自己对她的责罚,过去总认为是青城胆大妄为。如今,自己身处此景此境,才知道,青城就是这样一个真情率直的人,她从不虚伪。想到这,不由得伤心起来。到如今,他才知道,青城是最可宝贵的,青城是最爱他的。自己对她的责罚,是在戳她的心啊!想到这,一时急火攻心,差一点没闭了过去。
宫女们见皇上突然昂起头来,憋着一口气似的,顿时乱了手脚。叫赵大人的叫赵大人,叫太医的叫太医,一时全乱了套。
赵高先到,接着是太医进来,那些太医可是拎着一颗心进来的。
始皇帝一见到这些太医,就挥着手,把他们赶走了。
接着是李斯。
始皇帝指指李斯和赵高,他们二人知道皇上有旨意,忙趋身上前,跪在他的病榻前。
“赦,赦免……青……”始皇帝吐出了这样几个字。
“青城公主,是不是?”赵高明白皇上的心意,“赦免对公主的一切责罚,将执夺的爵位、名号发还给公主?”他见皇上点了点头,但皇上的手仍没放下。他又说,“是不是让青城公主前来见驾?”此语一出,始皇帝的手才落了下来。
“陛下还有何交待?”李斯问。他是问国事。
始皇帝喘着气,歇息了一会,瞪着失去了光泽的眼睛,他已自知不起。没想到的是,自己在这样的时刻,第一个想到的竟是青城,然后才是国家。这时,他突然想起了《韩子·亡征》中的“太子未定,而主即世者,可亡也。”又一时急火攻心。他想起了扶苏,这才是最重要的。他说:“着扶苏,以兵属蒙恬,与丧会咸阳而葬。”这句话已是再明白不过的表达了他的意愿,即叫扶苏继承他的帝位。说了这句话,他就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喘息着,用直直的眼睛盯着李斯和赵高。
赵高当时不仅是中车府令,而且还掌管着“行符玺事”。他按皇上的旨意拟下诏书:立即宣布扶苏为太子,并着扶苏和青城公主前来侍驾。他拟好了这两份诏书,把这两份诏书交给李斯过目,然后由李斯展开给皇上看。始皇帝以极其难以忍受的精神痛苦看完了这两份诏书,才颓然地向后一仰,倒了下去。然后用微弱的声音说:“盖,盖……发……。”
赵高立即明白,他拿出始皇帝的那颗和田玉玺,在这两份诏书上盖上皇帝那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印玺。就在他和李斯商议派谁去送这两份诏书的时候,只听得那侍候皇上的嫔妃宫女一齐惊叫起来:“皇上,皇上……!”
他们两个忙奔向皇上的御榻前,只见始皇帝的头挺了一下,又突地,向旁边一歪,始皇帝就这样晏驾了。皇上晏驾了,他那张毫无血色象神一样的脸,有些扭曲,象涂了一层蜡,还滞留着他临死前的悲戚和遗憾。但他的眼睛并未闭上,只是因突然的生命中断而失去了光泽,再也没有了那生前的威风凛凛的神彩,而是显得有些安祥又有些愁苦。赵高松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把皇上的双眼合上,然后和李斯悄悄地走向一边。面对这突然的变故,二人交换着意见。还是李斯有主意,他说:“陛下乃国之根本,陛下晏驾之事,无论如何不能泄漏出去,否则引起动乱怎么得了?不如暂且密不发丧。待到了咸阳之后,或等太子登基之后,国事已定,再议此事”。这主意正合赵高的心意,在始皇帝面前,赵高从来不敢有一丝一毫自己的主张。但是,当他看到原来压在他头上的至尊至圣的皇上,如今在他的面前消亡了的时候,就象是那一向窒息着他令他大气不敢出的束缚被解除了,他这阎王殿下的小鬼,一下子被解放了,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当时,就感到轻松极了,有一种精神一振的感觉。
所以当李斯说出这一番话时,凭感觉,他就感到这是最好的处置方式,可以给自己留下许多回旋的余地。总觉得皇上一死,千头万绪,一时理不明白。他必须得静下心来,把这事仔仔细细地梳理一遍,然后才能作出明智的决断。于是,他和李斯对那些嫔妃宫女近侍下令:“凡敢将皇上晏驾的消息传出去的,杀无赦!”并着赵成来执行。
这一天晚上,赵高就在皇上的行宫中坐守。摒弃了一切人等,面对孤灯,一个人静静地开始紧张地思索起来。“扶苏要当皇上了。”这是他第一个思想,“扶苏当上了皇上,我就不能如鱼得水了。”这是他第二个判断。“扶苏是什么人?”他想,“是一个六亲不认,没有人情,不懂世故的人;是一个自以为是,自以为口含天宪的人;实则是一个孺口小子,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黄毛小子。他和我不同,无论是志向和情趣……”,这一点赵高看得很明白。扶苏向来对自己不亲近,政见尤其相左,政见相左,自然再也不会启用自己。更可怕的是,过去他还不是皇上,如今,如果他当上了皇上,哪将会怎样呢?他不是看着皇上是怎样地在权力的驱使下,怎样由开明走向极端。一想到这,他就感到浑身被抽紧了一样,“是的,扶苏也是人,他也必然会走这条路,无限大的权力,只能导致这样的结果。如果是这样,到那时,那就不是被嫌弃不嫌弃的问题,而是总有一天,象这个国家的许多权臣一样,没有好下场!”想到这里,他立即明白,无论如何不能让扶苏当上皇上。这时,他就象是一个斗士,看准了行动的目标,立即充满了一种决死的斗志。
“决不能让扶苏当上皇上,这一点,做得到吗?是啊,他不当皇上,谁当皇上呢?”这时,他想到了胡亥,这个曾经向他学习过吏道刑法的皇子。只有这个皇子和自己意趣相投,且又单纯贤达,没有太深的城府。这样的人,比较好接近,“如果他能当上皇上,自己又曾是他的老师,自然就会有亲近感。二、如果自己力助他当上了皇上,人心思报,他不会不感激我。三、他和我意趣相同,这才是最重要的,‘取舍同者则相似也,取舍异者则相非也。’道载一致,就不会有太多的冲突。再就是这个人又没有什么主意,这样就离不开我。一个人极尽阿谀奉承,获人好感,并不可靠;但如果一个人离不开另一个人,那才是最可靠的保障。是呀,胡亥才是最佳的皇帝人选。只是这可能吗?”赵高紧张地思索下去,“是的,过去,是不可能。可今天则不同了,今天,这些东西都在我手里。”赵高的眼中闪过一丝飘忽的光,他那略胖的脸面抽动了一下,带着一种蔑视的冷笑想道。他指的是那两份遗诏和那颗皇帝的玉玺。“皇上这尊尊神不在了,哪一切还不掌控在我的手里?只是……,且慢!再想想,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他又反复地想了一遍。“是的,且慢,这事得要胡亥自己同意,还得要有李斯配合。胡亥这一边好过,可李斯呢?还真要费一番心思。但又一想,这也不难,他已吃准了李斯这人权欲极重,又是一个想有所作为的人。李斯想作为,他就绝不想放弃相位,因为一旦失去相位,他还能干什么?这正是他的弱点。他这人有私心,要知道,扶苏一旦当上皇上,他所器重的人是蒙恬。一朝天子一朝臣,只要将这一点向他点明白,就不愁他不同意?”
想到这里,他立即将赵成找来,现在他真的没有什么可顾忌了。他把自己的想法对赵成讲了,赵成当然就明白。赵成对自己的这个长兄,向来敬重,在这紧要关头,他感到,自己的这个长兄再一次为自己这一家族作了一个最明智的选择。他虽感吃惊,但他立即就认同了兄长的这一决断。赵高对他说:“整个车伍你必须要牢牢地给我掌控住,千万别给我出一点乱子!”赵高交待了赵成之后,连夜去见胡亥。只见他对胡亥说:“皇上生前没有封王,如果扶苏当上皇上,你们这些皇子,就什么也不是了。你也是看见的,先皇在世时,你们这些皇亲国戚,哪一个有一点点权力?除了显赫的身世之外,什么也没有。这一点,你难道没有一点想法吗?”
“我能怎么办?”胡亥犯愁地说,他不是没想到,只是没办法。
“不,有办法,只要皇子同意。”
“同意又能怎样?不同意又能怎样?”
“只要皇子同意,臣能让皇子当上皇上。”
“这难道是我作儿臣的所能想的事吗?”
“事在人为,在这紧要关头,皇子要当机立断,否则遗憾无穷。皇子同意了,将来就是皇上;皇子如果不同意,将来受制于人。那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皇子可要三思啊!”
“是吗?那你说说看,怎样才能让我当上皇上?当然,如果我当上了皇上,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见胡亥松了口,赵高将那两份遣诏拿出,给胡亥看。胡亥一见,那是册立扶苏为太子继承大统的诏书。他一时犯了愁,但也有些明白,试探地问:“这不是已经确立了吗?”
赵高作了个撕毁的动作,说:“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撕了,皇上又已晏驾,谁还能知道这内幕。没人知道,那谁还能阻挡你继承大统?再说陛下晏驾,除左丞相李斯外,还没有一个人知道。传国玉玺又在我手里,我可以矫诏册立你为太子。等到明天,我们将这新拟定的诏书一宣读,那你不就是皇上,谁还敢有异议?”
胡亥听到这里,依然作出一付愁苦相:“中车府令,你认为这妥当吗?”
“皇上,你再也不能犹豫了!”赵高立即称呼胡亥为皇上。他知道,胡亥只不过是作作样子罢了。胡亥怎么会不想当皇上呢?这其实是他一直觊觎的宝座。只是原来没有机会,又不敢起此非分之想。如今机会从天而降,他怎会放过。胡亥装模作样了一番之后,就露出了笑容,他对赵高说:“我如能登上帝位,决不亏待大人……”
“只是还有一件事,”赵高见胡亥已同意,立即想到另一件事。
“怎么?”胡亥一听就急了,这时,他可有点急不可待,“难道还有什么在作梗吗?”
“不,算不得什么?小事一桩,那就是这事还得得到丞相同意。如果李斯丞相不同意,这也是做不成的。”
“你能让他同意?”
“能,一定能!不能也得能,只要这样……”赵高对胡亥耳语道。
这天晚上,赵高和胡亥连夜去见李斯。李斯这人私心重,开始有点裹足不前,想表示一点刚直不阿,按人臣准则行事的样子,但经不住赵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辞。他本就是极有权谋之人,知道新皇登基,朝中就会换上一片新面孔,这已是被无数朝代所证实了的。扶苏当上了皇上,自然会启用他的人,尤其是蒙恬,蒙恬一向为扶苏所看重。那么,自己的地位就会岌岌可危。这时,胡亥不失时机地对李斯说:“我如当上皇上,一定依然任用丞相,决不食言。”胡亥的这个重要表态起了效果。李斯一怕失去相位,二也知道秦国的权臣,很少有好下场,自己又做了一些不光彩的事,万一扶苏认真起来……?如果自己力挺胡亥当上皇上,那就什么危险都不存在了。不仅保住了自己,而且也保住了自己的家族,这样一想,他沉默了。
赵高知他默认了,遂将那两份遗诏拿出。当着李斯的面,置于烛火之上,看着它慢慢地化成灰烬,翻飞起来。到了这个时候,赵高不由得露出了笑容,这不亚于一次新的长平之战,他已感到自己胜券在握。等到这两份遗诏化成了灰烬,李斯便没有了退路。三人又进行了一番密谋,主张皆由李斯作出。李斯毕竟是丞相,极具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