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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受了伤,但她知道,支可天不会饶她。用淑儿来替换,这条件更不可接受。这样,她就看清了自己的结果——必死无疑。既然自己必死无疑,那就不如成全了主母,只求一个义字。这样,她倒从容起来,用微弱的嗓音叫道:“别管我了,烧死他!”又遭到了支可天一顿暴打。支可天已经绝望了,恨不得杀了云想,但又怕她真的死去。这样一直拖到天亮,好几次,美丽居都想破门杀入,都被时荫妈妈劝住。时荫妈妈说:“夫人一杀入,那恶贼还不杀了雪儿?”
也是的,美丽居想想又不敢破门,大家煎熬着,全没了主意。
室内的支可天更是绝望到极点,他已疲惫之极,可不敢睡去。怕一睡,这屋内还有没有别的暗道?云想就逃走了。或许云想根本不用逃,干脆就杀了他。他看了看云想,云想一直在闭目不语,这小女子在生死面前能做到这样超脱,这是需要有极大的勇气和智慧的。支可天已经感到自己难以支撑了,于是,他将云想捆了起来。
“雪儿,雪儿!”这是瑞兰在叫唤。已经感到难以支撑的云想,又用尽气力地叫起来:“夫人,早点烧死他,让我早解脱!救不出来的,救不出来的!”
这一喊,真的吓了支可天一大跳。
美丽居想想,也确实是这样,于是铁青了脸,叫了一句:“上屋!”
这一声,令支可天一把扭住了云想,他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纵有多少后悔,已无济于事。他真没想到,自己竟会落到千姿花这女魔头手里。这时,葛仆已经把房顶上的石头撬开,支可天看到了头顶上的美丽居,知道一切将结束。他岂肯白白受死,一剑架在云想脖子上。没想到,云想反而猛地就剑一掣,脖颈上的血就飞溅出来。云想以如此悲壮的举动来成全美丽居,令美丽居浑身一震,差点晕了过去。知道不必再迟疑,遂从齿缝里逼出几个字来:“倒下去。”
随着房顶上的引火之物不断倒下,支可天真是恐惧到了极点。他大声地訾骂着,并用剑猛戳云想的尸体。这令美丽居更加愤怒。看看云想已不可能再复生,便将手中的火把丢了下去。
“轰”地一声,那火熊熊燃烧起来,只听得支可天的惨叫声。
“千姿花,你这个魔鬼,你不得好死!”
热浪从那洞口处冲腾而起。
美丽居侧转身去,颜面上抽动着一丝惨淡的冷笑,虽然她终于为自己复了仇,但这复仇的结果,真令她伤心欲绝。
三、寻访之路
三、寻访之路
授衣夫人带着了哥哥,妇孺二人,在这兵荒马乱的岁月里,要去会稽郡找洗心玉。这本是不确定因素很大的事情,也许洗心玉根本就不在东越。但授衣夫人别无它法,她现在唯一的信念,就是要见见这个女子。她难以相信,世上竟有这样的事,一个长得和她姐姐一模一样的的女子。但她又有点犹豫迟疑,不知道这是不是值得她到会稽郡去?也许又是一件无意义的事,或是一场空忙——自己去了,洗心玉又不在。这反映在她的行程上,只要不是激战的地方,她都要住一段日子,以打听这样一个奇女子。但人海茫茫,如何可得?他们先是到了新安,当地人还在述说着项羽的残暴,坑杀二十余万秦卒的事情,听了令人发指。有人把他比作蚩尤,也有人说他是白起,不一而足。授衣夫人听了不免生出许多感慨,这可又是一个秦始皇,是个暴君。想到这,她就为天下苍生担忧。他们就这样走走停停。后来就听到项羽火烧咸阳以及青城大长公主降楚的流言。她既为季姬担心又坚定了自己对项羽的看法。再后来就是项羽自封为西楚霸王,分封十八个王。再以后,就是诸侯又互相攻杀。秦皇朝已灭,而天下却更加混乱起来。
项羽又是一个独夫民贼。
一日,他们来到故魏大梁境地,正是项羽命萧县县公角进攻彭越的时候。几个月前,彭越接受了齐王田荣的将军印反楚,结果萧公角战败。现在正是彭越军漫山遍野的掩杀,楚军四散奔逃之时,授衣夫人带着了哥哥进入了这一险境。当他们遇到一群群逃命的难民和溃散的楚军时,他们一老一少赶快躲避,却被随后而至的齐军追到。齐军一样劫掠,抓人,年青点的,女人,见人就抢。一骑卒见了了哥哥,一弯腰,抓来横在马背上,了哥哥挣扎着,早已被劫掠了去。
授衣夫人无可奈何,慌忙中伏在一片苇草丛中,躲过了这一阵兵乱。稍俟静寂,才慌忙出来寻找了哥哥,但那里还寻找得着?“了哥哥,了哥哥!”她拉长嗓子叫了好半天,一点回响也没有。颓然瘫坐在地上,真是欲哭无泪,那情景要多悲惨有多悲惨。真是宁为太平犬,不为离乱人。那西天的落日仿佛都知道她的心情似的,不忍看到她的悲伤,而掩住了自己的面容。
了哥哥对授衣夫人是多么重要,她把他当亲孙子一样看待。在这样的乱世,人与人之间全没有任何信任可言,人们普遍生活在一种冷漠坚硬的外壳下,而变得异常生冷无情。所以在这样的岁月里,人们又想要温情,又不敢有温情。一旦有一个能融入到自己感情中去的人,就显得对此温情比对自己的生命还重要,便有了更深一层的体贴。
“了哥哥!”授衣夫人喃喃地低语了几句,忍不住悲伤起来。从此,了哥哥就不知去了哪里?犹如一片秋叶,被一阵寒风吹起,成千上万纷纷扬扬,撒满在山阶上,没人知道你所知道的那一片飘到了哪里?是的,没人知道,也没人寻觅得着,它在它应该在的地方,你寻觅不着。你为他担心,你为他心焦,也许,他却过得很好,当然你不会相信。也许,他已掉入了沟渠,陷入泥淖,这似乎是绝对的,生于乱世的人,还能希望有什么好命?而你却再也管不着了。
在梁地,她又住了一段日子,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已老了,显得特别无力。她开始朝南,却再一次遭遇楚军,差一点被杀。这是一支什么楚军?这是项羽亲自率领的攻齐大军。
项羽有两个心腹大患,一是汉王刘邦,他已灭了三秦,占领了关中。一是齐王田荣,田荣杀了项羽立的齐王田都而自立为齐王。项羽在决定攻汉还是攻齐前犯了难,亚父范增极力劝他攻汉。他回到寝宫,看到季姬,他非常敬重这个盖世奇女子,当然只在心里,就把亚父范增的话说给季姬听,问她有什么看法?
季姬不响。
虞姬说:“妹妹,大王问你话呢?”
“我说过了,我只侍候姐姐,不过问国事。再说,我又没降楚!”
“你也说说,亚父的主意到底好不好?只说你自己的看法,大王也只是参考参考,也未必会用。”
季姬违拗不过虞姬,想了想,说:“亚父的决定绝对正确。”
项羽遂下定决心,率军西巡击汉。派项襄、项佗、季布以拒齐。就在这一天晚上,发生了一件事,使原本该西进的项羽改变了主意。
一件什么样的事呢?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就是依梅庭背楚降汉了。本来一个不大的大莫敖依梅庭的出逃,应该不会引起项羽的在意,这件事至所以引起了项羽的震怒,是因为季姬。
季姬不肯降楚,但时人都说她降了楚。在反抗秦皇朝的斗争中,依梅庭先是投了彭越军,后又归了项羽。依梅庭本就是一个极具才华且有心机的人,得知青城公主成了虞姬的妹妹,原本他对季姬的爱慕又没有消失,就去见了季姬。二人相见自然是季姬的愤怒和责骂,但男女之间的恩怨又如何能以一个“怨”字了得?当虞姬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之后,又从中极力撮合。虞姬也欣赏依梅庭,依梅庭这样风度翩翩的奇美男子,哪个女子见了不欣赏?依梅庭得了虞姬的帮助,常来看望季姬。他当然想以季姬为进身之阶,不过,他也爱着季姬。正是有了季姬,他才得到了项羽的注意。在项羽封王东归时,他曾极力劝说项王为关中王,认为关中沃野千里,八百里秦川是帝王之基。并劝说项王剿灭刘邦,他和亚父范增的见解颇一致,认为刘邦才是项王的最大祸患。没想到项羽乃是一个刚愎自用之人,不屑于这样的阴谋阳谋,也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这令他十分失望。审时度势,他看清了项羽的必然失败。他不可能去追随一个必然失败的人,那就不是依梅庭的作风了。他和季姬同在一军中,季姬也没有对他怨恨太久,只是季姬看透了他,季姬只把他当作一般的故人来看待。且季姬身在楚营,心中也很苦闷。她和虞姬的关系并不融洽,尤其是二人对项羽的感觉,虞姬是倾心敬慕着自己的夫君,对他所做的一切,都认为没有错。季姬则看到了项羽的率性和残暴,只是她已说了自己不降楚,当着项羽的面,她什么也不说。但姐妹二人在一起时,她就会劝虞姬劝劝项羽,叫他要有君王的器度,放目高远,别那样率性而为,更别那样暴戾。姐妹俩就产生了分岐,以致会争吵起来。虞姬说不过季姬,到了最后,就使出杀手锏来:“你不是说过不降楚吗?”就这一句话,差点没把季姬戗死,姐妹俩就打起冷战来。这令季姬伤心。
“到底不是亲姐妹。”她想。
“他们男人的事,我们就别管。”虞姬看见她伤心,又反过来劝她。她本就是一个善良的女人,知道季姬是为她好。
“姐姐,你怎么这样糊涂,这可是事关你夫君的江山啊。”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有机会,我告诉他就是了。”虞姬敷衍她。
这更冷了季姬的心。
依梅庭知道追随项羽没有出路,决定降汉。但他依然爱着季姬,又知道她是一个不凡的女子,奇货可居,她不会看不到项羽的必然失败,所以他要劝说季姬和他一道出走。这一是为季姬作想,二也是为他自己。这样,既可以化解了季姬对他的怨恨,又可以以季姬当作自己的进身之阶。他来看望季姬,没有谁阻拦,也没有谁来提防,谁都知道他和季姬的关系。他来看季姬,虞姬和所有的人还会知趣的避开。
当季姬明了他的来意后,本来对他有所缓解的鄙视又升起来了,她既感凄凉又感到自己竟会受到这样一个小人的欺辱,而憎恨起自己来。
“真没想到,你依然善变如此,我还以为你改了呢。”季姬冷言夹唇枪地讥刺道。
依梅庭羞得一脸绯红:“都什么时候了,公主,”他依然叫她公主,“可别意气用事。”
“你所言不假,可我这个人,就是做不来!”
“公主何必执着于愚腐,识时务者为俊杰。别人看不透,就不去说了,公主明明看得一清二楚,却要固守陈腐之见——愚义愚节。更何况,公主又从来没降过楚,又何来背楚之说?等到项羽一亡,玉石俱焚,樗梓不分,我真为公主叹。”
“你就不怕死吗?”
“这我倒不担心。”这一点,依梅庭有自信,他太了解季姬了。
“你怎么做,我不管;可我季姬,决不做背信弃义之事!”
“公主……。”依梅庭如何会死心。
“姐!”季姬叫了起来,分明是遂客。随即丢下一句话,“你就好之为之吧。记住,今后,你可别碰上了我,到时,我的剑,是不认人的!”
虞姬听到季姬叫,走了进来。见二人又不欢而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季姬,你又在耍小孩子脾气了!”她责备道。
“梅庭,你已错了一次,就不可以让着我妹妹一点?”她又责备起依梅庭来。
依梅庭如何敢应?“喏喏”连声地退了出去。
他又来过几次,但都被季姬斥退。他知道此事不能再拖延,虞姬好蒙骗,可虞姬手下的侍婢哪一个不是精明强干的人?只得狠了狠心,逃了。
依梅庭一出逃,这几天一系列的事情,就全明明白白了。人们把这告诉了项羽,项羽真是暴跳如雷,一下子冲进虞姬的寝宫,指着季姬就骂:
“是不是你的主意?你来此想干什么?”
“大王,什么事?惹你生这么大的气?”虞姬看项羽如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问她?”
“季姬,怎么回事?”虞姬仍不明白,她着急地问。
“我说过,我不降楚,我也决不管你们的事。”季姬平静地回答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真是急死人了!”
“依梅庭跑了!”
“啊!”虞姬吃了一惊,真的惊呆了,她真没想到。联想到这几天依梅庭频繁地与季姬接触,季姬肯定是知道这一切的,但她却什么也没说。
“也许她不知道呢?”虞姬还存在着幻想。
“不,我都知道。”季姬并不回避。
“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妹妹!”
“可我没走,他是他,我是我,我没走!”季姬大声抗辨道。
这使虞姬很难堪。
“姐姐,我又惹你伤心了,小妹愿去死。”
“不!”虞姬吃了一惊,“这又不关你的事,他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