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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奇怪!”北门晨风甚是不解的疑惑地说。
“奇怪个什么呀?”骑在前面的辛琪听到了,回过头来问他。
“我就想不明白,”北门晨风讲“这小玉怎么长得这么像燕姜夫人?简值太像了,不仅神态,像貌,就是说话的口气,都像。我简值怀疑她们就是母女,就是母女,也不会长得这么像呀!”
“对,北门子,那你说说看,我们也不明白呢。”辛琪感兴趣了。
听北门这样讲,洗心玉就笑了,说:“北门子,你又在瞎猜想了,我可是有爹有娘的人。要知道天底下长得像的人有的是,这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阳货和孔子不就长得很像吗?”
一片片繁茂的空心莲子草在河岸下现出,遮住半边河汊,河汊的另半边又被浮萍遮掩。这时,一老人划一小艖,用一根杆网在捞浮萍。只见他用杆网捞起这浮萍,把它倒进船仓中去,那船仓里的浮萍已有半人高了。
“可我也奇怪呀,”洗心玉说是那样说,但她也奇怪。怎么这世界上就真的有那么一个人,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这样一想,她就对那个人产生了好奇,且有一种特别想亲近的感觉。她说:“我真想见见这个燕姜夫人呢,只是不能够了。再说,她又是太子妃……”她叹息了一声。
一条条水阶在他们面前出现,一晃就过去了。有些水阶很吸引人,比如有一条水阶,在它近水处,放着一双洗过的鞋和捣衣棒,显然,这是昨天晚上就放在那里的。现在,这静静的水阶,一个人影也没有。
“呀!”洗心玉轻轻地叫了一声,就像是心里有一滴晶莹的露珠滴下。她感到了一种淳朴的宁静,一种邃远通幽般的宁静,那一双鞋就永远这样静静的搁在了她的心上。就像一条船,在她的心灵的大海上,日夜不停的浮泛。孤独的伫立,宁静而又简约。
北门晨风听了洗心玉的话,便不再说,因为他记起了是自己亲手结束了燕姜夫人的生命。这是一个天大的错。虽然他无数次为自己辩解过,却无法使自己释然。当他听到洗心玉对这个与她没有一点关系的太子妃的景仰和倾慕时,他就想到这对自己却是一件十分难堪的事。假如此刻,洗心玉要是知道燕姜夫人是被他杀死的话,那她一定不会原谅他。这样一想,他就不想再去涉及这个话题。
几根巨大的枯木倒在一片较宽阔的水面另一边,像深陷泥沼中的巨人。在灾难到来之前,它们那绝望的叫声好像被一刹那间的时间凝固住了,只留下一种挣扎的痛苦,产生出了一种令人心悸的凄美。一切都凝固住了,一切都成了另一种沉寂。荒芜的生命带给这里的是宁静,静得连落叶下坠的弧线都有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
这之后,在他们过一片荒草地时,在他们前面的杂草丛中“卟啦啦”地飞出了六七只雉鸡。辛琪见状急呼起来:“北门,北门……”。北门晨风闻言,立即抽弓搭箭,翘着那根受伤的无名指,一箭射去。洗心玉见状,立即驱马。辛琪也叫了一声,紧随着,朝那中箭的雄雉落下的方向驰去。
下了马,在一大片蒿草和苇草丛中寻找,却什么也没找着。
“唉,没带灵虎来。”辛琪叹息道。
北门晨风不信,他不相信自己这一箭,竟没射死那雄雉。当洗心玉和辛琪空手而还时,他感到非常咀丧。
“这有什么?”洗心玉宽慰着他,又说“只是,那雄雉怕也活不长了,倒不如一箭射死的好。”
“你管它那么多干什么?”辛琪对洗心玉这种怜惜生命的心态不屑一顾。
“我是说,丢了一只箭,又没说别的。”洗心玉辩解道。每次打猎,她都会受到众姐妹的嘲笑,她都于心不忍,她没有办法摆脱掉这种思想。她的姨也总会这样来说她。
她又想起了她的姨。二师傅曾主张放出奴仆,将剑庭的田亩租赁给他们,这样做有几样好处:首先有益于奴仆,给了他们自由。二也省除了监管奴仆和维持他们生活的麻烦,更不用说生老病死,还有购买奴隶的一次性开支(十分昂贵)。再就是农闲时,没有事可做,成了剑庭一笔很沉重的负担。最后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奴仆成了佃户,剑庭的收入就有了保障(不管收成如何,剑庭照样收租),奴隶的生产积极性提高了,就有利于深耕细作,田产会增加,这样剑庭和佃户的收入都会增加。
“是啊,二师傅真是一个极具才干的人。”洗心玉心想。
但事与愿违,辛利的打算并没有得到实行。千空照是个不喜欢改变现状的人,不过,问题不出在她身上。千空照为人平和,并没有反对,仓庚又从不管事,本来打算试试看。但一试行起来,剑庭的众老仆几乎是一致的反对。千空照、辛利、仓庚一向待下人宽容,她们的厚待,使众老仆如丧考妣的求将起来,弄得千空照一点办法也没有。仓庚更是替众老仆说话,激烈反对,这样,辛利的方案也就没法实行。只是至简剑庭从那时起就不再购买奴隶,而采用雇工或租赁。
“二师傅做得是对的,但为什么我却怀念我的姨?”
“姑射子,你在想什么啊?”北门晨风奇怪的看着这一路上奇奇怪怪的洗心玉。
“没,没什么。”洗心玉收回思绪,立即高兴起来。
大约骑了一个时辰左右,远远的现出了博阳邑。博阳邑的城墙并不高,由于年代久远,坑坑洼洼的,泛出一种古旧的黑色和苔绿。城池外有一条小河(不是护城河),在这河边的空地上长了些樟树、杨树、桃树、女贞。河的另一边则全是垂柳,河上有两座小石桥。
博阳邑较大,两三条街。穿过一条最大的大街(约一里长),转入一小巷,这小巷污水横流,散发着一种腐臭味。他们穿过这小巷,出了城,到处都是浅沼、苇丛和流水。又过了一个很小的石板桥,来到北山山脚下。顺着山脚下的大路走了数百步,洗心玉和辛琪就下了马,转而朝上山的小路走去。
山径两旁都是杂草灌木,他们来到一片平缓的开阔地,“到了。”辛琪高兴的有点自得的说。
“系好马。”洗心玉关照着北门晨风。
“就这里?”北门晨风系好马,转过身来打量。他没看到一棵瞿麦,倒是看到了几棵不高的化香,正挂着一个个黑色的成熟果序,那果序和青箱的果序差不多,穗状干膜质的。“我怎么没看见?”他问。
“这不是吗?”辛琪随手一捋,就是一把瞿麦的蒴果。
“喝,就是这呀?”北门晨风这才看见,杂草丛中真有瞿麦,不过不开花了,剩下的都是这黄褐色的直挺挺的似小令牌似的蒴果。洗心玉问北门:“你采不采?”
北门晨风回答:“我?——我还是看看好了。”(后来也还是采了)。
真的走进这草野,才发现这里的瞿麦真多,不过不注意是看不出来的。辛琪气燥,不能在一个地方停住,这里采一下,那里捋一把,就走远了,把个北门晨风和洗心玉丢在了这里。北门晨风无所事事,打量风景,才发现只有他和洗心玉在这里,便有点不安。他张望了一下,见四周果真没有一个人,洗心玉又正在专心致志的采种子。他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思,放开胆,仔细地打量起洗心玉来。看她的眼睛,看她的鼻梁,看她的嘴唇,这一看,越发令他痴呆起来。洗心玉的面庞在这一片阳光下更突出了她的细腻、晶莹、美丽。她的颈脖圆长白皙,她的身体曲线柔美却不纤弱……她的美只会使人产生敬仰,在她的面前,人们会感到自己的心灵被净化。她似乎有着一种拯救的力量,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放肆,也没有人敢亵赎她的圣洁。洗心玉正在专心致志的采花种,北门晨风的目光干挠了她,她很快就察觉到了,一时竟没了主意,手中的活计就做不好了。她又惶乱又紧张,只得把头勾下去,装出不知道的样子。
这种少女在心爱的人面前默然应允的样子,北门晨风很快就感觉到了。他知道洗心玉知道自己在看她,但她却不恼,这使得他觉得她对自己是认同的。这样一想,就有些情不自禁,他朝洗心玉那方向走去。这大胆的有点失态的举动,使洗心玉更紧张了(其实她大可不必)。她惊惶的张望了一下,见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实在是有点怕,便不自觉的朝别一个方向移移,来躲避。这形成了一种很奇特的现像,北门晨风朝洗心玉方向走过去,犹豫地,走走停停。洗心玉就朝另一个方向移移,来规避。只是这动作是不能重复多次的,做个三五次尚可,做得多了,洗心玉就很难掩饰自己的心,那将使她无地自容。所以当北门晨风朝她越走越近时,她只得站住了。眼看着北门晨风已到眼前,她紧张得心都要跳到喉口了,却无法阻止,便再也顾不得的跳了起来,叫道:
“二姑娘!”
“什么事呀?”辛琪在远处回应道。
“哦,是你?”紧张的洗心玉对已近在身边,吓了一跳的北门晨风尴尬地笑了笑,故作不知的说“你在这里?”她又拉长声音,对辛琪叫道,“没什么,我不知道你在哪里?”
这时辛琪走了过来。
“你都死到哪里去了?”洗心玉还故意这样问了一句。这时,她已镇静下来,很大方的走到北门晨风身边(北门此时也在采),和他一起采起来。这动作,她做得这样老练,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白色的石竹类还有在开花的,看到一点,就是一片。三人采了半个时辰,采得差不多了。只是辛琪奇怪起求,怎么今年洗心玉采得这么少?往年都是她随意,小玉专心。她实在有点不解,就斥问道:“你今天怎么了?”说得洗心玉一脸绯红,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三人回到博阳邑,吃了饭,辛琪要去逛街。至简堂的日子枯燥清苦,所以她们每次来博阳,都要好好逛逛,洗心玉也是要去的。但今天,不知为什么,她打不起这个精神,只想好好憩息一下,内心深处却有说不出的一种对北门晨风的依恋,便说不去。北门晨风见她不去,自然也不去。辛琪虽奇怪,却不会去想。她还很高兴,可以把马交给北门晨风。
“你们就在城门口等我好了。”她说“我去去就来。”
洗心玉遂了心愿,松了一口气,心里甜滋滋的。现在,她像个小女人一样,满含羞涩的随着北门晨风朝城门外走去。
这是个初冬晴朗的下午,古邑外并没有多少行人。洗心玉到了这里,心里安隐踏实了许多,她知道北门晨风在这里,不会失态。洗心玉边走边看古城外的景色,——依然苍绿的樟树、女贞,疏散的杨树、桃树。脚下是浅浅的蓑草,开着黄色小花,三三两两的蝴蝶在飞。这是一片成熟而又富裕的田野,她仿佛能感到有一种生命走向鼎盛后必将凋亡的匆忙,有一种成熟的喧嚣过后急急忙忙收束起来的静谥,令她感到好惬意,好愉悦。初冬的阳光柔和,这又令她触摸到了自己内心的柔软和温情。
他们系好马,走上小桥,看这小河。小河并不宽,二十来步,两边砌着破损的岸石,有一两丈深,因此显得很窄。洗心玉在一石栏干上坐下,北门晨风站在栏干前,他们一同看这小桥下深深的流水——亹亹清流。这流水令他们想起古老而又悠长的岁月,那浸淫着他们灵魂日夜流逝而又永不消逝的岁月,令他们想起像这草野一般荒芜然而却在等待着的生命,令他们动容又霍然。
随着流水,洗心玉的目光一直向前,她看见了远处的小桥。那小桥,虽是平日常见,却在平日从未仔细打量过,现在令她产生出一种陌生感来,“喏,北门子,你看——”洗心玉指指那小桥。
原来那小桥不是从两岸砌起来的,而是把岸从两边向河中心推出一段距离,再从这收束了河面的砌石上砌起来,因此桥的跨度小多了。这就形成了另一种很有特色的风景,一种古老的小城风景,苍苍然而又别具一格的风景。
“原来桥是这样造的?”洗心玉惊喜的说,仿佛才发现。
“怎么这——小玉?”本来一点也不觉得奇怪的北门晨风,对洗心玉这句话生出了一种感动。他想象不出,这么聪慧的小玉怎么也会有这样率真的表露?但由于她的指出,北门晨风才仔细打量起这小桥来。他也立即感到了这小桥的奇特和陌生,虽然他看过无数座这样的桥,但他却从来没有注意过它们的式样。
他为洗心玉这能在生活中处处发现情趣,在景物间——细微处——常常会发现许多不同的敏锐思想而惊讶。
一排烟柳,在河的另一边。
“我们到那边去看看?”洗心玉跳了下来。在北门晨风面前,她感到十分愉悦,感到整个人都像融化了似的,她感到自己的精神处于一种极佳的状态中,渴望着去表现,渴望着去放纵。她站了起来,北门晨风非常随意,他们肩并肩地走着,走到小河另一边,任垂柳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