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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张嫣正一行人从大道急匆匆地直扑小南庄。
张嫣不停地驱马,从南门直下,快到兴乐宫时,左转东行,只见一片烟柳和溪水。咸阳近郊,哪一处廷尉府不清楚?他知道小南庄快到了,招集齐众衙役,作了最后的部署。众人一鼓作气,冲过石板桥,过了桃林,转过一个岗阜,眼看小南庄就在路尽头。他拔出剑来,命众人准备妥当,发一声喊,自己一马当先,朝小南庄冲去,象一阵暴风骤雨。
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呐喊声惊动了上古师,大家均吃了一惊。苦须归宾提剑便出,她来不及上马,以剑抵住张嫣。上古师、北门晨风、美丽居和玄月翻身上马。张嫣一见拥出了这许多强人,有些措手不及,此时他真有点叫苦不迭,恨不得能多带出几个人手来。此时他还一门心思只想拿住黄公虔,也不恋战,避过苦须归宾,让众衙役围住这五个人。自己冲进庄去,却不见一个人影。再冲出来,正寻思这是些什么人?心想:“这些人,莫非就是赵成、胡宪常提起的上古师和洗心玉,对,一定是洗心玉!”因为他看见了一个绝色女子。这个绝色女子,真是有他平生之未曾见过的美丽,他想当然的想到,这个女子必是洗心玉,遂持剑直奔美丽居而来。美丽居正转过马头,见一儒将冲她而来,面色白皙,略带一丝腼腆,心中正诧异:“世上怎会有这么俊美的男子?”只见这男子冲自己而来。“他来寻我干什么?”还未寻思得尽,张嫣的马已到。
几个衙役已被苦须归宾和北门晨风刺倒。
美丽居使出生平本事,她有着一种强烈的好奇心,希望这个奇美男子剑艺高强,希望他形实相付,好象只有这样,美丽居的心,才不会感到遗憾——天生英才!于是,她一剑紧似一剑。那张嫣贪功心切,只记得胡宪讲过“洗心玉乃一柔弱女子。”胡宪这样讲洗心玉,实则是他自己心术不正。张嫣看见美丽居也正是一付柔情似水的样子,因此一心只想生擒这个“洗心玉”。可他一接剑,才发现,此女剑艺非凡。
张嫣今天可真是碰到了天煞星,美丽居的剑无形无象,随感而应,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按之无下,挥之无傍,开始,他还勉强挡住,后来,则应接不遐,手忙脚乱起来。而美丽居见他居然是一介庸才,感到好象是自己受到了侮辱一样,恨不得一剑立即杀了他。直到这个时候,张嫣是再也不敢去想“抓住这个洗心玉”了。他突然感到,这个女人,可能不是洗心玉,但他明白得太晚了。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次的失误,失误就失误在他太年青,太轻率,没有仔细的了解对手,他不知轻敌的结果是这样。
人生多少奇才,往往在这一瞬间,断送了他们的前程,堙没在人生幻变无常的尘埃之中,没人知道他们是发光的金子,是人生中的豪杰!张嫣,此刻只见自己的手下一个个被杀,早已沉不住气了,两剑相加,胜负往往就在一瞬间。他的手腕被美丽居一剑点着,正欲拔转马来奔逃,那美丽居又不是洗心玉,岂肯容他。一剑正从他那欲转身的左胁处刺进,再一绞。张嫣一声未发,就象他刑讯别人一样,他不大喜欢说话,只喜欢用沉默来压倒对手。现在他还是未发一声,立即翻了过去,重重地摔倒在尘埃中。美丽居的照白玉差一点就踩着了他,从他的尸身上跃了过去。
众衙役见主司被杀,知道难以抵敌,纷纷掉转马头。上古师收住马,但这时苦须归宾叫道:“田悯一定出事了!”这一来,上古师如何叫得住,只见他们四个一路追杀,早已绝尘。上古师唯恐有失,只得追随。心中也正焦急着田悯,知道今日事,肯定是完了。前面这三个天杀的拖着个北门晨风,乘着兴一路追杀,直到杀了数里,连北门晨风自己都感到大事不妙。因为这时他已看见前面尘埃(土翁)起,露出一彪人马来。为首一个,堂堂正正,豪侠逼人,又刚毅沉稳,持着剑,正是龙应奎。他身边的军卒持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匡其!”玄月眼尖,一眼就已看见,不由得惊叫起来。
四个人不由得心中一阵揪紧。
果然是匡其,原来匡其从小路错开了张嫣,这真是他的不幸。假如他碰到了张嫣,无非是决战一场。他不幸,张嫣亦不幸,张嫣不幸,是和他错过了,而遇上了千姿花——这个狠魔头。匡其不幸是碰到了更狠的龙应奎,匡其进到南门时,正好遇见胡宪领着龙应奎在军卒的带领下,增援张嫣,和匡其正碰着个措手不及。胡宪一眼看到,立即挥军将其围住。龙应奎本未动手,但看见匡其剑法奇特、诡密,正是云摩十九式乱剑,知道此人必和尸后有渊源。想到自己在邛崃剑庭所受的奇耻大辱,便喝退众人,用剑指着匡其问:“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凌锋剑主,本公子匡其是也。”匡其想逗逗他。
“匡其?”龙应奎不甚明了,但马上猜着了“凡不留行吧,也识得本剑主!”
“邛崃剑庭谁人不知道你龙剑主!”斗越门嘲弄道。
这话刺痛了龙应奎,只见他的面皮一红,也不管尊卑了,他本来就是朝廷命官,为朝廷除奸本是他的份内事。这时斗越门又向他刺来,龙应奎遂不慌不忙,静以守之地避了这一剑,然后,虚以合之的运剑,如影随形般地粘住斗越门。此时他的剑术,如日中天,斗越门抵挡不住,尤其是功力上,论速度、灵敏度、变化均不及。斗了几十个回合,斗越门已中了一剑,血染一身,但又无法脱身。心想与其被擒受辱,坏了师门,不如自刎来得刚烈,遂横剑在喉,只那么一掣,便见血溅数尺。
早有军卒下了马,割了人头。
这时,上古师他们已杀到。
龙应奎不识上古师,但已猜着;上古师也不识龙应奎,好在有美丽居指点。龙应奎虽算不上是晚辈,但声誉上不及上古师,他在马上向上古师抱了抱拳,作了一揖,称了一声:“上古师尊!”
“张大人被杀了。”有人禀报。龙应奎听报,吃了一惊。再见另四人,浑身沾着血,是那么豪侠;而张嫣所率的衙役,死的死,伤的伤,简直惨不忍睹,遂不免怒火中烧,对上古师说:
“师尊,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美丽居叫道,“凌锋剑主,拿命来!”说完,驱马直前,朝龙应奎杀来。她当然知道龙应奎,凌锋剑庭在成都邑谁人不知?
龙应奎后发先至的避开美丽居刺来之剑,还以一剑,美丽居挡住,她深深地感到了此剑的分量,正不知是怎么回事?但她毫不畏惧,她这个人,自有遇强越强的斗志。上古师一见龙应奎的剑,神至无声,知道美丽居不是他的对手。她记起单膺白说过:那龙剑主通过救助季姬得了神功,剑艺大长,无人能敌。但她没想到龙应奎的剑艺已到了如此境界,知道迟疑不得,立即纵马过来,敌住龙应奎。并大叫道:“你们走啊,你们快走!”。这四个如何肯听。上古师急了,她看见秦卒越来越多,整个南门都震动了,现在不走,就再也走不了了。叫美丽居不当用,就对北门晨风喊:“飘零子,不要拼命,快走,快走啊!”。北门晨风早已知道形势不好,只是被苦须和美丽居拖着,制止不住,听到上古师的话,自然明白,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他刺倒了一个军卒,对美丽居叫道:“杀千刀的,还不快走!”
又冲向苦须归宾,一剑挡住,用青骊马挤住她的马头,终于让这两个杀千刀的明白过来。四人冲出圈外,拨转马头。上古师敌住龙应奎,见他们四个已逃出,也不奉陪,冲出敌阵。那龙应奎见有此一班人,自己只是一个,知道难以胜敌。又恐再追击,伤的都是自己的弟子心腹。知道没有这些人,就没有他龙应奎,所以立即止住了马。
只见得那五匹马如箭一般卷起滚滚尘埃,消失在天边。
整个南门鸦雀无声。
龙应奎收住马,对胡宪吩咐道:“调集军卒,巡视渭南,要是新区出了事,看你我如何向皇上交差?”这句话提醒了胡宪。他也确实看见了南门几条街路家家关门,户户闭户,有着一种异样的不安和恐惧。他还看见亭长里正正在指挥人手搬运尸体,扶起伤员。至于他想抓获的黄公虔和洗心玉,连个人影子也没有,这真令他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本来一盘下得堂堂正正的棋,也不见出了什么错招、昏招,转眼之间,就已面目全非。
命运弄人。
又一队人马赶来,是赵成,但他来时,一切均已完结。
看见死的死,伤的伤的衙役军卒,想到已经到了眼皮子底下的虞丘台,他的心象被刺了一下似的,他狠狠地盯了一眼龙应奎、胡宪,心里直骂自己:“蠢才,蠢才!”。
八、惊动了皇上
八、惊动了皇上
渭南南门外闹得天翻地覆的事情,迅速传遍整个咸阳。人言相传,以讹传讹,参与其事的军卒又夸大其辞,以脱其责。说是一伙强贼,人数众多,袭击官军。层层官员都知道这不是事实,但层层官员都认定这是事实,以示此事件非人力所能制止。
这几天始皇帝很不愉快,那还是在兰池宫。那天批阅奏章,看到上郡将军王离的奏章,说是匈奴右贤王韩元亮率几万骑,袭夺了榆中,虽然隔着一片大漠,但亦有小量的胡骑,突击到了上郡,被一一击退。这样看来,北疆的烽烟,不断地向南浸扰,已是不争的事实。始皇帝已能感触到胡马的胁迫,这令他不得不奋起精神,这令他非常不快。
又有奏章说好(田寺)县有石说话,始皇帝甚感惊异,问于左丞相槐状。谁知槐状这老头,竟以师旷之言作答,说:“石头是不会说话的,石头说话,是有鬼神依附于它。朝廷如作事不以其时,则怨谤之言生于下民,这乖戾之气附于斯石,本来不会说话的石头也就说起话来。现在朝廷,赋税徭役太重,民力不胜,民有怨言,鬼神以石代言,以事劝谏也。”这是什么话?始皇帝盯了他一眼,见这倔老头一付文谏死,武战死的样子,就“哗啦”一声,将这些奏章推向一边,拂然而起。季嬴也颇怪罪槐状,晋侯筑(厂虎,外内)祁之宫引起民怨,对父皇,怎能以晋侯作比?当今国策,哪一项不是为了强国之本?老丞相年事已高,有些老糊涂了。
见父皇如此不快,季嬴走上前来,对始皇帝说:“父皇,政事烦劳,不妨小憩,容儿臣陪父皇到林苑中走走。”说完,她拢着父皇的右臂,依着他,连娇带拉地把始皇帝带出了宫门,下了长阶。兰池宫外是兰池,这皇家的林苑,奇花异木的,流苏、琼花、佛桑什么都有,但这均不能改变始皇帝的情绪。在他看来,这一切均是单调、重复,他简直就不明白,那些管林苑的,怎么就不清楚?再好的东西,一多,一划一,就什么也不是,就比什么都难看。
季嬴也不喜欢这一切,说来也奇怪,当年她在九(山凶八攵,上中下)山随师习剑时,她就喜欢九(山凶八攵)山的清幽。在她的生命中,她不大喜欢华彩。
过了兰池,沿桑陌西北行了里许,远处一村落转出,已是泾水边了。泾水北岸是中尉管辖的北军驻地,就象卫尉府管辖的南军驻扎在灞上一样。他们行到此处,见远处又一村落转出,村前一片垒石颓墙,爬满了一种苍郁的劲挺的植物,它那革质的翠叶闪耀着一片灿烂的阳光。
“那是石莲。”季嬴说。
“什么石莲?”
“也就是薜荔,也有叫木莲、鬼馒头的。”
“怎么会有这名字?不是有些荒凉?”
“父皇说得是,这种植物不大有人喜欢,但我喜欢。”季嬴说。真奇怪,季嬴会喜欢这种荒凉的植物?“我喜欢它的生命力,”季嬴继续说,“长满这颓垣……”
“这也值得你喜欢?”始皇帝不喜欢荒凉。
“蓬蓬勃勃的,繁盛得很。屈赋中写道:‘若有人兮山之阿,披薜荔兮带女罗。’又写道:‘贯薜荔兮落蕊。’‘薜荔柏兮蕙绸。’那三闾大夫和我一样,对这种植物有特绪的感情。——对了,这种植物有雄有雌,分不出来的。”
“分不出来,你说什么?”
在季嬴说到屈子时,始皇帝就有些不高兴。不过,在他自己心里,对这故楚贞臣也是非常仰慕的,他也喜欢读他的辞赋,但这毕竟是敌国……。不过他喜欢季嬴,就不去计较。
“不同啊,结实不同,雌株结果大若莲蓬,雄株结果就象莲蓬中的小莲蓬。”
“怎会有你这样的比喻?”
“父皇,你听我说,这种植物奇怪呢,那雌果撕开,里面几乎什么也没有。那雄果撕开,哈,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始皇帝看定季嬴,他被吸引住了。
“有一包花柱头。”
“这有什么奇怪的?”
“怎么不奇怪,塞得满满的。父皇,你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