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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秦楚-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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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过这起剑咒语后,又念王剑辞:“若耶工布,九元杀童。五丁都司,高刃北功。七政八灵,太上浩凶。长颅巨兽,手把帝钟。素袅兵神,严驾夔龙。威武王剑,斩邪灭踪。”

祈罢,再鸣钟击鼓,奏蚩尤破阵曲,又焚起剑符。

经过六天的踏罡步斗,念咒焚符,持剑扬拂,只见那井鬼间的紫色剑气渐渐澄明起来,若似一线,浮于其间游弋。再而,在那暗碧色的天宇之中渐渐消隐,一时天空就恢复了它的常态,只见月暗星朗,河汉灿烂。

这时,龙应奎极虔诚地伫立着。四漠沉静,他前后左右瞩目观察,遂将六壬盘下针,审了方向,下了这法坛。

七七四十九个半裸侍女依然象着了魔一样,蛇一般地扭动着。

他目不斜视,进入望夷宫前殿,再转进偏殿。见一黑色通道直通地底,他持了烛,这时赵成和代勇十紧随其后。知道这是望夷宫地宫,此宫乃是藏物之所,但也偶作关押囚犯的地方。三人在这黑(黑越)(黑越)的幽暗中观察、比较,终在地宫之一角得到确认。龙应奎立即将烛交与赵成,那代勇十则从一小弟子手中,递过一口剑和一只雄鸡来。只见龙应奎手起剑落,将那鸡头斩去,然后,将鸡血撒在地面上。他一面撒,一面口中念念有辞。这时,赵成已派人去禀告皇上了。

龙应奎再将那无头鸡覆在地上,一斩为二,意为决绝。又就着烛火,焚了一道符。到这时,龙应奎才松了一口气,向赵成作了一揖,说:“赵大人,起剑仪式已毕,可以开挖了。”赵成立即回到地面上,侍御史闾丘衡正在上面候着,他带了个将尉来,这将尉是原来的博阳尉卫尧,着他负责这次开挖。赵成将他们带入地宫,这时始皇帝来到。

众人拜了皇上,龙应奎知道,这出剑开挖可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成就的。因此,他启奏道:“陛下,臣知道,‘剑化入土,不四即六’恐非一时可以起得。长夜漫漫,臣恐陛下劳顿。赵大人已派将尉卫尧督责,随时都会告知下臣,陛下最好是……”说到这里,龙应奎没再说下去,他不敢妄言,一切都得让皇上自己定夺。

地宫狭小,人多展不开,卫尧带了十几个军卒,轮换着开挖。始皇帝则训敕道:“天明一定要出剑,勿怪吾言之不谕也。”众人散去,始皇帝在望夷宫寝宫中安歇,青城公主和其余侍众也在宫室中安置了枕席。大家都知道急是急不出来的,心中虽兴奋浮躁,却也只能静候。

深深的地宫,十几个军卒正在奋力。卫尧本是夏禄文的同僚,由夏禄文举荐,从博阳迁至咸阳,在闾丘衡手下做一将尉。闾丘衡升迁侍御史后,他则仍在内史府任将尉。他们的这种关系实则正是官府中的相互勾结的结果,他们同在齐鲁,互为利害,结成死党。但又知道皇上最容不得臣属朋党比周,于是闾丘衡用夏禄文的人,夏禄文用闾丘衡的人,以遮人耳目。余者如朱孔阳、阎乐、宗丁、龙应奎均是这一圈子中人。

卫尧今日督责这出剑开挖,见一室浮土,立即调来更多的军卒,把这土运出去。开始进度很快,挖至丈余深后,就施展不开,军卒们似有怨言。“少罗嗦,”卫尧喝道,“今日是为皇上,你们应该感到荣耀才是,没听龙剑主说,‘剑化入土,不四即六’早着呢”。这样一说,军卒们顿时来了精神,一军卒说:“要想挖得快,就得拆屋。”

这话提醒了卫尧,他也感到进展缓慢,只是由于场地窄,有人也展不开。听了这话,立即命令将地宫四周的房屋拆了几间,又调来更多的人,从四周开挖,以扩大面积来支撑深度。

天快亮时,不知挖了有多深?一个深坑似井一般,只见一片昏暗。此时,龙应奎、赵成、代勇十来到。安照事先的起剑仪式,他们叫所有人等均规避开,他们要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作一个最后的仪式。这才是起剑仪式中的关键之处。

始皇帝一夜未睡好,近来他一直睡不好,心里老是觉得烦躁不安。他不是不想睡,可就是睡不着。起来吧,感到浑身没力气;不起来吧,更糟糕。今天,他就没睡好,子时,一只蚊子令他碾转反侧,可不到五更天,他就醒了,头脑发涨的痛。他只觉得自己只是迷糊了一下眼睛,赵高就已来到他身边。就象一个巨大的蚁巢,随着他的起身,望夷宫又动了起来。

始皇帝梳洗毕,带着青城、赵高来到前殿地宫,龙应奎和赵成已做完了一切仪式,正在地宫前迎接圣驾。地宫早已面目全非,在昏暗的灯光下,乱糟糟的。那剑坑深入地底,只能用绳梯上下,土装筐后,用绳吊上来,一片泥水淋淋。

始皇帝来到坑边,也似乎是真的顺应了那传言,他刚一走到坑边,就听得下面有些骚动和喧哗。这喧哗透出一种激动来,他似乎看到有一种毫光从地底下射出,接着就听到下面在叫:“挖到了!挖到了!”

龙应奎忙问:“什么东西?”

“一石匣。”下面回答。

“就是它,就是它,拿上来。”龙应奎叫道,有点激动,“陛下,”龙应奎立即跪拜在始皇帝面前,“臣想,是王剑出土了,天降祥瑞于我大秦啊!”

始皇帝笑了,他没有理睬龙应奎,看着人们七手八脚的将那石函装进一泥水筐中,小心翼翼地提上来。他才想起了龙应奎,抬了一下手说:“爱卿起来吧,朕还要看剑呢。”

这时,赵成接过那石函,见那石函是镂满蟠龙纹的石匣,不到三尺长,因被泥水浸蚀而显得黧黑,还沾着泥水。赵成接到手上,并不感到有什么异样,他想不出这石函怎会发出毫光来?他持着这石函看着皇上。

始皇帝转身走出地宫,说:“回露台”。到了露台,众大臣闻讯都已赶了过来,一齐向皇上跪拜道贺。始皇帝摆了摆手,他踱到露台前的几案前(赵成已将此石函放在这案几上),他环视了一下群臣,打量了一下石函,伸出手来。

“陛下!”赵成一下跪在他的面前,进劝道。

“什么?”始皇帝没搞懂,他回过头来,看着赵成,似有所悟。

“陛下乃万乘之躯,匣中何物,臣岂敢端揣?”

众臣一听有理,也劝皇上避让。

“我来吧。”赵成说。

“还是我来,”龙应奎忙上前恳请,说“这事一直由下臣督办”,人们便后退了几步。龙应奎打量了一番这石函,见这石函用封泥封着,他持来一柄短剑,将这封泥划开,又撬了撬,他做得极专注,撬了很长时间,慢慢的那石函盖有些移动了。龙应奎抬起上身,松了口气,他看了看皇上,看到皇上的目光里充满了期待。他不禁犹豫了一下,把手沉重的放在那石函盖上,又静默了一会,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然后,轻轻地将那石函盖打开。

并没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出现,只见那石函里放着一柄带鞘之剑。他将这带鞘古剑取出,只觉得这剑非常轻。他又握了握那剑柄,不知该怎样来形容它?舒服极了,怎么这么合手?连这鞘也配合得天衣无缝。鞘和剑柄都很质朴,然而却浑然天成,那么绝美,那么大气,那么……,几乎无法形容,这剑就是完美。他双手托剑,跪献于始皇帝前面。

始皇帝一把抓过剑来,打量了一番,果然是好剑。这剑怎么看怎么舒服,怎么握怎么适手。只见他猛地拔出剑来,那剑涂了一层(辟鸟)(厂虎鸟,外内右)膏,却已光焰逼人。青城公主一见,递过一块布帛来。始皇帝用这布帛将这(辟鸟)(厂虎鸟)膏抹去,又换了块布帛,再拭了拭。只见这剑光华艳发,如(日易)谷初出之阳,又似幽溟奔雷之光。(金爪)纵文起,列星焕焕。珠不可衽,水近溢塘。又若将释之冰,莹莹然,游走于掌中;更似六(车舟)横空,跃跃如,启夜之既明……。

此刻,此剑正应和着东方的日出,闪耀着光辉,令人莫敢直视。

始皇帝把剑举过头顶,那剑围裹在一种光芒中。世之瑰宝都有着一种直抵人心的恰到好处的格式,这种格式进入人们的心灵的时候,不多一分,不少一寸,恰好将人们的心灵溢满。使人处在一种恍惚的状态之中,过后,令人难以置信,终身不忘。

“万寿!”众臣一齐拜伏下去。

剑上刻着六个蚊脚书,书曰:“若耶溪、工布剑”。

十一、圣洁的祭品

 十一、圣洁的祭品

这一天晚上,咸阳宫旁御史府监舍内,被囚禁的田悯和转至此处羁押的北门晨风终于见了面。田悯自从知道自己将被用来祭剑,确有自尽的念头。但被盈夫人告发,因此上了枷,锁在铜环上,动弹不得,监舍内也不时有狱卒进来看视着。“姑娘可别怨我呀。”盈夫人颇感内疚。田悯怨她什么呢?本无可怨,但田悯却鄙视她。

“姑娘,你可千万别寻短见,你老师没忘记你,上古师更没忘记你,他们会来救你的。蝼蚁尚且惜命,谁能说,到时,他们就救不了你呢?”

盈夫人这些偷空说的话,田悯当然明白,她只不过是为了安慰她自己的良心罢了。

北门晨风上次没能逃出,好在是在芒显手里,没有多少为难他,只是被关押得更严了些。今天转移到这里,只是为了明天,一俟王剑工布取出,押往望夷宫去方便些。从地狱般暗无天日的死牢中来到这里,他自然明白意味着什么,田悯这监舍其实是更严密的囚室,只不过布置得象户人家罢了。

半夜时分,北门晨风转到这里,室内烛火通明。

田悯见一人被押解进来,定睛一看,是北门晨风,仿佛是见了亲人一般。

“北门子!”她叫了起来,喜极而泣。但她被锁在墙角边,动弹不得。

北门晨风才知道是田悯:“田姑娘!”他颇感惊讶。

四目相对,顿时无言。

田悯的秀发覆在枷上,象围脖一样蓬松,一双内陷的眼睛,已没有了往日的神彩。此刻,她望着北门晨风,十分憔悴,令北门晨风肝肠寸断。

狱卒把他锁在另一边。看着田悯如此不堪,作为一个剑士,却无能为力,这当然是十分痛苦的。想当年,在至简堂初次见到田悯时,他总记得,她那硕长的身姿和精致优雅的神韵是那么美丽。她又那么单纯,不谙世事,什么都不懂,却依然被卷进到这纷争的政争当中,不可得免。几年不见,田悯就象换了一个人似的,就象一朵被**摧残的花儿一样,那么令人不忍猝看。他还能说什么呢?彼此都明白,此时的处境,意味着什么!

北门晨风想让田悯摆脱目前的恐惧,他只能说些不相干的事,只得无话找话说。他突然想起了桃芸儿,想起了桃芸儿临终前的嘱托。他迟疑了一下,不知该不该说?但还是说了。

“桃芸儿去了。”他说。

提起桃芸儿,田悯就来气,情绪立刻激动起来,“不要给我提起此人,不要提起!”

北门晨风不响,让她平静一下。然后,才又说道,“她是受了胡宪的骗。”

“说什么?说什么?”一狱卒叫道,“不许说话!”

北上晨风不理他,继续说自己的:“她……很可怜,死得很惨……”

“我不要听!不要听!”田悯摇着头,突然,她停了下来,对北门晨风说,“这种恶人,你可怜她什么?她是害人终害己,——死有余辜!”

“你听我说……”

“说你呢,不许说话!”那狱卒走了过来,对北门晨风喝道。

北门晨风不理他,要死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你是想死怎么着?”

北门晨风笑了起来,笑他不明白。

那狱卒恼羞成怒,正待发作,又没有办法。

“她是被胡宪坑了,本想为自己和姑娘报仇,这些都是我亲身经历的。”于是,北门晨风把桃芸儿怎样救自己,怎样入胡府,怎样事发,被杀一事说了一遍。最后他说,“桃芸儿临终前,对我说,‘假如你还能再次见到姑娘,一定要告诉她,说我桃芸儿对不起她’。她对你有悔恨之意。”

“她这样说?”

“她就这样说。”

“……”北门晨风又静默了一会,说:“她不是坏人。”

“她不是坏人谁是坏人!”田悯依然无法原谅桃芸儿,她有些悲愤地叫了起来,继而就伤心之极地痛哭起来。这哭,不知是为她自己,还是为桃芸儿?但她好象想起了桃芸儿,不过又如何能释怀,她开始恨起自己来,“我这种人啊,何必活在世上,我这种人啊!”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叫道。

“田姑娘,田姑娘。”北门晨风忙劝慰她。

“叫你不要说,你看看,你看看。”那狱卒幸灾乐祸地说。

“田姑娘,你安静点,——你罗嗦个什么,滚一边去!”北门晨风对那狱卒喝道,“没什么大事,没什么大事,我们不说桃芸儿,不说桃芸儿好吧?”他就象长兄哄小妹妹一样哄着田悯。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田悯才慢慢的平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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