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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锐宋兵。现在,他手里还有近五十个悍勇无畏的女真战士,而面对的,却只是千余残兵及昨rì之前还象蝼蚁一般卑贱的奴隶……五十头饿狼能对付一千头绵羊吗?
固新遍布疤痕的脸露出狰狞的笑容,回头看看身后张着獠牙,杀气腾腾的百战骑士,再看到前方逡巡不前的签军骑兵与乱遭遭地簇拥成一团的义民青壮……这答案,还用说么?
固新高举左手,身后的金兵随即放缓奔势,让胯下战马缓步小跑,以便蓄积马力,待进入冲锋距离时,行雷霆一击。
金兵虽然只有数十骑,但那股百战余生的酷烈杀气与女真人自兴兵以来,战无不胜,十余年间连灭两个百年大国的雄兵傲气,威压得对面这群昔rì的奴隶兵与准奴隶阵脚大乱,竟出现了区区数十骑就压迫得千余步骑兵连连后退的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准确地说,真正瞠目结舌的只有“时空新人”狄烈一人而已,其余人等,杨折冲与左开正满头大汗喝斥义民青壮排队列阵,方洪也一个劲地给他的骑兵部下们打气鼓劲。只有阿术似乎见多了宋兵遇到女真金兵的表现,脸上的表情颇为平静,一付见怪不怪的模样。
敌人已经在两里之外披甲执矛,战马逐渐加速,即将发动进攻,而自个本阵还乱做一团。仗还没打就已输了一半,等会敌骑一冲,估计还未近前,这伙乌合之众就会直接崩溃,狼奔豕突了。
狄烈心里暗暗一叹,真正的战斗,果然不是单靠一时的血勇就能解决的。想要赢得胜利,靠的是士兵们平rì严格而艰苦的训练,不断地实战,以及在实战中逐渐积累的经验与勇气,再加上一个合格的指挥员……
而现在的狄烈,什么条件都没达成,甚至包括自己,都不算合格的指挥员——像这样指挥千人以上的战斗,即便是在他那个时空,也没机会干过,更别说是冷兵器时代的战斗了。
狄烈纯粹就是想倚仗着人多势众,用蚁多咬死象的方式吃掉这最后一股金兵。他yīn沉着脸对方洪道:“金兵只有不到五十骑,而你有近三百人,六比一,你们六个人打他一个。我不管你用什么战法,总之你要将敌军迟滞一段时间,让我军能布好阵形。”
看着前方闪着寒光的长矛与沉默如山逼近的铁骑,方洪的大脸盘胀得通红,而其身后一干骑兵却是个个脸sè苍白。
狄烈缓缓抽出那把错金的弯刀,眼神渐冷:“想当我的下属,第一件事就是无条件服从命令。抗命的结果,要么滚蛋!要么——死!”
方洪长吸一口气,咯崩一咬牙,猛地高举铁矛,声嘶力竭吼道:“兄弟们,对面就是狗rì的金虏,不把我等当人看的金狗!他们只有不到五十骑,而我们有三百骑,六个打他一个啊!我方大头没有别的要求,就请兄弟们跟我冲一次,就一次!”
签军骑兵们的脸sè仍白,但他们的铠甲下雄健的胸膛开始起伏,握住长兵的手指节也因用力过度而发白。
随着方洪一声暴吼:“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冲啊!”一马当先飚出。紧随其后的先是两骑、三骑、然后是十余骑,之后所有的骑兵都冲了出去。
虽然他们因为出阵顺序出现断层而没能结成什么三角阵、锋矢阵,骑兵与骑兵之间的严密度也比不上迎面而来的金兵,这一次骑兵的碰撞,结果难料。但狄烈知道,这一战,无论胜负,他们已经向真正的军人迈出了第一步——战斗,不仅仅只需要勇气,但也绝对不能缺少勇气。
狄烈扫了一眼犹自东一坨、西一堆的义民青壮,看着那一张张惶恐、惊惧的惨白面容。一言不发偏身下马,走到最前面一排,将一名不住发抖,两手空空的义民青壮面前掉落在地的长矛捡起,然后厕身其中,象一名普通士兵一样,双手稳稳执住长矛,斜举四十五度。然后深长地吸一口气,陡然舌绽chūn雷:“士兵们,向我看齐!”
眼见贵为王子的主将竟然身先士卒,悍然站到了军阵前的第一排——哪怕是最没见识的义民青壮也都知道,面对呼啸而来的骑兵,步兵方阵的第一排,死亡率绝对是最高的。
乱哄哄的义民们显然都被狄烈的这个举动吓住了,居然出现了千人同时定格的场面。
杨折冲与左开再也顾不上整理部队,气喘吁吁地从人群中挤过来:“殿下,殿下,您是主帅,万万不可……”
狄烈冷冷扫了二人一眼:“回到你们的作战位置上去。”
杨折冲大急,一把抓住长矛:“先别说我们,你也一样,先回到自己的作战位置上去。”
狄烈将矛杆一抖,震开杨折冲手掌:“你以为我想这样?你回头看看这些乌合之众,虽然数十倍于敌,但能够扛过金兵的第一轮冲击吗?”
杨折冲咬着牙,摇摇头:“如果现在金兵冲过来,就是一场屠杀。”
狄烈抬眼看着前方即将碰撞到在一起的两支军队,眼神渐硬:“不错,将未经训练的部队拉上战场,等待他们的,就是一场屠杀……不过,我们没得选择,幸运的是,敌军只有区区数十人。我们现在不需要技战术、不需要做战经验、不需要jīng良装备、甚至不需要主将指挥。我们只需要一个基本的阵形,还有——勇气!”
杨折冲点头:“俺明白了,将为兵之胆,就让俺来做这个‘胆’吧。”
“不,排兵布阵,我不及你;冲锋陷阵,你不如我。你我各司其职吧。”狄烈这话倒不是谦虚,他来到这个时代,不过短短十rì,虽然也打了几仗,但多是自己擅长的特种作战,象这样指挥千人正面作战还是头一回。尤其是冷兵器作战,完全是抓瞎。印象中除了一些影视资料,就只有部分网络文字资料,这些后世揣测的东西,跟真正的古代实战,怕是有一定的差距。
杨折冲在原西军中虽然只是一名小小的斥候什将,连一个都(一百人)都没指挥过,但好歹也是从军近十年的老兵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排一个简单的步兵方阵应该没问题。
但杨折冲哪里知道,这位在心目中神秘莫测的头领,打起仗来是扛扛的,排兵布阵却还不及自个,犹自伸手抢夺长矛。
就在这时,一连串令人头皮发麻的撞击声轰然传来,两支骑兵终于碰撞在一起。
第三十七章 勇气与怯懦
在这宽不过百丈的中军大营行军甬道上,两支实力正好成反比的骑兵重重地撞在一起。一时间,人马清脆的骨折声,刀枪入肉的剁砍声,人濒死的惨叫与马的哀鸣混合在一起,将千余义民的嗡嗡声完全压制得微不可闻。
如果说,两百七十余名签军骑兵象一面挟烈风狂扫而来的宽厚盾牌,那四十多名紧密排列成锋矢状的金兵则象一支由神臂弓,或者说是床子弩发shè的离弦之矢。“矢”与“盾”剧烈地撞击在一起,“矢”穿“盾”裂。
签军骑兵仿佛被一切两半,金兵透阵而出。仅仅这样一次接触,签军骑兵几乎少掉了四分之一,而金兵的锋矢阵,似乎也窄了一圈。
本已有些干燥的土地,被到处喷洒的血泉浸渍得重又泥泞起来。两支骑军交错着轰隆而过,马蹄践踏着已死或未死的人马躯体,发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战场之上,到处抛洒着折断的长矛与弯刀,还有破碎的铠甲叶片。一眼望去,多是大宋军制的玄甲,而金人的白甲与毡帽反而不多。
阵前观战的狄烈,不禁倒吸了口冷气。之前他也没少与金军骑兵对阵,但不是用狙击步枪远狙,就是狂扔炸药包,根本没让金兵有表现的机会就全玩完了。感觉挺轻松,也没体会到号称这个时代天下最强骑兵的威力。而这一次完全是冷兵器与冷兵器的碰撞,这才真正有了深切的感受。
身后传来一阵阵惊呼与sāo动,如cháo水般起伏。狄烈不用回头,就知道义民们好不容易刚有点样子的阵式又乱了。眯着眼睛向一里之外的金兵铁骑看去,但见这支强劲的“锋矢”,被签军骑兵这面大盾刮了一圈,同样也少掉了四分之一,只剩下三十余骑了。
这也就是说,这一次骑兵的碰撞,签军骑兵损失了六、七十人,而金兵折损不过区区十数骑……兵力是六比一,结果却被人家一打六,这是什么样的战绩?难怪对方只凭三十余骑就敢冲千人大阵,而己方这一千虽然兵甲齐整jīng良,却多是刚洗脚上田的农夫,无怪乎会吓成这样。
狄烈虽然没有冷兵器时代的作战经验,但也决不相信,三十几个骑兵,就能将一支千人武装杀得四散崩溃。如果每一个士兵,都有勇气正面对着敌人而不是背对敌人,别说区区三十骑,就是三百骑又能如何!
狄烈长矛一挺,再次大喝:“士兵,向我看齐!”
杨折冲也明显感觉到了危机,直直看了狄烈那冷峻的侧面一会,缩回yù抢夺长矛的双手,劈手从一名转身yù逃的义民手中夺过一杆长矛,与狄烈并肩而立,大声应道:“代州杨折冲,向上官看齐!”
突然一人猛地挤入二人当中:“草原上的苍狼,阿术向主人看齐!”
左开也放弃了无望的整队,从后方冲出,挺矛而立,用沙哑的嗓音吼道:“易州左开,向上官看齐!”
应该说,左开并不是个敢于站在枪兵第一排,与骑兵对抗的人。但身为这支刚组建的义民队伍中的一名头目,他心里很清楚,如果现在转身跑了,不但到手的美人要鸡飞蛋打,昨夜冒险投靠的功绩也一笔勾消,更有可能被金兵从后面追杀砍死,或者是在乱军之中被践踏成泥。
不管是那一种结果,都不是左开想要的,他或许不是个勇士,但却绝对是个赌徒。昨夜他赌对了一次,换得了美人与地位,今rì他要再赌一把。赢了,保住一切;输了,死了算球!
又一杆长矛与二人并列,一个雄浑的声音响起:“相国寺智和,向上官看齐!”
人总是有从众心里的,尤其是在看到这个“众”,竟然是一群本该躲在后方指挥的上官的时候,主将的示范效应,很快便显现出来。
越来越多还有几分血勇的义民站到了狄烈等人的身旁,尽管队形有些歪扭,枪矛也不整齐,但那一杆杆映着阳光、亮得耀眼的矛尖却在不断地延展开去……
当狄烈的身边猬集了近百人时,金兵铁骑也冲刺到了一箭之地。彼此之间,须发清晰可辩。
其实此时若是安排好一批弓弩手,一阵排shè之下,这支金兵最少要躺下一半。可惜狄烈手中的是一支缺乏训练——不,是压根没经任何训练的民夫。就连一个简单的阵形都排不出来,如何能指望他们令行禁止,顶着巨大的压力,面对着呼啸而来的骑兵,shè出他们手中的箭矢呢?
将一群未经任何训练的民夫拉出去与百战金兵野战,也只有对这时代冷兵器作战一无所知的狄烈,才能做出这样疯狂的决定了。
“枪尖对齐,枪尾柱地!”狄烈斜指长矛,狠狠将尾端刺入土地,再用左脚顶住。这些长枪兵对抗骑兵的基本动作,还是杨折冲刚刚告诉他的,再经其口加以指导众义民。
敌骑已冲近十丈,那股强烈的杀气迫人眉睫。
“稳住,稳住,不要动。”狄烈也是第一次面对如此狂飙的战骑,心腔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有几次都想要伸手将衣袋子里最后一枚战术手雷给扔出去,但他还是强忍住了这个巨大的诱惑。自己的热武器是有限的,总有用完的一天,如果没有一支能战敢战的军队,将来靠什么打胜仗?火药的威力固然强大,但使用它的还是人,决定战争的胜负永远都是人,而不仅仅是一两件强大的武器。
打!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打一场,过不了这一关,永远都别指望成军。
正当所有人都凸目竖发,咬紧牙关,浑身如火沸灼,屏息等待那狂浪击礁的一刹时。金兵铁骑猛然向右侧一拨马头,拨刺刺地从枪阵前一拐而过,几乎是擦着枪尖从狄烈等人眼前旋过,绕向枪阵的侧方。
骑阵中最突前的是一名重甲金骑,头戴铁兜鍪,身披锁子甲,内里还罩着一件jīng钢胸甲,所乘骑之健马,亦披挂着坚韧的皮具装。
这名三十余骑中唯一的重甲金骑,几乎冲到了狄烈的枪尖之前。当那铁兜鍪之下冷灰sè的瞳仁与狄烈那烈焰般灼人的眼神相碰撞时,那名重甲金骑就已经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绝不可能退缩。撞上去的结果,或者你死我活,或者你活我死,绝不会有第二个结局。
那重甲金骑冷冷与狄烈对视一眼,终于一提缰,双脚骤然夹紧马腹,就在狄烈的枪尖前硬生生转向而走。双方距离之近,以至于那重甲金骑的左肩流金吞兽,与枪尖摩擦出一溜火花,灼人目光。
狄烈有一种预感,这名重甲金骑一定是这数千金军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