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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召闻言,表情甚是古怪,苦笑道:“若是死就好了……这赵构,却是跑了!”
这年头,能让狄烈吃惊的事不多了,但这个意外消息,终于令他吃惊了一下——跑了?有必要么?我既没打算杀他,也没打算囚禁他啊!正相反,我还生怕他死在这里,影响我天枢外交形象呢!他跑个锤子啊!
狄烈似乎想起什么,一叠声发问:“赵构跑了,那位太上的龙殡梓棺呢?他的母妃妻儿呢?秦桧呢?”
邓召的神情也满是困惑:“事情怪就怪在这,所有人都在,梓棺亦在。那副使秦桧,终日正冠危坐,接待拜祭者,又四处回访朝中故交,浑若无事一般。这位康王出使的主要任务就是迎还太上龙殡,兼接还母妻啊!如今却只身遁逃,却是何意?”
狄烈拧着眉头,凝视空中某点虚无,出神一会,渐有所悟,嘴角慢慢绽开一丝笑意:“这是其母妻包括秦桧都在给他打掩护……你们是如何发现赵构失踪的?”
邓召赧然道:“是情报组早前安插入青城宫洒扫的一名暗探,发现邢妃先是倒药渣——这个正常,但夜间却连汤药也一并倒掉。疑心之下,潜入赵构居所侦查……这才发现此人早已遁逃。”
“好手段,好心计啊!”狄烈拍案大笑,“赵九果真有帝王潜质,演得好一出苦肉计。”
身为情报主事,却被人在眼皮子底下阴了一把,邓召愤愤不平:“殿下,若以四百里加急,通报天波师巡江拦截,赵构绝跑不了。”
“不必了!难得赵九花费了那么多的心血,光血就吐了好几升,不能不体谅人啊。”狄烈斜倚椅背,手足舒展,悠然南顾,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笑意,“赵九一番苦心,玩的这一手瞒天过海,要算计的不是我们,而是赵七!这一下,南宋可就热闹了——嗯,我们也不能闲着看戏,这是秦凤军进军成都府的大好时机……”
……
赵构瞒天过的不是海,而是江——长江。
此时的赵构,已出现在浩荡长江之上。青衣小帽,粘着满脸虬须,完全看不出那个风流倜傥的康王模样,负手立于船头——前方,建康府遥遥在望。
没错,赵构这一手金蝉脱壳,针对的并不是天枢势力,而是他的那位皇兄,赵栩!
赵构在牵羊大典上吐血晕厥,的确是真的,否则天枢医侍岂会给出“旧创复发,根元大损”的诊断?赵构精明就精明在顺水推舟,利用旧创复发之事,真真假假,玩了一出苦肉计。
他形销骨立,那是每日只吃一餐的结果;他三句一咳,半是有疾,半是强迫所至;他丝巾见血,则是狠心咬破舌头……非如此,安能瞒过赵梃,令其为自己做说客,从警戒森严的东京国使馆迁到防卫松散的青城宫?只有对自己狠的人,才是真正的狠人,赵构无疑就是这种人。
他之所以对自己下狠手,并甘冒奇险,从天枢势力眼皮子底下潜逃,只为一个目的——在那位兴元帝还以为自己卧爬在千里之遥的青城宫,苟延残喘时,却不知他宿命对头已暗渡陈仓,兵临城下,张开了索命的大网……
至于什么太上龙殡梓棺、母妻儿女……在皇位面前,统统靠边!什么孝道恩义,人伦大礼,只要重登帝位,还不是任意涂抹,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一切,只为了那张金銮椅!哪怕寿元折半!哪怕千古骂名!在所不惜!
江风凛冽,急流卷涌,苇荡如涛,江岸在望。
赵构目光炽热,他看到了——江岸上,一面面飞扬将旗,一排排森森铁甲,矛戟如林,车牌如墙,更有无数大小战舰,泊于水门,随时解缆欲发……
赵构仰天大笑,张臂如抱。这就是他的暗棋,精心策划筹备了整整半年的后手杀招。
七兄啊七兄!你先后暗算了我两次,若非命大,赵九已成一抔黄土矣!来而不往非礼也,今次我赵九还礼来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一章 兵临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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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岸上的这支军队,就是赵构最后的翻盘力量——驻守建康府的御前右军八千将士,其都统制正是张俊。
赵栩接手政权之后,整个南宋,有三支比较大的军事力量,分别是刘光世的御前巡卫军、张俊的御前右军、王彦的八字军。其中以刘光世的御前巡卫军人数最众,约有两万余人;张俊的御前右军次之;而八字军虽然战斗力最强,但主帅王彦去职,更连家眷一道被遣送到东京,剩余不到七千人的八字军已经分裂,谁也不服谁,叫谁来管都不行。
赵栩本有心让爱将郦琼出任八字军都统制,未料想天诛军突兴北伐之师,原八字军老帅王彦被激起雄心,亲自出马到南宋军中挖墙脚,一下整去了一多半,还多为精锐。最后剩下不过二、三千羸弱之士,留在南宋。这点人马,就算郦琼愿要,赵栩也不愿给啊!其余各府州零零碎碎加起来也有好几万人马,但多为厢军,没什么战斗力可言,赵栩可不想弄一群老弱残兵给手下心腹,于是,只能将主意打到另两支“强军”(相对南宋各地厢军而言)身上。
对这两支军队的主将,赵栩采取的是一个拉,一个打的手段。
拉,刘光世。
刘光世出身将门,早在北宋末年。就官至奉**承宣使、鄜延路马步军副总管之职。更领侍卫马军都虞候衔,成为侍卫马军司次长。至建炎初,以功升领奉**节度使,是南宋建立后第一个建节的将领。此时更官至太尉,达到武官极致。尽管此人打仗本领乏善可陈,出了名的“恐金刘三”,但人家资格老,根子硬,又善于抓兵,对这样的军阀。赵栩还真不敢随意乱动。
打。张俊。
张俊草根军伍出身,由一个大头兵,慢慢立功晋升,官阶到武功大夫。总算熬成中级将官。最后在靖康年间。以几百残兵。投靠对了主子——时任河北兵马大元帅的康王赵构,从此风生水起,官越当越大。兵越聚越多。最终以勤王平苗刘之乱,及助赵构奔海逃生的明州阻击战,一跃而成为赵构眼中的干将红人。如果不是因为在天波师“擒龙”之役中,遭到重创,损兵折将,更失君主,回朝后屡遭吕颐浩、朱胜非等文臣打压,其声势绝不在刘光世之下。
如果说,赵栩对刘光世这种老牌西军将门还有所忌惮的话,对同样出身西军的张俊,可就没那么多顾忌了。赵栩欣赏文武全才的郦琼,尊敬将门世家子的刘光世,但对草根出身,纯粹抱着九弟大腿混上来的军痞张七(张俊行七),却是极厌恶。在登基称帝之后,以精壮之士充实内宫诸班直的名义,抽走了御前右军的二千余精兵,交与侍卫步军都虞侯郦琼,及侍卫马军都虞候杨沂中。
杨沂中同样出身将门,在与天波师海上“擒龙”之役中,被狄烈狙击断其一臂,侥幸活下来后,再不能上战场。赵栩看中了他的老资格,以及在御前右军中的影响力,将其拉入本系,也是分化打击张俊的一个手段。
张俊是草莽出身没错,但并不表示他没脑子——没脑子他能混成现在这样?兴元帝这里,他是指望不上了,如果就一个官家,他也认了,偏偏就在此时,赵构被开释而还……摆在张俊面前,又是一个新的机遇。
此后,赵构表面在临安王府观花赏月,暗地里却频频与旧部及旧臣联系,张俊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员。而赵栩登基未久,根基薄弱,满朝文武,多为建炎旧臣,表面暧昧,私下颇与前官家眉来眼去,以至赵栩这个兴元帝根本防不了九弟的各种小动作。不知不觉中,竟生生让他与旧部串连,在眼皮子底下掌握了一支强大的军力。
不过,赵栩也不是吃干饭的,这些皇子皇孙,天生就是玩宫斗的好手。他虽不知这个九弟私底下耍了什么手段,但认准一条,不许其离开临安,日夜派专人监视。只要盯住正主,谅其也难逃手心。
这一招果然有效,赵构人身自由受限,压根出不了临安。张俊纵有泼天的胆子,也不敢在这样的情况下妄动。这也就是赵构拚了小命,也要出使天枢的原因——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赵栩连施手腕,连酒里下毒这等龌龊手段都用上了,却无法阻止九弟前往迎还龙殡。没奈何,只得祭出最后一招,将出使护卫队,换成自己的人,护卫将领,由郦琼属下心腹担任。
原本指望护卫将领监督赵构,却不曾想赵构连番苦肉计、瞒天过海、金蝉脱壳,一条条计策玩出来,连狄烈都被瞒过,更莫说那护卫将领了。当赵构与张俊八千御营右军,在长江南岸汇合时,预示着南宋的朝堂,又将发生一场地震。
……
四月二十九,赵构与张俊率五千御营右军(建康府时刻受到天波师威胁,军兵当然不能全拉走,好歹留几千守兵),乘大小战船五十艘,从水路沿长江东去。
选水路而弃陆路,这是张俊的高明之处。他们此次的行动目的,是夺皇位,要诀只有一个字——快!以快打慢,在兴元帝不及反应之前,在勤王诏书未及发出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兵临城下,里应外合,屠龙斩首,造成既定事实。
如果从陆路进攻,光是一个广德军(今浙江广德)就难以迅速通过,更别提两翼成夹击之势的湖州与宣州。想一个个州县突破过去,别说没那么多时间,就算是有,惊动整个朝廷,明发诏令,各地发兵勤王……倘如此,届时别说上位了,弄不好就成了乱臣贼子,惨淡收场。
故此,赵构与张俊宁愿拐一个大弯,多花点时间,多走百十里——重要的是水路够隐蔽、够安全、够出其不意。
船队在过苏、常、秀诸州江岸时,被巡江的御前巡卫军船队发现,当即上报至担任这几个州江防的浙东制置使刘光世案前。刘光世的态度却十分暧昧,迟迟不做反应,甚至连续几日宴饮,主客酩酊大醉。等到酒醒之后,才批了个“速详查,可拦截”的指示。只是耽搁了这几日,御营右军的船队早就驶出长江口了,到哪拦截去?
有幕僚提醒应速报朝廷,刘光世表示认可,当即修书一封,令其长子持之上路,临行前面授机宜“缓行,观势,定止,毁(递)书。”
当刘光世望风观势之时,御营右军船队已顺利自长江口出海。大军十日行五百余里,于五月初九抵达杭州湾,随即从海盐登陆,直扑百里外的临安行在。
由于刘光世玩忽职守,甚至蓄意隐瞒,直到此时,临安朝廷还没有反应过来。赵栩这位兴元帝也未得到相关情报(刘光世的书信,还在半道优哉而行呢),更不知道,一条夺命“绳索”,已套向自家脖子……
在原本的历史上,南宋朝廷在杭州湾是没有近海力量的——因为没有必要,女真金军连长江都过不来,更别提海上。但在这一时空,却完全不同。眼下女真人是完蛋了,却换上一个更强大的对手,这对手的海上实力,比南宋水军只强不弱。纵然南宋与天枢此时的关系属于蜜月期,却也不敢掉以轻心。因此南宋方面在杭州湾的盐官,设立了一支虎翼水军,有大小战船三十余船,军兵二千余人。防御的对象,显然就是天波师。
御营右军从海盐登陆,百里之内,除了有一个崇德县城及虎翼水军之外,基本没有像样的阻截力量。
崇德县兵丁不过数百,基本忽略不计,而虎翼水军……这就是一支实实在在的水军。操舟、水手就占了过半人数,真正可战之兵,不过区区五百。若是在水上,可能真有几分战力,但跑到陆上,这点兵力真不够看了。
御营右军虽是乘舟而来,却是一支陆军,五千人马中,战兵就达三千之众,而且还多为与金兵、流寇作战过的劲卒。放眼整个江浙,能够与之抗衡的力量,除了刘光世的御前巡卫军,再找不出第二支军队。
张俊以猛将杨密为先锋,率一千精锐步卒,轻甲短兵,甩开后勤辎重及大部队,不顾一切向前冲。沿途但有阻拦,一率扫荡干净。务必在一日夜内赶到临安,误期当斩。
张俊则率后军四千人马,保护赵构,随后追赶,同时警戒盐官的虎翼水军。
如果是一支敌国的军队,这般不顾后路,一头扎入敌境腹地,那简直就是自取灭亡。崇德县兵及虎翼水军虽不多,但拼凑起来也有千把号人,只要两头一掐,把后路一断,纵有十倍的兵力,也只有败亡一途。
而眼下无论是赵构还是张俊,都只有一个念头——此战只能胜不能败!胜则富贵无极,败……两年前苗刘之乱的祸首下场,就是自家的写照。所以,什么后路、战略,统统不去管,也不用管。
拿下临安皇城,一切迎刃而解。
五月初十,凌晨,急行军一昼夜,只休整了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