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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敬眯着眼;道:“朝廷非缺廉国公不可;陛下;从文皇帝到现在。都是内阁辅国;奴婢还没听过锦衣卫辅国的。柳乘风驻留京师;那便是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现在有皇上在还能袒护;可是太子殿下终究还是要学会处理政事的;先帝们没有柳乘风照样治国;为何独独太子缺不得?陛下;太子已经长大了。”
萧敬最后一句;是用语重心长的口吻出来的。
萧敬把皇帝和皇后的心思拿捏的很准。因为没有哪个父母会承认自己的子女愚钝;而萧敬则是告诉皇帝;太子有这个本事治国;柳乘风留在这里。只会引起朝廷的分裂;与其如此;倒不如放出去;这对太子对柳乘风都是好事。
朱佑樘默默无语了;这件事太大;得容他好好思量。
张皇后见状;连忙道:“萧公公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你暂且退下吧;皇上和本宫还要再商量商量。”
萧敬点点头;无声退了出去。
张皇后目送萧敬离开。才打起精神道:“陛下;刘健和萧敬都巴不得柳乘风走呢。”
朱佑樘脸色显得有些冷;淡漠的道:“他们的心思;朕都明白;怪只怪柳乘风;这个家伙平时太跋扈了;现在闹到这个地步;他也有责任。”
朱佑樘强打着精神;虽是疲乏到了极点。却仍不免为这件事犯难。
不过他口出埋怨之词;张皇后便忍不住抿嘴回护道:“这也怪不得人家?可陛下不要忘了;陛下每次让他办的事哪件不是得罪人的;不得罪人能把事办成吗?现在倒好;倒是数落他的不是了;臣妾也没有怪陛下的意思;只是想告诉陛下;柳乘风没有什么罪过;就算有罪;那是为宫里担下来的罪。”
朱佑樘苦笑;道:“你的也有道理;哎……事到如今;那么也只能如此了;廉州建国也好;那儿是个好去处;柳家在那儿;可以效仿云南的沐家;为大明朝世守海疆吧;朕待会儿就叫内阁拟旨;这件事也只能这么定了。还有……”
朱佑樘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正色对张皇后道:“你去取笔墨来。”
张皇后听到朱佑樘拍板下来;一时患得患失;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惆怅的好;这一加封只怕往后和太康再也难相见了;自己即将没了丈夫;又要离了女儿;这种滋味可不好受。
可她毕竟不是寻常村妇;知道这也是为了太康公主好。
听到朱佑樘要拿笔墨;张皇后的柳眉不禁蹙起来;道:“陛下;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拿笔墨做什么;好好修养才是。”
朱佑樘今日不知来了什么精神劲;执拗的摇头:“拿来便是。”
张皇后只得去唤宫人;朱佑樘却是脸色凝重的样子;道:“不必去叫别人;你亲自去;这件事很重要;朕不想让人知晓。”
张皇后见朱佑樘这紧张兮兮的样子;也就不再去唤人了;亲自出去一趟;随即拿了笔墨来;又去搬了个茶几到榻前;朱佑樘此时已经从榻上坐起;只是浑身都没有气力一般;好不容易握了笔;张皇后只得坐在榻上去搀他;朱佑樘闭目沉思片刻;随即下笔;在纸的右侧先写了密诏二字。
张皇后看清了这字;突然生出一个感觉;这份旨意;可能就是丈夫的一份秘密遗旨了;想到这里;她心里又是难受;睫毛上沾了一丝泪花。
随即朱佑樘继续行书;足足用了一盏茶功夫才将这秘旨书写完毕;随即他像是整个人都虚脱了一样扑哧扑哧的喘气;由张皇后照应着躺回榻上;朱佑樘才含糊的道:“把这份旨意收好;切记;不要告诉任何人;这是为厚照好;也是为了柳乘风好;你没看到吗?这些人都想逼着柳乘风去廉州;朕不是怀疑他们的忠诚;朕是怕有个万一;柳乘风一走;以厚照的性子大权必然旁落;若是落到周公、霍光这样的人头上;朕倒也放心;就怕有人利益熏心;有人图谋不轨。人心终究是隔着肚皮啊;朕怎么能放心的下呢?”
这一番话;把朱佑樘的性格全部表露了出来;他是个任何事都放心不下的人;凡事都想追求个完美;就如他治理天下那般;日夜操劳;总是觉得这个不够;那个还欠缺;所以总有忙碌不完的事;在交代后事这件事上;他也是如此;他只希望能安排到完美无缺;做到没有任何漏洞可钻;以保证这江山社稷和血脉可以延续。
朱佑樘继续道:“所以这份密旨;只由你来收藏;平时倒也罢了;若是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便立即将这旨意下发了去;昭告天下;传召柳乘风立即进京;朕所信者;也只有他了。真有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能力挽狂澜的也只有他;你切记;切记。”
朱佑樘罢;已是体力透支到了极点;眼睛慢慢闭上;手仍是牵着张皇后的柔荑;张皇后只是拼命点头;她对丈夫的话深信不疑;既然丈夫有吩咐;这件事她自然会记清楚;来不及细看圣旨之中是什么内容;张皇后连忙将圣旨收了;随即才唤了宫人来照看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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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阁……
刘健回到值房的时候已经到了正午;李东阳和谢迁也都在这儿等着结果;眼看刘健来了;李东阳连忙站起来;道:“刘公;事情如何了?”
谢迁虽然没有参与;可是对这事也颇为上心;听到李东阳问便立即把眸子看过来;一副等候结果的样子。
刘健苦笑一声:“宾之的办法很好;皇上和皇后想必都已经心动了;他们还要议一议;可是老夫却知道;这事儿十之**是成了;哎;今日若不是君前奏对看到那个阵仗;老夫还蒙在鼓里;不知道这柳乘风的圣眷有多深……”
刘健罢摇头;对他们来;宫里只需要无条件信任文官就可以了;若是对武夫或者太监深信不疑;那么肯定就要祸国殃民的。
李东阳道:“柳乘风和宫里是一体;已经分不清彼此了;所以刘公要动强的我才极力反对;不过只要事情办成;柳乘风已经不足为虑。”
刘健振作精神;道:“不错;柳乘风已经不足为虑了;现在多半这个时候;他已经动身往京师的路上;而旨意不是今日就是明日会发出来;只要有了旨意;君无戏言;他至多在京师滞留一些时日也就该启程了。老夫现在关心的是;柳乘风若是走了;这锦衣卫都指挥使谁可担任?”
李东阳也显得深沉起来;道:“锦衣卫是要害;确实不得不慎重考虑;现在锦衣卫里头;风头正健的几个同知和佥事一个叫陈泓宇;这陈泓宇是柳乘风心腹自不必;另一个是温正;温正乃是柳乘风岳丈;也是和柳乘风死心塌地的。至于其他人驹默默无名;就算举荐上去宫里多半也不会认可。这才是最令人踟躇的地方;若是让柳乘风的心腹上去;这锦衣卫多半还会一切照旧;锦衣卫行事还得按着柳乘风的意思去做;刘公;句不好听的话;这不是内阁之福啊。”
刘健淡淡点头;慢悠悠的道:“所以我们必须得推出个人选来;这个人既然宫里要能够认可;又不能是柳乘风的人;当然;此人还必须要有担当;毕竟柳乘风在卫所中留下的影响太深;十个就有七八个都是他的人;若是把握不住局面;要来也没什么用处;最后只会变成第二个万通罢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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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七章 :圣旨到
万通那指挥使是当的够憋屈的;名为指挥使;其实却被当时的柳乘风架空;都指挥使在别人眼里就是个笑话。
现在刘健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别看平时大家大声嚷嚷;到锦衣卫时就是一脸的不屑。可刘健心里却清楚;锦衣卫亲军乃是要害衙门;这儿掌握不住;谁也不能保证将来那柳乘风暗地给自己使什么绊子。
问题难就难在这锦衣卫上下都已经充塞了柳乘风的人;几乎所有的实权人物都打了深刻的廉国公烙印;若这锦衣卫是吏部、户部也不成什么问题;大不了找个借口把这些柳乘风任用的私人挤兑走就是;可不要忘了;锦衣卫是亲军;跟内阁互不同属;刘健手伸的再长;就算千方百计能想办法把指挥使的职位弄到手;难道还能管理锦衣卫上下的人事?
这条路是走不通的;刘健不禁苦笑;他原本还天真的想;只要把柳乘风赶走;这所有的事都能迎刃而解;可是现在往深里想一想;又似乎不太对;柳乘风就算走了;锦衣卫里的人还在;不只是锦衣卫;那缉事局、聚宝楼、聚宝商行、学而报和新军里头到处都是他的心腹;这些人只认得廉国公却不认得内阁;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时候柳乘风在廉州幕后操纵;照样能左右朝廷。
当然;唯一的好处就是柳乘风一走;这些人的影响力会消减不少;看来这件事只能慢慢的来。徐徐图之的好。
刘健打定了主意;又和李东阳了几句话;想到方才入宫觐见手头还有许多事耽误不得;随即又回暖房去票拟;到了傍晚的时候;正心殿那边终于来了人;让内阁拟出加封的圣旨来。刘健已是乏了;李东阳便为他执笔;斟酌了片刻草拟了一份圣旨叫人送了回去。这圣旨只要去了司礼监加了印那便算板上钉钉了。
内阁这边有些激动又仍有不安;柳乘风一走;这朝局只怕要变一变了。若是再加上新君登基的因素;这往后的事还真不太好。
其实何止是刘健这些人心情复杂;在司礼监这边;萧敬亲自阅过了内阁拟定的旨意;觉得并没有什么问题;随即便叫了掌印太监拿了玉玺加了大印;手里捧着这油墨未干的圣旨;萧敬愣愣的发了会儿呆。
今日他就像是做梦一样;仿佛许多事都在自己眼前都不太真切;自己一心一意想要压锦衣卫一头。一心想要整一整这柳乘风;这些年;他也确实受了不少气;可是这个时候;他突然发觉自己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喜悦。柳乘风这个对手坏也坏;不坏也不太坏;虽然双方反目成仇;可是再回忆那些历历在目的往事;萧敬甚至忍不住在想;这个人对杂家虽然有威胁。却未尝没有过恩惠;从前御马监那件事若不是他……
萧敬长叹了口气;显得有些郁郁不乐;今日走了柳乘风;可是只要他还在京师;明日就会有王乘风、张乘风;在这京师里头混下去就必须要争;今日是和柳乘风争;明日又是和谁争呢?
或许下一个对手;会比柳乘风更加冷酷;更加无情;更加下三滥。
到了那时;或许就是剥皮敲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但愿……但愿杂家不至于像现在这般狼狈吧……”萧敬心里不免在想;柳乘风这个家伙虽然总是把人逼到墙角;可是萧敬感觉这个家伙对自己似乎也不算太坏;虽然阴险狡诈;越来越让人觉得不可战胜;甚至让萧敬都有些丧气;可是萧敬却总是有这种预感。
他和柳乘风毕竟只算是文斗;那么接下来;又会如何斗呢?或许……杂家也该急流勇退了才是;萧敬冒出了这个念头;竟是不禁打了个冷战;他是历经数朝的人;这一辈子见识的东西太多;此时的他不禁想起了先帝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争斗才是血腥无比;萧敬竟是发觉自己没了多少斗志;或者……真的是因为老了。
可是……
这种事想归想;也不过是在脑海中一下子而已;萧敬重新抖擞精神;最后将这圣旨放在了案头上;吩咐道:“快;立即让人送回内阁;不要耽误;内阁那边也等的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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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通州。
一队人马下榻在当地的聚宝楼里;能带着护卫和仆从在聚宝楼下榻的人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便是金牌的会员也享受不到这种待遇;当然有一个人是例外;此时柳乘风正坐在聚宝楼后院最深幽的厢房里;里头的陈设并不奢华;却很别致清静;外头是高强与几个护卫轮岗;确保这方圆三十丈之内不会有人靠近;而在里头;柳乘风一边吃着茶水一边听着本地千户所千户禀告京师的事宜。
京师近来实在太古怪;突然有人拿廉州的封地来做文章;原本柳乘风会在南昌多逗留几日;可是等到皇上来了旨意;询问他廉州的事柳乘风便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再加上锦衣卫的传报按时会将京师的一些消息送来;柳乘风也没有多想;立即快马扬鞭北上;连夜往京师这边赶。
事情就蹊跷在;这些人明知拿廉州来寻他柳乘风的错不会有任何效果;可是偏偏还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那么这些人必定有什么图谋;可具体有什么图谋柳乘风远在江西又不可能分析出来;那么自然还是早早进京为妙。
赶了几天的路终于到了北通州;靠近了京师柳乘风才松了口气;他当然清楚;自己这一趟离京;对京师里的许多人来是一件难得的一次机会;柳乘风深信;在自己的背后一定有人搞阴谋。
明日清早柳乘风可以就可以直接入京了;今夜似乎可以安稳的睡一觉;而这北通州的千户则是禀告了些京师里的异动;其一就是廉州的事已经越闹越大;要挟请辞的官员也是越来越多;如今已是满城风雨。这其二;便是今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