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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华霍地站起身,“快把信给我。”
吴浩忙把信递到他手里。
少华打开信,一行行看下去,看到最后,脸色变得煞白。
吴浩疑道:“将军,莫非出了什么事?”
少华把信放下,背着手,在营中飞快地转了好几圈。抬起头望向吴浩,“备马,我要赶往大都。”
“大都?”吴浩一脸错愕,呆了一阵,忙道:“将军,皇上有旨,不奉诏不得回京,你现在回去,岂不是罪犯欺君。”
少华苦笑:“罪犯欺君?是啊,罪犯欺君,倘若没有周将军这封信,我也许不会想到回大都,现在我却是不得不回去。”
吴浩惊道:“为什么?”
少华双拳紧握,声音苦涩之极:“我若再不回去,我的未婚妻就要成为别人的女人了。”
周祥信中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当今皇上已经知道孟丽君的真实身份,而且知道她是女子。”
不奉诏不得回京,等到他能回京的时候,她是否已经成了君主身旁的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心中一直不敢想,不敢问的事情,突然间变成现实,半年内就被升至二品之职,杀死驸马的侄子,只不过降了三级,庐州之战时,竟然御驾亲临,还有九王爷暖昧的眼神,御史大夫会意的笑容。那块丽君从来不曾离身的御赐玉佩。所有的记忆如潮涌般出现在眼前。
不,他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要回大都去,要联合所有朝中重臣,到金殿之上冒死谏言,他要亲口告诉皇上,丽君是他的,君夺臣妻,礼法不容。
只要丽君还爱他,只要丽君和他的婚约还存在,丽君就只属于他,即使他是皇上,也不能把她夺走。
不理吴浩焦急的目光,少华站起身,掀开帐帘,大步走出去,几个大内侍卫迎过来,向他笑道:“将军要去哪?”
少华怒道:“快让开,本将军要去哪里,何须告知你们。”
侍卫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领头的侍卫笑道:“将军不必动怒,我们只是奉皇上之命,保护将军的安全,将军要去哪,我们陪您去。”
这时吴浩从帐中奔出来,伸手拉了少华一把,笑道:“将军想在军营里走一走,有属下陪同即可,几位侍卫大人不必担心。”
侍卫笑道:“即如此,将军请。”
吴浩急忙拉着少华绕过大帐,走到一个僻静处,低声道:“将军,你冷静一点,这几个大内侍卫天天守着你,想瞒过他们离开军营,根本不可能。”
少华握紧双拳,神情痛苦之极:“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别人?”
吴浩疑道:“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吧,将军的未婚妻怎会突然嫁给别人?要嫁给谁?”
“误会?”少华仰天长叹:“你可知我的未婚妻是何人?她就是监察御史张好古张大人。我和她订下婚约已有两年,本打算这次叛乱平息,就回去和她成亲,没想到……”他没有说下去,摇头苦笑,笑容无比苦涩。也许只是他胡乱猜测,也许皇上不会做这样的事,那么丽君呢,她是怎么想的,她为何要匆匆离开北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竟然一天都不能等下去,不能等到他醒来,让他诉说离别的思念。
吴浩双眼圆睁,呆立在旁,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少华沉默了许久,脑子渐渐冷静下来,低下头,喃喃自语:“周祥在信中问我:放弃荣华富贵,高官厚禄,和丽君浪迹天涯,我能做到吗?是啊,我能做到吗?”
爹爹只有他这一个儿子,早已把光宗耀祖,封妻荫子的希望全盘寄托在他身上,如果他抛弃大将军之职,和丽君远走天涯,爹爹一定会痛心疾首,甚至可能不会再认他这个儿子。这还不是最主要的,不请圣旨,私自挂冠离去,犯得是欺君之罪,皇上会不会一怒之下,降罪于家中的老父呢?他不想失去丽君,但也不想做个不忠不孝的儿子,只是丽君的性子倔犟刚烈,自己若是稍有犹豫,只怕她就会不顾而去。
少华皱起眉头,在原地来回踱步,他真得不想失去她,她是他这一生最爱的人,从两年前的桃花灯会,到后来的订下婚约,装着三生石的锦囊还揣在他怀里,他和丽君还有三生三世的缘分。钱财名利,对他来说都是身外之物,只要能和丽君在一起,他真得什么都可以放弃。只是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博得父亲的谅解,再想个万全之策,安顿好他。这样他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和丽君双双离去,做一对风尘侠侣,游戏人间,潇洒一生。
吴浩从最初的震惊中清醒过来,皱着眉想了一阵,轻声道:“将军,你不如写一封书信,寄给张大人,问问她的心意?”
少华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远处那几个象木桩一样杵在地上的大内侍卫,眼中掠过一抹苦涩的表情,轻轻叹息道:“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倘若丽君真得愿意和他走,他就马上把官辞了,想个办法悄悄离开军营,安顿好父亲,再和丽君去江南寻一处清静的所在,结草为庐,隐姓埋名,平平淡淡过一生。
第七卷 官场浮沉(下) 第五十九章 意乱情迷
我从昏睡中慢慢醒来,睁开眼,看到的是铁穆耳黑亮的双眸。“你醒了。”他的手轻轻抚上我的鬓角。
身下的颠簸告诉我,这是在马车上,而且是一辆很大的马车。我举目四顾,发现自己躺在铁穆耳怀里,脸顿时红了,慌忙挣扎着想从他怀里坐起身,铁穆耳笑了笑,轻轻扶我起来,让我坐在他腿上,我不肯坐,拼命想站起身。铁穆耳紧紧搂住我的腰,不让我站起来。
我急道:“皇上,微臣……。”
铁穆耳笑了笑,语气柔和但却不容反驳:“乖乖地坐着,不许乱动。”
我无奈,只好闭口不语。
铁穆耳笑着拿开手,柔声道:“饿了吗,我买了你爱吃的杭州名点。”说完伸手打开矮几上的几个木盒,盒里装着琳琅满目的点心。银丝饺,椰角包,春卷,千层酥。一股诱人的香气袭来。我这才发觉自己是真得饿了,不禁羞红了脸。
铁穆耳伸筷夹了一个椰角包,递到我唇边:“来,张嘴。”
“皇上,微臣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我低声道。
“有什么话,吃完点心再说。”铁穆耳固执地夹着椰角包,板着脸,紧紧地盯着我,那意思我明白,“你若是不张嘴,我就一直这样夹着。”
我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张开嘴就着他的筷子咬了一口。
吃完点心,铁穆耳又伸出手,把我搂到他怀里,我慌忙挣扎道:“皇上,这样好象,好象……。”我想说总这样坐在他腿上,好象不太好,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铁穆耳带笑看着我,见我憋得满脸通红,忍不住伸手在我鼻子上轻轻捏了一下,笑道:“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我看看挣扎不出,只得又道:“微臣写了一份辞呈,请皇上过目。”说完也不敢看他,伸手到怀里去掏,这一掏,脸上顿时滚烫一片,身上的男装早被换掉了,换成了一身粉红色的蒙古衣裙,连内衣都换成了丝质柔滑的绸料。身上揣的东西自然都没有了。包括那块装三生石的锦囊。
“辞呈我已经看过了。等太后寿宴之后,我就会颁下旨意,准许张好古辞官归隐。”铁穆耳对丽君羞涩的表情只作不见,一本正经地说着话。其实衣服不是他换的,是驿馆里的丫环换的。不过看她脸红的样子,实在是很可爱,索性让她继续误会下去,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呃,我想说锦囊,却羞得说不出话来。
铁穆耳从袖中掏出两封信,看着我笑道:“丽君,这信你是从哪得来的?”
我到他手里看了一眼,正是我从九王爷的杭州别院偷来的两封信。想来也是他从我身上取来的,脸上顿时又红了半边,忙低着头道:“不瞒皇上,是微臣从九王爷在杭州的一处密室中取来的。”
铁穆耳轻笑一声,伸手揽住我的腰,把我紧紧拥入怀中,嘴唇贴到我耳边轻声道:“取?依朕看,是偷来的吧。”
我脸红道:“皇上,微臣……。”
铁穆耳笑着打断我的话,在我耳边轻吻了一下,低声道:“这是九王叔和蒙古十四王叔腾方、察合汗王塔思的往来信件,对朕大有帮助啊,朕该奖赏你才是。”
我听了,忙道:“微臣不要皇上的奖赏,只想请皇上把东西赐还微臣。”
铁穆耳脸色微微变了变,沉默片刻,把我从身上抱下来,伸手从怀里掏出锦囊,还有一包银针,塞到我手里,不再看我,在帘子上掀开一条缝,扭头看窗外。
我把银针塞到衣襟里,手里拿着那个锦囊,偷抬眼看铁穆耳,只见他脸色阴沉,神情冷峻,显然很不高兴。犹豫再三,一咬牙,还是把锦囊揣入怀中,扭过头,也在帘子上掀了一条缝,朝窗外望去。
铁穆耳皱紧眉头,勉强忍住心中的不悦,两个人都沉默着,一句话都没有说。夜幕降临的时候,马车驰入驿馆的大门,停在院中。铁穆耳拉着我的手,下了马车。我悄悄抬头朝四周的侍卫看了看,都是些陌生的脸孔,不见阿罕和卫良。
铁穆耳一直把我拉到房里,关上门,走到内室,指着床边桌上的棋盘笑道:“离大都还有几天路程,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住一间房。先来下盘棋。”
什么安全起见,分明是想看着我,不让我逃跑。不过用得着住一起吗?我吓得脸色苍白,慌忙退后几步跪下道:“皇上,微臣不敢。”
铁穆耳看出我的窘迫,一把将我拉起来,伸手在我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笑道:“有朕的旨意,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我心知躲不过,索性把心一横,朗声道:“皇上难道忘了,丽君与三哥已经订下婚约。”
铁穆耳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阴沉,沉默了一阵,几步走到我面前,伸手拉住我的手腕,轻轻一带,我的身子顿时失去平衡,不由自主地倒入他怀中,还未来得及思索,他已经紧紧地环住我,低头吻向我的红唇。
我挣扎着躲避他的嘴唇,一边断断续续道:“皇上……是仁德之君,……不会夺臣子的……。”
铁穆耳搂着我的手蓦然一紧,没有半点迟疑的,将我更深地拥入他怀中,灼热的嘴唇趁我说话的当儿,迅速堵过来,将我未完的言语全部堵了回去。他手臂上的力度很大,将我搂得隐隐生疼。炽热的舌尖突入我唇间,热情而激烈的狂吻,攻城掠地般侵入进来,带着强烈的占有意味,从唇上一直向里延伸。
我脑中顿时一阵晕眩,思维似乎突然停滞了。
“丽君……”铁穆耳一边吻着我的嘴唇,一边断断续续道,“你不明白……我心里只有你……就算是三弟……也不能把你夺去……”他的话说得极含糊,不等我出言反驳,很快又捕捉到我的红唇,温柔地缠绵下去。
“不。”我鼓起勇气,奋力挣脱他的怀抱,“皇上,你不能。”不想再这样下去,即然已经决定,为何还要恋恋不舍,为何还要纠缠不休。
铁穆耳看着我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异样,“我不能,我为什么不能?你是我的,谁也别想把你夺走。不要再提三弟,我可以给他荣华富贵,高官厚禄,我还可以为他赐婚,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相府千金,或是大元公主,只要他开口,我都答应他,只是除了你,因为你是我的,你只属于我。”他说着话,脚步一步步向我压过来。
“皇上,你是大元难得的明主,切不可因为丽君,动摇了今日的万里江山。”我一步步后退,一边努力想说服他放弃。但是他炽热的眼神分明在提醒我,就算我现在舌灿莲花,他也听不进一个字。
铁穆耳忽然飞快地纵身过来,把我大力拉入怀中,不待我伸手推他,已经把我重重地压倒在了床上。
“丽君,我纵着你,什么都依着你,只是不想逼你,我要你心甘情愿地留下来,要你把心完完全全地交给我,可是你为什么总是要我逼你呢?我若是不逼你,你是不是永远都不肯留在我身边。”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用力吻我的嘴唇,脸颊,额头。
我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他滚烫的身体,紧紧地贴着我,心里又羞又怕,手上使力,想推开他坐起身。
“要怎样,你才肯留下,要怎样,你才肯把心完全交给我。要怎样,你才肯忘记三弟。”铁穆耳用一只手牢牢地抓住我的双手,举到头顶按住,嘴唇贴着我的嘴唇,不停地问,却不让我有机会回答。
铁穆耳的眼里交织着失望和痛苦,他低下头,重新吻上我的嘴唇,吻得很深,很坚决。我被他的问题惊得说不出话来。不管将来,至少这一刻,他是真心爱我的啊,他的痛苦,他的失望,都是这样的真。看到他痛,我的心竟也隐隐的痛,原以为可以潇洒地放下,放下他,放下这明知不应该的爱。却已经陷得太深,伤了他,便伤了自己。
他的每一句话都在问我,要我回答他,要我留在他身边。我的意识忽然变得混乱,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