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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诸将到齐,张兴重正了正身子,先从帅案后起身,他一起身,众将也赶忙从墩子上起来,一个个挺胸站立,目不斜视。只听张兴重道:“李将军令——”众将一凛,按照作训操典同时立正。
“从即刻起,实施北方指挥部丙字作战计划!——诸位请坐。”张兴重等众将落座,示意身旁的几个虞侯参谋分发作战计划书。参谋们现场将丙字作战计划拆封,按照计划书扉页所标注的部队番号逐一下发,每一份计划针对一支部队,将该支部队在作战期间所要达成的任务和要求列明,主官只需依照计划进行便可。
自去年冬天在白狼山的时候起,李诚中就投入了极大的精力,三令五申要求各级军官加强文字识辨能力的培训和学习,并将军官本人的文化程度作为提拔晋职的重要参考依据,他还要求在处理军务和民事的时候,尽力推广白话文。上有所好,下必风行,这是从古至今都颠扑不破的真理,时至今日,他的努力和坚持已经取得了很大成果,在座的军官基本上都能看得懂这份计划了。
等众将看完之后,张兴重咳了一声,示意自己要说话了,于是众将连忙将目光转了过来。
“计划都看完了?按照计划,咱们就要开赴燕郡了。各营各都的任务都在你们的手上,请诸位认真做事、严格照办。燕郡现在是座空城,没有什么战事需要打,但希望各位不要就此松懈下来,依然以新军演练的态度认真对待这次行动,尤其是从和龙山到燕郡的路途很长,行动计划要求五日内抵达,公平而言,这个期限有些缓,在张某的眼里,咱们应当在三日至四日内全军抵达才算是合格。因此,希望每一支部队都将这次长途行军作为重要的演练科目来对待,指挥部将对各部在行进中的表现进行考核。”
在李诚中的强行灌入之下,营州军对部队荣誉的重视是这个时代天下所有军队都比不上的,听说指挥部要对各部进行考核,军官们都是精神一振。
只听张兴重又道:“但是之前,需要作一点小的变动,即出发时刻的变动。一直以来,李将军就极为强调部队在应急状态下的作战能力,按照李将军的话来说,这是一支军队百战百胜的重要法宝。从营州军的发展历程来看,咱们一直是在应付各种危机中成长起来而走向壮大的,从榆关防御战开始,到白狼山军寨守卫战,再到白狼山北麓决战,这三次作战都是在突发情况下的被动作战,庆幸的是,我们都赢了,所以才有了营州军的今天,这是我们营州军的传统,也是我们克敌制胜的利器。在座的诸位大多经历过这些战事,许多人甚至一场战事不落的参予其中,应当是深有体会的。”
诸将中的许多人都点了点头。
“追本溯源,某忽然想起了去年。当时咱们卢龙军进攻魏博,在魏州城下遭遇惨痛失败,某记得正是在全军撤退的那个夜晚,李将军带领某等二十三人连夜行军,保持了建制完整,也保住了老酉都最后的一点底子,如果没有李将军当时镇定自若的指挥,恐怕某和在座的许多弟兄早就战死在了魏州。因此,某想做一些计划上的改动,将全军东进的时刻从明晨提前至今夜,各营各都来一次夜间长距离行军,验证一下各部夜晚行军的能力。”…;
在张兴重的临时授意下,北方指挥部所辖各部提前开始执行丙计划。自古以来,夜间长距离行军就是一项极为困难的军事任务,尤其是以全军总撤退为假想条件下的夜间行军,对于营州军各部来说,确实是一次考验。
经过一个时辰的忙碌准备,各部收拾好行装,依照丙计划中的行军顺序依次开拔。行军状态由白天改为夜间,行军环境由平时改为模拟被敌追击,所需要调整的事项会有很多,比如各队要重新调整队形,将能够夜视的士兵排在行进队列的外围;比如全军不允许点燃火把,只能依靠月色和星光辨别方向;比如所有战马马蹄要包裹绵草、口鼻上罩,以防声响过大引起假想“敌军”的注意;比如收缩骑兵侦探的左右范围,以防走失,同时伸长前后侦探距离,为示警留出足够的时间。
军营辎重等物,则由后勤都负责连夜整理收拾并装车,张兴重给赵宏德的命令是,限两个时辰内起程,跟随大军行进路线前进,一应行军要求比照作战部队。
为了更加真实的模拟被敌军追击的环境,张兴重分出骑兵营中的两个都,由王义簿统领,模仿敌军,在全军身后尾随追击,出发时间延迟一个时辰,凡是被王义薄率军追上的部队,都列入战损之列,在天明考核时予以扣分。
夜色正浓,和龙山北麓的营州军北方集群自亥时起,相继投入了茫茫夜色之中。
第六十四章 燕郡问题(九)
夜间长距离的野外行军拉练是新兵营训练中的科目之一,在作训司训练大纲评价体系中被列入难度为“天”字的科目之列,属于一等一难练的军事项目。在北方指挥部所辖各部中,大多数都队都只在新兵训练期间参与过一次,只有那些身为老兵的军官具有一定的经验,这些经验也基本上是在白狼山时期得到的。
更何况张兴重为了模拟战时被敌追击的环境,严令不许点燃灯球火把,同时要求全军在行军期间保持静默,这让今夜的野外行军拉练更加困难。
好在营州军一直比较注重士兵的伙食营养,除了保证一天三餐之外,牛羊猪肉、鱼类、野味、菜蔬等也极为丰富,各种禽蛋也时常补充,所以士兵的身体得到了极大的改善,超过半数的士兵已经消除了一到夜晚就“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盲症,剩下的士兵也在夜视的能力上有所提高,这为夜间行军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当然,这样的待遇标准远远超过这个时代的所有军队,除了李诚中毫不吝啬的将攻占柳城时抄家所得的大量财货源源不断地投入之外,也是以整个柳城百姓缩衣减食为代价换来的成果,其中有多少辛酸悲剧,只有当事人自己明白。
展开野外长距离静默行军是检校北方指挥部都指挥使张兴重的临时决定,作为全军主官,他只需要做出决策、发布命令即可,具体的事宜则由指挥部一众虞侯参谋来实现和完成。就在全军收拾行装、拔营起寨的一个时辰内。指挥部已经将张兴重的命令细化到纸面上,紧急制定出了详细可行的行军方案。
丙计划是甲计划的延续,所以东进的行军路线是早已确定好的,骑兵营中的斥候部队早已对这条路线进行过多次勘察。因为夜间拉练的缘故。新的行军方案对斥候的侦查方法进行了调整,要求前军骑兵营斥候数量由一队五十骑增加至两队一百骑,行军路线上每隔五十步设置一骑作为行进引导,在大军行进前方形成一条长二里、连续不间断的引导线路。
为了应对随时可能遭遇敌骑追击的假想环境,在行军布置上,将部队由长蛇行进方式改为阵列行进方式,正面宽度上以每伙十人为一横排,前后相邻两队间隔二十步。每都之间间隔三十步,以保证在遭遇敌袭时能够有足够的空间和时间组成方阵。同时在大军两侧百步距离左右安排各一都百骑以为侧翼。全体士兵除前方执行斥候任务的骑兵都外,无论骑兵步卒一律牵马而行,以积蓄马力。战马套上口罩、马蹄绑上绵草。防止发出过大的声响。
行进路线的选择相比原先的丙计划来说,更加贴近和龙山,而在绕过和龙山北麓后,将转向偏北方向五里外的鹿鸣洼子,然后沿着白狼水的支流鹿鸣溪继续向东。之所以作出这样的调整。是为了在夜间行军时寻找到可以辨识的参照物——在夜幕下的和龙山身影和汩汩流淌的鹿鸣溪水声都是极好的方向标识。
大军行进的速度比张兴重的预想要慢一些,尤其是最初的十里地,足足行了一个时辰。因为事起仓促,许多部队都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所以开始的时候有些都和队还出了一些小问题,比如队形不够严整。前后队形或脱节、或相挤,还有一次发生了部队前进时与前方引路的骑兵都相互错过的情况。好在没有多久便重新找到了彼此,部队在偏离了目标路线半里地后又回到了正确的方向上来。…;
这一切都在张兴重可容忍的范围之内,他对指挥部队的基层军官还是有信心的,这些基层军官大都是白狼山时期的老兵,这样的夜间行军在当时经历过很多次。他同样对这支部队的士兵很有信心,这些士兵以完全不同于这个时代的练兵方式训练而成,虽然训练时期比较短,但对于遵守纪律的条件反射般的服从性已经远远高于其他军队。他相信只要给部队一个适应的时间,这支军队就能很好地做出自我调整,创造出一个又一个奇迹。
在张兴重的眼里,李诚中的练兵方法说起来其实很平常,本质上不过两点,即对士兵的纪律性训练和对基层军术意识的培养。只不过这种练兵方式将所要达到的要求一一明确细化,将各种训练具体而微到了极致的程度。在这种练兵思想指导下,士兵被训练成如同一个个木头人一般,对纪律和服从性的追求达到了极端盲目性;而基层军官的培养则同样耗费了极大的精力,对他们的培养要求太过严苛,可以说是以军中重将的标准来衡量这些基层军官,似乎在李诚中看来,这些基层军官——包括伍长、伙长和队正都是一个个高阶军将,不仅要求他们懂练兵、会指挥,还要求他们能识文断字,书写军报!
就是如此平常的两点训练方法,恩,或许还应当加入一点,即团队荣誉感的培养——这些用语都是李诚中挂在口头上的常用词,造就了如今这支奇怪的军队。张兴重能够在这支军队上找到一种独有的气质和内蕴,但具体是什么样气质和内蕴,他真的说不上来。但这样的气质和内蕴使得这支军队在面临突发意外的情况下却能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这一点已经在白狼山外和品部的决战中得到了充分体现。
同时,张兴重越来越喜欢这支军队,对他这样的高级指挥官来说,指挥这样的军队真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情,你只需要作出总体决策就可以了,其他的一切,都会由这支军队自己来完成,就好像是乘坐一驾大车,你只需要牵引拉车的牛马前进的方向,这驾大车就会自行前进,不用你太过费心考虑。这样的经历在张兴重指挥征服小凌河流域的作战中感受得淋漓尽致。
不出张兴重所料,各队都头、队官和伙长在余下的行军中自行开始解决起之前暴露出来的各种问题,比如将各队前后距离再次加大,队官在队伍中偶尔张口提示齐步走的口令,将整队的前进步伐再次统一归拢。而在几位虞侯参谋的临时建议下,前方引路的骑兵都将每骑设置的间距进一步缩小,并在胳膊上紧急缠绕上了不知虞侯们从哪里寻来的白布。张兴重本人所要做到,就是在虞侯们请示的时候回答“可”或“不可”。
当全军逐渐适应后,行军速度明显加快,丑时便将和龙山的身影彻底抛到了身后,到了寅时之末,前方斥候已经找到了鹿鸣溪,开始将大军引导进入溪水畔的平坦道路上。预计再行五里,将抵达鹿鸣溪最宽阔的河道边,即被当地称为鹿鸣洼子的地段,届时全军将在此处歇息一刻时,略作休整。
走到这个时候,张兴重已经有点犯困了,连夜行军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尤其是在这样的黑夜静默前行,是对意志力的极大挑战。他使劲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强行将困意驱散,转过头来问身旁的作战处从事秦月山:“有没有王大郎的消息?”…;
负责扮演敌骑的王义薄与指挥部始终保持着联系,只不过这种联系是单向,即指挥部每隔半个时辰派遣骑兵主动联系一次王义簿,将王义薄所部两都骑兵的情况汇报回来。前去联络的骑兵不得暴露大军的行踪,具体的追击路线由王义薄自己判断和决定。
秦月山道:“王指挥使已经于丑时末追上了后勤都,按照方案,后勤都所部计入阵亡之列。但王指挥使随后追错了方向,截至上一次斥候的汇报来看,他们偏离全军行进路线约六里。到目前为止,最新的情况还不清楚,派出去的斥候尚未回来。”
后勤都要携带全军辎重,行军负荷很重,被王义薄追上是意料中的事情,张兴重点了点头,笑道:“这个王大郎,自负手中骑兵深得解里调教的三味,却也有追错了方向的时候。好啊,咱们加快脚步,争取在天明之前保持全军完整,恩,干脆到时候摆一个埋伏,只等他追上来!”
秦月山也笑了,道:“那好,卑职立刻召集人手,到前面鹿鸣洼子之后争取拿出一个方案来。还有半个多时辰天就要亮了,干脆咱们就在鹿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