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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新秩序-第2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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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小喜选择了离周知裕营帐最近的一处地方下营,帐篷立好之后,他便大刺刺的四处溜达。在粮台营地里,他的熟人可要比中军多得多,比如原来山字营狼行都的都头刘山允,他如今是儒州兵马使,但同样郁郁不得志,倒不是说地方不愿供给钱粮,而是儒州根本供给不了钱粮——儒州是大战之地,早被宣武军和魏博军清洗了好多遍。更有成德军随后的偷袭打劫,完全没有能力供应刘山允的儒州军。
    不过刘山允过得要比李小喜稍好一些,至少儒州刺史不会像平州、营州那样难为李小喜,所以刘山允还是将新的儒州军扩充到了四百余人。
    李小喜是大安山之变当夜的首难者,刘山允紧随其后,所以无形间有着共同的感慨。两人很快就称兄道弟起来,然后拉着同样被发配到粮台大营驻扎的其他原义儿军左厢各都队军官、如今的各种刺史、兵马使、军城使和守捉使们一起,在大营中拉开架势畅饮起来。
    这些人都是游荡在河北大地上的职业武将,手下都掌控着属于自己的武人团体,是俗语中的“兵油子”。见惯了风浪的,哪里会把当日表现不堪的张景绍放在眼里。没过两天,各种明面上的军法便都违反了个遍。
    张景绍起先还想以后军主将之威惩戒几个出头鸟,但随即发现每一起违例中似乎都有“刘兵马”的影子。张景绍每次见到“刘兵马”,都会不由自主想起大安山当夜被乱军砍死的司全爽,于是便感到头皮发麻。为此,他曾经发信向中军大营寻求支持,但刘守光和刘知温对此却有些纵容,他们的解释是。这些人都是当日鼎立的首功之臣,若是就此处置他们,恐全军将士心寒。
    刘守光的态度更加明确一些,他干脆让张景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这些人向来对军纪就不怎么上心,但战力却很是可观,当年他刘守光就是这么用人的,所以让张景绍不要过虑。接到中军的回复后。张景绍只能仰天长叹。
    张景绍叹息的时候,不远处的周知裕也在独守空帐,默默叹息。
    当年为了维护如嫩芽般成长的营州。周知裕张开自己的翅膀,小心翼翼的呵护着李诚中等自己亲手培养的将领,在许多利益攸关的大事上寸土不让,拼命争取着一切可以争取的好处。在将平州、营州送上正轨的同时,也深深得罪了刘守光、赵元德等卢龙军内的重量级人物。
    大安山之变后,周知裕一直困于牢中等死,他也早就做好了被刘守光杀掉的准备。但刘守光并没有杀他,在郭炳呈的极力劝解下,周知裕得以苟活至今。但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够活到今天,完全是因为营州的存在,而刘守光不杀他的原因,正是想以他为质,要挟李诚中就范。
    平州和营州能够发展壮大,与周知裕的细心呵护是分不开的,就像看着自己心爱的孩子逐渐长大一般,他的内心非常喜悦,同时也十分坚定,决不允许这份基业毁在自己手上。
    但周知裕也不敢主动求死,幽州还有他相濡以沫的糟糠之妻周姚氏,还有他尚未成年的儿子周元继,一旦自己死了,周知裕不认为刘守光会放过他的家人。
    伴随着这样的矛盾心理,周知裕在幽州大牢中过了两个多月的囚禁生涯。
    好在还有幼时好友郭炳呈,时常悄悄来到大牢,向他灌输外面正在发生的大事,令他的囚禁生涯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十多天前,郭炳呈曾经暗示,营州方面正在积极努力,想要将他本人和家眷救出幽州,但之后却再没了消息,等来的,却是被从大牢中提出,随大军而至石城。
    当周知裕到了目的地,才知道刘守光的打算,这位留后好手段,无论他是否同意,粮台大使的身份已经强行安在了他的身上。周知裕猜测,这个主意恐怕来自那位长于谋略的刘判官,以节度留后的心思,他是想不出来的。
    所以周知裕更加惶恐,无时无刻不在为营州担忧。
    周知裕最担心的是好友张在吉或是亲传衣钵的子侄李诚中产生误会,以为自己就此依附于刘守光,从而为刘守光所趁,就此断送了大好局面;就算张在吉和李诚中没有产生误判,理解了自己的处境,他同样焦虑于他们是否会缩手缩脚,答允一些本来不该答允的过分条件。
    因此,周知裕常常在空旷的营帐中来回踱步,却始终不得其策。他真想冲出这座囚禁他的牢笼,赶到张在吉和李诚中的面前,让他们不要以自己为虑,不要将大好基业就此葬送。又或者能够有人将自己写好的血书传出去,让他们知晓自己的本心。但真正的粮台掌控者——后军都指挥使张景韶是绝对不会让他离开营帐半步的,更遑论能够拿出什么好办法了。
    周知裕孤零零的在营帐中度日如年的时候,李小喜则在自己的营帐内招待一众“好友”。与他昨天抵达时举办的宴饮相比,今日前来捧场的军将又多了一些。十数人热热闹闹的挤满了大帐,桌上是羊肉和面饼,手中是斟满的酒樽。
    李小喜身为主人,很自然的拥有主导宴饮的话语权,他正在卖力的大肆宣扬自己在平州、营州的所见所闻。
    “诸位弟兄,某实在是招待不周,有所缺失之处,还需各位海涵!”李小喜举樽相邀。
    “刘兵马过谦了,如此酒肉,哪里有不周之处!”儒州兵马使刘山允大声道。
    帐中诸将齐声附和,举樽满饮。
    “就这些酒肉?若是某在平州,连看都不看!招待诸位的,必定是新宰的羊羔,哪里会以此肉干充数!某在平州之时,吃的是鲜美的肉片……对了,告与诸位一个妙方,这羊羔要先杀,取那最好的羊脊,在雪中冻上,然后由善使小剑的厨子切出极薄的肉片,在滚烫的油锅中一涮,啧啧啧,那份鲜嫩,那份爽利,当真妙不可言!”
    李小喜说的是营州流传出来的羊肉锅子的新吃法,实际上他只吃过一次,便是招待张小花的那天才尝过,当时吃得李小喜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经他这么一说,帐中诸将俱都流下了哈喇子,不禁叹道:“如今各地都没什么活羊,哪里禁得住这般吃法?”这两年大战不断,民户家中蓄养的羊只早被军中搜罗殆尽,都是风为肉干,只有军将们才能得到一点点配给。就眼前这些用热汤熬制的肉干,都是李小喜花了大钱从军需官那里偷偷买来的。关外的牛羊早被营州垄断了,这两个月里更是只羊不许入幽州。
    李小喜道:“诸位是没去过营州,某曾去过关外,放眼一望,遍地牛羊啊……”
    诸将再次叹息,座中一人忽然悄声道:“诸位,某见了,咱们还是有活羊的,昨日夜间某正带队值哨,有十余只活羊被送往中军了……”
    于是众人都莫名愤恨起来,齐声痛斥,继而哀怨不已。
    李小喜望着众人,一脸鄙视,不屑道:“一些活羊而已,有什么稀奇?某在平州东福酒楼还吃到了熏鸡!黄焦焦的皮,粉嫩嫩的肉,那个香啊,足足能传出去二里地!知道一只熏鸡多少钱么?才一百文!”
    鸡肉可是好东西,这年头战乱不休,民户生产不继,鸡鸭等物已不多见,在座的军将大部分人能够偶尔尝上一次已属不易,至于一百文就能买上一只熏熟了鸡,那是想也不要想。平州和营州之所以能够吃上便宜鸡肉,全赖于营州长史书房发起的“鸡鸭入户”行动,行动宗旨是要让每一户人家都能吃得上鸡鸭。
    这项由长史房农牧科主导的行动始于小凌河、五股河流域的平定,这些河谷地区温度适宜、水草中泥虫甚多,非常宜于养殖鸡鸭。随着鸡鸭在各村各户的广泛养殖,如今的成年活鸡活鸭价格已从原来的一贯一只降到了五六十文一只。(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卢龙节度(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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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李小喜的介绍,诸将又是一阵艳羡,有人问:“不知营州军那边给的钱饷是多少?”
    李小喜听后摇头,连连道:“没法比,没法比!不愿说,不愿说!说出来各位只好一头撞死了!”
    诸将好奇心大盛,连忙缠着李小喜仔细询问,李小喜沮丧道:“原先某还以自己这‘平州兵马使’的头衔而自得,自从到了平州后才发现,这头衔就是个屁——不,连屁都不是!”
    “哎呀你就快说吧!吞吞吐吐作甚!惹得弟兄们心焦,真是不当人子!”心急者满腹怨气,开始骂娘了。
    “好吧,咱关起帐篷说悄悄话,诸位可别传出去。营州都督府给军将们开的钱饷共有两种,一为职饷,二为阶饷。职饷就是担任实际军职的饷钱,从战兵、伍长、伙长、队副、队正、都头、副指挥、指挥、副指挥使、指挥使、副都指挥使直到都指挥使,共分为十二级,每升一级月饷增加一贯。阶饷就是被授予的军阶所应当获得的饷钱,从陪戎校尉、仁勇校尉、御侮校尉、宣节校尉、翊麾校尉、致果校尉、振威校尉、昭武校尉,共分八级,每升一级月饷增加两贯。就拿山允大哥来说,你的兵马使相当于都指挥使,如果某没记错的话,你的阶级是昭武校尉,两项相加,一个月能拿二十八贯!而且概不赊欠!”
    听完后。被举为例子的刘山允当即就倒吸了一口冷气。按照义儿军的体制,他月饷是十二贯,但这只是义儿军中的体例,自从被调出义儿军转任儒州后,实际上刘山允不曾拿到一文的钱饷,他如今一直为四百来号部下的温饱而操劳奔波,不仅他本人,手下弟兄们也已经两个月没有关饷了。
    在座的大都和刘山允具有相同的经历,所以帐内一片吸气声,气氛顿时为之一凝。
    李小喜冷笑道:“别怪某笑话尔等少见多怪。在营州军当兵,一个最普通的军卒每月都能够实打实拿到一贯,干上一年半载之后,至少混个三贯,立功还另有赏赐。某听说有个契丹人荣获了什么勋章,当场奖励一百贯!满满一车钱,诸位,满满一车啊!”
    帐中众将已经无语了,个个张着大嘴遥想“一车钱”是什么样子。只剩李小喜一个人继续表演。
    “诸位,这还是少的!不知诸位听说过没有,营州李都督搞了个东事会,把最早追随他起家的几十个老弟兄纳入了会中。这帮人才是真正发了大财的!他们那帮子人拿了多少钱某不知道,但就刚才某说的那个契丹人,听说正旦前刚刚被吸纳进去,诸位。某得了消息,知道他一年能拿多少么?”
    李小喜充满诱惑的嗓音回荡在大帐之内,立刻有人催促:“快些说啊!”
    李小喜伸出一个巴掌。在众将面前正反晃了两晃。
    有人接口道:“五十贯?”
    李小喜冲他鄙视的翻了个白眼。
    又有人颤着嗓子问:“莫非……是五百贯?”
    李小喜冷笑,终于抛出了答案:“一千五百贯!”
    大帐之内冰冷了短暂的片刻之后,忽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喧哗。
    “不可能吧!没有道理!”
    “营州哪里来那么多钱?”
    “一个契丹人?一个契丹人拿一千五百贯!天爷!祖宗!”
    更有人哀叹:“瞧瞧人家李都督怎么对待老弟兄的?瞧瞧咱们大帅怎么对待咱们这帮人的……”
    “诸位……诸位……诸位!”李小喜连连拍了好几次桌案,才将喧闹声压了下去,见众人又将目光聚集在他身上,便再次开口道:“诸位,这个东事会诸位暂时莫要奢望了,那不是咱们能碰的。但某发现了营州给出的另一条挣钱路子。某有小道消息,营州正在出台治策,准备让部分军卒从战阵上退下来,唔,营州方面说这叫‘军人转业’,针对的就是咱们这些各州镇军。营州的官道诸位都听说了吧?又宽又平,商贾行旅都喜好走官道,方便、快捷、省力,但这过路费却不是人人都愿意交的,所以营州准备组建一些“保安公司”——他娘的,这名字忒绕口,唔,这些什么公司的重要职责就是负责抄检那些逃费的商贾和行旅,一旦发现,比照过路费的价值罚没双倍,一半上缴长史房,剩下的一半就归自己了!”
    李小喜说完以后,见众将眼中都有疑惑,转念一想,便明白大伙儿都在疑虑什么,当即冷笑道:“不要以为这个数目小,就拿平州至柳城的官道来说,去年一年,收缴的路费便有三千余贯,而逃失的路费,至少在五千以上!若是能够做好了这件事情,这个什么劳什子的公司一年进账数千贯,绝不是笑话!诸位都是带兵的,当然要照顾自家兄弟,但诸位本人每年千贯的进账,那是跑不了的!”
    帐内不再哗然,因为每个人都在流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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