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刘仁恭火望上撞,一拍帅案而起,指着堂下诸将道:“如今我卢龙军南北两面受敌,情势已然危急到了极点,你们还在这里争斗不休,难道等朱全忠那老匹夫杀到城下,你们才知道厉害么!都给某住手!赵霸,回头某自与你家大人分说,好问,军议后将李诚中叫来,某要问话!”
军议上为李诚中正闹得不可开交之际,当事人正在幽州城北一座极为豪华的府邸中,和一个妇人隔帘说话。
妇人高刘氏,正是高思继遗孀、高家兄弟的母亲,卢龙军中影响力深远的高家如今的实际掌控者。高行周在一旁陪同。…;
“宣节军功之著,近来幽州无出其右,妾身恭贺宣节了。”
“夫人过誉了,一些小打小闹而已,若是如尚质一般和契丹迭剌部交手,说不得我就被打回原形了。”
“宣节过谦。行珪、行周他们,也都尽力了,却一直胜不了契丹人,究其缘由,还是缺马。南征魏博一役,损殁实在太重,我高家至今未复元气。如今宣节占据柳城、燕郡,关外数百里草场在手,想必已经不缺马了。直说了吧,今日请宣节来,便是为战马一事。行周为人厚重沉稳,面子却薄,与宣节相识以来,一直不好意思提及此事,我这做母亲的,只能出面了,还望宣节勿怪。”高刘氏直性子,开门见山道明了本意。
高行周原本不知母亲让自己邀请李诚中到家中所为何事,没想到母亲直截了当把战马的事情提了出来,他是面薄之人,顿觉尴尬,干咳了一声,道:“母亲……”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
李诚中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道:“不瞒夫人,我确实缴获了一些战马,只是我既为平州军一员,还需禀明周兵马使……”
高刘氏一笑,打断道:“宣节何必如此,妾身是个直肠子,满幽州都知道……宣节在周兵马使麾下为第一将,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关外柳城、燕郡又是宣节亲自打下来的,这些事情,宣节是做得主的……战马难得,任谁都不愿意轻易送人,妾身也不是白要,愿以三十贯之价,向宣节购马,宣节能拿出多少马,高家都全要了。”
这个价格按说已经高出市价五成,但如今幽州的形势是有价无市,就是说再多的钱你也买不到马,因此,高刘氏所说的高价购马,其实还是赚了。
但李诚中肯定不会去算这个细账,要说起来,他也极想和高家交好,若是能够赢得这么一个背景深厚、交游广阔的豪门的友谊,对于他来说,所得必然高于付出。
他只是略微沉吟片刻,高刘氏便果断提价:“四十贯!如何?只要宣节卖马,除了银钱照付外,今后宣节遇到困难,高家都会尽力援手。”
李诚中笑了笑,道:“高公勇武,冠名幽燕,我是十分佩服的。这两日与尚质结识,发觉尚质有高公遗风,因此相处也极为愉快。这样吧,购马一事不须再提,待我禀告周兵马使后,下个月,我就送五百匹战马至妫州,交给尚质,算作我结交尚质、认识夫人的见面礼,分文不取!”
若是按照高刘氏开的价格,五百匹战马值钱两万贯,这笔钱是一个五百人的营两年的军费,其中包括一应吃穿用度,再加打造兵刃和给士兵关饷。这个见面礼就未免太大了一些,高刘氏和一旁的高行周都是一愣。
高刘氏在帘后默然,高行周则深施一礼,道:“自成兄,这怎么可以,这份礼太过贵重,只恐自成兄在周兵马使跟前不好交代。该付的钱我高家一定会付的,必然不会亏欠了自成兄。”
“自成”这个表字听得李诚中一阵别扭,但无论他别扭不别扭,表字都已经取好了,这是无可更改的事实,他也只能学着去适应,去接受。
李诚中道:“尚质老弟宽心,这份礼我老李还送得起。不过话说回来,有件事情还需要提醒高夫人和尚质老弟,我攻入柳城之后,手下弟兄从一个叫崔成的商人手中截扣下来五百匹战马。昨日赵大将军让我过去谈了谈,非让我还他们这批战马……当然,送这批战马给尚质,并不是说我想转嫁赵大将军的虎威,赵大将军那边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一应事情我担着,断然牵扯不到尚质。”…;
李诚中本来不想交代其中因果,但他怕将来有一天,赵元德听说他送了五百匹战马给高家,会由此产生各种联想,到时候闹将起来反而说不清楚,甚至会暗恨高家,便先在这里把话说开,让高家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也好提前预备。
不得不说,李诚中这件事情办得很漂亮,送人礼物的同时还为收礼人考虑,高夫人在帘后暗暗点头,高行周则在一旁感动不已,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有这五百匹战马,高家兄弟手下就能多五百骑兵,这是对抗契丹人骑兵的一大助力。
投我以桃,馈之以李,高刘氏当即道:“宣节高义,妾身佩服。宣节无须挂怀,将来赵元德问起,就说这五百匹马被我高氏要过去了,高家大郎、二郎在广边军和契丹人苦战,这匹马是用来保命的,谅他赵元德也不敢来我面前说什么。就算刘大帅,也不能逼迫我一个妇道人家!”
瞧瞧,这才叫高门大户的底气!
只听高刘氏又道:“这些时日一直在议论宣节占据柳城和燕郡的事情,周兵马使提出的建议很好,宣节又是个极为难得的将才,妾身自当支持宣节。”
李诚中当即起身,拱手道:“如此,多谢夫人!多谢尚质老弟!”
双方相谈甚欢,高刘氏问起李诚中家室,高行周在一旁笑道:“自成兄昨日见到明月松风阁的婉枝了,席间已经答允为婉枝赎身,婉枝也是乐意的。母亲你看……”
高刘氏在帘后一笑,道:“既如此,二郎回头就去一趟吧,把婉枝领出来,交给宣节。”
李诚中脸上一红,忍不住问高行周是怎么回事。高行周便解释,原来松风明月阁便是高家的产业,挂在教坊司名下管理,收益与节度府平分,一家拿一半。高行周只需去教坊司知会一声,便可为婉枝脱籍,赎身钱从高家收益中直接扣除即可。
李诚中送了人家五百匹战马,人家回送一个乐舞伎,李诚中自然不用花一文钱。李诚中如果假惺惺要掏这笔钱,那高家就得掏两万贯买马,他也不会干这种傻事。
“夫人,听说高家在西边有商路?”李诚中又问。
“嗯,宣节有货要贩卖?也是,宣节占据了关外半个营州,已经打开了商路,这是好事。我高家可出船队直抵柳城,有了收益和宣节平分。”
听说高家有船队,李诚中大喜。他只是风闻高家有商路通往西方河东军的地盘,本想着双方互惠互利,此刻却改变主意了。想了想,道:“我拟筹建一家合伙商社,不知高家有没有兴趣参与?”
第十四章 辽西双城(十四)
平州军前营和别的军队不一样,其中一点很显着的区别就是不吃空饷。不吃空饷能够最大程度上预防一支军队的迅速**和堕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证军队的战斗实力,这是显而易见的好处。但这么做,在这个时代却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别的军队中各级军官都有空饷可拿,唯独在你的军队中拿不到这笔钱,两相比较之下,哪怕你再说得天花乱坠,再唱什么高调,你让军官们怎么定下心来跟着你打仗?
李诚中所部是新立的军伍,初始这个问题可能还不严重,但时间久了,必然成为一大隐患。
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办法就是让手下军官们获得利益,至少要将不吃空饷损失的利益弥补回来。在白狼山中没有条件去考虑这个问题,占据柳城后,这个问题便自然而然提上了李诚中的议事日程之内。
在这个混乱的时代,要是问别人怎样才能快速发财,一百个人里至少有九十个人会告诉你,当然是去抢!但在具有现代思维的李诚中眼里,答案却是做生意。关外的人参、皮毛、鹿茸、牛羊以及各种药材都是他可以拿出来贩卖的货物,唯一缺乏的就是商路。
为了打通这条商路,李诚中昨天夜里已经和周知裕及前来周府赴宴的太子少师李君操、盐城守捉使李承约有过密议,准备建立一条从由营州向南,过平州,通蓟州,最后抵达幽州的商路。这条商路的北端由平州军负责,南路和西路由李家父子维持。
而从幽州再向西直至河东的商路,则把持在高家手里,昨天大伙儿商议的时候,也算计过这个方向,准备找机会探探高家口风的。
没想到李诚中一提出来,居然得到了高家有船队的消息。这一点太重要了,意味着除了可以开辟通往河东的商路,同时还能以船队直接从营州南下,将货物卖到南方!相比战乱频繁的中原大地,南方的富庶程度是令所有人都眼馋的。江淮的杨行密和钱镠凭什么能割据一方、抵挡住北方虎狼之师的攻击,无他,钱多尔!
一想到南方的生丝、茶叶、瓷器、粮食,李诚中就大流口水。他立刻决定将高家牢牢绑在自己预想中的商业战舰之上,构建一艘由李诚中、周知裕、高家和李家共同参与的商业航母。原先设想中的各家负责各自商路的设想已经不适应目前的需要了,只有依靠共同的利益纠葛才能将卢龙军中的这几方军头牢牢捆绑在一起。对此,李诚中立刻想到了股份制这个概念。
中国历史上最早有记载合伙做生意的是春秋时期齐国的管仲和鲍叔牙,此后虽也有行商共同出钱营生,但都属于简单粗略的合伙制,与现代股份制天差地别。
但李诚中没有办法解释“股份制”三个字,便使用了“合伙”两个字,其实他所谓的合伙商社,就是股份商社。李诚中没有学过经济课程,但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一些股份制企业的大概。
“合伙商社?怎样合伙?愿听宣节高论。”高刘氏当然知道合伙的意思,但她对此心有疑虑。合伙做生意的后果通常都不好,除了生意失败之外,往往闹得合伙的双方反目成仇。当然也不是所有合伙经营都会让当事双方翻脸,就比如鲍叔牙和管仲的合伙。
在这两个春秋名人的合伙营生中,不仅当事双方没有闹出矛盾,而且相互间的情谊更加深厚。但此例仅为个案,不具备参考价值,因为合伙一方的鲍叔牙对另一方管仲给予了极大的包容,这种包容甚至到了近乎下作的地步——管仲经营之中多次赔钱,鲍叔牙每次都腆着脸上去说,老大没关系,亏多少我给补多少,生意赔钱不怪你,全赖天时尔!说起来老天爷也够冤的,躺着都中枪。…;
两人之间的合伙营生最后仍然倒闭了,因为掌控营生的管仲实在不是个做生意的好材料,事实证明,他更长于治国,他的真正才能在于进行国家范围内的大规模宏观经济调控。生意倒闭了的管仲后来被鲍叔牙举荐为齐国国相,最终齐国大治,成就一代霸业。
就高刘氏的内心而言,合伙做生意这个想法她是不赞成的,但她愿意听一听李诚中的想法。
“比如我们成立一家本金十万贯的商社,将十万贯本金分拆为一百份,每一份为一千贯,我认领五十份,则需出资五万贯,占商社的五成,将来收益便可分得五成。”李诚中解释道。
这个说法与合伙行商没有什么区别,高刘氏当然一听就懂,她等李诚中的下一步解释,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她对这个合伙商社半分兴趣也没有。
“商社的管理和经营由东主会和掌柜会负责,东主会即出资的各家东主组成的盟会,掌柜会则为聘请的掌柜们组成。商社的最终权力在东主会,由东主会制定商社运营的重大策略,具体执行则由掌柜会负责。东主们依照手中掌握的出资份额履行权力,份额多者,权力也较高。东主会选出盟长,并指定大掌柜。东主会不干涉掌柜们平时的经营,掌柜们要完成东主们定下的经营目标……”李诚中侃侃而谈,以对方能够听懂的方式仔细讲解着他认知当中的股份制概念。
“东主和掌柜的权力分离?”高刘氏不愧是掌管高家那么多年的当家人,真是生意上的一把好手,立刻就看到了现代股份公司制中所有权和经营权分离这一关键。
“若是掌柜们隐瞒收益怎么办?”高刘氏紧接着问道,她已经看到了问题的关键。
李诚中认真回忆了自己听说过的股份制企业模式,答道:“可以从两个方面控制。东主会除了选出盟长外,还要选出几名监事,负责审查和监督掌柜们。同时,账房先生由东主会派遣,从账目上控制钱物的来源和去向。大掌柜任期一年,是否续任,由每年的东主会商议决定。”
“怎么选出东主会的盟长和监事?”
“呃……之前已经说过,各家按照出资额占有商社资本,同时也按照出资额享有选择权。大家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