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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还是不说?”阿兰怒吼着,“你不说,就打死你,让你替这姓林地挨鞭子!”
王二已经痛得麻木了,近乎半昏迷状态中,他吃力地吐了一口唾沫星儿,嘴角流出丝丝血迹,“没人要的臭婆娘,你打吧,打死我,打呀!”
阿兰挥鞭还要打,面纱女子皱着眉头低低道,“阿兰,好了,住手,不要再打了,再打他就没命了。”
“可是,小姐,这狗奴才跟那姓林的一样可恶,不打,他也不招!”阿兰说着,从地上端起一盆水,哗啦一声泼在了王二身上。血水裹夹而下,滴滴答答地顺着王二满是血痕的身子上流淌而下,王二浑身刺痛感觉全身的血肉骨头仿佛都已经不属于他了。
王二此刻也完全舍命豁了出去,左右是个死,怕个鸟啊!他哈哈狂笑着,冷冷地看着眼看又要暴走的阿兰,咆哮着暴起了粗口,“打呀,臭娘们,打呀!有种的打死老子!千人胯万人骑的烂货,臭婊子!”
王二失踪了。从昨天傍晚一直到现在,整整两天了,所有的瓷窑和他所有可能去地地方,包括城里城外的每一个角落里,仍然不见踪迹。香草母女和张风急得团团乱转,林沐风也是心急如焚。他隐隐猜到,王二的失踪大概与他掌握的制瓷技术有关。
谁下的手?是益都城里或者青州一带地瓷商?不,怕是他们没有这个胆量。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白莲教。林沐风心头一凛,要是这样地话,王二性命休矣!王二的性情他很了解,他是宁死也不会出卖自己地,这是一个忠义的汉子,出身虽然贫贱,但人格却无比高大。
让林虎去县衙报官,但新来的县令根本就不以为然,丝毫不放在心上。他根本就不相信,在经过了官府的疯狂屠杀和“大扫荡”之后不久,这益都一带还会有白莲贼人。再者说了,这失踪的只不过是一个工匠,一个贱民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官府指望不上,林沐风只好自己行动。他很清楚,王二只是一个小人物,之所以被白莲教瞄上,主要还是因为自己和林家的制瓷技术。如果逼供不成,恐怕就会杀了他,抛尸荒野了。所以,他让老孟通知所有的瓷窑停工,数百位工匠放下手中的活计,漫山遍野地去寻找王二,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吧?这么不明不白的失踪了,算咋回事?
焦急地等待着,终于一个工匠传来了消息,说是在附近的山坡上发现了王二,生死未知。林沐风心头咯噔一下。急急就要出门赶往那片山坡,柳若梅站在屋门口急急呼道,“夫君。带上那几个护院吧,万一有个什么意外的……。”
“不了,马化腾,你们几个留下,给我保护好少奶奶。如果少奶奶出了一点差子,我剥了你们的皮!”林沐风冷声说着,也顾不得跟柳若梅打招呼。奔跑出门纵马而去。
那片山坡上。在茂密地龙须草从间,王二静静地躺倒在那里,一个工匠蹲在他的身边,正试着他的鼻息。林沐风从马上一跃而下,拨开杂草,深一脚浅一脚地冲了上去。
面前,王二面色惨白,浑身血肉模糊,衣服都成了条条的碎片。头发散乱,嘴角的血迹赫然在目,额头上还有一片深重地淤青。一望可知,是猛烈的鞭打所致。王二的惨状看得林沐风心里一颤,怒火从心底里奔涌起来。狠狠地抓起身边地一把龙须草。连根带泥拔出甩向了不远处,“好狠的贼人!”
林沐风颤抖着身子俯身下去。试探着王二的鼻息。鼻孔前一片冰凉,毫无生机,似是断气多时了。他心里绝望之极,仰天惨呼一声,“王二,是我害了你!”
慢慢站起身来,眼前一阵头晕目眩,想要呕吐。他定了定神,叹息一声,“你回去多找几个人来,我在这里守着王
这个时节,正是益都一带龙须草疯长的时候,这漫山遍野的全是这种植物。龙须草顾名思义,因为像极了龙须才被当地老百姓称之为龙须草,这种草多被用来编织草垫子和搭建草屋。高约接近一米,绿中带着棕黄色的苇叶,在风中摇摆着,远远望去,山坡上一片绿黄相间的草海不断地掀起阵阵波浪。
山坡高处地草丛中,面纱女子低低道,“阿兰,出手一定要快,如果杀不了他,先保住自己地性命要紧,你明白了吗?”
“小姐,你放心吧,阿兰就是死了,也要拉上姓林的做垫背的。”阿兰愤愤地冷笑着,抚摸着左胳膊的伤口,又想起了泰山上自己差点没被林沐风撞死,这个性情暴戾的少女眼中顿时冒出了骇人的凶光。
她手持宝剑跪倒在面纱女子跟前,“小姐,阿兰这一去,或许就不能活着回来了,奴婢的老娘,盼小姐能好好照拂着…………阿兰纵然是死也瞑目了。”
面纱女子身子一颤,缓缓别过脸去,叹息一声,“阿兰,你放心,你永远是我的好妹妹,你的亲人就是我地亲人!”
阿兰重重地叩了一个头,握着短剑毅然地钻入了漫天的草海之中。
微风吹过,身边的草海起伏着。耳边传来低微的刷刷声,林沐风心头一警,心念一动,身形飞速的后退了一步。但为时已晚,一道冰冷地剑光飞射向了他地胸口。刹那间,林沐风只得奋力将身子尽量向左侧倒去,呲!一声轻响,短剑还是刺中了他的右肋,贴着肋骨削去了一大片地血肉。
鲜血崩流,右边的衣衫顿时成了血染。刺骨的剧痛让林沐风身子猛然哆嗦了一下,差点一头栽倒在地。“林沐风,你的死期到了!”阿兰声随人到,手中握着一把明晃晃的短剑纵身扑了过来。
林沐风眼前出现了阿兰那张俏丽中带着仇恨,扭曲到近乎狰狞的面孔,想起王二的惨死,他怒吼一声,不避反冲,身形猛撞了过去。阿兰的身子被撞飞倒在了草丛中,但她手中的短剑却又斜着在林沐风的胸膛上划破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林沐风满身都是鲜红的血迹,他纵身扑了过去,一把将正要爬起身来的阿兰扑倒在地,手腕抓住她持剑的手腕奋力一扭,将短剑夺下,然后狠狠地插入了阿兰的胸膛!
噗!阿兰的胸口窜起一股血柱,溅了林沐风一脸。
“啊!”阿兰惨叫着,胸口急骤地起伏着,血花不断地喷涌出来,愤怒的眼神瞪着已经成了血人依旧还半压在自己身上的林沐风,脸庞扭曲抽搐着,两条修长的腿一阵哆嗦,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林沐风伤口虽多,但伤的其实并不重。只不过,当时一看他满身血迹,眼神阴森森的,老孟他们浑身都颤抖起来。再看到死在林沐风脚下的阿兰的尸体,有几个工匠居然当场吓晕了过去。
在回家的路上,躺倒在担架上的王二居然有了气息,虽然微弱,但也毕竟是还活着。原来,他被阿兰一阵毒打,吃不住痛假死过去。白莲贼人以为他已死,就将他的尸体故意抛放在山坡上,作为引诱林沐风前来的诱饵。王二常年劳作,身子非常健壮,生命力极强,这一路的颠簸就生生将他“震醒”过来。如果不是担心引起官府的注意和引来更凶猛的镇压,看到阿兰死在林沐风的手里,面纱女子早就派出隐藏在这一带的教徒们一哄而上把林沐风撕成碎片了。
王二经过救治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但起码要在床上休养一个月才能下地了。柳家请来了益都城中最好的跌打大夫,刚刚为林沐风和王二包扎好伤口,两个衙役就闯了进来。
林沐风慢慢站起身来,挺直着腰板,他最大的一道伤口在右边的肋下,腰身稍微一扭就会疼痛难忍。
“两位兄弟……”林沐风淡淡一笑,心里其实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出了人命案子,官府不找上门来才怪。
第一三六章吃官司
两个衙役神色尴尬,低低呼道,“对不住了,林生员,县令大人请你过堂,跟我们走一趟吧!”
“呵呵,林某跟二位走。”林沐风忍着痛慢腾腾跟在两个衙役屁股后面行去。身后,传来柳若梅惊惶的呼声,“夫君……”
“若梅,你放心,我没事。林虎,照顾好王二。”林沐风停下身回头向柳若梅微微一笑,又嘱咐了林虎一句。
让林沐风没有料到的是,此番,居然是有人进县衙状告了他。据说,还是那个白莲女刺客阿兰的兄长。而且,经过当地里长确认,这个叫阿兰的女子确实是当地一个村落的女子,有全体村民为证。
县令夏侯良心里冷笑着,“林沐风啊林沐风,你不是很牛气吗?不是有皇上的字幅当护身符吗?哼,此番人证物证俱在,我看你还逃得出本县的手心去。小小一个秀才,居然如此狂傲,不把本县放在眼里,这一次不把你搞死,我就不叫夏侯良。
这夏侯良年轻气盛,心胸其实有些狭窄。他青年及第正春风得意间,突然有一个“草民”隐隐有凌驾于他这个官老爷头上的架势,在这益都一县,小小一个林沐风居然比自己这个一县之父母官还要有威势,还能呼风唤雨,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有皇帝的字幅他不敢放肆,他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但此刻不同了,有人状告他谋杀民女,且人证物证俱对他非常不利。
“大胆林沐风,你居然敢见官不跪!”夏侯良猛然一拍桌案,端起了官老爷的威风架势。
林沐风微一躬身,因为牵动了伤口,不由低低一声呻吟。这才道,“县令大人,按本朝制,秀才见县官可以不跪!”
夏侯良冷笑一声,“那是以前。现在你身犯重案,是身负杀人重罪的嫌犯,还不跪下!来人。将林沐风给本县打倒!”
林沐风冷笑一声,忍痛双臂一挥,怒吼道,“为何拿我!县令大人,你有何凭据说我谋杀民女?那是白莲逆贼,而林某完全是正当防卫!”
夏侯良呸了一声,“林沐风。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抵赖狡辩。来人,给本县传证人来!”
一个三旬左右的农夫和一个里长摸样的老者被传上大堂,跪倒在夏侯良面前。农夫连连叩首呼喊道,“县令大人要为小民的妹子做主啊,小民地妹子死得实在是冤枉哪!”
夏侯良淡淡一笑,“你且详细说来,自然有本县为你做主。”
“县令大人,小民名叫马良,死在山坡上的是小民的堂妹马蓝。她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村姑,怎么就成了白莲贼人了呢?今日,我堂妹出来割龙须草,却不料突然被这恶人杀害了,冤枉啊。县令大人!”农夫呼喊道。
“里长。你且说说,这死者可是你村中之人?”夏侯良暗暗得意地一笑。又问道。
“回大人的话,她就是东山村地村姑马蓝,老汉识得,还有全村数十户村民可以为证。”老者低低答道。
“林沐风,你还有何话可说?”夏侯良阴森森地一笑,又猛然拍了一下桌案。
“大人,这其中必有诈。这阿兰分明就是白莲逆贼,早在孙连梁孙大人在任的时候,她就绑架过林某的娘子,当时这县衙之中,就有不少衙役兄弟见过她,希望大人明察。”林沐风倒吸了一口凉气,知道自己怕是栽进了白莲教有意布置下地陷阱里去了,再加上这县令有意问罪,恐怕此次不容易脱身了。
夏侯良冷笑着扫了堂上站立在两旁的衙役,喝道,“林沐风所言可真,你等可曾见过那名女子?”
众衙役低头无语,没有一个敢出来为林沐风作证的。县令大人要整林沐风的意图非常明显,他们作为衙役岂敢公开与县令作对?
“好一个奸诈无耻之徒,当真是有辱斯文。林沐风,你不需狡辩了,这定然是你见色起意强奸不成恼羞成怒将这名村姑马蓝杀人灭口!来人,将重犯林沐风打入大牢,待本县禀明青州府后,择日以正典刑!退堂!”夏侯良袍袖一甩,径自去了内室。
这案子疑点重重,就连堂上的一些衙役都看出了端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村姑何以能刺伤林沐风?林沐风如今家大业大财大气粗,何以会去强奸一名村姑?如果看中了她的姿色,花几两银子就娶进门做妾了,何需动了杀心?
这些,夏侯良也并非不明白。但他被妒火冲昏了头脑,意欲借机狠狠地出一口恶气,以报前些日子被林沐风地“尴尬”和羞辱。一想起林沐风指着皇上那幅字时地得意腔调,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呀,不就一个会烧制点瓷器的小秀才吗?猖狂什么?
林沐风带着一身伤被关进了大牢。不过,他心里并不恐慌。怀里,还装着朱元璋的那块免死金牌呢,不要说自己没有犯罪,就算是真犯了死罪,有此金牌在手,自己又何所惧?不过,他觉得这是自己的一个秘密护身符,不到最后时刻他不愿意暴露出来。再者说了,此案疑点甚多,他就不相信青州府会这么糊涂地准了夏侯良的秉呈。
他有十足的信心,青州府一定会派人再次彻查此案。道理很简单,他送给皇帝的瓷砖试验品刚刚运走,皇帝老儿的旨意还没下来,谁敢动他?万一皇帝一道圣旨下来,要林沐风大量为宫中烧制瓷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