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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死的时候不留尸体。或者身子被毁被烧,那可是永远是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啊,这一点就算再没心没肺的人,也不得不心里“咯噔”一下。
不消说,宋军的声势愈发高涨,而元军士卒的眼神里,闪过了惊悚,闪过了恐惧。原本为了收缩防御,而都背对背的站着的士卒们,他们地脚步似乎有了些许浮动,他们的决心也有了动摇,他们地命运,此时已经不在他们自己手上!
最中央的玉昔帖木儿,虽然离萧统距离可以说是足够远,大大超过了人目力所及,可是几乎是凭借直觉,玉昔也一眼就找到了萧统的位置,虽然他只能看见那个坐在马上地少年,只能大抵觉得他似乎很是英武,可是,他依然冷冷的看着那个少年,那个和自己身边亲兵还小些的少年,对,就是那么死死地盯着他。
虽然自己已经深陷重围,虽然自己的军队面临着覆灭地危险,可是,玉昔看那个少年的眼光,依然像猎人看猎物一样!
太史公有云:“夫作事者,必于东南,收功实者,常于西北。”虽然这番话,仅仅是对他之前历史趋势的总结;然则司马迁之后的相当长一段历史时期内,历史的演变仍在证明着这个观点的有效。
周文王父子龙兴自关中,会盟天下诸侯以灭商,代商而为天下共主,迄四百余年。周室东迁后,秦自陇西徙居关中。秦居关中形胜之地,与东方大国争霸,秦穆公跻身“春秋五霸”之列。战国兼并战争兴起,秦列名“战国七雄”,东逼六国。虽然很多所谓策士,从来就没有把秦国放在眼里,可是,庸才和国士的区别就在这里,真正地国士,却都是在那个时候力排众议,不顾亲友地反对,毅然决然的走向关中大地。
苏秦在组织合纵之前,先持连横之策到秦国游说秦王:“秦,四塞之国,被山带渭,东有关、河,西有汉中,南有巴蜀,北有代马,此天府也。以秦士民之众,兵法之教,可以吞天下,称帝而治。”秦以刚诛商鞅,排斥策士,未用苏秦之策,苏秦才东走六国,策划合纵。到秦昭襄王时,范雎入秦,游说秦王说:“大王之国,四塞以为固,北有甘泉、谷口,南带泾、渭,右陇、蜀,左关、陂,奋击百万,战车千乘,利则出攻,不利则入守,此王者之地也。”
可以说,这个规划,比起后世地隆中对,榻上策之流,高的不是一个半个档次,可惜苏秦大概注定和秦国没有缘分,因此被羞辱一顿后转而力推合纵,一度身配六国相印,风头倒也是一时无两。
不过,虽然错过了苏秦,还有张仪,尤其是后来的范雎,很好的贯彻了苏秦的思路,秦国采其远交近攻之策,东侵六国,依次消灭六国,统一天下。自秦以关中为基础,凭武力兼并天下,在相当长一段历史时期内,关中的地位为经营天下者所首重。
虽然秦的统治不久即为农民起义所推翻。项羽以西楚霸王的名义号令天下,分封诸侯。有韩生建议项羽说:“关中,阻山带河,四塞之地,地肥饶,可都以霸。”项羽未从,还都彭城,而将关中封给章邯、司马欣、董翳三降将,号为三秦。
无奈刘邦自汉中还定三秦,据有关中,遂以关中为基础,东向以争天下。历时五年,卒灭项羽。刘邦统一天下,在选择都城时,娄敬建议说:“秦地被山带河,四塞为固,卒然有急,百万之众可立具也。因秦之故,资甚美膏腴之地,此所谓天府者也。陛下入关而都之,山东虽乱,秦之故地可全而有也。夫与人斗,不扼其吭、拊其背,未能全其胜也;今陛下案秦之故地,此亦扼天下之吭而拊其背也。”
娄敬的建议得到了张良的支持。张良分析说:“关中,左崤函,右陇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饶,北有胡宛之利,阻三面而守,独以一面东制诸侯;诸侯安定,河、漕挽天下,西给京师;诸侯有变,顺流而下,足以委输。此所谓金城千里,天府之国也。”刘邦遂定都长安。刘邦计擒韩信后,田肯对刘邦庆贺说:“陛下得韩信,又治秦中。秦,形胜之国也,带河阻山,地势便利,其以下兵于诸侯,譬犹届高屋之上建领水也。”
第一百零四章 摊牌(6)
长安城,自古以来在华夏历史上,都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且不说汉唐都城,天下大邑的风光,单单是关中形胜之地,天下四角之一的地位,就依然让关中成为兵家必争之地。
在邱寻率军入关之后,可以说是用兵如神,他分路遣师,四处扫荡,很快把长安城周围的元军据点全部拔除,同时,先期进入关中的卫道,迅速率军进驻陇山,结营固守,力阻可能出现的陇西军。
同时,白普率军一万,早已随军北上,却一直没有得到战斗的机会,这一点曾一度让白普的亲信们相当不恚,直到宋军兵临城下时,白普突然振臂一呼,率领已经散步一般游荡了很久的虎狼之师,直扑上郡,那里,还有四千新附军,而他们的北面,则会是精锐的宿卫军,如果说宋军拔除长安还会有什么意外的话,那么就是那只宿卫军了。
不过,不论如何,宋军毕竟已经将长安周围的据点和军队全部拔除,长安城已经是孤城一座,城中多为残兵,已是惊弓之鸟,可以说自从靖康之后,宋军头一次有了机会,能光复关中。
清晨,古道上。
张世杰和邱寻策马漫步,不远处的长安城,在落日的余辉的映照下,虽然看起来有些苍老,可是,古都永远是古都,虽老弥坚,这座城市,永远没有人敢于轻视他的地位,盛唐的光华,才刚刚过去五百年。谁知道几百年后,这里又会是怎样?
“伯玉,你真是陛下地子房啊,如今我军气势如虹,鞑子士气低落,等到拿下了长安,蜀中就会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那时候,整个南方就重归大宋,如此一来,我朝有地盘有百姓有粮饷,光复中原,那是指日可待啊!”张世杰近来的心情非常舒畅,自打抓住阔出以后,他原本也就是想象征性的出击一下。打出自己的军威。也就罢了,没成想邱寻居然如此大胆,提出的作战方案居然让自己无法拒绝,而自己心一横照做后,果然连战皆捷,所向无敌,很快就把战线从襄阳推到了长安,这可是昔日吴等名将都没有做到的。如今士卒们看自己地那股眼神,让自己心潮澎湃,而自己的功绩。也注定能在青史上留下一笔。为将若斯,夫复何求?“
邱寻淡然一笑,看了看城里的炊烟,轻声道:“大帅,如今拿下长安问题不大,保住长安嘛,虽然会有不小伤亡。不过也是值了。”
“那是啊。长安可是王者之都,龙兴之地啊。”张世杰满脸得意说道。可是话一出口,顿觉失言,而旁边邱寻的目光,却让张世杰浑身有些不自在。
“咳咳,伯玉,我的意思,是陛下得以光复关中,大宋必兴,鞑子必亡,盘龙旗必将重新插遍华夏的每一寸国土啊!”
只是,解释在任何情况下,都很像掩饰,邱寻直直的盯着张世杰,良久,才徐徐说道:“关中之地,固然形胜,然如今比起江南燕云,都大有不如,以关中图一隅,或可苟安,以关中图天下,难也!”
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彼此的意思,张世杰不好意思地笑笑,接着问道:“不知伯玉对如今战局怎么看?毕竟鞑子战斗力不若,此次又集中兵力于东面,恐怕……”
“我担心地是淮泗。”说起正事,邱寻总是很坦率,每每直截了当,一针见血,“淮泗有元军不下十万,而我军满算不过八万,还需守城,护粮,东是金陵,西是江夏,都乃根基之地,恐怕淮泗会有危险。”
邱寻这话一说,张世杰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他当然晓得,自己能够取得如此辉煌胜利的一个重要原因,还是阿术全军而出,东下增援阿里海牙,而邱寻计算太过精准,打了个时间差,才趁着关中空虚,一举获胜,如若不然,想肇此大功,恐怕也难。
想到这里,张世杰不由问道:“伯玉以为,如果情况恶化,最坏会是怎样?”
“安庆,九江事关全局,陛下必然遣大军固守,而仲谋和季友才高八斗,用兵稳重,料想无虞,只是恐怕阿术和阿里海牙夹击之下,其他城池恐不可保,不过,如果万般无奈之下,可弃九江而保安庆,只要安庆还在,全局就不至于动摇,希望仲谋等深察之。”邱寻很有信心的说道,“至于浦口和金陵……伯玉就看不透了。”邱寻咬着下唇,有些迟疑的说道。
“为何?”张世杰有些急
“因为……陛下銮驾在石头城,陛下之神机,又岂是我这等凡夫俗子能看透的?”邱寻突然意味深长的看了张世杰一眼,然后便告了声罪,打马而去。
留下张世杰在那里,愣愣的看着远方的长安城,那里城头上,依稀还有士卒走动,虽然陷入重围,可是那里依然旌旗林立,很明显,他们并不愿意束手就擒,再想想其他,诸多种种,不一而足,很快张世杰也陷入了沉思之中,浑然已忘记其他。
是夜,在部署完明天的攻城事务后,张世杰刚刚回到帅帐,却发现桌子上放了一个锦囊,上面火漆宛然,很明显还没有被拆封。
张世杰不动声色的将其装入怀里,然后环视四周,确定没有人在窥伺后,小心地将锦囊打开。
里面不是纸,而是卷帛,上面地蝇头小楷虽然有些潦草,却也清晰,只是上面的话,却相当简洁。
“神所凭依,将在德矣,鼎之轻重,似可问焉。”
这句话虽然很简单,可以说进过学的人都能看明白,可是张世杰的脊背上,却是当即冷汗涔涔。
这一夜,帅帐熄灯很早。
第一百零五章 摊牌(7)
可是,熄灯早恐怕在某种程度上,只是一种表象,心里已经乱了的张世杰,并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其实,是欲盖弥彰,至少对于邱寻来说,正是这样。
竖起耳朵仔细一听,披着一件披风的邱寻喟然一叹,便已经知晓一切。
人,在面对诱惑的时候,终究是脆弱的,就算在最后时刻,能够站对队,其实性质也变了,毕竟,他犹豫了,一旦犹豫了,一切也就都不一样了。
轻轻摇摇头,邱寻知道,一切都只能看他自己,摸了摸袖里的卷帛,感受一下腰间的匕首,原本有些慵懒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为了那个梦想,为了那个人,他愿意做出任何事情!
灯,又亮了,里面那个人影终于站了起来,而邱寻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一身甲胄的张世杰大步而出,很快,召集众将的号角声格外急促,不到盏茶功夫,大小将军们已经云集帅帐。
顶着两个大大黑眼圈的张世杰,嘴里只吐出了一句话。
“马上攻城!”
站在张世杰身侧的邱寻,顿时松了口气,这一刻,他心中竟有庆幸之感。
无疑,他庆幸的,是某个密令,他终究没有机会执行,更庆幸的,是张世杰终究还是下了这样的命令。
而就在这一刻,张世杰突然转过脸来,意味深长的看了邱寻一眼。
是的。只有一眼,时间很短,几乎只有一瞬,可是,邱寻却看懂了对方地眼神。
高手过招,无需言传。意会就可,很显然,张世杰明白他这个决定的份量。
邱寻微微点点头。举起了紧握的拳头,而张世杰嘴角一弯。笑得是那么轻松,由于没有好好休息,造成的疲倦仿佛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一切,终于恢复了正轨。宋军集结兵力,开始攻城!
浦口方向,玉昔的军队已经毫无悬念的崩溃,绝对力量面前,就是名将也一样无能为力,何况绝对地力量还有计中计的谋划和天子亲临的加成。玉昔地军队虽然在血统上纯正了许多。不少甚至直接是从宿卫军里调来的,可是,宋军同样是最精粹地老兵,而且有绝对的武器优势,很快,萧统的亲兵,就像砍瓜切菜一般。将玉昔周边的亲兵迭次肃清。而这些士卒虽然为了求生也是士气高昂。玉昔的部署也不能说不对,可是没有办法。在宋军强大的突击面前,一切抵抗都是徒劳,宋军的弓弩齐射和再次上弹的火枪,让他们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人一排排倒下,道路也就被打开,萧统在无数的亲兵护卫下,正骑着高头大马,缓缓朝玉昔而去,这一次,双方地统帅,注定要来一个“亲密接触”。
近了,终于近了,萧统终于,能看清楚对面那个中年汉子地脸了,在蒙古人中,那张脸算是很清秀了,跟天机阁递上的画像没什么两样,看起来就像一个和蔼的书生,嘴角此时依然挂着的微笑,让这个儒将看起来更加优雅。虽然战场上是血与火的鏖集,可是,玉昔的身上依然干干净净,玉昔的神情依然淡定无比,仿佛他就像一个高端俯视地旁观者一般,静静地看着他的勇士们为了生存奋战。
可是,只有经历过地人,才晓得这个看起来书生一样的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