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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东门大营往远处看,大约一千步开外,晨曦中,几面军旗猎猎飘扬,当中一面正是“宁远虎贲”,大旗下阵型正前方分两排排开一溜黑色的炮,炮口不时发出白色烟雾,跟着一颗颗炮弹眼看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飞入营中。最可怕的是,这些炮弹有一部分还能爆炸,有的凌空爆炸,有地掉在地上爆炸,有的弹起来跳两下再爆炸,当然也有不爆炸的,但跳跃几次也把营帐扯得乱七八糟。朱棣亲眼看着一颗炮弹砸在一名士兵身边,那士兵被炸得飞上半空,一条腿脱离了身体。摔在地上地士兵嚎叫了两声,就昏死过去。
朱棣目算了一下距离,立马倒吸了一口冷气,至少一千五百步距离,开玩笑啊,自己最大的三千斤大将军炮最多只能打一千步。而且还有限制,重量太大无法机动,也只有北平城头每个城门放了两门而已,而且如果想打到一千步地距离,必须达到最大装药量,炮手都不主张装那么多,很容易炸膛。一般野战只能携带小很多的虎蹲炮,不发射炮弹,只能打铁渣,最远也就打个五十步。
可,可眼下老十五的炮不但打得远,而且分明看见是有轮子地,可以进行机动。虽然情报上屡次都说辽东军进攻城墙用炮打,朱棣总以为是用类似大将军炮那样的玩意,得累死多少马才能拉到能直射的距离上。
而且他总觉得之前败的人马都缺乏进攻精神,如果派一支轻骑出击,这些炮还不是坐以待毙?不过眼前的情景让朱棣内心泛起一丝恐惧。旁边一众燕军将领也在辽东军如此强烈的炮火面前面露怯色。
再望过去,在炮阵前边两个四列方阵,长矛如林,指向天空,应该有两个千户,一色的头盔胸甲,在晨曦的照耀下闪闪发光。这是据马阵,只要一旦燕军发动进攻,他们会成为阻拦在炮阵前面第一道防波堤。
中央大阵两侧各有一面耀眼的红色军旗…………“关宁铁骑”,根据将旗判断,右面也就是靠南边的是羽林右卫,左边靠北的是广宁中卫,皆是辽东一流的主力。此时骑兵们都下马备战,朱棣注意到,羽林右卫中间的一个方阵,所有士兵都是躺在地上,每个人都有两名辅兵伺候着。不用说这就是辽东冲击力最强的“羽林重骑”。
在宁远卫之后,有一个斜斜的山坡,上面临时搭起一个将台,将台前有三排士兵,最前排一溜旗官,分成若干小组,正是通过这些人指挥战斗。
在后面一面巨大的旗帜在将台上升起,斗大的“辽”字在晨风中翻飞。大旗之下,一群人簇拥着中间一员将领,离得太远看不清楚,但朱棣肯定那就是老十五朱植。自从洪武三十年给老爹拜寿之后,两人就再没见过。
在将台之后,是山坡的反斜面,隐约能看见一些兵马,但看不清是那些番号的旗帜。不过肯定这里有朱植的预备队。
朱棣看完辽东军的布置,回身坐在城楼前的交椅上默不作声。张玉拱手行礼道:“殿下,出击吧,再这样打下去,只消一个上午,延庆卫就完了。”
朱棣默不作声。
朱能道:“殿下,能率本部悄悄出城,突然发动冲击,按照这个距离,对方大炮来不及后撤。朱棣还是一言不发。朱高煦也出列道:“父王,难道等着它的炮一个一个营地炸过去吗?”
正说着,城外一将奔到城门之下,却是延庆卫指挥使李彬,他滚鞍下马,对着城上高喊:“殿下,下令吧,兄弟们憋不住了,与其被这炮轰死,不如出去杀敌痛快,殿下,让我们冲吧!”李彬人称“李大胆”,是燕军里一员悍将,打这样的仗活活把他憋死了,看着自己的人马一点点被炮炸死,自己的营盘一片片被轰平。李彬实在受不了了,与其这么窝囊死,不如出去死歌痛快,于是匹马跑到城下求战。
朱棣扒在城头向下喊道:“李彬,瞧你的熊样,打两炮就怂啦?你回去,给孤把部下拢住了,守不住也得守,再坚持片刻。”
李彬咬咬牙行个军礼,喊道:“末将领命,殿下,李彬一百几十斤今日就扔在这了。”说着飞身上马,跑回营去。
朱棣见他走远,才对周围众将道:“还不是时候,辽军的炮筒还没红,再过一会。火真、保胜去整军,朵颜、泰宁为第一队,用弩箭攻击中央宁远卫阵地,然后转到两边掩护侧翼。
来人,速去西门调前卫过来,命令郑亨看我旗号,出城后正面突击宁远卫主阵。”众将恍然大悟,任何炮打起来炮筒都是会红的,只有等炮打红了,才能最大限度地减少辽东军的火力优势。火真、保胜二人领命去了。朱棣又吩咐一队侍卫仔细数着每门炮的发射频率。
果然又打了一刻,辽东军的炮火逐渐稀落下来,有些炮已经停止炮击,或者隔半天才打一发过来。朱棣一拍案子站了起来,大喝道:“就是这个时候了。发信号,朵颜、泰宁卫出击!朱能、邱福,尔等为第二队,突击两翼辽东军,一定要把羽林右卫和广宁中卫死死缠住。张玉、赵脱列于你们随本王出阵,誓要踏平宁远卫的大阵。
大家听着,给本王传下号令,谁砍下辽王帅旗赏银千两,谁砍下辽王人头赏银五千,生擒辽王赏银一万!”众将终于可以出战了,大家轰然应诺。
第三卷 谁主沉浮 第四十五章 历史留名(1)
遵化东门突然洞开,泰宁卫冲出城门,而朵颜也卫从城门左边的营盘里出来,朵颜卫没有直接冲阵,而是在两军之间的空地上列阵。不经列阵直接冲击宁远卫阵型是不可能的,没有进攻的层次和组织,只能是自杀。泰宁卫则从城门右边绕过延庆卫营盘,与朵颜卫并肩列阵。
朱植第一时间看到燕军的动向,转过头看向铁铉,此时他也在看着朱植,两人相视一笑,铁铉道:“没想到燕逆撑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被轰出来了。”
朱植道:“也许他在等,等我们的炮管打红了。”
铁铉道:“可他不知道,我们还有对付他的东西。”
朱植微微一笑:“鼎石,就把给他们的菜端上来吧。”
将台前面几面令旗上下摆动,前面炮队主官立刻命令辅兵将牵炮的马拉上来,装炮撤退。大阵两旁的据马方阵也一同开始行动,在百户、总旗的口令之下,每个方阵的士兵排列成两行,面对面小跑,组成四列每列五百人的据马枪阵。
据马枪兵之后是火铳手,在据马枪兵跑向大阵中央组成战列的时候,火铳手身前是两列事先安排好的木头据马,火铳手前面两排立定,后面的分成两列纵队斜斜向两翼扩展。于是整个宁远卫前沿形成了一个微微内凹的扇面,中央是五百人一列,四列的据马阵;两翼展开三百人一列。分成三列地火铳手,纵列三个火铳手身后又是两名负责装填的辅兵。射击时,第一列的火铳手打完就从旁边的空隙后退,到纵列最后排队。装填辅兵会将一只已经装填好地火铳交给他,换来已经打完的空铳,如此循环往复。
炮手们熟练地将炮挂在马车上,通过牌刀手与火铳手之间的空隙;从两边向后撤退。
据马阵后是四列每列五百人的牌刀手。牌刀手身后是一溜小臼炮,这就是铁铉给燕军准备地大菜。
这一切几乎都是在与燕军列阵的同时进行,炮队刚刚开始挂车的时候,对面已经列阵完毕;,朵颜卫号角齐鸣,旗号纷飞,攻击眼看就要开始发动。两军相对有六百步,大概五百米的距离,这里超过了臼炮的最大射程。
臼炮队长命令打一发校射弹,炮弹用一级装药打出。大概落在将近五百步的距离;第二发校射弹用二级装药,落在三百步不到的距离上,如果算上前面几层队列。。奇∨書∨網。这是符合炮兵操典的。前两发校射弹都是实心弹,弹头上都穿着一面红旗。示意距离。
臼炮队长下令,“两发一级装药,三发二级装药。两发三级装药,一三列间隔发射。”总共三排三十六门臼炮的发射方式是,第一列第三列炮一级装药,先齐射,而后第二列发射;接下来第一列第二列一级装药,第三列二级装药,跟着第一列和第二列二级装药,之后就是三列一同二级装药,在骑兵三百步发动冲锋之前齐射一次,之后就全是三级装药,打最后的冲锋。
火真看看朵颜卫阵型组织好,发出了进攻地号令,全部蒙古骑士上马,身后城门上鼓点敲响,一排二百名骑兵,总共五列,持弓擎箭,催马向前。朵颜卫不装备长矛,所以他们的任务并不是直接冲击对方坚强的阵型,只是通过骑射寻找阵型中地弱点。
一个千户向前,第二个千户在火真的率领下随后前进,城头六面牛皮大鼓,擂得惊天动地,骑兵们在这种鼓点中情绪高昂。
六百步到五百步地距离只一会就过了,前面滑膛炮队才撤退了一般的炮,臼炮队长举起红旗,看着第二列的骑兵踏过地上地校射弹,使劲向下挥舞,“乒乒乓乓”第一列第三列的炮弹砸了出去。
炮弹飞跃四百米的距离只要不到两秒的时间,二十四枚开花弹准确地落入朵颜卫的阵中,“轰……”第一颗开花弹在队列中炸响,接着不少炮弹先后炸响,有的爆炸威力大连人带马掀翻上天;有的威力小,但里面的铁钉仍然横扫了马肚子,撂倒了马上骑士;有的甚至没有爆炸只是砸到地上,开花弹技术仍然十分不成熟,不爆炸的通常能到三成。
炮弹真正给蒙古人带来损失的不是爆炸的威力,而是爆炸发出的巨响和烟雾,惊了战马。这些身经百战的战马本来不会轻易受惊,可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黑色坨坨还会爆炸。战马惊起四蹄将上面的骑士掀翻下来,这样一来虽然没有造成很大伤亡,但阵列已经有些散乱了。
五百步到三百步还不能进行冲锋,只能小碎步慢跑。臼炮轻松地又进行了一轮齐射,这次又有将近三十发炮弹爆炸,这次因为火力集中,蒙古人的阵型更加凌乱。这些野蛮人惊恐地看着炮火的轰击,让身边的战友马匹死伤累累,这是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战斗,对方能在床弩打击范围之外进行攻击。其实这些炮弹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十分沉重的伤亡。
一发引信较短的炮弹在阵列上方爆炸,四散的铁钉以及弹壳,顿时扫倒五名骑兵,其中一瓣弹壳在巨大的爆炸动能带动下,横飞击碎了一名骑兵的脑袋。那些野蛮人感到再也无法战斗下去了,一名年轻的骑兵拨转马头便走。一个人逃跑,士气立刻全线崩溃,前锋的千户顷刻间土崩瓦解,骑兵们叫嚷着回身飞奔。见敌人撤退,臼炮队长连忙大喊换装一级装药。炮手连忙清除里面已经装填的二级装药。臼炮队长怕来不及了,又大喊:“加药。凭感觉加药。”各种不同等级的装药都是用纸包事先装好地,一撕开纸包就能装进去。炮手又停止情理,连忙手忙脚乱地撕开一个新纸包,按照各自训练时的感觉往里面加发射火药。
“放。自由射击!”队长的命令接踵而至,“乒乒乓乓”炮弹杂乱无章地发射出去。
火真怒气冲冲地上去挥刀砍翻几名溃兵,但仍然无法阻挡前锋的溃逃,不过还好。溃散地前锋骑兵是绕过紧跟在后的队伍,从两边逃跑的,并没有冲散火真统领的千户。
前锋骑兵还没逃干净,这一轮地炮弹已经飞了过来,不过由于不是统一装药,所以弹着点十分分散,但也足以让溃逃的骑兵跑得更快。零星几枚炮弹在火真阵型中爆炸,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火真和他的千户百户们勉力维持着阵型的齐整,稳步向前。
站在城头上的朱棣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十分惊讶在辽东军阵中还有炮能打响,也很惊讶这些看似威力没有那么大的炮弹对骑兵队列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在此之前臼炮只在攻打城池使用过,但也只是轰击城头上的固定目标。对于移动地目标今日还是第一次进入实战。经过第一轮的手忙脚乱之后,炮手们的紧张程度得到缓解。无论装填还是点火开炮开始恢复到训练水平,发炮地节奏和弹着点都比第一轮更加要命。
这也为第二波的蒙古人带来了更多地伤亡,火真率部冒着炮火冲到四百步以内。由于主将亲自督战,士兵们咬紧牙关尽力保持队形的稳定,反而第二波的攻击线显得相对完整。
终于到达三百步地冲击发起点,火真奋力挥舞弯刀,呼啸一声,向前冲去。炮弹仍然在冲击队形中爆炸,炙热的铁与肉交织在一起,被震下马的士兵立刻被后面的铁蹄踩成肉酱。但冲锋的时刻激起了蒙古人的勇气,他们呐喊着冲下宁远卫的大阵。在二百步的距离上女真人弯弓搭箭,一排排的箭飞入阵中,为据马阵带来一点微不足道的伤亡。
在将近一百步距离上,据马枪兵已经看见对方的冲击线,汹涌向自己冲来,无论新兵老兵手心不禁泛起一阵潮润。
可是就在这个距离上,蒙古骑兵突然向左旋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