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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众将军愤慨万千的时候,忽又闻帐外有人长声宣道:“圣——旨——到——”众人不禁一肃,帐内顿时鸦雀无声。
★ 大难不死
裴仁基急忙整理衣冠,率先迎出营帐。其他一干将领也都神情肃穆,快步跟出,我急忙垂首跟在最后。
帐前,一个军官手执黄卷,双手举在胸前,见众人迎出,便又大声宣道:“征讨大将军裴仁基接旨——”“旨”字拉得悠长,与电视上艺人所演绎的居然出入不大。
我心里暗自偷笑,随着众人双膝跪下。只听得裴仁基肃然说:“臣裴仁基接旨。”
那军官展开黄卷,悠然地念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古文向来是文简意深,但这道圣旨竟然长达数百言。更令人震惊的是,句句在训斥裴仁基用兵不善,贻误军情,以致刘军大败云云。我偷眼看去,只见裴仁基跪在前方,背心微微抖动,虽看不清表情,但也不难想象了。
待那军官念毕,裴仁基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吾皇万岁万万岁!”
裴仁基接过圣旨站起身来,那军官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将军辛苦了!”二人寒酸几句,那军官便匆忙告辞,策马离营而去了。
只见裴仁基此时已是脸色铁青,一众将领在后头,也像被霜打蔫了似的,闷声回帐。我冷眼旁观,只有那萧监军眼中充满得意之色。
罗士信一拳打在那铺着地图的桌上,恨声说:“不知是什么小人蒙蔽圣听!真是该死!”
裴仁基沉默了大半晌,方闷闷地说道:“大家先各自回营吧。明天再做商议。”
我故意走到最后,等到所有人都转身离开时,在躬身向裴仁基告辞之际,趁机低声说了一句:“慎防萧监军。”裴仁基一怔,猛然抬头看我。我轻轻点了点头,便转身快步跟出。
帐外,秦叔宝正在等我。我见他脸上的鞭痕似比刚才更红了,长长地躺在英俊的脸庞上,煞是可怖。我低声说:“对不起!还疼吗?”
秦叔宝呵呵一笑,说:“这比起战场上刀箭之伤,算得了什么。”
我一笑,抱歉地道:“是我鲁莽了!”
他摇摇头,轻笑道:“原以为你便要一怒而去了。”
我们一路说着,不知不觉已走到了营地外。其时黄昏已至,营地中升起阵阵炊烟。
我放眼看去,只见军营扎在山腰之上,占据了所有平地、高地,首尾相连,互相照应。更是居高临下,任何人进入谷中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山间乱石无数,只需从上面砸将下去,底下之人必定死无全尸。我不禁感慨这军事的学问真是博大精深,每一步都可以走得精妙绝伦,让人叹服。
我们一截断崖边坐下,只听得秦叔宝微叹一口气说:“听了昔日虎牢关中唐兄弟的告诫之后,其实我军已经不敢起轻视之意,裴将军更是做了诸番周密部署,只等与刘长恭在约定之日同时夹击。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会这样发展。而且,圣上又下这么一道旨,可是大大打击了军心了。”
我点点头说:“杨广不仅偏信谗言,而且不下旨支援,反倒斥责无过的将领,实在有百害而无一利。”
秦叔宝愠怒道:“不知是什么小人在背后暗算,实在可恶!”
我轻声道:“刚才我提醒裴将军要留意那萧监军了。”
“萧怀静?”
“只是从他听旨时的神态做个猜测而已,也未必是他。不过还是防着些为好。”
正说着,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跑过来,对秦叔宝说:“秦将军,裴将军请你到他帐中一趟。”
秦叔宝站起身来对我说:“先告辞了。”
我笑道:“去吧。”秦叔宝匆匆而去,我忽然听得不远处的草丛中,传来“沙”的一声响,寻声看去,却再也没有动静了。
时值百花盛开的春天,这百花谷并非徒有虚名,只见山花开得漫山遍野,姹紫嫣红,灿烂夺目。微风吹来,阵阵香气拂面而至。我轻轻拨弄身边的野草,看着天上云卷云舒,变幻莫测。
正当我沉浸在这妖娆的山色中时,忽然背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我转头看去,却见一匹白马疯也似地狂奔而来。跑过之处的草地,被鲜血染得通红!
这马儿怎么受伤了?似乎伤得不清。我心随念转,迎上前去伸手便要拉它的缰绳。正当我手要碰到缰绳的刹那,从马后的草堆中“嗖嗖嗖”地射出数枝乱箭。我惊呼一声,大喊:“莫伤了它!”只见有几支乱箭已经射到我的跟前,我急忙闪身避开,往后连跃几步。
然而,我忽略了自己正身处断崖边。最后一步时,并没有像我预计中那样稳稳落地,而是整个人像秤砣一样急速地坠下山崖!
我大惊,慌忙伸手去抓崖上的树木,可是够不着!我听得耳边风声呼呼直响,心里悲呼一声“此命休矣”。就在此时,腰间似乎被什么搁了一下,听到“喀嚓”一声,原来是一根树枝被我压断了,紧接着我身子又往下一沉。
就在这一缓间,我条件反射般伸手往旁边一抓,紧紧抓住旁边另外一根树丫。只见树丫晃悠了几下,我的心提了起来,不过总算没断。我抬头看去,树丫细得可怜。我虽两脚悬空,可也不敢施展“引体向上”,只能胆颤心惊的让身体跟着树丫随风摆动。
我垂眼看脚下,只见悬崖下尖石成堆,掉下去必定惨不忍睹。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不敢再看。正当我胆颤心惊的时候,头顶传来阵阵轰鸣!我急忙抬头,只见一块巨石带着滚滚尘埃,犹如万钧之势,正压向我的头顶!我脸色发白,大喊一声“妈呀!”,立刻紧闭双眼。只觉得一阵尘土擦脸而过,随即从崖底传来一阵巨响,当真是地动山摇。
上头依稀传来些人声,似乎还夹杂着兵刃碰撞声。但我连呼救的力气都提不起来,就这么挂在这根上不到天、下不着地的小树枝上。
手臂渐渐酸麻,我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支持不下去了。难道我就要死在这荒野之中了吗?我苦涩地笑着,心中隐隐盼望,死了之后一缕魂魄可以飘回二十一世纪。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上头响起了阵阵喊声:“唐兄弟,你能听到吗?能听到吗?”
我抬头往上看,只见一团白影正沿着断崖缓缓而下。“在这里——”我虚弱地大喊,也不知道上面是否能听到。可能实在挂的太久了,饶是我这种平素注意锻炼的人,此刻也感到头晕目眩。我垂着头,再也没有力气往上看了。
“再支持一会!”似乎有一个声音从天际飘起。“嗯。再支持一会。”我对自己说。
白影中飘落在我身侧,我努力想睁开眼睛辨认,看到的东西却是重影。我感到腰间一紧,紧接着身体缓缓往上升。我一软,立刻便晕了过去。
在身体着陆的那一刹那,我悠悠地醒转过来。士兵们正手忙脚乱地解开我身上的绳索,秦叔宝用手拍我的脸,不停地问道:“唐兄弟,你觉得怎样了?”
我定定神,虚弱地笑道:“我没事。”挣扎着便要坐起来,却觉得浑身无力。
秦叔宝急忙搀我坐起,我软软地靠在他身上,气喘吁吁地问道:“你们干吗要射那匹马呀?差点赔上我一条性命。”
秦叔宝怒道:“什么射马?是在射你!”
“啊?”我一时没明白过来,“我招谁惹谁了?好端端干吗要射我?”
“萧怀静!”秦叔宝恨恨地说,“他急修一封信,上报朝廷,诬陷裴将军通敌叛国,请朝廷派兵来清理。他一边派出亲信快马加鞭要连夜把信送回东都,一边布置人马对你施毒手。幸亏裴将军安排得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背上出了一身冷汗,喃喃地道:“难道我们方才的谈话,已经打草惊蛇了?”
歇了好一会,我的手脚才恢复了些许力气。我在秦叔宝的搀扶下,勉力站了起来。天还没全黑,眺过悬崖,看着天际那抹血色残阳,在这个把时辰间,我竟已从阎王殿前溜达了一圈又回来了!
秦叔宝关切地看着我,轻声问:“你还好吧?”
我回过神来,舒了一口气笑说:“没事。我只是在感慨生命的脆弱而已!”
他搀扶着我,慢慢地走回营地。他说:“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还未来得及为唐兄弟安排营帐。今晚就请在我的帐中休息吧。”
我急忙说:“这不好!那将军在何处休息?”
秦叔宝一愣,随即好笑地看着我:“这帐中空间还不小,容纳两人是没有问题的。”
我身体一僵——对呀,我现在是男人的装扮,又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没有理由让人家回避。我胡乱的点点头,敷衍地应了过去。心想,顶多晚上跑出来看星星过一夜呗。
我们在帐中随便用了晚餐。饭间,我得知那萧怀静已经被禁锢起来,等候发落。
我问:“怎么没有当场处死?”
秦叔宝淡淡地说:“还不是时候,不宜轻举妄动。”
我点点头说:“萧怀静给上头打的小报告,恐怕不是一次两次了。”
秦叔宝长吁一口气,说道:“恐怕不久便要生变故了。”
此时,我已是无暇去理会那日后的变故了,因为下午的变故已经让我身心疲惫,最后一口饭还没完全咽下去,眼皮便开始打架了。秦叔宝命人撤了碗筷,说道:“唐兄弟今天就早点休息吧。”
我心里一紧张,跳起来说:“不用不用!”
秦叔宝温言道:“不必讲究这些虚礼。你累了随时可以上榻。”
我环顾四周,帐篷显然是单人间设计,只有一个简易床榻。我嚅嚅地说:“我睡地上则可。”
秦叔宝神色间稍有不悦,道:“这岂是待客之道?这床榻甚宽,我曾与士信共睡去也不觉挤,何况你身量这么小?”又说:“如果唐兄弟不习惯同睡,我睡地上也可以。”
我摆手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哎!算了,其实也没什么。”
秦叔宝忍不住笑道:“唐兄弟年纪轻轻,又长相斯文,平素做事却是老成稳重,更有豪气干云的气概,实在令我们始料不及。却不知原来也有扭捏吞吐的时候。”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我脸色涨得通红,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我嗔他一眼,兀自爬上床去,和衣躺下。
在我刚碰到枕头的那一瞬间,瞌睡虫们便狂奔而来,随即我便与周公赴约去了。
夜里,我半醒着翻了个身,手臂无意间触及到一片光溜溜的肌肤。我大骇,猛然间睡意全无。我用力眨了眨双眼,点点星光从帐幔中透进来。我接着微弱的光,只见秦叔宝正酣睡在我身侧。我伸手试探性地往前一摸,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他赤裸的前胸。天!他居然裸睡!我也不敢再探究他究竟落裸什么程度,颤颤地尽量往旁边缩,胸膛里如怀了头小鹿,“怦怦”乱跳,几乎要蹦出喉咙。
我看着枕边这张放大的脸庞,虽然左颊上的伤疤依然明显,但浓密的眉毛、高高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嘴唇,无一不显示着它的英俊。如果那双眼睛,不是闭着的话;如果他正用温柔的眸子注视着我的话……我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心猿意马起来。
正当我看得入神,秦叔宝的睫毛忽然微微一颤,我心里一慌,以为他便要醒来,又急忙往后一缩。
结果,类似傍晚时分的悲剧发生了!我整个人“怦”一声摔倒了地上。秦叔宝惊醒,一下子从被窝里跳起来,问:“怎么回事?”
被子被他掀开了,他好笑地半躺在床上看着我的狼狈样。
我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只见他赤裸的上半身,没有一丝赘肉,肌肉的形状和大小都完美无瑕……。我慌张地垂下眼帘,遮掩着自己灼热的目光,强压着颤抖的声音轻笑说:“做了个梦,一不小心便翻了下来了。”
秦叔宝笑了起来,往里缩了一点,说:“往中间来一点,就不容易掉下去了。”
我忙说:“好!我出去方便一下,你先睡吧。”
我慌张地走出营帐,仰起头深吸一口气,努力想把狂跳的心脏镇静下来。只见半月已经升至中天,帐外凉风习习,吹拂着我发烫的脸庞。过了好一会,我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侧耳去听,帐内悄静无声,想必秦叔宝已经入睡。我却再也不敢进去睡回笼觉了。
我依着帐篷坐下,心中思绪万千,不知不觉天色已微微发亮。忽听得背后脚步声响。回头看去,只见秦叔宝掀开帐幕走了出来,见我坐在地上,便问:“睡不着?”
我微微一笑,说:“哪里。这里风光这么好,清晨的空气又这么新鲜,坐着可舒服了。”
秦叔宝说道:“你从后半夜就出来了,恐怕是因为睡得不习惯吧?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今天就能为你准备好营帐。”
我笑道:“有劳将军费心了。”
秦叔宝说:“唐兄弟不必客气了,我虚长你几岁,你以后称我大哥则可。”
我低低地喊了一声:“秦大哥。”
秦叔宝在我身侧并肩坐下,我的心里忽然又是一阵悸动。
★ 逼上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