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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着他跑到屋前,只见阳光温和的照下,放眼看去,整个山头都是皑皑的白雪,延绵不绝。对于长在南方的我,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壮观的雪景。“太好看了!”我兴奋得叫起来,在屋前的小院子里蹦啊跳啊。平大哥过来,把我的手合拢在他掌心,心疼地说:“雪妹妹,看到你笑我真开心。”我看着他,只见乌黑的眼睛里含着无限的怜惜,不禁一阵感动。
我弯腰拾起一套捧雪,忽然歹念顿生,飞快的揉成雪球然后扔出。“啪!”平大哥毫无预防下,被我击中鼻梁。我一击得手,“哈哈哈!”地大笑跑起来。平大哥又好气又好笑,擦落脸上的雪,咆哮着追过来。于是两人小人便在雪地里打起了雪仗,我在“返古”以后第一次开怀大笑,心中的郁闷似乎也随之而去。——既然无能为力了,何不过的开心点呢?
陈叔这房子建在某个山头东南坡的半山腰,盖得非常简陋,里外共只有两进。房间里头只有一个炕。晚上三个人就挤在炕上睡。我们在山上的日子,吃的多数都是陈叔去猎回来的野味。陈叔嗜酒,因此在天气稍微好转的时候,他便会到山下的村庄,用野味换来酒和其他用品。以他的脚程,一来一回要花上一天工夫。
但我发现,陈叔每次从山下回来,眉头总是皱着的。带着些许愤怒、无奈还有悲伤。我曾经问过平大哥,平大哥总是沉默的摇摇头。
这天一大早,陈叔便要出门。我笑问:“家里没酒了吧?看来叔叔又犯馋了。”
陈叔嘿嘿笑了两声:“是肉要被你这个馋鬼吃光啦,再不去打些食物回来,等大雪来了,可怜我们都要陪着你饿死啰1
我做了鬼脸,抗议说道:“才没有!肯定是被平哥哥这个馋鬼吃光的。”
我扭头看去,只见平大哥正对我翻白眼:“哼!我怎么说也算是个自食其力的人,以前的猎物都有我的功劳。不像有人,从来都是好吃懒做。”
我心中一动,好奇的问:“怎么?你也打过猎吗?”“当然!我的箭法枪法都不俗。”看着这个小人儿一副傲然的样子,我不禁“扑哧”一笑。
“怎么?你不相信吗?”
我眼珠子一转,说“就不相信!”话声刚落,我左手在他面前虚晃,右手一扬,一记“蛟龙探海”击向他胸口。平大哥万没想到我习过武,也万没想到我突然袭击,一怔之下,一个后翻才堪堪避过一击。看着他的狼狈样,再瞅瞅陈叔惊讶的看着我,嘴巴张大的都能吞下只鸡蛋的样子,我开心地大笑起来。
陈叔大喊:“好丫头,看你文弱的样子,居然隐藏的这么好!阿平,你认真跟她拆拆招。”
平大哥平时虽然很温文,但此时却很不服气。听到这话便走过来,朝我一个抱拳说:“向雪妹妹讨教了!”
我嘻嘻一笑,还了个礼,摆了个起手式。
于是两人便在院中比试起来。因为人小力气不足,我不敢跟他拼力气。于是我只有见招拆招,用灵巧来弥补不足。大概过了两百来招,我寻到一个破绽,立刻侧身向前,贴着攻来的拳头绕至他身后。只听到“啪啪”两声,我挥出的两掌着着实实地击中了目标。
陈叔哈哈大笑,一个劲的说“好丫头”。我向后一跳,看到平大哥回过身来,脸上涨得通红。我微笑着安慰:“平哥哥,我是取巧而已。其实论到招式和力气,还是比不上你的。”陈叔也趁机说:“对,雪丫头只是步法占了上风。不过也确实出乎我意料!”
“那这样,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打猎了吗?”我见时机成熟,立刻涎着脸问。
陈叔恍然大悟,立刻一瞪眼:“你这个鬼丫头!你以为打猎是玩吗?碰到豺狼虎豹,不把你吞了才怪!”
“平哥哥能打得,我怎么就不能?”我不服气的辩着,妄图为自己争得个机会。
陈叔看看天色,又说:“差点中了你的道。也不早了,我要出去了。你们在家里好好呆着。”说完拿起佩刀弓箭和猎叉,再也不管大声抗议的我,转身而出。
平大哥眨眨眼,看着我一脸沮丧,忽然笑了。只见乌黑的眸子闪闪发亮,一双浓黑的眉毛斜插入鬓,灿烂的笑容带着阳光的气息。我定定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地打趣说:“你长得真好看。等你长大了,肯定迷倒万千少女呢。”平大哥脸一红,嗔我一眼,忽然像又想起了什么,说了声“你等会”就跑进屋去。
过了一会,只见他那这两杆长枪,枪头上裹了厚厚的布,递给我一杆:“我们比试一下枪法。”
我不禁皱皱眉头,枪法我并不十分精通,况且以现在的身量,怎么舞得起这么长一杆大枪?我摇摇头说:“我不会耍。可惜这杆子太长了。要不你教我吧。”
“其实长枪用的也是巧力,只要力量恰到好处,完全可以控制的。”说罢,他便在院中舞了起来。只见枪风到处,虎虎生威。我看得拍掌直叫痛快。
从那起,切磋武功成了每天午后的“必修课”。加上陈叔的指点,我们两人的武功的日益长进。
冬去春来,冰雪开始融化,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树木开始新绿,小院前的野草也悄悄的抬头。不知不觉,我在这座苦寒的山上熬过了一个冬天。原来放松心情,日子也不会很难熬。我在心中安慰自己。
这天天将黑时,陈叔从山下回来。只见他紧皱眉头,把酒壶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放。我正在准备晚膳,对此情形也已经见怪不怪了。向平大哥看去,只见他低垂着眼帘,看不出任何表情。晚饭过后,平大哥说:“陈叔,眼下已到三月,再过几天我便要下山了。以后恐怕不能每年跟叔叔一起过冬了,因为奉父亲之命,下山之后我便要从军。”
陈叔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澜,接着沉默地点点头,许久没有说话。我觉得胸口一堵,抬头看着平大哥。空气似乎一下子就凝结起来。
平大哥过了一阵子,又说:“父亲让我问叔叔是否愿意下山与他并肩作战,为国效力。”
陈叔哀然一笑,说:“好男儿理应保家卫国,只可惜如此暴君,为他卖命实在不值。今番下山,听说杨广已经下令讨伐高丽。眼下已有不少反民揭竿起义,民心不稳,政局动荡。不安抚民心反而如此长途征战,必然导致国力大衰,社稷岌岌可危矣!”
平大哥失神的想了一会才说:“人各有志,叔叔既然决定了,侄儿自会带话给父亲。”
我不舍地问:“平哥哥过几天就要下山了?”他点点头,伸手摸摸我的脑袋:“丫头,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了。眼下天下大乱,不能带你下山玩耍。等天下太平了,我一定会来接你下山。”
当晚,我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我下床走到院子中,但见繁星点点,二十一世纪的天空从来都不会这么明净。我想,这些星星此时是否也在看着千年以后的我?不知道那个我,现在是否已经下葬?对于我的突然离去,爸爸妈妈是否伤心欲绝?一想到爸爸妈妈,我不禁黯然。我闭上眼睛,对着天空祈祷:“星星,请你们保佑我爱的人们。”
“雪妹妹,怎么还没睡?”我转过头,只见平大哥拿着斗篷从屋内走出。我微微一笑,说:“天色不错,原想出来赏月的。”他一听,走过来为我披上斗篷,吃吃地笑起来。“傻丫头,今天是初三,哪有什么月亮可赏?”
我调皮的笑着说:“所以,我就赏星星啦!”
平大哥抬起头来,看着满天繁星。忽然叹了口气说:“妹妹,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
我疑惑地看着他:“是什么?”
“今天我问陈叔的问题,这五年来我每次下山前必问。陈叔少年时跟我父亲一起从军,两人是沙场上结下的患难之交,曾发誓一起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但后来他却选择隐居山林。父亲当时劝说过他,但终因两人所持观点始终不合。他今天所说的这番话,自有一番道理。但难道就眼看着国家这么沉沦吗?你说,我这次去从军,是否也如叔叔所说的不值呢?”
我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寻思了一阵才问:“你说,这国是谁的国?”
“自然是天子的国。”
我淡淡一笑:“那谁是天子?”
平大哥一怔。我接着说:“悠悠历史长河,朝代更替,你说谁才是天子?这‘国’又是谁的国?以我看来,但这‘国’归根到底是老百姓的国。换句话说,天子只是为老百姓治国,不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的天子,那只是马上要下台的天子。”
我顿了顿,又问:“陈叔不愿为杨广效力,正是他觉得杨广不能使国家大治。眼下虽然揭竿者众,但却无明主,这正是陈叔宁愿归隐山林的原因。他空有一腔热血,只是无处可洒。”
平大哥定定地看着我,双眸在星光下闪动,慨叹着说:“想不到你能说出这番道理来。那你认为,我这次从军,是否也如陈叔所言,只是‘不值’之举?”
我一笑:“时势造英雄,自会有能者统领天下。那要看你所为的主,是否对了。要是你认为自己有能力成为这个英雄,那么你大可把着江山取下来治理好。”
平大哥吓了一跳,说:“我可没这等雄图伟略。我只希望天下百姓过的安生。”
“那么小妹送你一句话,‘效力明主而不尽愚忠’。”
平大哥长呼一口气,若有所思地说:“雪妹妹真是我的知己。”说完,侧过身来搂着我的腰:“天气还是很凉,早点回去睡吧。不要着凉了。”
我靠在他肩上,幽幽地问:“我们多久后才能相见?”
平大哥神色黯然地说:“好妹妹,恕哥哥还不能给你个答案。但哥哥答应你,等天下太平之后,必定来接你。”说完,他从脖子上摘下个吊坠,挂在我脖子上。“希望它能替我守着你,祝你平安快乐。”
我低头看去,只见是块骨头,却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上面用阴文刻这些线条。我问:“这是什么?”
平大哥笑着说:“这是海马的骨头,小时候父亲刻给我的,上面刻的是‘平’字,据说可以避邪。”
我慌忙要摘下说:“这是哥哥的护身符,我不能要。”
平大哥把我的手拉下,紧紧抱着我说:“我只要你平安。”
★ 生离死别
三月初六这日天还没亮,平大哥便已经收拾好了行装。
这个晚上我压根没睡着,坐在床上看他打包裹,心理实在堵得慌。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受着他大哥哥般温暖的照顾,实在不舍得跟他分开。更何况他此次离去即将从戎,沙场上刀枪无眼,而他只是个十三岁不足的小孩,前途吉凶未卜,说不好便要马各裹尸了。
在我胡思乱想中,天色开始发白。这意味着平大哥该起程了。他下山之后,还要赶几十里路才能到渡口,去乘三天一趟渡船。到了河对岸,又要走几十里路才能找到落脚的村庄。如果在天黑前还赶不到,他就要露宿山野了。
' 。。'
我强忍着大哭的冲动,与陈叔一起送他出门。走了几步,眼流却不由自主地啪哒啪哒往下掉。我冲过去从背后抱着他,呜呜的哭了起来。
平大哥回过头来说:“傻丫头,只是暂别而已。我走后可不能哭鼻子了,哭了也没有人哄你了。”我听了,鼻子一酸,干脆“哇”的放声大哭。
陈叔拍拍我的头说:“好丫头,错过了时辰,你平大哥可没法赶路了。”
我听了,只好乖乖的擦干眼泪,点点头说:“平大哥,你放心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成为凯旋归来的大将军。”
平大哥扯出一个安慰的笑容,轻轻地拥我一下,然后挥挥手说:“都回去吧。”说罢毅然转身。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最终消失在起伏的山峦间。我高声吟道: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
兄之将归,远送于野。
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燕燕于飞,颉之颃之。
兄之将归,远于将之。
瞻望弗及,伫立以泣。”
未毕,已是泣不成声……
不知道站了多久,我跟着陈叔回到屋里,垂头丧气像被霜打蔫了的黄瓜。
我花了近三个月才渐渐习惯平大哥不在的日子。在起初的那几天,我总是在梦里看到他笑语盈盈的抚摸着我的头,温和的说话。霎时间,却是狂风大作,黄沙漫漫,他转眼间换上了戎装,手执盾牌在乱军中左冲右突。忽然乱军中飞出数根乱箭,从他胸口贯穿而过。我“啊”的尖叫着从梦中惊醒,发现只有陈叔在黑暗中炯炯的目光。我伸手入衣,掏出胸前的吊坠,抚摸着,胡思乱想到天亮。
当噩梦渐退的时候,山上的天气已经变得热起来,山花开得灿烂夺目。更有趣的是,在院中休息的时候,可以看到各式各样活蹦乱跳的动物,宛如置身于一个野生动物园。——是夏天来了,这么一个鲜活的世界,比那个阴阴沉沉、狂风怒吼的冬天有趣多了。到处都散发着青草的香味,树木郁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