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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隋唐-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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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李世民紧抓其长途行军疲乏的弱点,给予猛攻。武德四年五月,窦军终于一败涂地,而窦建德本人也在战斗中受伤被俘。李世民此番出征洛阳,竟顺带收复了另一大势力,真可谓是一箭双雕。

喜讯传来是,正值端午时节。这日,罗府的下人忙忙碌碌,备上祭祀的牲醴、饮用的菖蒲酒,薰辟邪的苍术白芷,悬镇病的菖蒲艾草,府中人人佩香囊、臂上系五彩丝……

此时的我,已经坐完了漫长的月子,在刻意的恢复性运动下,身材已经渐渐恢复。但随着身体某些部位的变化,看上去竟与少女时期大不一样了。那时的我,亭亭玉立,清新脱俗如百合,而此刻的我,却是别有一番成熟的韵味,娇艳欲滴如盛放的玫瑰。

自从上次罗成的当头棒喝,使我开始认真地审视对秦叔宝的这段苦恋。在我内心深处,依然是眷恋着他的,可是既然两人之间没有缘分,处处苦着自己,也困扰着他人,又何必呢?罗成不愧是个快乐潇洒之人,在与他相处的一个多月中,似乎也受到了他的感染,重新拾回了乐观的心态。

只是每次想起秦叔宝,心中还会有控制不住的伤痛。我还不能确定是否能以平常心去面对他,因此一直让罗成替我保守着秘密。待日后他出征归来,再决定是否见面。

我在庭院中悠悠地荡着秋千,感受着空气中飘着杂糅在一起的各种香气。秋千越荡越高,风带起我的裙带,衣袂飘飘,我的心情也随之放飞。

情绪便是这么个奇妙的玩意,伤心的事情越去想便越觉得撕心裂肺,多留意开心的事情便觉得烦恼只是生活的点缀而已。

“小雅,下来,我们去个地方。”罗成不知何时,走到秋千架下仰头喊道。

我一个翻身,轻盈如燕子般跳落在他跟前,问道:“要去何处?”

罗成兴致勃勃地说道:“外面可热闹了。走,我们一同踏石去。”

踏石,其实就是去看龙舟竞渡的意思。在二十一世纪这个淡漠传统节日的时代,民间的龙舟赛已经不多见了。我从进了罗府以来,一直都没出过门,此时不禁来了兴致,高兴地说:“好!我去收拾一下便来。”

我在妆台前坐下,只见铜镜里的容颜,依旧美艳动人,只是烙铁在额头上留下的淡淡红疤,却是无论如何也消不去,甚是扎眼。

四喜儿为我梳的发髻,本与我的脸型很相衬。但唐初的发型,额上是不留刘海的,这样一来,伤疤就要暴露在众目睽睽下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不禁为难的蹙起秀眉,久久不肯起身。

“夫人不喜欢这发式?”四喜儿略带彷徨地问道。

“发式很好,可是……”我嘟着嘴,用手指着额头上的伤疤:“这么丑陋,如何能见人?”

四喜儿安慰着笑说:“只是小小一块疤,夫人不说我还不曾留意呢。”

“可我看着碍眼。”我兴致阑珊地低下了头。

四喜儿想了一会,说:“要不奴婢用珠片装饰起来吧。”不一会,额上的疤痕已经被珠片装饰成两朵小花的模样,在光洁白皙的额上,鲜艳欲滴。四喜儿端详了一会,赞叹道:“真是好看,不过这样一来,脸上嫌素净了些,若夫人上点妆就更好看了。”

我见她如此手巧,心下正是喜欢,便说:“随你便吧。”

于是,她又给我细心地涂了胭脂口红,描黑了秀眉。我看着自己在镜中的模样,说不出的娇艳妩媚,想不到化了妆的自己,竟是这样一番风韵。我有点担心地问:“这样会不会太妖冶了?”

四喜儿咯咯笑起来:“夫人略施脂粉,只会显得更加美貌端庄,如何会妖冶了?”

“真的吗?”我随口问着,满心欢喜地揽镜自照,有许久不曾瞧见自己这样一副喜气洋洋的神色了。

耽搁了许久,恐怕罗成也等得不耐烦了。我取过一块面纱,便快步走到庭院,果然看到罗成正皱着眉毛来回踱步。我不禁莞尔,从古到今,迟到总是女人的专利。遂含笑地喊道:“走吧。”

罗成抬起头来,目光忽地从惊艳到受惑到深邃,竟是瞬息变幻,却是再也挪不开。我的脸一红,心想是不是打扮过头了,急忙罩上面纱,说:“发什么愣,晚了就赶不上热闹了。”

罗成这才回过神来,讪讪地应道:“好。”

与后来的西安不一样,唐初的长安,降水充足,水源丰富,自古有“八水入长安”一说。泾,渭,潏,涝,丰,鄗,灞,浐八大水源,把长安团团绕在中央,既是天然的军事屏障,又形成一番别致的景趣。这八水,同时也是城中居民的饮水来源,隋朝开始便已修建了引水渠道,从河中引进城内,可谓长安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命脉。

竞渡在城东郊灞水入渭水河段进行,河岸上柳树摇曳生姿。飞絮的季节将过未过,空中如雪花漫天飞舞。

两人远远地下了马,走了过去。河岸上早已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民众,在竞渡的,十多艘龙舟蓄势待发。比赛还未开始,便已经敲起了锣鼓,以振声威。看热闹的人纷纷喝彩,端的是热闹非凡。

我在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后,伸长脖子却怎么也看不到前面的情形。我蹦跳了几下,又蹲下来,无奈前面的人密密麻麻,像人墙一样。比赛马上就要开锣了,我一急,捋起衣袖便要爬到身边的柳树上。

罗成一把拉住我,皱眉道:“女儿家,成何体统!”说着,牵着我便钻进人堆中,使劲往前挤。也许是他力量大,被挤开的人纷纷抱怨,却也无可奈何地让出了道。我躲在面纱后,对着那些瞪眼看我们的人偷偷做鬼脸。

我们很快就挤到最前面,此时赛事刚刚开始,十数艘龙舟如离弦之箭,直往终点冲去。船头上一人,有节奏地敲起大鼓,其他划船手随着鼓声“嘿嗬嘿嗬”地吆喝着,动作整齐划一。

刚开始时,所有龙舟几乎都在同一直线上,渐渐地,其中一红一黄两支船队开始慢慢领先,与大队的距离越拉越开,成为了夺冠的焦点,使得岸上其他队伍的支持者都忍不住为他们吆喝加油。然而两支船队不相上下,一直并驾齐驱,斗的难分胜负。

正当岸边的人都为他们焦急时,红队忽然更加用力,居然很快就超越了黄队,率先冲过终点。

两岸的掌声顿时如雷鸣,虽有人脸色悻悻,但多数都只是凑热闹的人,无所谓输赢。一时间,灞河上空洋溢着浓浓的节日气息。

“太好了!爹爹赢了!”一个稚嫩的童声在身侧响起。

我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四、五岁的小童正拍着小手,在岸边蹦蹦跳跳地大喊,似乎他爹爹正式红队的队员。这时,小童身侧的一名男子正要离去,一转身,恰巧碰到小童身上。小童本已经站的很靠边,一撞之下,脚下一个不稳便要向江中滑去。

眼看着小童就要落水,众人惊呼起来。我一挥马鞭,紧紧绕着那小童的腰,用力一提,把他从水面直拖了回来。

那小童的衣摆已经浸湿,脸色发白地坐在岸边石阶上,忽然哇哇大哭起来。一个妇人从人堆里挤了过来,一下抱起小童,打着他的屁股骂道:“让你不要乱跑,淹不死才叫可惜呢!”一脸狠狠的颜色,却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我劝道:“小孩子爱热闹是天性,下会要看紧些。”

那妇人感激地弯腰谢道:“多谢姑娘!”

我在面纱后微微笑着,说:“恭喜你夫君的队伍夺冠!”

那妇人闻言一愣,随之眉开眼笑起来,满脸自豪。此时众龙舟已经靠岸,划船手纷纷下了船,妇人连忙福了一福,拉着小童寻他的夫君去了。

我轻叹一声,喃喃地说道:“一个女人,若能找到值得依靠的另一半,便是幸福的了。”

身后的罗成忽地轻笑一声,说:“幸福是自己给的,而不是别人。”

我一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觉得这句话中,隐含着我尚未参透的哲理。“走吧,回城去。”罗成见我一副呆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扯着我的袖子随人群散去。

时下已经过了午时,我和罗成饥肠辘辘,一进了城门便直奔望江楼。这座位于城东的望江楼,是长安城最有名的酒楼,平素已是座无虚席。此时一大群人从东郊蜂拥而回,酒楼内的座位就更加紧俏了。我和罗成从一楼到三楼走了一圈,居然都找不到空位。

“算了,去别家,或者回府吃吧。”我建议着。罗成无奈地点了点头,两人正要走出大门,却听到一名男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姑娘,我们尚有几个空位,若不嫌弃就到这边来坐吧。”

我诧异地转过身来,只见眼前这名男子身材魁梧,一身红衣红裤,怀里正抱着那名几乎落水的小童。小童笑着向我挥手:“爹爹,就是这位姐姐!”

我捏了捏小童的脸蛋,高兴地道了谢。他们便从并好的座位中抽出一张小桌,让给了我们。

一楼的座位,几乎没有散客,除了他们,便是与冠军失之交臂的黄队。看来他们对自己的实力都很有信心,竟提前订了座位准备庆祝。不过此时,却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了。

酒楼内虽多,酒菜倒上得很快。我和罗成立刻放开肚皮大快朵颐,只见那边红队气氛热烈,龙头的击鼓者站了起来,举起一只大瓷碗,高声喊道:“弟兄们,今天真高兴,一起干了这碗!”众人纷纷起身,一饮而尽。酒楼内顿时热闹非凡。

相比之下,黄队如同被晒蔫了的黄瓜,坐在那儿喝着闷酒。忽然,一人拍桌站起来,喊道:“吵死了!”

红队众人一愣,随即知道他只是心里不服气而已,也不理他,继续相互庆贺。那人见自己成了透明人,心生不忿,咚咚地走了过来,骂道:“当了五年龟孙子,才偶尔翻个身,嚣张什么!”

红对龙头听他出言不逊,不禁皱了眉头,脸色不善地说:“这位兄弟如果不服,大可以明年卷土重来,何须在此口出污言!”

那人冷笑一声,大声说道:“当然不服!居然靠着突厥人来取胜,胜之不武!今年的获胜者,依然是我们!”他的言语灼灼逼人,用手直指那小童之父。

我吃了一惊,向那名红衣大汉看去,见他长相与一般汉人无异,只是头发微黄,并有些自然卷曲,应该与萧帆一样,并非纯种的突厥人。

红衣龙头怒道:“竞渡岂是凭一人之力便能取胜?况且他虽有突厥血统,但与汉人相处友好,何须分的这么清楚!”

那黄队的人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可跟这贱族的杂种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们自甘下贱也罢了,不要带上我们!”

小童的爹眉毛倒竖起来,握拳在桌上一锤,便要站起来。那妇人急忙拉着,泪汪汪地喊道:“宽哥!”小童的爹看了妇人一眼,目光渐渐变得温柔,轻轻点点头,坐了下来,居然甘愿受了这侮辱。

红队中有人怒骂起来,黄队立刻反唇相讥,一时间剑拔弩张。那小童忽然跳下板凳,冲到黄队那挑衅之人面前,用力一推,奶声奶气地叫着:“你不许骂我爹爹!”但人小力微,那黄衣人的身体丝毫未动。

只见黄衣人狠狠地挥出一巴掌,喝道:“小杂种,居然敢来撒野!”巴掌着着实实地挥在脸上,那小童立刻被打得摔倒在地上。

这下可犯了众怒,红队众人纷纷捋起了衣袖围了上去。那边黄队人见同伴欺负了小孩,虽然理亏,却也不肯轻易被削了面子,立刻也纷纷冲了上来。眼看就要打起来了,酒店的掌柜上前想要阻止,反被推了一个踉跄,一楼其他食客也明哲保身地纷纷避了出去。

我皱起眉毛,实在看不过那黄衣人的无理取闹。现在看他居然还出手打小童,便再也忍耐不住,在座位上一跃而起,插入两队人之间,斥道:“既然输了,便要有认输的勇气,这样蛮横无理,算什么好汉!”

那黄衣人见我是个女子,露出满脸不屑:“爷儿们间的事情,女人家最好别多管闲事!”

我嘿嘿冷笑一声,讽刺道:“像你这般心胸狭窄,连女人也不如!”

“你!”黄衣人恼羞成怒,又举起巴掌拍下。我一伸手,精准无确地抓住了他手腕上的要穴。他空有一身力气,此时却是身体半边麻痹,动弹不得。

黄队的龙头见自己人吃了亏,一挥手,一个鼓槌夹着劲风向我飞来。我冷哼一声,正要抬起另外一只手去接,罗成却已飞步靠近,一下抓住我的手。我随即感到身体一侧,他居然用力把我了拉入怀中!

罗成伸手打掉鼓槌,随即一脚把那黄衣人踹得飞了出去,怒道:“居然欺负妇孺,简直是妄称男人!”

我在他怀中挣扎着,低声呼道:“搞什么花样!演英雄救美吗!”

“别动!”罗成在我耳边严肃的说道,“把左手的疤痕藏起来!”

我诧异地看着他,见他神情凝重,不似说笑,便乖乖地倚在他怀中,把左手藏在两人之间。

那黄衣人还在兀自叫嚣:“对待这些贱族,还需要仁慈吗?他们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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