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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起去看海瑞。
即使撇开了皇上不说,他也是大明朝地储君,裕王爷面前的红人兼大舅子;内阁四位阁老里头,有两位是他老师;掌握百官升迁和科考的吏部尚书是他爹;直接掌管锦衣卫地司礼监冯公公,和他以兄弟相称,向来穿一条裤子。
而他自己,仅仅二十出头,便也就官居二品,位列封疆。更有内幕消息说,这货其实是个胆大包天的愣头青,心狠手辣的笑面虎。朝廷上上下下的人,宁愿去顶撞内阁首辅徐阶,也不愿意去招惹这位四面逢源的主。
萧墨轩说得出,做得出。若是里头的人当真出了事,按眼下的情形看。为了平息这位萧大人的怒气,内
礼监当真会把自己这几个人当替罪羊给送了出去,也能的事情。
萧墨轩这么一喝出,几个番子顿时吓得脸都没了血色。平日里的威风,也不知道丢到了哪去。七手八脚的冲上前去,也不再和萧墨轩一样去敲门,直接抱紧了朝着大门撞了过去。
“咔……哐……”海家的大门,原本就不是什么上好的木头所制,海家之前的主人也住了年头甚多,哪里经受得起这许多人合力冲撞。三两下之后,门框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紧接着应声而倒。
“走……”萧墨轩抬手一挥,迈步上前,只是那几个番子跑得更快,没等萧墨轩进门,便已经一起拥了进去。
进门之后,便四下望着,心里默默念着,千万别当真有个不测,要不自个几个……即使不死也得蜕层皮。
“老夫人……老夫人……海夫人……”萧墨轩站在院子当中,心里也几乎凉到了冰点。只觉得四周静悄悄一片。禁不住连身上都起了层鸡皮疙瘩。
海瑞是自个折腾进京地,若是真的牵连出什么意外,萧墨轩真的会自责上一辈子。
“萧大人,萧大人,这里有人。”厨房里头,突然传出一阵欢快的叫声,“人还活着……还活着,还有气。”
萧墨轩顿时精神一振,立刻朝着厨房奔了过去。
等见了厨房,只见厨房里头几个番子已经围成了一圈。靠着外墙的柴仓里头,已是空荡荡的。灶塘里的灰被掏了出来。垫在地上,上面又铺了两三床薄薄的棉被。
三个人紧紧的抱在一起,纹丝不动,只从略微起伏的呼吸上,才能看出还是活着。
“快,快,把棉被拿进来。”萧墨轩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张大了声,只是回过身朝着萧三说道,“把东西都搬进来。”
“哎。”萧四不敢怠慢。得了吩咐立刻奔了出去。
“你快去找大夫。”萧墨轩没等萧四出门,又对着萧五吩咐道,“别顾着名头,先去最近地医馆。越快越好。”
萧五也应了一声,跟着萧三跑出门去。
“你们先帮着我帮他们背出来。”萧墨轩既然来了,自然不能再让这几人继续躺在柴仓里头。
只是这一回。几个番子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急着上前。
“萧大人……男女……男女授受不亲……”其中一个番子,一脸的为难,替一群人说出了话。
“这且都什么时候了?”萧墨轩没想到还能折腾出这事儿来,顿时不禁皱了下眉头,“救人才是要紧。”
“要不……你们把老夫人背出来,海夫人和娃娃且让我来背。”萧墨轩又想了一下,朝着几个番子说了一句。
虽说……有传言海瑞是个老古板,比这几个番子还要古板。但是萧墨轩既然让这般做了,自然早就想对策。至于老人家嘛,倒是没了那么多忌讳。
“哎……”这么一说,几个番子才没了为难。立刻小心翼翼的将海母背了出来。此时萧三又已经拿了棉被进来,萧墨轩又不敢移动太远,仍让铺了两床在了厨房的地上,然后把海瑞家里三口挨个的放在上头,又盖上另两床被子。
“萧五已经去请大夫了,想是一会儿就来了。”三人虽是昏迷过去,可是萧墨轩听着呼吸仍是均匀,倒也略放下心来,“先找些柴禾来,把火生起来才是,等不及,先把屋子里的桌凳拆了。”
“少爷……空了……”萧三看着萧墨轩略一迟疑,小声说道。
“空了?”萧墨轩脸色又是一变,“那就拆门,拆窗,怎么也得把火给先生起来。”
“少爷……都空了……”萧三微微移了下脚尖,抿了下嘴唇。
萧墨轩的目光,猛得朝着厨房门外看去。触眼所及,果然看见院子里头已是一片狼籍。除了院子的大门外,几乎所有能拆下来的门窗,都只留了一个框子。
唯一保留下来的,只有这间厨房地门窗。想是在这一个月里,海家三口人,就是靠烧这些东西取暖,才勉强活了下来。至于他们到底已经多长时间没吃东西了,萧墨轩也想象不出。
“咕嘟”一声,萧墨轩的喉咙里像是咽下了什么东西。
“去……去把推来地车给劈了,快……”萧墨轩强忍着就要掉下来的眼泪,朝着萧三吩咐,“生火之后烧一锅粥,要稀一些。”
“我既然送他到京城……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萧墨轩口里小声的念着,痛苦的闭上了眼。
第六卷 第十九章 如遭雷击
“大人莫忧。”郎中只看着几个锦衣卫对着萧墨轩战战兢兢的样子,心里头也是知道这位年轻人定是来头极大,于是便称了大人。
“这几位只是饿了几日,暂时昏厥罢了。”郎中放下海母的手腕,对萧墨轩说道,“大人既然已经熬了稀粥,老朽稍后给几位施上几针,等清醒过来少用些便好。再开一份方子,以丹参调养,只几日便可恢复。只是老人家又要多调养上几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萧墨轩直到这时,才略松了口气。
“用人参进补可好?”这个时候,萧墨轩尽是只想着用上最好的东西。
“几位病人眼下身体欠佳,已是虚不胜补,用丹参才是最佳。”老郎中连忙摆了摆手,“若要用人参,须得得调养个两三日才行。即便是用丹参,也得是用过了稀粥之后才行。”
“哦……多谢老先生。”自从嘉靖四十年,萧墨轩第一次来到这里,被那些郎中开了一大堆方子,逼着自己吃药吃得要吐以来,萧墨轩第一次觉得郎中也是这么的可爱。
火灶上的稀粥,已经熬了有一会儿,咕嘟咕嘟的散发着香味,溢出来的蒸汽弥漫了整个厨房。萧墨轩抽动了几下鼻子,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些什么。走到灶前,在几个罐子里左右拨拉了一阵,却又失望的转了回来。
“去买些糖来。”萧墨轩朝着萧三挥了挥手,“他们饿了这么几天。该是有些低血糖,弄些红糖放到稀粥里才更是好。”
“低血糖?”萧三愕然的看着萧墨轩,“小的……小的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低血糖,少爷可知道哪里有得卖?”
大米粥里放红糖,大家都知道是个好东西,可低血糖,却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呃……萧墨轩顿时有些语塞。这一会儿都是有些心烦意乱地,竟有些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了。
“要不小的去惠丰行的铺子里看看?”萧三见少爷不说话,顿时以为少爷也不知道哪里会有得卖。惠丰行的铺子里东西算是极多,寻常难见的也常能买到。
“便就是红糖。”萧墨轩有些无奈的转回身来。也不再去搭理萧三。
“噢……小的明白。”萧三见少爷转过了身去,自然也不会再去自讨没趣儿,转过了身,朝着门外走去,“低血糖……红糖……血糖,倒也都是红色的呢,还是少爷见识广,一个东西能说出这许多词儿来。”
萧墨轩听着萧三在后头嘀咕着,禁不住抬起手来抹了下额头。灶塘里的火生得大,挺热的不是。都出汗了。
几个大男人呆在这里照顾一群女人,毕竟不是个事儿。
萧墨轩出了银子。在附近寻了几个街坊。原本众人都有些躲着,可见着是锦衣卫地番子出面来请,又有重金相得,便有几个胆大的婆婆应了下来。
见已经有人照料,郎中也说没了大碍,萧墨轩的心也是渐渐落回了原处。
又念着须得在年三十前去裕王府拜见裕王爷,除了把东西留下,萧墨轩又丢下几锭银子,也等不得三人苏醒过来,便要起身离去。
临走之前。也是少不得对几个番子一顿赤裸裸的威胁,最后也一人分了一个锭子。
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番子们又惊又喜。岂还有不答应的道理。千恩万谢的,把萧大少爷给送了出去。
只等萧大少爷刚出门,番子们便一起集体拍着胸膛庆幸逃过了一劫。一个转身。又分散到了墙角,掏出怀里的银子,喜滋滋的咬上了一口,又笑眯眯的揣了回去。
“这海瑞……”萧大少爷走在路上,却是咬牙切齿,“这帮如狼似虎的番子。”
又走了几步,却是忽然又停住了脚,仰天长叹一声,“忠孝两难全,倒也是难为他了。若是我,决计是做不到。”
萧公墨轩,作为一个历史上最为传奇地人物,在后世所编的《名臣录》中排行第一。
而在《名臣录》中,编撰者也是给了他无比崇高地评价:“惟三皇五帝,唐宗明祖可比也。”
把一个臣子和历史上最杰出的帝王放一起互相评价,纵眼看穿整个历史,也是仅有的一个。更令人惊奇的是,任何一个看过《名臣录》的人,都对这一段话丝毫没有任何不同意见。甚至有人提出,在这一句话中,唐宗明祖还是沾了萧公的光。
所以对于这样一个传奇式的人物,也向来都是历史学家们最感兴趣的研究对象。
萧墨轩的一生中,最为熟悉和贴近的人,自然是少不了海瑞。
可是当历史学家拿萧墨轩和海瑞相对比地时候,却是惊奇的发现。这两
根本就是两个个性完全不同的人。
萧墨轩虽是一生屡建奇功,常常以一个铁血一般的形象出现在世人面前。可是仔细研究之下,却发现他其实一个非常柔情地人。
对于上司,他体谅,忠诚。对于属下,他耐心,体贴。对于自个的家人,更是即使是豁出了命也要去保护,容不得受一丝伤害,对于凡是威胁到家族安全的人,比如当年地严家,他绝不留一丝情面。
虽然看上去,萧墨轩竟像是一个极为护私的人,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成为千古一臣。
而海瑞,却更像是一把利剑。利剑出鞘,非伤必折。不是给敌人致命一击,便就是自身断碎。他的行为做事,只是依靠着规范的道德标准和法律,勇往直前,甚至没有一丝顾虑,不考虑任何后果。
可是偏偏这两个性格大异的人。却是一生视为知己之一。但是在世人看来,萧公墨轩的个性,却更容易引起人们心中的共鸣,也更容易被人视为首先地楷模。
当人们总结的时候,总是喜欢引用萧墨轩当年说过的一句话:“治天下,非一人所为。”
其实从这个角度上去看,不管是萧墨轩也好,还是海瑞,或者是隆庆帝,张居正。冯保等人也好,如群星璀璨,正是这些性格各异的人的齐心合力,才真正铸造下了一个盛世的基础。
等回到西安门萧府的时候,已是过了午时中。
好在东西都是早就打理好的,萧墨轩倒也没费什么工夫,陪着娘亲和岳母略用了些饭。上午穿的那件衣裳,早就是被灶灰弄脏了,饭前便就被萧墨轩换了下去。只等用过了饭,萧墨轩便喝起萧三等几个。乘上轿子,朝着裕王府而去。
裕王爷早就知道了萧墨轩回京的消息。也像是早就知道萧墨轩要来。这边萧墨轩刚进了大门,便被告知裕王爷已是在前厅候着了。
萧墨轩倒也不奇怪,吩咐抬上了礼物,先朝着前厅走了过去。
“你只当送我些东西,便就是补了回来?”绕过大门口地蟠龙照壁,前厅的门边便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子谦见过王爷。”萧墨轩没想到裕王爷居然会是走出前厅相迎,顿时也是禁不住心里一热。
“你且是说也没说了声,便就去了江南,且也和本王连个招呼也没。”
“圣命难违。”萧墨轩微微一笑。朝着裕王拱了拱手。
“这半年在江南可好?”进了前厅,两人分上下首坐下,裕王便立刻朝着萧墨轩问道,“你做的那几桩事儿。便是连本王且都常替你捏着把汗。”
其实对萧墨轩来说,兴许也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自个压根就没觉得又多惊人。可传到了裕王的耳朵里。兴许又加上了少许的夸张,便又是另外一种味道。
“父皇……眼下可好?”两人对坐片刻,等奉上了茶,裕王略泯一口,突然朝着萧墨轩问道。
萧墨轩眼下是外臣,也不常在京城里头。而裕王是皇上的亲生儿子,整日的呆在京城里头。此时却由裕王来问萧墨轩,皇上眼下可好。即便是萧墨轩自个,也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萧墨轩不是傻子,昨个皇上在万寿宫见自个地时候,虽是看起来坐得端正,可萧墨轩也能感觉到嘉靖帝的身体地微微颤抖。他坐起身来,分明便就是强撑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