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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论这事,依我大明律,《议贤》篇,也顶多只是个罢职。”粱之兴声嘶力竭的叫着,“萧大人啊,只怕这还轮不着羁押论罪吧。”
“呵呵,不愧是进士出身的,倒还通晓大明律。”萧墨轩阴沉的脸上浮起层笑来,“本官羁押你确实不是论了这条,而是依你行贿钦差而论。”
“行贿钦差?”梁之兴不禁全身一抖。
“不错,证据刚才就在这里。”萧墨轩指着刚才放箱子的地方说。
“萧大人,小的不过是个县令,何员外家里势大,小的不得不屈从啊。”梁之兴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
“现在还不是审案的时候,这些话等回了杭州,你去和何大人说去吧。”萧墨轩冷哼一声。
“萧大人……萧钦差……”粱之兴还想再分辨,可是萧墨轩已经挥手示意带了下去。
“叫县丞来,命他暂代县令一职。”萧墨轩在堂上站定,对孙千户吩咐道,“再命人去何家,让他们把这么多年来黑了的全给吐出来,还得算上利息。”
“是。”孙千户听了这条命令,心里也是欢喜。自己老家龙门镇一带,这么些年来,也没少给何家压榨过。但是又不禁疑惑的看了萧墨轩一眼,何茂才毕竟是一省藩台,他的家里,当真是这么好动的吗?
第二卷 浪卷江南 第二十九章 春江潮水
杭州官驿。
萧墨轩刚回了杭州,何茂才便气冲冲的寻了过来。昨天何家接到了孙千户传来的命令之后,便立刻乱成了一团,赶紧派人连夜赶到了杭州。
何茂才闻言也是大惊失色,失财倒只是小事。倒是大明朝的条文里对官员管理极严,这事若真的记了下来,只怕对自己也是大大的不利。
“萧大人。”等何茂才冲进官驿站,却见萧墨轩傲然而立,看样子似乎早就知道自己要来一般,身上官袍官帽整齐。
“何大人是来问案的,还是来说情的?”萧墨轩对何茂才拱手道。
“这……”何茂才虽然来的气势汹汹,可只被萧墨轩一问,顿时像泄了气一样。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全在于上边怎么说,但是萧墨轩正是那种可达圣听的人,只要随便说上几句话,自己就得吃不消。
“萧大人,大家都是同朝为官,都是为皇上,为朝廷办事,何必苦苦相逼。”何茂才走上前几步,对萧墨轩求道。
“在下未曾逼人贱卖房舍田地,何来苦苦相逼一说?”萧墨轩冷笑一声。
“千年的地,八百的主,这买卖的事情,又哪里说的清楚。”何茂才平日里的气焰已是全无,“再说即使没田,不也可以租种?”
“在下曾听谭大人说过台州的情形,想是富阳也差之不多。”萧墨轩并不直接去回何茂才的话,“台州那地方上,按照田地,百姓人数,年产计算,百姓每人每年只能分得稻谷两百五十斤,若是租种,缴了租子以后便只剩下一百五十斤。何大人也是有家室的人,请问何大人家里刚满十岁的小儿,一年一百五十斤的粮食可够?”
“除了种地,不还可以在山上种些茶叶,养些丝蚕换粮嘛。”何茂才也避开了萧墨轩的问题,“湖广和四川,不是每年都有许多粮食要卖到浙江来。”
“天地生万物皆有理,生一人必给食使之活,又岂有夺食使之劳的道理。”萧墨轩听了何茂才的话,心头不禁有些上火,“乘灾逼民贱卖田地,按照大明律法,已是犯了《十恶》里的不道、不义之罪。”
“哼。”何茂才见萧墨轩口气强硬,心知说服不了,于是也硬了起来,“萧大人口口声声大明律法,可知这县令也是朝廷命官。案情未明前,即使是省里,也只能上本参奏,萧大人又何以先行羁押。”
何茂才想的是先想法子把梁之兴弄出来,有那么一个人在萧墨轩和谭纶手上,自己无论如何是放不下心来的。只要梁之兴能回到富阳,这事兴许还有转机。
“本官奉天赈抚东南,凡有五品以下官员和百姓乘灾作乱者,皆可先行羁押,再行上奏。又何来无权之理?”萧墨轩又是一声冷笑。
“那萧大人说梁之兴勾结土豪,可有证人,证据?萧大人又说梁之兴有行贿之嫌,请问萧大人,他行贿的目的又何在?”何茂才料定萧墨轩来去都快,绝然来不及去细察,而且听城门边的士兵说,萧墨轩回杭州的时候也没带其他人过来。
一边又暗暗动了心思,只等出了萧墨轩这里,便派人下去,对那些乡民恐吓一番。
“何大人既然要看证据,这里有份状子,你且看上一看。”萧墨轩从案上拿起一张诉状,重重的拍在了何茂才面前。
原来,萧墨轩早就料到何茂才会来质问,所以先下手为强。在富阳县里就让人代李杭儿写下了一份诉状备着,本来还想找买地的契约,可杭儿说已经在倭寇劫掠的时候被烧毁了。于是回来路经龙门镇的时候,便找几个乡民录了证词。
“这小子心思居然如此缜密,倒果真是小看了他。”何茂才心里一阵叫苦,又怎知萧墨轩有个现代人的灵魂,法律和证据意识比起大明朝的人来却是极强。更何况,他还有个做刑部尚书的爹,平日耳濡目染也是有些的。
“再说那一千银子的事儿,是不是行贿暂且不论。”萧墨轩将那纸诉状收回,“他一个小小的县令,每月的俸禄不过六石六斗,还要养家糊口。本官倒想问问,他何来这许多银两?是收了别人的贿赂,还是挪了县里府库的银子。只凭这其中任意一点,都是有罪。”
“萧大人您可别忘了,您是赈灾的钦差,不是科察和吏考的钦差。”房间里的气温像是陡降,何茂才的脸色也是一阵红一阵白的变。
“可梁之兴也不是本官带来的人拿下的,却是按察使司的人拿的,现在也就关在臬司衙门的大牢里。”萧墨轩不慌不忙的答道,“本官只想问他帮着土豪乘灾兼并田地的罪,至于其他,何大人不如去问问谭大人那里。”
“你……”何茂才没想到萧墨轩居然会使出耍赖一般的手段,顿时气的七窍生烟,也不再和萧墨轩打个招呼便拂袖而去。
紫禁城,永寿宫。
“春祈秋报,康宁是臻,嘉禾,申时……”
踏着申时的打更声,黄锦手里拿着几份大红的折子,拾级而上。
“恭喜万岁爷,贺喜万岁爷,浙江今年剿倭首战告捷。这是浙江刚送来的剿倭捷报,内阁已经看过了,刚送到司礼监。”黄锦走进殿门,便立刻跪下,因为刚才走的有些快,胸膛还在不停的起伏着。
“哦。”嘉靖从京官吏考的案卷上抬起眼来,脸上也是有“胡宗宪和谭纶又胜了一战?”
“不是胡宗宪,不是谭纶,也不是军部的人。”黄锦脸上堆起笑来,“只是胜这一战的人,万岁爷也颇为看重。”
“唔……”嘉靖皇帝向着黄锦伸出手来,黄锦连忙挪着膝盖向前移了几步,从折子里抽出捷报送上。
“萧墨轩?他还会领军打战?”嘉靖皇帝只看了一眼,顿时也有些惊诧,“还斩首百余,擒获数十而无一自伤?”
“这萧墨轩也是万岁爷看重的人,可见圣明无过主子。”黄锦重重的磕了个头。
“呵呵,这萧墨轩是派去赈灾的,怎么又剿起倭寇来了。”嘉靖虽然诧异,可是心里却是欢喜。
“倭寇凶残,我大明人人得而诛之,萧墨轩虽然是去赈灾,可是更知道为皇上分忧,为百姓分忧。古今贤臣,莫过于此。”黄锦又将手里另一份奏折递上,“这便是内阁为萧墨轩请功的折子。”
“赏,该赏。”嘉靖嘴角挂着微笑,边看奏折边说,“只是严嵩要调萧墨轩回京受赏,却是急了些。”
“那万岁爷的意思是?”黄锦知道嘉靖一定有话要说,站起身来,在一边伺候着。
“你们不是常把朕比做大汉文景二帝嘛。”嘉靖皇帝舒坦的伸了个腰,“文景二帝也不是全能,凡事都要他们自个做,哪还顾得过来。饭要分锅吃,事也要分人做,既然有这个才能,如果不能尽其用,便就是朕的过错了。”
嘉靖边说着,边向案桌边走去。黄锦知道主子要有旨意,立刻走过去磨起墨来。
“把这个拿去给严嵩,算是朕给他的回话。”嘉靖提起湘竹狼毫,在纸上一挥而就。
黄锦应了一声,伸头看时,却见纸上仍只写着两行七言绝句:春江潮水连海平,渔舟唱晚共潮声。
“叫个人送去便是,你随着朕去太庙祭告。”嘉靖丢下笔来,又对黄锦吩咐道,喜悦之情,跃然面上。
第二卷 浪卷江南 第三十章 夕阳箫鼓
西苑,内阁值房。
“春江潮水连海平,渔歌唱晚共潮声。”严嵩和徐阶接到这两句“圣旨”以后,不禁有些面面相觑。
皇帝老人家是大家,严嵩和徐阶也是大家,可他老人家是出谜的,那两位却是猜谜的,又要难上了几分。
“我只能看出,这像是唐代张若虚那首《春江花月夜》里的句子,但是后一句又有所不同。却不知其中到底圣意何在。”严嵩看了一回,折回身去,扶着太师椅缓缓坐下。
“春江潮水连海平,萧墨轩清剿倭寇倒是在富春江边,其他的在下倒也是看不出个究竟。这最后一句,更是不明所以。”徐阶把自己读过的书全想了一遍,也没找到丝毫灵感,仍只咋了下嘴,摇了摇脑袋说:“这回黄公公也随着皇上去了太庙,要不倒可以问问看皇上有没其他言语。”
“皇上的圣意,历来都有迹可寻,只这一回,虽然都知道是和富阳大捷有关……”严嵩挪了下身体,座下的椅子发出一声清响,“等到晚间皇上要起票拟来,却是要现了丑。可若要仓促决断,又怕是违了皇上本意。”
“渔歌唱晚……”袁讳伸过头来看了一眼,也只是摇头。
“扑哧。”见着几位内阁大学士纷纷摇头叹气,一边正在服侍着的一个小太监忽然忍不住笑出声来,引得几位大学士纷纷侧目。
“小的……小的。”小太监见几位大学士纷纷转头看着自己,顿时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解释,“小的只是觉得,这两句诗辞听起来倒像是一首曲子。”
“曲子?”徐阶心头一动,一个箭步跨到了小太监身边,“倒是哪首曲子。”
小太监被徐阶的举动吓了一跳,脸上一片苍白,喃喃说道:“小的……小的……小的不该……拿万岁爷的旨意和曲子比。”
“这便扯到哪去了。”徐阶把脸色缓了一缓,略低些声,对小太监说道:“论起词曲,只要不是淫词秽调,不也是风雅之物。”
见徐阶果然不像怪罪的样子,小太监也才放下心里,往后移了两步,小声说道:“便是那曲《夕阳箫鼓》,那调子的头一句,便和万岁爷写在纸上的一样。”
“《夕阳箫鼓》?”几人听到这个曲名顿时精神一振,这曲名里,正有一个“箫”字,大抵可以和萧墨轩的“萧”字合上。
“箫鼓。”严嵩嘴里轻念一声,心里一惊,“难道皇上的意思是,要萧墨轩借着富阳大捷的威,一鼓作气,扫荡海寇?”
“约莫便是此意。”徐阶点了点头,“那这后面一句,又是什么意思?”
“你可记得那曲子里可有渔歌唱晚的调子?”袁讳略想了下,又对刚才那个小太监问道。
“回大人的话,这个小的倒是记不得了。”小太监见自己刚才一番话,居然让几位内阁的大人找到了由头,心里也是得意,“若是大人想知道,钟鼓局里倒似就有这谱子。”
“赶快去取来看。”袁讳立刻催促道。
不一会儿,等取来了《夕阳箫鼓》的乐谱,众人一起聚过来看,但翻到第七篇的时候,见这一段的段名正是叫做“渔歌唱晚”。
“哎呀,原来如此。”徐阶一拍脑门,顿时恍然大悟,“皇上平日里下的旨意里,不是圣人书里的便就是名句,这回却是借了曲子里的意。我等对于音律又算不得精通,自然不得而知。”
“那为何皇上要用第七篇,用意又何在?”袁讳又把乐谱托在手上,上下翻看着。
“你看这曲子共有几篇?”徐阶伸手在乐谱上一点。
“九篇。”袁讳往后翻了一下回道。
“那九数中居七,又可达朝听者,又是甚么人?”徐阶笑而问道。
“九,七,可达朝听,。”袁讳被徐阶这么一点,也立刻明白过来,“官员品阶倒是共九品,难道是七品监察御使。”
“不错。”徐阶哈哈一笑,“皇上的意思约莫便是要萧墨轩任监察御使,奉旨宣谕浙中诸军。”
严嵩在一边听的明白,心中不禁一抖。昨天捷报传来的时候,他就上了奏折,希望可以把那个在浙江乱窜的愣头青召回京来,好让自己也安生些。谁知道嘉靖皇帝却一个心血来潮,不但不召他回来,还要升他做御使,让他奉旨宣谕浙中诸军。
杭州官驿。
看着何茂才走了出去,萧墨轩冷哼一声,自顾着坐了下来。看着手上的诉状,又不禁思索起来。
自己出京之前,倒也是想过浙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