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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空虚的淮水平原,张辽知道自已肩上的担子。
他与高顺一起重新招募了二千兵士补充了陷阵营、雁北骑的损失兵力,这些新兵在高顺严格的训练下,战斗力和阵法熟炼程度都有了很大的提高,他们唯一缺少的就是实战的锻炼。
高顺的伤势已基本痊愈,与身体上的外伤相比,他心理的疮伤则需要更长的时间来恢复,与正当壮年的张辽不同,年近四旬的高顺对于官场上的名利已经看得很淡,年轻时的渴望和冲动消褪后,高顺追求的只是一份忠义和责任。
对于这个人人疯狂的乱世,他早已没有什么留峦,即便是交情深厚的张辽来劝谏,高顺都没有改变心志。
但是,那一天,扬州牧高宠来到病榻前,却说了这么一句话:“将军执意赴死,宠不相拦,只不过将军死后见着温侯,待问起:吾之妻女何人照应,将军该如何回答?”
若真有生死轮回,见着温侯该如何作答,高顺不知道,这个叫同是姓高的年轻人用他敏锐的目光洞察着一切,他只用短短一句话就击中了高顺的弱点。
是的,主公吕布虽然不在了,但貂蝉和吕姬还在,所以,高顺能做的就是好好的活着,用自己的余生来呵护历经坎呵的貂蝉母女。
刘馥治政、张辽治军,这样的配备在高宠西征江夏之后是必须的,而在他们的后方,广陵太守陈登可倚之为援,因此,虽然淮南的军队不是很多,但这也足以震慑住那些心有图谋的人,这中间乘乱而起的草寇,还有虎视眈眈的刘备、曹操。
曹操对徐州的用兵就在张辽、高顺的眼皮子底下,在听到曹操迅速击破刘备的消息后,张辽、高顺着实紧张了一阵,他们担心的是曹操出一支军队南下,要是曹操真有这个想法,单凭寿春的一点兵力是很难坚守的,而这个时候,高宠又远在江夏作战,所谓远水难解近渴,高顺、张辽唯一能做的就是加紧战备,多派斥候打探消息。
好在曹操现在还无暇顾及淮南,他必须及时的赶回许都,白马、延津一线的刘延、于禁两将受到袁绍近十万大军的压迫,形势相当急迫。
建安四年的十二月末,腊月的天,在屋子外面寒气迫人,呼出一口气立即就会结成雾冰,躲在温暖窝里睡觉,这可不是张辽的作风,一清早,他便跨上战马,领着亲随向城外的演军场而去。
“文远,你来迟了!”闻得马蹄声响,额上沁着细汗的高顺迎上前来,重建陷阵营,这是高顺的一个期望,在萧关城下被夏侯惇重创的经历让高顺一直不能释怀。
张辽正欲答话,突然间,一名报信的士卒飞奔而来,急道:“禀两位将军,从淮水上游光州方向来了一支军队,现在正朝着阳泉而来。”
阳泉是位于寿春以西的一座城池,它的存在牢牢的把住了进入寿春这座九江郡首府的西大门,张辽听到有一支军队往阳泉而来,心里不禁一紧。
难道会是曹操派出的偏师,在这个时候,曹操自顾不暇,应该不会再有闲心关注淮南?而且,就算是偏师来袭的话,就千把来人也太少了些,而更重要的是,曹操有心袭取淮南的话,只需堂堂正正顺着颖水来攻就是了,根本没有必要绕道淮水上游去。
而如果不是曹军,又会是什么人呢?
莫不成是周瑜军千里转战到了阳泉附近,张辽心里陡然闪过一念,在十二月初的时候,高宠就专门派人赶到寿春,传令张辽留意淮水上游有无军队出入的动向,当时,由于摸不清楚周瑜实际的行军方向,高宠这一道命令下得也是模棱两可,张辽当时也没有多放在心上,因为要安然穿过数千里人迹难至的茫茫原始丛林,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文远,我率陷阵营去阳泉,如果是敌人,我自会应付,要是周瑜、徐盛他们,我再派士卒来通知你。”高顺看出了张辽的犹豫,道。
“也好。”张辽点头应道。
高顺的能力无需置疑,有他在,张辽心下大定。
“陷阵营,出发!”高顺转头大喝道,这一刻,以前的那个坚毅果敢、从不畏惧的高顺仿佛又回来了。
就在张辽、高顺猜测着上游来的这支人马是谁的时候,周瑜和赵云已经进抵到了阳泉的郊外,在经过了难以想象的死亡行军之后,这支军队看上去更象一支乞丐队伍。
“承渊,你去城中通报,好让文远知道是我们来了!”周瑜吩咐道。
“是!”丁奉应了一声,正欲转身离去,突然间阳泉方向尘头大起,一支军队正向着这边开来。
周瑜抬头看去,却见旗帜上一个“高”字斗大醒目,一直喜怒不形于色的周瑜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激动,他振臂大呼道:“前面是高顺将军的陷阵营,弟兄们,展旗列队相迎!”
从进入深山的那一刻起,周瑜就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带着部卒出现在淮南平原上,如今,这一切都将实现,在周瑜身后,刚刚伤好的徐盛和丁奉将两面已破烂不堪的战旗迎风升起,在战旗上依稀可见血迹犹存,左侧的一面上绣着“扬州牧高”,另一面是“征西都督周”。
看着身后的士卒也跟着一个个骄傲的扬起头,赵云和凌统对视一眼,会意一笑,在光州与周瑜相遇之后,赵云统领的三百将士正式加入到了周瑜军中,虽然没有参加堪称死亡行军的东进,但他们心中同样有一份荣耀存在。
首先映入高顺眼帘的,是一支穿着破破烂烂,形同乞丐的队伍,站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员年轻白皙面孔的将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高顺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样的军队能穿过茫茫上千余里的荒野丛林。
会师的时刻激动已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周瑜、丁奉、徐盛皆热泪盈眶,在高顺的安排下,周瑜这些疲惫的士卒在阳泉城内休整了三日,张辽在得到高顺的禀报后,也与会师后第二日到达阳泉。
第四日,张辽、刘馥引一众郡中官员设宴为周瑜、赵云诸将接风。与此同时,张辽迅速派士卒前往夏口,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高宠。
夏口,顺利取得汉阳一战胜利的高宠在建安四年的最后一个月里,采纳徐庶的谏议,没有对拼命固守在沔阳、江陵两处要冲的荆州军展开强有力的攻势,而是开始逐步消化和巩固已占领的土地。
江夏郡是荆州属地,许多亭、县的豪族与襄阳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不对这些人进行分化拉拢,那么高宠辛苦攻取的战果也将徒劳无功。
同时,荆南战事也随着锦帆军进入云梦泽而有了转机,按照甘宁的设想,他本想径取武陵,切断南面荆州军的退路,从而一举全歼长沙之敌,然而,五溪蛮的顽强却让甘宁顿感棘手,加之武陵道路险阻,甘宁几度进攻都受阻,最后,还是在李通、吕范的夹击下,才迫使长沙、武陵一带的荆州军朝江陵方向溃退,至十二月底,荆南四郡全部落入到了高宠的手中。
此一战让荆州军从设好的包围圈里逃脱,甘宁着实有些气恼,江陵的文聘本来就很难对付,若又添上这一支军队守卫,短时间内拿下江陵已没有了希望。
在遭受到重创之后,刘表依靠蒯越、文聘在沔阳、江陵构筑的新防线,逐渐稳定了溃败中的战局,只要能保住人口密集、经济繁荣的荆北,刘表就还有卷土重来的可能。
不过,有一个人却并不这么想。
沔阳城外,驿道。
刚刚离开蒯越大营的诸葛亮脸色苍白,神情落寞,他已脱下了那一身随军参谋的衣衫,装扮又恢复了以前布衣书生模样。
对于刘表,诸葛亮不再抱一点希望。
募民设置烽火狼烟守护粮道,这本是一个一举两得的计谋,以诸葛亮的猜想,高宠就算是偏师来袭,只要能在沔水沿岸布下一支机动部队,一见狼烟就赶往接应,相信就能较好的完成保护粮道的重任;另外,一旦高宠军对征募的民众下手,则必然会激起民愤,这样一来,孤悬于敌境之内的军队是绝不可能有生存的机会的。
然而,刘表在军事上的拙劣表现却让这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周瑜突袭襄阳,只要稍具军事常识的人就能看出,这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目的是搅乱荆州军的视线,从而打乱已布防好整个围剿计划,襄阳虽然是荆州的政治经济中心,不容有失,但单凭周瑜的五千士卒,是没有拿下襄阳的可能的。
在襄阳周围,豪族大户遍布,只要能将这些大户家中的私兵组织起来,人数起码能有万余人,加上宜城太守向朗就在临近,刘表只需一个命令就能将周瑜阻于城外,而事实上,在向朗未到之前,周瑜虽然让丁奉对荆山方向攻了几次,但看不出周瑜没有使出全力,这就足以证明自己判断的正确。
可惜,刘表和蒯越把襄阳看得太重,他们已失去了分析战局应有的冷静。
“周瑜——,我们还会有较量的机会的,不过,下一次你就没这么幸运了!”诸葛亮抬头看了看刚刚褪开云层的夕阳,目光深遂而凝重,他大踏步的向着北方行去,在下定决心的这一刻,他没有回头。
若无可以甘心辅佐的明主,还不如干脆隐居来得舒意。
岘山之南,洄湖畔,一株寒梅在腊月里傲然开放,黄色的花蕊包裹在两瓣娇嫩的花片里面,颤颤微微的,有一点羞湄,有一种孤芳自赏的绝然。
诸葛亮轻轻的解开背上的衣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里是恩师庞德公隐居的地方,谈垆壶酒,对酬以欢,在这里,诸葛亮相信他能够找到一份心灵的慰籍。
四年前,刘表刚被朝廷任命为荆州牧,许多有名望的士族高士都往襄阳投奔,为延揽人才,刘表也是表现得相当谦逊,对庞德公几度相请,但庞德公都没有答应,也许是老师看出了刘表充其量不过是一守户之犬,实际并无平定乱世之能。
“老师,我来了!”当诸葛亮推门而入时,庞德公正闭着眼睛,手里拿着一卷春秋书简。
庞德公似听非听,没有作答,诸葛亮在躬身施礼后,退出门外,正遇上庞山民从另一屋中出来。
“孔明兄,你怎么来了!”庞山民惊喜道。
“山民,士元可在?”诸葛亮点了点头,问道。
“士元兄已于昨日起身往江夏去了,听他的语气似乎有投扬州牧高宠的意思。”庞山民答道。
诸葛亮惊道:“士元真是这么说的?”
庞山民摇了摇头,道:“昨日士元兄在向父亲辞别时我刚好路过,就听得一二句话,具体的没有听清楚。”
诸葛亮长叹了一声,庞统和自己二个人是庞德公最器重的弟子,在乡里有旧语云:诸葛孔明为卧龙,庞士元为凤雏,如今庞统要投江东,而自己则已下定决心要找寻其它的明主,也许以后一龙一凤可能会分飞两处,各为其主。
人生就象一出正在上演的戏,只要拉开的大幕还不曾落下,就会有无法预知的结果发生。
夏口,议事厅。
“军师和伯言来了没有?”高宠来回踱着步,他的心头此时欣喜若狂。
得到张辽报来的消息,高宠几乎一夜未睡,这些天来的期盼在这一刻终于变成了事实,周瑜不仅安然脱险,而且还带回了一个凌统,不仅如此,更有来自幽燕的骁勇战将赵云来投,这为一直苦于没有擅长马战将领的高宠找到了最中意的人选。
能够担任白马义从的统领,赵云的能力自然不错,而且张辽在信中对赵云相当的推崇,为示敬重起见,高宠决定亲往淮南一趟,一则为周瑜、凌统等人压惊洗尘,二则亲自去迎赵云,方显自己的看重;三则荆南这边战局已经稳定下来了,只要有合适的人选坐镇就可以了。
这个人选遍数高宠军中众将,周瑜自是第一选择,只不过周瑜远在淮南,在经过了长途的跋涉之后,身体和心力都需要时间来恢复,在这段日子里,必须有另外的人来代替他出镇刚刚占领的这些地方。
对此,高宠心中已有定数,就是以年轻的陆逊为荆南都督,辅以徐庶相佐,陆逊在汉阳之战中表现出来的镇定和从容让高宠更有了底气,他相信只要不断的加以锤炼,陆逊终有一天能成长为与周瑜一样独立统领一方的帅才。
而具体到留下哪几员将领的事情,高宠还未作出最后的决定,他想在此之前,先听一听陆逊和徐庶的建议。
“宠帅,我们来了!”陆逊与徐庶一前一后,步入大厅。
高宠道:“军师,伯言你们来得正好,荆州这边战事已趋稳定,我欲回江东一趟,一则为公谨、公绩诸将压惊祝贺,二则子敬、元叹治理州治也相当辛苦,前方大捷离不开他们的帮助,有过必罚、有劳需赏,只有这样才能鼓舞锐气!”
陆逊道:“宠帅要走,荆州这边必须要留有合适的人选才好!逊以为公谨兄用兵如神,又得众将的信任,正可倚为重任!”
高宠与徐庶对视一笑,道:“伯言,公谨刚至淮南,又怎么可能一下子来到江夏,我意命你行代都督职,与军师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