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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三国策-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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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絷鸣鼓。天时坠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苍老而沙哑的歌声高昴激扬,透出歌者的不屈与忿怒,传遍战场上的每一个角落。

我听的真切,这是黄忠的声音。

歌声中流露出不屈的斗志。

身陷绝境,黄忠却仍不放弃,他这高声放歌之举,乃是要激励士气,以作困兽犹斗。

即便是互为敌手,我也不禁为黄忠的气概而倾服。

真英雄,当如此。

在黄忠歌声的激励下,心怀死志的刘磐军士卒们一次又一次勇猛地扑杀向我军的阵地,以血肉之躯冲击着固若金汤的防守。战士的海洋汹涌而向我军阵地,然后又带着重创折损散落回退,潮起潮落,没有间歇,而在每一轮冲锋的背后,留下的是更多抱憾含恨的尸体。

终于,合围的阵形被杀开了一个口子,刘磐在前,黄忠在后,两人率着仅剩的百骑向缺口处疾冲。

“绝不能再让黄忠刘磐跑了!”我策马从山岗之上飞奔而下,向着撕杀声最烈的地方冲去。那里,甘宁正缠住黄忠死战,从昨夜至今晨,黄忠已苦战了一夜,竟还能与甘宁对峙,武将如斯者,比之昔日廉颇更添神勇!

迎面,一员敌将着红袍杀来。

但那一抹红是如此的夺目。

血染征袍。

这是飞溅的鲜血将甲衣涂染成了红色。

未到近前,迫人的气势已摄敌心魄,迸发出可怕的吞噬力,“挡我者死!”那眼神、脸庞、全身乃至手中的兵器,都在传送着这一句话。

除了黄忠,没有人有如此凌厉的杀气。

我擒矟在手,指向黄忠,摆开决战的架式,虽然武艺有所不及,但在数千将士的注目之下,我不能退缩。

迎上去,是我唯一的选择。

我扫视了一下四周,跟随我杀来的亲卫已经将黄忠团团围住,在不远处李通正率着增援部队赶来,以一身之力敌我数千甲兵,黄忠能战至现在,他的体力已近透支。

现在黄忠纵有万般本领,也无法脱身了。

而且,我慢慢的感觉到,黄忠的杀气在一点点的消褪,毕竟年过五旬了,战到现在就是铁打的身体也会吃不消的。

此消彼长,这是我的机会。

清早的阳光开始吹散雾气,暖暖的沐浴在身上,犹如披上了云霞一般,四周喊杀声渐息,这一场突围与堵截的战斗已近尾声。胜利者抬起高昂的头颅,个个趾高气扬,失败者则垂下脑袋,显出一付任人摆布的模样,唯有眼中尚存有一丝不屈的神色。

黄忠拼死断后,使得刘磐得以乘隙杀出,向长沙方向败退,甘宁不甘正率部尾随于后追击。而黄忠自已则身陷重围之中,无法脱身,在这一处山岗上,我的人马已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黄忠即便有吕布之能,也无法从千军万马中杀出。

更何况,现在的黄忠已是强弩之末。

此消彼长,我努力调均气息,让自已平静下来,再次面对黄忠这样强悍的对手,我心中已不似昨夜那般惊慌。

黄忠一横长刀,圆睁双目,喝道:“你便是高宠?”

我大声回道:“正是!”

黄忠闻言,将手中刀高举,双腿一夹马腹,便向我直冲过来,经过连番的博杀,黄忠的气势仍然不减,我躲无可躲,只能硬着头皮使劲横矟一架,“锵!”的一声,刀与矟在这一次亲密的接触后,各自又回到了主人的手里。

我居然成功的架开了黄忠的刀,我惊喜万分。

再看对面黄忠,脸上一阵抽搐,显得痛苦异常,在手握刀杆的地方,隐隐有鲜血渗出来,看来一夜的博杀已使得黄忠精疲力竭,气力大打折扣了,不然以黄忠昨晚表现出来的武艺,我不可能震破黄忠的虎口的。

这一次较量,使我有了底气,黄忠虽勇,但力竭之虎,我已然不惧。

第三十二章 收降黄忠

黄忠冷哼一声,不复再言,欲再催马冲下与我撕杀,这时我两人的位置正处于山岗的斜面上,黄忠在上,我在下,黄忠要想杀我,须俯冲直下才行,我一兜马缰,正要圈马错开黄忠的攻势,然后再从侧面斜刺于他。

忽然间,黄忠的战马在奔跑中一个踉跄,前蹄跪倒将黄忠直摔于马下,我见势将长矟一翻,挑落黄忠的头盔,然后将矟尖架于黄忠咽喉之上。

我道:“事已至此,老将军何苦再作无谓之争?”

黄忠发髻散乱,双眼紧闭,仰天长叹一声,道:“磐弟,兄虽有心杀敌,然无力回天,汝之恩情,我只能来生再报答了!”

说罢,将脖子一挺,便欲撞上矟尖自尽。我不及防备,急忙使力回抽长矟,好不容易生生收住矟势,自已却差一点从马上掉下来。想不到性情如此忠烈,看来要想使黄忠归降,我还需费一番思量才行。

我下得马来,近前说道:“老将军若想一死,又何须如此,你我虽为敌手,然我心中也是服膺老将军之忠义,只是以将军之威名,即便是死,也得沐浴更衣,再祭拜过先祖后方可,这比之现在污秽一身的死法,岂不强过甚多?”

我观黄忠言行,知其死志已瞑,若是以高官厚禄求生之念许之,必更坚黄忠以死相报的决心,古人崇祖,以光耀门庭,不污先人之名为节,今我假借祖宗礼法说他,或可让他暂时打消死的决心。

黄忠听我之言,许久默然不语,我知他心中已为所动,忙收起长矟,令军卒牵过一匹马来让黄忠座乘,在方才的一轮冲击中,黄忠的那匹战马在不堪冲撞,已然扭断脖子倒毙了。

我军扎在攸县城外的营寨经过一夜的撕杀后,已不成样子了,我与甘宁、刘晔、李通诸将会合,率军进入攸县休整。

在李通的陪同下,我与黄忠到了刘磐的府邸,这里暂时被改成了休歇的住所,我是第一次来,而黄忠却是相当的熟悉,进了府门,黄忠径直进了偏房,看来那里是他经常留宿的地方。

激战过后,我也乏了,却还不得歇,刘晔、李通还在等着我处理军务,我一边吩咐军士把好各处要口,一边向李通询问起昨日战况。

原来昨晚李通率部伏于城外密林之中,起始见东门大开,一彪人马摸黑出来,隐隐有二千余人,半个时辰后即是我军营寨火起,撕杀声一片,至下半夜,攸县城头忽然火把亮起,又有一支军冲出城门,急急向喊杀声处救援。

李通见城中连出人马,虽看不清带兵者是谁,但情形与料想的一样,便一声令下,率手下将士扮作败兵,骗开城门,杀了为数不多的守军,占据了攸县。

再往后的事情我已知晓,自不待言。

安顿好进城兵士的住宿,天已近晚,我匆匆进得府邸,更衣完毕,这才想起近半天末曾见到黄忠了,忙出房门欲往黄忠处探望。

行至院中,却见几株落梅之前,站定一人,身段伟岸,负手而立,原是黄忠,他定定的看着庭院中绽放的腊梅,若无所思,如今,这刘磐住处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会勾起黄忠的记忆吧。

我走到黄忠近前,苦笑道:“祭拜的香案我已着人准备好了,老将军有何所需,尽管直言,我定照办!”

黄忠面无表情,木然回答道:“多谢!”说完,便举步往正厅而去。

我跟随进屋,只见黄忠挽袖口拈起檀香,点燃持于手中,虎目含目,双膝跪倒。

我劝道:“将军可闻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适之理!”

黄忠神情安然,一脸宁静,大声道:“汝等以诡谋取胜,此大丈夫不为也,此番我救友出险,为主取义,世人必敬昂之,即便身首异处,又有何惧,汝多言无益!”

我见黄忠仍然执迷不悟,怒道:“老将军若执意引颈一快,此易也,伸颈即可;我只可惜大汉倾危,子民流离之际,老将军身为堂堂七尺男儿,负一身武艺,然只知弃大义而取小利,以求所谓忠义之名,却不知家国天下,此又有何可值得炫耀的?”

黄忠听言,奋然而起,两眼紧盯着我,怒喝道:“汝等举兵犯我荆襄,我领刘使君之命征讨之,此为保郡安民之举,有何不当之处?”

我道:“天下者,民之天下,何谓你我,能予民之利,使民安康,即是贤明之君,我以布衣贫贱之躯,领诸君起兵豫章,正是为此。如今荆南狼烟四起,我等西来正是为救民于水火,还百姓一个清平盛世,又有何错?且如今天下大乱,诸候争霸,此为英雄辈出,正当奋起之时,以将军之勇,刘表却不重用之,致将军屈尊荆南这等偏辟地方,此为何堪,难道将军就甘心默默无闻空老一世吗?”

听我如此一说,黄忠脸上的怒气渐渐平息下来,我知道我的话已触到了他心里的痛处,如果能进一步动之以情、晓之以利的话,也许能打动黄忠之心。

我又道:“刘景升皇室宗亲也,初平元年,得蔡、蒯襄阳宗族相助,匹马入宜城,温酒平苏代、贝羽之乱,后南据江陵,北守襄阳,荆州八郡传檄而定,此确为雄略之举,领袖之能,然由此始,刘景升治荆襄每以世家豪族子弟为重,以寒门之士为轻,从其帐下,出身行伍之士虽披甲浴血,奋勇为先,却仍不为重用,此为荆州之患也,张羡此番引长沙、桂阳、零陵之众自立,虽出于私怨,但其中也与刘景升用人之法脱不了干系。老将军在刘表帐下多年,屡立战功,却不过是偏将之职,此可为明证。”

我这番话如鼓槌震于黄忠的心口,他的神情也随着我言语间声调的起伏而闪烁不定,在他心里,原本坚定的求死信念动摇了,人生一世,雁过留名,无论是谁,都会希望能在短暂的生命里留下一道属于自已的痕迹,黄忠也是如此。

更何况,现在的他已年近五旬了,再留在刘表帐下听用的话,结果只能是一个,那就是安心做一个默默无闻的低级武将,直至老死黄泉。

黄忠站立起身,眼睛望着香案上祖宗的灵位,久久不语。

我见黄忠心有所动,续道:“老将军若执意赴死,我也不强拦,只是将军死之后,不知留质长沙的妇孺幼子依往何处,以后又靠谁来抚养,将军可否安排妥当?”

说罢,我抬步转身欲离去。

在黄忠犹豫不定的关健时候,我这最后的这几句话,是以亲情来劝慰黄忠,相信他听了不会无动于衷的,不管黄忠会怎么想,不管他做出怎样的决定,对于我来说,该说的,我都已说完,该做的,我已都做了。

然后,我只能等待。

跨步,走出房门,我听到黄忠一声叹息,道:“也罢,骂名千古由得后人评说,黄忠这就归降便是!”

我大喜,忙转身上前,扶住黄忠双臂,道:“老将军此言当真?”

黄忠道:“大丈夫一言九鼎,怎能妄言!”

“今我得汉升助,实如昔日高祖得韩信也,来人,给我摆上酒席,今夜我与老将军畅饮之!”我高兴得一跳跨出门外,忙吩咐亲卫准备酒宴。

周鲂听我呼唤,从门外闪出,禀道:“酒宴属下已早摆好,主公这就可与黄老将军尽饮一番,若有不够之处,主公吩咐下来,我即去采办。”我想不到周鲂办事如此利索,早就安排好了酒宴,看来我提拔他到我身边来,是选对人了。

鏊战过后,三军俱疲,我一面差人往长沙张羡处通报战况,另一面急令尚留滞于庐陵担任后队的三千山越兵起程来援,攸县这一战虽然胜了,但是却辛苦异常,要想在荆南有所作为,单凭我这区区四五千兵恐不够用,增兵已势所必然。

我军在攸县稍作休整,这时斥候来报庐陵部慕沙公主领着本部三千精兵赶来,此次山越族领兵之将我本指定的是旧城部的费栈,他历经战阵,每遇恶战必奋力争先,当是一员勇将,现在却不知何故换成了慕沙引兵来援。

不及细想,我忙整衣迎出城外,远远的只见尘头起处,当先一员女将,在马上英姿勃发,飞驰赶来,正是慕沙,只见她头戴凤冠,身披坚甲,骑着一匹浑身雪白的战马,转眼已近我身前。

自在庐陵订下婚事后,我除了在过年时与慕沙见过外,已近二月不曾相见。

若说心中不想,那是慌话。

若说心中每时每刻都在挂念,那也是慌话。

在慕沙飞身扑进我怀里的这一刻,在她用贝齿在我颈间狠狠的咬出一道道血印时,我知道,不管我内心深爱的人是谁,慕沙已用她自已的方式铬下了深深的印迹。

情网无边天涯,不关天上的风与月。

这爱与不爱,其实哪里能理得清、道得明。

我逃不脱。

挣不开,这情字的枷锁。

或许我已沉迷其中,根本就不想挣脱。

等我醒悟过来周围有数千将士在等着看好戏时,已为时晚矣,我抬眼看到的,除了刘晔好整以暇的神情外,没有别的。

在慕沙援兵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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